第2章 水窮,雲起,下山

第2章 水窮,雲起,下山

「道成!」

青袍老者眼神中透露著欣慰,看着外面如劍的雨絲,他伸出手,劍指一指。

天空中的雨絲驟然間停滯。

宛若畫卷,仙人之姿。

手擲。

萬千雨絲向上飛去。

逆勢而行。

人間罕見。

霎時,山顛茅廬上,空蕩。

恍若晴天。

「逆勢而行,方為武道!」

黃袍只是伸展手臂一揮,璀璨澄凈的光芒破碎開來。

萬千雨絲宛若柳絲自然垂下。

雨聲隨即響起,平原驚雷,如此而已。

「道法自然,方為正道!」

青袍沉默不語。

黃袍當然明白青袍,不語便是不同意不反對。

大道獨行!

何況武道!

枯草低落下雨水,打在青翠欲滴的小草葉子上,瞬間宛若花朵綻放開來。

「我已經傳信,諸葛派來的人將會於明早在山下等待。」

「江湖飄搖,魔教橫生!」

青袍老者再次坐下,看着棋盤上的刀與劍,微微出聲,「六扇門如今是自顧不暇!」

「小孟此行下山…………」

黃袍背對青袍,雙手負於身後,眼神緊緊盯着雨幕中的石碑,「萬物有命!」

「天道自行!」

孟玄策站在小溪上,腳下是流動的水流。

雨絲落在小溪上,蕩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小溪下,有魚兒逆水而行。

他乘着雨水,逆流而上。

一步。

一步。

他宛若誠摯的高僧,為求得佛法,無懼無畏。

風雨如刀,依舊不能阻擋。

白袍如僧衣。

風姿卓越如高僧。

背後白色銀煉璀璨溫暖。

周身白色粉塵如螢火蟲般飛舞。

雨夜中,他宛若明燈。

照亮這個萬丈紅塵迷濛的人間。

小溪源頭,一塊巨石。

青苔攀爬,潮濕水汽迷濛。

行至水窮處。

正是如此。

孟玄策身形一躍,半空中,背後白色銀煉筆直灌入天靈蓋。

身形悠然落下,黑色髮絲凌空飛舞。

謫仙之姿!

正因如此!

盤腿坐下,雙手放於膝上,抬頭睜眼。

任憑雨水落在臉上,眼中。

他不動一毫。

內力奔騰。

全身經脈中,白馬般的內力宛若在草原上馳騁。

胸腔內,雷音響起,滌凈世間污穢,還世間以清明。

他開始閉眼,在腦海中不斷梳理。

不論是武學,還是道意。

身軀旁,青色煙霧夾雜着白色光焰驟然而生。

青色煙霧搖曳。

白色光焰朦朧。

一呼一吸間,吞煙霧,吐光焰。

雷音加持,恍若煌煌天威。

雨絲漸消。

風聲漸停。

搖曳於風雨中的樹枝漸漸歸於平靜。

被雨絲盪起波紋的小溪也漸漸歸於平靜。

雲散天明。

昨夜的一切都歸於昨夜。

現在的天明歸於現在的天明。

遠處,第一縷光芒破開黑暗。

飄蕩無蹤的一縷紫氣緩慢的進入孟玄策的鼻竅中,而後化作千針萬線融入他的身軀中。

睜眼。

映入眼帘的是巨石旁樹葉上的雨滴,晶瑩剔透,生機勃勃。

這便是最好的風景。

心情愉悅。

思緒沉澱。

起身,白袍濕透,但他還是撫平白袍,理平黑髮。

濕漉漉中,氣質依舊出塵,人世間罕見的容顏。

縱使他眉心處硃砂散卻。

十八歲的身軀散發着青春的氣息。

丹田內,內力自動流淌不滯。

腦海內道意凝聚,一道一道念頭還在往銀煉中而去,不斷的聚意。

恍若山崖中的小溪,經歷千山,終究凝聚成瀚海。

沒有誰是一步登天。

唯有水滴石穿。

此時此刻,白色的雲層滌盪開來。

晨曦閃耀,溫暖迷人。

坐看雲起。

悠然自得。

孟玄策嘴角掛着一抹微笑。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一步踏出小溪。

無垢潔凈的雙腳落在草地上,露水浸濕腳趾。

一步一步。

腳踏實地。

孟玄策向著山顛而去,不借身法輕功,只憑身軀腳步。

整座山峰不高不低,山路崎嶇,才有小溪纏綿,樹木整整齊齊。

他身着白袍,宛若一點星光在夜空中遊盪。

漸行漸遠,巨石離他越來越遠,背後陰影越發細小。

山顛上,一棵大樹盤桓。

樹葉茂密,樹枝宛若虯龍,蜿蜒。

孟玄策走到樹下,樹下有一塊石碑,碑與他腰相齊。

凝實的材質,古樸的氣質。

碑上只有兩字。

鎖妖!

筆力蒼勁,剔透。

宛若狂風下的浮萍,無依無靠,卻獨自起舞。

一股無敵的氣勢油然而生。

武道重勢!

無敵人物交手間往往氣勢決定一切。

一招間了結生死。

「縹緲山,鎖妖碑!」

孟玄策喉嚨間輕聲說道。

看着像是白玉光澤般的雙眸神采飛揚。

此時的他,周身光輝飛舞,恍若神人。

他才入道,周身光華還未斂去。

就像是天地間的靈物,帶着獨特的光芒。

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石碑。

身後茅廬,黃袍老者看着孟玄策的身姿,胸腔雷音漸止,眼神中不再是那種世界過客般的眼神,神色有種慈祥光輝。

青袍老者坐在草鋪上,閉眼沉默,腦海中思緒沉澱,恍若深淵,不動間便極具威勢,身旁空氣都有些凝聚。

內力外放。

精神投影。

無敵人物的氣勢展露無疑。

「坐!」

青袍與黃袍坐在一側,兩人都閉着眼,氣勢恍若瀚海,深不可測。

孟玄策撫平白袍,盤腿坐下。

以棋盤為界。

他一襲黑髮,平順至極。

恍若仙人,遺世獨立。

眼神中有着溫潤。

「道意,如何?」

黃袍老者沉聲說道。

孟玄策聞言,腦海中道意起。

白色銀煉從天靈蓋內噴涌而出,恍若瀑布。

萬絲銀煉,如銀河。

「不錯。」

青袍出聲,「隨心意而行,觀世間萬雨!」

「道意通透!」

刀光閃爍,刀意在黃袍老者睜眼的瞬間爆發,壓在孟玄策身上。

他只感到腦海中如寒芒在刺,背後銀煉有些震蕩。

黃袍閉眼間,威勢消散不見。

他微微出聲,「小孟,你要觀世間萬雨,便不得懈怠。」

「既以道成,便下山吧!」

既要觀世間萬雨,必要下山。

必要遊歷天下。

孟玄策微微點頭,銀煉灌入天靈蓋,收斂光華,平淡無奇中見其不凡。

「劍無名,刀亦無名!」

「此後,為你所有!」

黃袍閉眼后便不再出聲,青袍便出聲示意。

孟玄策看向棋盤上。

刀與劍分開。

左刀,右劍。

刀身三尺三寸,剔透無比,白日煙火冉冉升騰。

劍長三尺五寸,湛藍龍紋蜿蜒,劍柄上層層紋路盤旋,劍尾青銅龍頭微微抬起。

他伸手握住刀柄,另一隻手輕輕劃過刀身,斂去白日煙火,變得平淡無奇,收入刀鞘,掛在右腰間。

而後再伸手握住劍柄,另一隻手同樣劃過劍身,湛藍龍紋歸於無奇,收入劍鞘,掛於左腰。

他雙手交叉放在劍柄,刀柄上。

嘴角掛着微笑,「劍名聽雨!」

「刀名滄瀾!」

聽雨,滄瀾。

不說喜歡,不代表不喜歡。

他已然很喜歡,便不會出聲。

他從來如此,對於自己喜歡的事物從不出聲。

那種由內而外的情緒,足矣。

至少,他現在是這樣想。

「意境不錯。」

青袍老者出聲,「你諸葛世叔已經派人在山下等你。」

「下山吧!」

孟玄策昨夜便以知曉。

眼神中沒有留戀,世間之事,不外乎聚集與分別。

他起身,一步向後。

雙膝跪下,神態莊重。

不留戀,不代表他心中無情。

極於情者極於道。

他從小便知。

不過,於平淡處才見他真性情。

三個響頭。

「多謝兩位師父十八年來教導!」

「弟子,感激不盡。」

青袍嘴角有笑,黃袍嘴角微彎。

十八載春秋,述說了多少溫暖時光。

嗷嗷嬰兒,白袍少年。

頑皮嬉戲,溫潤如玉。

這其間,又需多少心血!

「這是他給你鞋子!」

青袍老者隨手一揮,一雙白玉錦鞋放在棋盤上。

孟玄策難得的挑眉看向黃袍老者,眼中有着肆意的笑意。

紅塵動人。

動徹心扉。

黃袍沉默不語,喉嚨中一聲咳嗽。

他伸出手一彈,浩瀚的光芒以他為中心四散而開。

白晝中那是太陽的溫暖。

雨水盡皆消散。

孟玄策原本濕漉漉的身軀以及白袍徹底烘乾。

一襲柳絲般細柔的黑髮隨風飄蕩。

出塵之致,謫仙爾。

黃袍收回手,在度歸為沉默。

孟玄策取下鞋子,穿在無垢般的雙腳上。

起身,撫平白袍以及長發。

一襲躬身,轉身而去。

黃袍與青袍盤坐茅廬內,不動不聞不語。

孟玄策運轉身法,在山間飛掠,肆意瀟灑。

宛若林間飛鳥。

自在至極。

縹緲山顛,再次歸於平靜。

山間無歲月,紅塵多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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