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侵蝕

士兵們三人一組，共同對抗一隻虛空生物，綠色的血液飛濺。而虛空生物們敏捷地穿梭，尖刺彈射，利爪揮舞，無情地收割著士兵們的生命。艾德團長拚命地斬殺，卻還是無法抵擋潮水般的進攻，大吼道：「撤出去！這裏太狹窄了！」

易凡狠狠地將一隻虛空生物挑飛，一躍而起，在空中將它斬為幾段，殘肢落地抽搐了幾下，即將氣絕。餘光偷瞄了一眼拉克絲，她眼中雖然有些波瀾，但並不慌亂，這讓易凡對有些她另眼相看。一位貴族女孩，能有這般氣度，屬實難得。

博斯哪裏面對過這種場面，剛才施法燒一隻虛空生物已經是強打精神，如今這些潮水般的凶神惡煞涌過來，恐怕他今後三年夢裏都是這些玩意兒了。博斯兩股戰戰，這讓本來有些寄希望與他的艾德團長嘆了口氣，想罵娘。

「撤退撤退！注意陣型！」。

艾德指揮着士兵，一把拉過發獃的博斯，將他狠狠地推給了易凡。「保護好他，小子！」博斯被推的緩過神來，腦袋狠狠地磕在了盔甲上，疼痛使人清醒。博斯大怒：「本少爺需要這個傢伙保護？」兩手法力涌動，兩團火球狠狠在前方炸響，逼退了三隻虛空生物。

或許是被艾德團長那句話刺激到了，也想在拉克絲面前表現，博斯少年心性驅使着他連連施法，效果不錯，成功地幫助士兵們緩緩撤退。

「嘎！」

忽然，一隻焦黑的生物不知從哪個角落沖了出來，眼睛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目標正是博斯！博斯還在狂轟濫炸，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易凡手中劍刃連抖，試圖將這隻生物攔下，但是結果讓他大吃一驚，這傢伙的速度太快了！

兩名無畏先鋒士兵一眼就認出來，這正是剛才被他們砍傷的怪物，身上的刀口被燒焦，還是有絲絲綠血滲出。鐺鐺！金石交鳴聲想起，兩人合力勉強將怪物攔下，卻心頭一沉。「小心，這隻怪物比剛才更快了！」

它是來複仇的！博斯大驚：「為什麼它沒有死！」

「這些東西，在進化…」拉克絲低聲道，不知道她在提醒誰。易凡蹙眉，進化？什麼意思？

焦黑怪物恨恨地嘶吼著，敏捷地後撤，看見地上的屍體，不管是同類還是士兵的，大口咀嚼起來！嚼到骨頭髮出卡吧卡吧的脆響，令人牙酸。驚奇的一幕發生了，隨着它的進食，焦黑的皮膚在慢慢恢復，背上的尖刺紫光更亮了！

「進食就能進化…不能讓它們佔領這個世界！」這是在場所有人共同的心聲！這些生物太可怕！

或許是不想讓仇人就此離開，焦黑生物放下嘴邊的肉食，忽然向博斯撲去！太快了，這次，連無畏先鋒都沒能反應過來！

「不好！」艾德團長拚命攔截，紫光一閃，一截手臂被斬落。悶哼一聲，艾德一腳蹬在怪物身上，怪物被踢飛，兩名無畏先鋒緊緊地攔在中間，博斯已經處於安全範圍了。只是艾德的手臂……

博斯大驚失色，歇斯底里地喊道：「給本少爺殺了它！」士兵們此時已經過來，將博斯圍了個水泄不通。那怪物低吼一聲，不死心般地向博斯躍去，卻在空中，突然變向！目標是……

「拉克珊娜！」「不好！」

艾德目眥欲裂，他萬萬沒想到，這生物的智慧居然這麼恐怖，居然會使詐！或許，它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博斯，而是拉克珊娜！彷彿它有明確的目的，背後有計劃！

拉克絲瞳孔中充滿了驚色，她也萬萬沒想到，目標居然是自己！手一揮，身體開始散發金色的氤氳，一柄法杖旋轉着向她飛來，但是來不及了！怪物已經到了她的面前，拉克絲甚至聞到了它身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拉克絲臉上浮現了一絲絕望之色。噗！

「唔…」

悶哼一聲，一個少年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怪物的身後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根長長的尾鈎，狠狠地刺入少年的胸膛。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撞在拉克絲懷裏，兩人翻滾著跌出數米遠，飛出了大廳。但是有這麼一攔，焦黑怪物停頓了一下，被周圍早有防備的士兵們一擁而上，斬為碎片。只是…

「該死的！易凡，你小子怎麼樣！」艾德團長顧不得撿地上的斷臂，焦急地捂着手臂奔向拉克絲。

「易凡，你…」拉克絲看着懷裏的少年，鼻頭一酸。

只見易凡的胸口處，附魔鎧甲已經碎裂成片，怪物刺過的地方一片詭異的紫芒閃爍，染紫了易凡的血肉。連血液流出來，都已經是紫色。

易凡青春洋溢的臉龐已經不再，此刻臉上一片蒼白，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流下。

看着啜泣的拉克絲，易凡勉強地笑了笑，「拉克珊娜，不用哭。這是團長交代我的事，我好像……完成了。」易凡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說這種話，他不是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生命的人，但是拉克絲危難的那一刻，他確實不由自主地挺身而出了，這就叫見色忘義…不對，見色忘命吧。

「叫我拉克絲就好，易凡…」拉克絲淚珠斷了線的風箏似的落在易凡的臉龐上。

「拉克珊娜，不要抱着那個平民小子了，他…」博斯推開士兵跑了過來，的話沒有說完，拉克絲抬頭看了他一眼，碧藍的瞳孔已經徹底化為白金！這個眼神沒有任何感情波動，但是博斯通體發寒，彷彿被萬年臻冰封印！

輕輕地將易凡放在地上，彷彿他是世間最易碎的至寶。拉克絲長發無風自動，身邊開始涌動起一股漩渦，這種力量博斯非常熟悉，正是他經常打交道的魔力！只是，拉克絲現在爆發出來的魔力，比博斯見過的任何人都強！

「嗯？」

城邦大門口，已經斬下巨型怪物三條手臂的蓋倫心有所感，疑惑地抬頭，豁然發現，一道巨型光柱撕破天穹，衝天而起，將整個夜空照得亮如白晝！

城邦中心處，一個古老房間內，昏暗的燭光搖曳，幾名圍坐着一個神秘法陣，白髮白須的老人不約而同地睜開雙眼，眼中露出驚疑之色。「這股力量…是大長老嗎？！」

一個山一般高大的石像不知從何出現，展開翅膀，圍繞着光柱盤旋一圈后轟然落地，將地面踩出了蛛網般的裂紋！士兵們歡呼：「禁魔石雕像，加里奧蘇醒了！」那群虛空生物，彷彿感受到了什麼，開始緩緩撤入黑暗。

城邦外的小山丘上，一個身影抱着手臂，離地一寸緩緩地飄浮。他戴着紫色頭巾，臉龐也完全被掩蓋，只露出一雙散發紫芒的眼睛，身邊圍繞着幾隻蜘蛛一樣的紫色蟲子。感受到不遠處龐大的魔力波動，蟲子們紛紛躁動起來。

瑪爾扎哈望着天空巨大的光柱，眼神中竟然流露出痴迷之色。「預言果然沒有錯，符文大陸最強大的力量之一就在德瑪西亞，只是還未完全覺醒…德瑪西亞那幫蠢貨，不是想着怎麼幫她激發潛力，反而在努力掩蓋她的光芒…」

瑪爾扎哈閉上眼睛，感受着空氣中暴走的魔力元素，如痴如醉。「如此光輝，不染塵埃。若能被我侵蝕…說來，那隻笨蟲好像…成功了？」

……

博斯震驚地看着面前一切。曾經的德瑪西亞英雄學院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綿延數百米的深深溝壑。幸虧是英雄學院周圍沒有房屋，否則不知道多少人要灰飛煙滅。這還是拉克絲全力控制力度的緣故，否則，博斯毫不懷疑她能犁半個德瑪西亞城邦。他忽然明白，光照會年輕一代最強的人，不可能是別人。

多年以後，博斯生命中最燦爛的記憶，依舊是那束衝天而起的光輝，是光輝中央，燦若神女的她。

只是那神女此時已經重新抱起了易凡，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易凡，你不會有事的。」拉克絲手中魔力凝聚，一團溫和的白光將易凡包裹起來，只是光團剛凝結好，就被染成了紫色，破碎開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忽然，一道紫紋從易凡胸口處亮起，極速地向周圍蔓延，只是一瞬間，紫紋就爬滿了易凡的全身。緊接着紫光一閃，易凡已然消失不見。

「是誰？！」

拉克絲怒極，魔力爆發，狂暴的魔力波動將周圍的士兵全部掀飛數丈遠。她瞳孔里的白金之色，居然漸漸浮上紫芒。「不要被虛空帶來的情緒侵蝕了，拉克珊娜！」

蒼老的聲音響起，一位白袍老人瞬間出現在拉克絲身邊，手握禁魔石在拉克絲脖頸邊一揮，拉克絲眼中光芒開始散去。「拉克絲！你怎麼了？」遠處，蓋倫大驚失色，大步流星衝過來將拉克絲扶好。

「哥哥…」

拉克絲看了他一眼，極度虛弱地呢喃了一句，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她沒事，只是魔力釋放過度，情緒激動造成的。讓她好好休息吧。」白袍老人淡淡地道。蓋倫想了想，恭敬答道：「多謝大長老。」

大長老走後，蓋倫看着滿地瘡痍，愣了半晌，扭頭問到：「艾德，你的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行人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