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藥
「是我救了你。」
佟絲綰冷聲說著，她還不忘繼續努力，試圖吐出自己咽下去的不明物體。
商玄珏眉頭微微一挑，倒是第一次看到佟絲綰溫婉的臉上，露出這種凌厲的神色來，他一開始，還以為這只是個平日里只待在深宅大院里，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現在看來，也不僅如此。
他在理佟絲綰不遠處的桌子旁坐下，示意佟絲綰坐在自己的對面：「不用擔心，短時間內不會要你的命的。」
「我們攏共見不過兩面，你要殺我？」
嘗試無果后，佟絲綰就不再折磨自己的喉嚨，安靜地站在門邊，剛才商玄珏的一番舉動，已經將她對他的所有信任全部打翻。
果然，就不該因為前世短短的一件事情，就認定對方是對自己無害的人。
商玄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要殺你，早在你進門開始，就可以動手了。」
「在我的地盤殺我，就算你是七王爺，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我想七王爺應該沒有那麼傻。」佟絲綰將自己綳得很緊，「與其這樣拐彎抹角，不如直接一點吧。」
「好！」商玄珏拍了拍手，很認同佟絲綰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佟小姐也是個爽快人，我便直說了，我需要佟小姐的幫助，這次所謂是逼不得已。」
佟絲綰眉眼一挑，這種場面話也就聽聽罷了。
商玄珏又說：「我與佟家來往甚少，不能保證這段時間裡，佟家和佟小姐會一直保護我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人。」
「看來在找你的人，很不簡單。」
商玄珏擺明了要在她這裡暫時修養，又不能被追殺他的人知道行蹤，而且看商玄珏忌憚的程度，說不定那位追殺他的人，還有本事查到佟絲綰頭上，威逼利誘佟絲綰說出商玄珏的下落。
商玄珏不能夠確定佟家最後會在他和那位之間選擇他，所以只能冒險給佟絲綰喂葯。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說出自己的目的：「我的傷還沒好全，需要先在你這裡休養一段時間，只要你對我的事情閉口不談，我離開的時候會給你解藥的。」
先兵后禮，商玄珏的風度還是在的。
佟絲綰卻沒有立即同意下來，她皺眉看向商玄珏：「如你所言，若是查到了我佟家頭上，你會替佟家掩護嗎？」
商玄珏未言。
佟絲綰又說：「難不成，我救你回來，還要因為你的事情，惹上一個大人物？」
商玄珏還是緊閉不語，佟絲綰心上的顧慮成真了，她雙眉皺得更深了，幾乎是拍案而起：「七王爺，若是佟家平安無事便罷了，我就當未曾救過人，可若是你害得我佟家因此惹上不該惹的人，到時候就是拼了我這條命，也要將你拉下來！」
她甩袖離開，不給商玄珏說話的機會。
小雲還沒反應過來，佟絲綰就如同一陣帶著火氣的風似得從她身邊刮過，壓著的聲線里是慢慢的惱怒：「回府。」
也不知那位被救回來的人是如何惹怒了一向溫柔的小姐，小雲只得亦步亦趨地跟上。
等到了晚上，佟玉梨就準時來找佟絲綰，佟絲綰正被小雲按在梳妝台前打扮呢，從鏡中抬眉看了一眼佟玉梨，微微點頭也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小雲一向看佟玉梨不舒服，見她過來了，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道：「堂小姐可真是迫不及待就過來了，可惜燈會沒那麼快開始，我們小姐剛用完飯，這會要好好梳妝打扮一會兒，還請您等一會。」
佟玉梨隱晦地瞪了小雲一眼，今日才剛和佟絲綰鬧翻了一段，佟絲綰好不容易才既往不咎，她摸不準佟絲綰現在的脾氣，也就沒和往日一眼發脾氣，只是默默地坐下。
她的目光略過佟絲綰髮髻上的珠釵，即便在昏暗的燭光下，那些珠釵也閃爍著動人的光，雖然不惹眼，只是安安靜靜地在那裡，就足以得到他人的注目。
她心頭微微一動，開口試探道：「姐姐髮髻上的珠釵，是鎖心堂的吧？」
「堂小姐可真是好眼光，只是這鎖心堂的東西，可不是誰都有本事拿到的。」
鎖心堂是城裡數一數二的首飾店，城裡達官貴人都喜歡去那裡，那家店的名聲起得早，據說是前朝就已經有了，而且店裡的首飾都是獨一無二的，從不會有和他人相撞的可能，這也應了那些有權有錢的人的心思，誰也不願和他人用相似的東西，顯得掉檔。
這樣貴重的首飾，佟玉梨自然用不起，要是佟絲綰和她交好的日子，她倒是可以厚著臉皮和佟絲綰拿上一個，可現在佟絲綰都開始和她索取之前「借走」的那些東西，她現在哪裡還敢再提，可越是這樣想，越是嫉恨得深，只要沒有佟絲綰，那些東西何嘗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佟絲綰也不理會她心裡繞繞彎彎，梳妝之後，便和家人一起出門。
元宵燈會一年一度，熱鬧非凡，佟家人之間的陰霾似乎也因為這場熱鬧而打散不少，佟玉梨一直拉著佟絲綰不放，在外人眼中，他們就是一對關係好到不得了的姐妹。
街上人多，佟二叔就提議租船到湖面上遊玩，佟玉梨趕緊鼓掌叫好，佟父佟母的興緻也被提了起來，幾人一同到船上，湖邊還有不少人在放紙船祈福，佟家的船就順著湖面燈光，一路往下。
佟玉梨就站在佟絲綰身後不遠的地方，佟絲綰站的地方離幾位長輩都挺遠的，而且靠著外頭，她眼睛餘光瞥見她髮髻上的珠釵，心裡徒然升起一股惡意。
她小心上前，伸出雙手，眼眸中帶著一股報復的狠冽，整個人幾乎是猛地向前。
只差一步，她就碰到佟絲綰的背了，也就是那短短的一瞬間，佟絲綰突然往旁邊閃了過去，她面前空出一大半來，她腦子嗡的一聲響，再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身子慣性地往湖面上直直地摔下去。
她滿臉震驚，再往船上看去的時候，佟絲綰臉上淡淡的，只有眼皮子底下那點笑意，讓佟玉梨的心一下沉入湖中。
——佟絲綰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