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寒夜敵襲

第七章 寒夜敵襲

星夜,寒風吹過荒野枯黃的矮草,形成一道洶湧的波浪,蔓延天地間的一支大軍,白甲素衣,無聲的穿過那道波浪,向前行進。

大軍中央,四匹神駿的褐鬃馬拉著一輛華貴的四輪戰車,徐徐行進,十幾個侍從騎馬緊跟在車后,隨時準備著馬車主人的傳喚,再往後,幾百名凶神惡煞般的親衛謹慎小心,守候在馬車四周,這一切,都顯示著馬車主人的地位超然。

馬車上,幾名容貌甚美的異族美姬恭謹的盤膝跪坐,頭頂上插戴的幾朵白花更增妖艷,幾雙淡藍色的美目略帶畏懼,一眨不眨的看著中間坐著的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四十歲上下,身形消瘦,微卷的頭髮從帽檐下隨意的散出幾縷來。臉上絡腮鬍須修剪的極為得體,絲毫沒有破壞男子的魅力,反而讓本來稍顯清秀的臉上平添幾分威武。

此刻,男子很隨意的用手托腮,微眯起來的眼中露出複雜的情感,三分詫異,三分心痛,三分仇恨,另外還有一分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佩服!

「篤!篤!」外面突然傳來幾聲敲擊車門的聲響。

男子收回思緒,淡淡問道:「何事?」

「王,再有半個時辰,便可到襄平城下!前軍蹋頓將軍遣使來問,何處擺陣!」

男子捻須微微考慮,道:「不用擺陣,命蹋頓到達襄平,即刻攻城,烏蘭,你親自跑一趟,告訴蹋頓,如若他一舉拿下襄平,為我義兄呼韓邪報仇,烏桓大將一職,由他接任!」

「遵命,王,屬下立即前去!」

雖然這番對話,兩人自始至終沒有相見,但是從話語中看出,這名叫做烏蘭的老者對車上男子的敬畏,他在馬上恭敬的朝著緩緩前行的馬車躬身行禮后,快馬加鞭,朝著前方奔去。

這名男子,正是烏桓單于以下身份最為尊貴的左賢王劉豹,而於夫羅單于年事已高,或者過不了多久,這位左賢王便會成為烏桓歷史上第一位擁有漢族血統的單于。

烏桓地處極北,日夜遊牧,世輩過著艱苦的生活,但左賢王前些天的一次出擊,不想卻無意中將公孫度父子斬殺與陣前,若不是事前毫無準備,得勝時糧草已經枯竭,那富饒的遼東三郡,早已在烏桓掌控之中,那次大勝,讓左賢王感到了烏桓前途的一線光明,所以,此次出兵,左賢王做了詳細的規劃和部署,傾起全族士兵,要一戰而定烏桓后五十年的繁榮昌盛。

但是,就在昨天,被左賢王寄予厚望的前鋒呼韓邪部偏偏在第一次與襄平守軍的接觸中便全軍覆沒,而他唯一的結義兄長呼韓邪,也被萬箭穿心,慘死與城門之下。

當輕裝游騎慌張回報時,已是日落西山之時,正在與部下諸將欣賞歌姬曼妙舞姿的左賢王竟然拔劍將四名美人腰斬於帳前,在帳內眾將官的凜凜自危下,心痛義兄橫死戰場的左賢王怒火滔天,旋即下令,二十萬鐵騎,為呼韓邪和前鋒三萬將士披麻戴孝,即刻拔營出兵,進攻襄平!

於是,浩浩蕩蕩的烏桓大軍,夾帶著衝天的仇恨,向著襄平疾馳而來。

而此刻,襄平城內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昨日城下的一場大戰,讓久違勝利的遼東人心大振,而呼韓邪的死,更是讓城內將士對公孫恭的尊重,直追前任太守公孫度,這讓公孫恭心下大定,看著賈范柳毅等人望著自己時那熱切的目光,他清楚的知道,此時的遼東,才算是真正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一場規模龐大的慶功宴席在襄平城內擺開,襄平城乃是遼東三郡的首府,繁華富庶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比,一時間,無論是太守府中,還是軍營之內,嘈雜熱烈的談笑勸酒之聲不絕於耳。

這場慶功宴,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期間,雖有賈范不斷提醒公孫恭,烏桓主力還在城外三十里處虎視眈眈,但是查德大勝的公孫恭等人怎會聽的進賈范杞人憂天般的勸告。

於是,當蹋頓的五萬虎狼之師悄然無息的摸到襄平高聳的城牆時,城內大部分的將官軍士,還在伶仃大醉后的深深熟睡當中。

城牆之上,一隊巡邏散漫的來回巡視,隘口上站著的哨兵,身拄長槍,發出均勻的鼾聲,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數十道粗如碗口的繩索,已經牢牢地鎖住了城牆的上沿。

一名遼東守兵被寒夜凍醒,打了幾個呵欠后,來到牆角小解,嘩啦之聲中,睡眼朦朧的士兵嘴中嘀咕幾句,準備回去繼續酣睡。

突然,身後一道寒光閃過,心有感應的他睡意全無,急忙回頭觀瞧,眼前的事情竟然讓他驚呆在原地。

昏暗的夜色中,幾十名身手矯健的烏桓精銳,如同凌空的大鵬,落在了襄平城的城樓之上,他們還沒有發現這名士兵,所以,士兵能在暗處看到敵人從容的解下繩索,剛才的寒光又是幾閃,敵人已拔出了渴望飲血的彎刀。

「敵襲!」倉促、驚恐、絕望,無數的情緒彙集與這聲急促而又慘烈的喊叫聲中,士兵在這最危急的時刻,沒有選擇躲藏,這一聲,在證實了他無愧於遼東守護的同時,也為他帶來了死亡。

亂刀飛過。

慘叫連連中,這名拯救了整個遼東的不知名士兵,身首異處。

他沒有白死,不遠處的巡邏隊,已經被他的告警而看到了此刻的危急。拚死血戰,力保城樓不失,成為了巡邏眾人共同的目標。

驍勇的烏桓精銳絲毫不畏懼幾倍與己方的遼東軍士,他們眼見夜襲已經敗露,暴戾之氣陡然而生,猛然,只聽他們大喊一句:「我王威武!」之後,利刃在手,已經朝著遼東士兵衝殺了上來。

血肉橫飛,普通的士兵如何能擋得住千挑萬選才選定的烏桓勇士,眨眼間,整整一隊巡邏兵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當最後一名趕來援助的哨兵將最後一口鮮血狂噴到對面的敵人臉上后,城牆上恢復了寧靜。

烏桓勇士迅速分為兩隊,一隊來到城牆邊,繼續接應著不斷趕上城牆的援兵,另一隊,則迅速的順著階梯而下,奔著城門而去,再過片刻,當城門打開時,襄平的陷落也就在所難免了。

但是此刻,冥冥之中,彷彿有種天意護佑遼東,眾人皆醉后,偏偏有一人,始終放不下城防之事,帶領著一隊士兵,城中四處巡視。

此人,就是賈范。

當那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之時,賈范心中便是一沉,但遼東鬼才,畢竟心思細膩,在匆匆朝著城牆賓士之時,他也不忘命傳令兵前去軍營,調集部隊增援。

就在城門的拐角,賈范便和那十幾名妄圖打開城門的烏桓士兵碰到了一起,剎那間,黝黑的城洞內,刀光劍影。

而賈范帶來的這隊士兵,卻不是普通的守城巡邏隊,今日大宴,幾乎所有將士都喝得大醉,無奈之下的賈范,只好將太守府的親衛帶在了身邊。

這是一個巧合,更是一個值得慶幸的巧合,不一會兒,剛才還殺人如砍瓜切菜般容易的烏桓勇士,已被眾親衛亂刀分屍。

賈范剛要送下一口氣,一道刀光閃過,他只覺得一陣劇痛,倒了下去,心中明白,自己已被偷襲了。

果然,第二批上城的烏桓部隊已經下來階梯,見毫無武藝的賈范身邊無人護衛,向著他便殺了過來。

親衛眼睜睜的瞧著賈范被一刀砍翻在地上,只當是軍師已被殺害,大驚之下,急忙飛身接住了來敵。

賈范抬手一摸,腰間一片粘稠,知道所傷不請,不過這時他也顧不得詳細查看,就地幾滾,回到了親衛之後,大喊道:「我沒事,大家速速後退,保住城門!」

親衛急忙聽令,後面一人架起賈范,在眾人的掩護下退到了城門下面。

眾親衛負有保衛太守的職責,都是一身的好武藝,在這短兵相交的危難關頭,眾人打出十二分的精神,迎擊源源不斷趕來的敵軍。

烏桓軍士越積越多,不多時,賈范和眾親衛已經被團團包圍,眾人拚死抵抗間,已經漸露頹勢!

再過一會兒,親衛中開始有人倒下,第一個、第二個,苦守的城門,眼看就要不保。

賈范強撐著腰間的劇痛,觀察著戰情,見防線堪堪已破,這位遼東智囊再也沒有辦法,他彎下腰,拾起己方死亡親衛的一柄長刀,心中苦澀,暗暗心想:沒想到,我賈范苦守遼東數十載,不想一朝大意,轉眼即將落城!此時再無回天之力,升濟大人,我賈范追隨您去了!

原來,遼東鬼才賈范,已經動了自盡殉國的念頭,而眾親衛見賈范長刀橫舉,誰也沒有阻攔,反而眾人的臉上,也都露出了堅毅的神色。

突然,一陣人喊馬嘶,強敵的後方,一陣大亂。

此時,賈范手中長刀與脖頸馬上就要相交,猛然間,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

「軍師安好?柳毅來遲,還望贖罪!」

「噹啷!」

長刀落地,絕處逢生的賈范再也堅持不住傷情,身形幾晃,緩緩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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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公孫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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