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憎恨

任務以一種傅酬沒想到的方式完成了……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或許是他的廚藝與手藝將花斕感動了——得知是來尋藥草后，竟然直接拿了出來！

「你說的是這玩意嗎？」

「真的是『赤涎龍舌草』！」

那麼豹女就是此物旁邊看守的妖獸了？

顧名思義，樣子類似一條龍吐出的細舌，雖然我也沒見過龍的舌頭具體長啥樣…總之就是葉片厚實，散發着火紅的靈光，據傳聞的確是炎龍流的涎水澆灌而成。

雲鵑在興奮勁過後，又露出一臉不高興，暗自埋怨這個妖女壞了本仙女的好事。

畢竟剛剛過去兩天，目標竟然就達成了，還想趁著一周時間和少爺發生點啥呢……

同樣代表着他們要承這頭妖精的情分，雖然花斕覺得這頓飯的價值遠遠超出。

「想要就給你們好了，反正我也不會煉藥，只是為了避免那頭虎妞拿到這件寶貝。何況火屬性的靈植與水屬性的我不搭——『絕影斑斕豹』的天賦神通便是『在水一方』！」

隨即只見花斕手中凝聚一支水霧標槍，並且向著小丫頭的影子上面投擲過去。瞧出對方沒有惡意，所以傅酬並未阻止…然後雲鵑就彷彿被定住魂般，僵在原地。

「怎麼回事？我為什麼不能動了…你搞的鬼？」

「嘿嘿~~這下知道老娘的厲害了吧？小老妹~~」

「呸~~誰是你的小老妹，你這惡毒的老女人！」

「……說我惡毒也就算了，說我老就不能忍了！」

她花斕放在豹族裏只是剛剛成年好不？如今不過芳齡八十，已經修鍊至『十方境』。能在百歲前化人的都堪稱妖族的天才，這也是『武鬥盟』願意接納她的原因之一。

看到花斕猛地一撲，將雲鵑壓倒在地上，傅酬倒也不願阻止美女們的打鬧嬉戲。

然而雲鵑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玩的事。

「哼~~你要是再不起來…就別怪我用那招了！」

由於姿勢產生變化，定身效果被解除了，少女隨即惡狠狠地擼了擼豹女的皮毛。

回想起那一股令她都感到心悸的惡風，並不想以身試毒的花斕炸毛的跳起身。

「切~~玩不起的臭小鬼……」

「哼~~沒文化的老太婆！」

「……你是在逼我吃人嗎？」

「有少爺在，我才不怕！」

「他早晚是我的男人！」

「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你們兩個交/配過了？」

「我…我…我…才不告訴你！」

既然目的已經達成，傅酬也不願逗留了，畢竟武道修行永遠都是他最關心的事。

「花斕姐，就送到這兒吧。」

「你還會回來看我么？」

「當然！」

「那就勾爪~~上樹~~說謊的開膛破肚！」

……這麼血腥的童謠嗎？

傅酬嘴角微微一抽，然後伸出爪子…呸~~手，用食指拉了一下勾。

其實原本還要加上讓尾巴相交的儀式，但是人類形態的他還長不出來這玩意。

因為交尾某種程度就代表結為伴侶了！花斕顯然還沒放棄想要纏少年的身子……

唉~~男人太優秀難免招蜂引蝶…招虎引豹？

甚至能招商引資呢！瞧~~吃頓飯就說服了。

少年的一系列表現令花斕又下定決心，在對方的身上做出今生最大一筆投資——

絕影花斑！

只見花斕不動聲色，輕輕一吹…一片花瓣狀的影子便落在傅酬的身上。

並且在左臂的上方形成一片淺紅斑痕，猶如天生的胎記般，就連他也沒有察覺。

感覺成功偷到腥的花斕一臉得意的想：

「嘿嘿~~這樣你身上就留下老娘的爪印了！」

從今以後，一旦少年遭遇到了生命危險，她都能以『在水一方』從影子中飛遁而至。

每一隻『絕影斑斕豹』只有一片『絕影花斑』——同樣代表一生只對一位伴侶忠貞不渝。

正是因為天性向善，才會被人族所接納，『忠誠』永遠是一種最稀有而寶貴的品質。

雖然也有『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還不夠』這種強盜邏輯……但是卻論跡不論心。至少花斕一直都將自己當成人族看待，妖族們的野蠻愚魯同樣令她深惡痛絕。

「多保重，我們先走了。」

傅酬向她擺了擺手。

「喵~~那咱們就回頭見。」

花斕也舉了舉爪子。

「哼~~最好是再也不見！」

雲鵑一臉忿忿的說……但是也不由對花斕心生出了幾分不舍。

因為她的確是一位性格豪爽的老大姐——若是不對少爺報以那種覬覦之心的話。

「大貓的皮毛擼起來的確非常的舒服呢！」

又一位貓奴潛質的預備鏟屎官覺醒了……

……

一路無事——我原本也想用這四字帶過的。

但總感覺少點什麼……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母老虎竟然說話了！

「你原本就會說人話？」

「雖然差點才能化形，但是已經煉化橫骨！」

再次充當攔路虎的『赤練雲霄虎』咆哮道，將我囚禁那麼久的『大恩大德』，不得不報。

何況她已經感受到『赤涎龍舌草』的氣息，沒想到竟然被那頭傻豹子送給了少年。只要能夠吞噬此物，經過一段時間煉化…心魂境巔峰的自己就能突破十方境了！

雖然有些畏懼此子，但是同樣心頭憋屈…這點小事就退縮了，還怎麼向那人復仇？

既然擊退了你一次，就能打敗你第二次，被仇家尋仇的傅酬這次卻是底氣十足。

『復仇』屬於他的領域——或者說是天賦神通，所以在對敵時才會愈戰愈勇，遇強則強！

感受到對方心中的憤怒，恐懼……以及憎恨，彷彿化身為魔王的傅酬一臉和善的說：

「聽花斕說你叫……小紅？」

「呸~~本公主名練雲霄！」

妖獸了~~~自開書至今第一個仨字的名字！！

並且還是一位公主，貌似有一點來頭啊…但是身邊沒個幫手，看來也混的不咋地。

「嘖嘖~~這名字還不錯，雖然也真是夠懶的…就不怕與自己同族的『赤練雲霄虎』撞名？」

怎料練雲霄用一副無比沉痛的語氣說：

「我是世間最後一頭——所以必須代表全族！」

……竟然是一種/馬上就要滅絕的極危動物？！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傅酬頓時無語凝噎。

或許是因為對方的名字裏也帶個『雲』字，同樣是孤兒身世的雲鵑不由哽咽著說：

「少爺~~請您不要傷害這頭大貓了行不行？師父曾經告訴我說凡事要留一絲餘地。大衍四九，遁去的一，天道也留一線生機…所以在採藥的時候總是會留一些幼苗。」

小丫頭果然跟那位卞神醫學了不少啊，傅酬微微點了點頭，放棄了原本的計劃——通過不斷勾動虎妖內心中的怨恨之火……最終令其引火自焚！所以名為『怨火焚身』。

聽到少女叫他『大貓』，練雲霄頓時就怒了……

「就算只剩最後一頭——我也是赤練雲霄虎！」

虎之威嚴，不容冒犯！

便以一死來贖罪吧~~

哪來的這麼大脾氣？這不是逼我殺你嗎？

看到母老虎又撲向雲鵑，傅酬嘆了口氣。

然後輕輕打個響指……

怨恨之火瞬間焚身！

「吼~~~你對我做了什麼？！痛痛痛痛~~~~嗷嗷嗷喵……」

「如果想活下來的話，就學會放下仇恨吧。」

雖然全世界就傅酬最沒資格說這句話！因為仇恨才是促使他活下去的原動力……儘管在轉世重生后，心態已經佛系許多，然而骨子裏仍舊是性格酷烈，嫉惡如仇。

只見妖虎在地面上翻滾掙扎，撲騰來去，卻一點都無法撲滅半透明的青黑火焰。火紅色的鮮艷皮毛逐漸變得暗淡無光，正因燃燒的是自身的生命力——乃至靈魂！

「怎能不恨……豈能不恨……是人類誅殺我全族！！並且將我囚禁於此……讓我蒙受奇恥大辱！所以我最喜歡吃人……已經吃了十七個人！因為他們想要殺我……想要將我扒皮剔骨！」

這股滔天恨意甚至連傅酬也為之動容，就像替身…啊不~~孤獨的靈魂會互相吸引。

至於死掉的那些人…倒是沒有多少觸動，沒準是『我一個滑鏟』想要打老虎的吾送？

所以他又打了一個響指，暫時解除技能。但是只要恨意不絕，隨時可以再度引發。

「呼~~~~呼~~~呼~~呼~要殺…就殺！本公主這次……認栽了。」

已經去了半條命的練雲霄奄奄一息道。

「請說出你的故事。」

來，把話筒塞進她嘴裏……

「呵呵~~有什麼好說的…虛偽而可恨的……人類！」

看到傅酬沒有反駁，坦然的承受了指責，覺得已經快不行了的練雲霄忍不住道：

「事情其實非常簡單…正是因為我的父王率領全族對抗人族…然後被舉族誅滅了！」

因為他們這一族的腦子似乎不太好使，被妖族慫恿著屠了一座十萬人的城池！用以試探一下人族是否陷入疲弱之勢…結果令『赤練雲霄虎』差一點就成為歷史。

傅酬平靜的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沒有死？」

練雲霄的虎目之中也流露出幾分不解。

「因為那人有個習慣，每一次大開殺戒時都會留下最後一個……據說與之功法有關。」

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知那位狠人又是人族裏的哪位大佬。

「那你想要活下去嗎？」

「能活下去……有誰想死？」

活下去才會有希望——才能夠找那人報仇！哪怕她甚至連對方的真名都不敢提及。

那個男人當初僅僅只是搭弓射出一箭，便令數十萬頭妖虎在絕望中化為灰煙……

感到此妖恨意深重，意志同樣堅如鋼鐵！令略顯欣賞的傅酬決定給她一個機會。

「你走吧。」

「……你不殺我嗎？」

「因為我對你很期待。」

想要看看復仇之火能否綻放鮮血的花！

暴露出邪惡一面的帶惡人愉悅微笑道：

「去復仇吧~~那樣傅酬就會成為你的力量！」

……這個人類有貓病嗎？

但是真的好可啪啊！

她感受到一種遠遠凌駕於自身的魔性……

雖然此刻身受重傷，卻同樣愕然的發現——前往蛻凡境之上的壁壘被燒穿了大半！只要將傷勢養好了，或許就能立即突破…一時間對這位少年既是畏懼又是感激。

作為火屬性的妖虎，加上心中滿懷仇恨，所以才令『復仇之火』與之產生一定共鳴。被奪走了成道之機，又獲得另一番造化…真是令人不禁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那我可就真的走了？」

「趁我還沒改主意前。」

畢竟『放虎歸山』對應的下一句話是『後患無窮』……

然而就像那位大佬修鍊時的方法一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煌煌之火，亦可燎天！

老子才不甘當棋子，同樣要做下棋之人！哪怕這頭妖虎是對方等著收割的韭菜之一……但是他照樣敢截胡，並且留下了自己的火種，不怕死的頭鐵性格又展現的淋漓盡致。

深深地看了眼這個復仇化身般的男人，『赤練雲霄虎』練雲霄強撐著站起身問道：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您的名字是什麼嗎？」

「師傅的傅，報酬的酬！」

師父的父，報仇的仇？

慘遭人族強者滅門的虎女不禁百感交集，正因少年的確對於自己有着授道之恩。雖然也被對方可怕的手段虐得死去活來……此刻反倒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正如『打不過就加入』的『絕影斑斕豹』花斕，她又何嘗不對人族心存強烈敬畏之情？但是卻始終找不到一個能融入的契機…至少此人是第一個自己不討厭的人類。

「我記住了…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逃跑了！」

「呵呵~~但願下一次你還有直面我的勇氣。」

就算轉世重生之後虎落平陽，龍游淺灘…但是他傅酬依舊將自己當成最強王者！只不過暫時處在了實力的恢復期而已，並且對於重返巔峰，再創高峰堅信不移。

所以他才敢和那些頂尖強者掰掰腕子，哪怕暫時不是對手，但是鬥志從未言棄…並且早晚有一天要與老和尚再戰一場！既是為了一雪前恥，也是為了報答恩情。

很多時候，恩恩怨怨真的無法分得太清…你以為的仇人沒準反而是自己的恩人！還有些人自幼就被蒙在鼓裏，認賊作父…或者父子兄弟鬩牆，各種橋段數不勝數。

但是經過多年相處，就算最初虛情假意，難道就沒有過一絲真心實意的情感嗎？比如那位人族大佬總是留下最後一命——或許出於個人私心，或許只是一念之仁。

所以復仇劇才總是那麼令人心潮澎湃……因為同態復仇同樣是人類的原始天性。並且佔據道德高地，伸張正義，制裁邪惡！

又有多少人有資格勸你大度和放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