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大結局

第50章:大結局

榮祿看着寧蘭問道:「為什麼要不告而別?難道就幾天也不願意再等嗎?」

「二皇兄,對不起,蘭兒等不了……」

看着寧蘭片刻,榮祿嘆了口氣,問道:「真的決定要和他走嗎?」

「嗯。」

榮祿深吸了口氣,淺淺一笑。沉默了片刻,調回了看向遠方的雙眸,瞅著寧蘭收起了臉上的一抹笑意,十分認真地說道:「回到京城,聽說你走了。就馬不停蹄地追上來……無論如何,二皇兄還是要見上你一面。只要你與他在一起幸福,二皇兄就放心了。」

寧蘭聞得榮祿如此一說,心裏一陣發酸,眼睛不禁紅了:「二皇兄,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蘭兒的照顧和疼愛。在蘭兒的心中,你永遠是蘭兒最重要的親人,永遠是蘭兒最愛的哥哥。」

榮祿見寧蘭掉着眼淚,心疼地為寧蘭擦去臉上的眼淚,說道:「傻丫頭,怎麼好端端的哭起鼻子了?」

聽着榮祿溫柔的話語,寧蘭難過地說道:「二皇兄,蘭兒……真的好捨不得你……」

普天之下,她一聲之中,最愛她的人,恐怕只有她的二皇兄了吧?

榮祿壓下心頭的難過,將眼睛裏的霧氣給憋了回去,柔聲說道:「別哭,二皇兄以後得了空,會去大汗國看你的!」

「說定了。」

「嗯。說定了。」榮祿看了一眼向他們走進的身影,對着寧蘭點了點頭。

他和她之間,今生恐怕是無法再見面了,來世……他會徹底的走出她的生命,這糾纏了幾世,千年來的糾纏,真的結束了嗎?

他的心,好痛。原來成全心愛的人,放開抓着心愛的人的手,竟是這麼的痛。

「蘭兒,離別之前,二皇兄可不可以抱抱你?」榮祿說話張開了雙臂,眸子一片黝黯。千言萬語,竟然說不出口來。

寧蘭含淚投進榮祿的懷抱,一種說不出的離別悲傷,讓她的眼淚止不住地下流,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原因,只是有着一種感覺,她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蘭兒,有些事情也許你永遠不會想起來,可是,你要記住,在你的生命之中,曾經出現過一個人,他叫——向天羽。」

寧蘭抬頭看向榮祿,不解地問道:「誰是向天羽?二皇兄你在說什麼?蘭兒為什麼聽不懂?」

「你不需要懂。蘭兒,你一定要幸福。」榮祿說完輕輕地推開了寧蘭,翻身躍上了馬背,打馬遠去。

他怕讓她見到他的眼淚,他不想讓她見到他脆弱和悲傷的一面,不想再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只是傻傻地看着。

「二皇兄……二皇兄……」

寧蘭看着遠處的榮祿,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再也忍不住地哭倒在瀚明的懷中。

一陣頭痛,腦海之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碎片……

「墨荷,你不要誤會,天羽哥哥心裏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那……你為什麼要抱着她?」

「那是一個誤會。墨荷,天羽哥哥可以對天發誓,我向天羽對天發誓,今生除了夏侯墨荷,誰也不娶,將用一生,不,將用生生世世的心,來愛夏侯墨荷,若有失言,太難打雷劈……」

向天羽?二皇兄說的向天羽……是他嗎?那個夏侯墨荷……是不是她?她到底忘掉了什麼?

聽着寧蘭的哭泣聲,瀚明的心不由一陣抽痛。看向那麼漸漸消失於視線的身影,不由將寧蘭抱的更緊。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深愛着她,還有那個男人深愛着她,那個叫向天羽的男人,他對她的愛一點兒也不必他少!

「別哭了,你若是再哭,我可是要嫉妒他了。」

「他是我的二皇兄。」

瀚明再次將寧蘭抱了起來,一邊向馬車的方向走,一邊說道:「以後,只要你想回來,我會陪你一起回來的。」

「嗯。」寧蘭將臉埋進瀚明的懷中,默默地掉着眼淚。

瀚明用濕棉巾為寧蘭擦了擦眼睛,望着寧蘭紅腫的眼睛,有些吃味地說道:「我只許你為他掉這一次眼淚。」

他看到他們相擁,他的心彷彿被打了一般,很不舒服,又見到寧蘭為榮祿哭的哽咽不止,鼻紅眼睛腫的,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他心愛的人為另外一個男人掉眼淚傷心,還可以如此光明正大昭然如揭的,他又不能說什麼抗議,心裏已是打破了的醋瓶,醋意滾滾翻湧……

瀚明話落見寧蘭依然是黯然神傷地難過,完全沒有聽他話的警告,不由欺身而下,將寧蘭壓在身下,逼着寧蘭不得不收回心神。

「不許你再想他,從現在開始,你心裏只可以想着我。」話落,鋪天席地的親吻,如雨點一般落下。

「不要……」

不要?先是不能,現在是不要?既然她心裏愛的人是他,為什麼不能?既然她的人和心都是她的,為什麼他們不能?瀚明有些生氣了,也許是嫉妒,也許是吃味,讓他不想停住。

寧蘭一陣心慌,也沒有心思去為榮祿的離去而難過,揮舞著雙手,抓住瀚明的手焦急地說道:「唔……不要……聽我說……我們不能……」

瀚明停下了扯拉寧蘭裙帶的手,盯着寧蘭,等待着寧蘭的下話。

他到是想知道為什麼她不要他,為什麼幾天來她總是拒絕他!接連的被拒絕,讓他倍感挫敗和失落,還有一些惱火。讓他有點不確定她的心到底是不是在他這裏,是不是真的屬於他!

寧蘭面色有些羞紅,避開與瀚明對視說道:「我……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對你說,可是……不知道如何說……」

「到底是什麼事?」瀚明滿頭霧水地皺起了眉頭。

「我……我們……」寧蘭拿起瀚明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腹上。

瀚明盯着寧蘭,一瞬不眨,整個人都愣住了。愣了幾秒,瀚明的眼神從寧蘭的臉上,移到他的手上,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是說……這……」

寧蘭柔柔地點了點頭,朱唇上落下一抹溫柔無比的笑容:「這裏有……我們的孩子……」

瀚明笑容如花,驚喜地問道:「你說……這裏有我們的孩子?」

寧蘭再次點了點頭。

「蘭兒,我有孩子了?我當父王了?這是真的嗎?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瀚明驚喜連連,有着幾分傻氣地看着寧蘭幸福地傻笑,隨後又將耳朵輕輕地貼在寧蘭的腹部傾聽,「這裏有我們的孩子?」

「現在還聽不到的。」

看着瀚明高興的像個孩子,寧蘭也不由笑了起來。

「對,現在還聽不到。蘭兒,在馬車裏坐的累不累?孕婦一定要吃營養的才行,這幾天行程趕路,你都沒有吃多少的東西……來人,閔睿!」

閔睿聞聲立即掉馬走到了馬車前:「末將在!」

「吩咐下去……」瀚明說道這裏,忽然語結了,掉頭問向寧蘭:「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說來,孤王吩咐他們送來。」

寧蘭瞟了一眼閔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王,臣妾不餓。」

瀚明皺眉說道:「不餓?你行,就算是不餓,也要多少吃點,可不能餓著了我們的孩子。」

「大王……」

「哈哈!閔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孤王當爹了,孤王和王妃有孩子了!」

閔睿先是一愣,隨即翻身下馬:「末將恭喜皇上,王妃娘娘……」

閔睿恭賀的話還為說完,便被瀚明給打斷了:「免了,哈哈!閔睿,你立即吩咐下去,讓御廚多做些可口有營養的膳飯過來。對了,就按照大齊國的菜式做。」

「末將遵旨!」閔睿笑着應聲,速速去傳旨了。

「蘊兒,立即吩咐下去,再填幾床被子過來。」

蘊兒笑着應道「奴婢遵旨。」

「蘭兒,從今日起,孤王要做一個好夫君和一個好爹。孤王要給你們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瀚明說話間大手握著寧蘭的小手,將寧蘭擁在他的懷中。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幸福,讓他有些手忙腳亂。

一切就好似在做夢一般。

寧蘭面上的紅潮漸漸退去,看着瀚明,她忽然覺得,能夠在瀚明的身邊,有了她和瀚明的孩子,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事情。

「大王,你不擔心寵壞我們嗎?」

瀚明如抱着寶貝一般地抱着寧蘭,說道:「不怕。我就要寵愛你們。明日我便派人去通知母后,母後知道此事,一定非常的歡喜。」

「要不要再等一等,等孩子再大一些……」

瀚明介面地說道:「遲早是要通知的,早些告訴母后,也讓母后歡喜歡喜。」

寧蘭聽瀚明如此一說,覺得也有道理,沒有再過多說什麼了。

「等孩子出生,孤王便教他學武射箭,孤王還要教他勤政愛民。」瀚明已經可以想像孩子出世后的情景了,他帶着他們的孩子,教他練武射箭。

寧蘭聞言,面色沉了下來,低聲問道:「大王學武是王子嗎?若是公主……」

「公主?公主,孤王也要教他學武,這樣才不會被人欺負。孤王一定不許她遠嫁,我們可以一同教她讀書識字。若是女兒……她一定會像你一樣,聰明伶俐……只要是我們的孩子,孤王都喜歡。」

只要是我們的孩子,他都會喜歡?聽得此話,原先沉下來的臉色,瞬間晴朗了起來。聽着瀚明滔滔不絕地說着未來,她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一次發現,瀚明比她想像中要話多,他比她想像之中,更加喜歡他們的孩子。曾經她以為不可能會有的幸福,如今她擁有了嗎?

「蘭兒,你說我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好呢?蘭……」瀚明沒有聽到回聲,低頭一看,發現靠在他懷中的寧蘭不知何時唇帶笑意地睡著了。

若這是他們的幸福,他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們。

仔細看來,她的眉宇之間還有這墨荷的影子,曾經,他與墨荷之間沒有過這樣的日子……這就是遲來的幸福嗎?他很慶幸,有過刀山火海,若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幸福。

曾經糾結在他心裏的問題,他已經不想再追究了,如今,他只想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蘊兒見寧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走,立即拿起了披風緊跟了上來:「王妃娘娘,您的披風。」

自從回到了大汗國,在瀚明高度的保護之下,寧蘭每天幾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獨自去做。

不知道是冬天人容易睏倦的緣故,還是隨着寶寶的一天天成長,身子越來越沉的緣由,寧蘭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

寧蘭由著蘊兒幫她繫上披風,若是她不任由蘊兒把她穿成棉球,被瀚明知道后,定是要給她禁足了。

「外面下雪了嗎?」

蘊兒恭敬地回道:「回稟王妃娘娘,一早下了陣小雪,現下已經停了。」

走出溫暖的房間,冬日的寒風向著寧蘭籠罩而來,帶着幾分睡意蒙蒙的寧蘭瞬間清醒了。

天地之間一片銀白,整個皇宮在白雪的映村之下,顯得更加莊重威嚴。

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下了朝,今日,為何還未過來?難道有什麼煩擾的國事?

「大王還未下朝嗎?」

「回娘娘,大王一早便出宮射獵去了。」

「射獵?」這麼冷的天氣,又下了雪,他出去射獵?不會遇到危險吧?

「是。大王說娘娘體寒,要為娘娘做一件裘皮棉襖過冬預寒。」

為了她才去打獵的嗎?他對她真的很好。

「大王有說何時回來嗎?」

蘊兒搖了搖頭:「大王沒有說。」

打獵一事,何時可以回來,這可是說不準的事情,若是順利的話,很快便回來了,若是不順利,回來的時間就難說了。

不過,大王武功高強,應該不會遇到危險,即使有危險,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蘊兒見寧蘭轉身向著亭廊的另外一邊走去,不由問道:「娘娘這是去哪?」

「御膳房。」

「天冷路滑,奴婢願為娘娘效勞。」

「不必了,本宮要親自去做。」

北風呼嘯,天寒地凍,他一早便出去了,可別得了風寒,先給他備些禦寒的薑湯才行。雖說他的武功高強到讓她放心的地步,可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為他付出,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麼,即使她做的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瀚明風風火火地趕回了宮,一刻不停地感到了贗梨宮,卻不見寧蘭,心裏頓時緊張了起來。

「王妃娘娘去哪了?」

「回稟大王,王妃娘娘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她怎麼會去了御膳房?

瀚明聽了宮女的回話,瞬間惱了:「孤王吩咐你們好生侍候王妃,你們竟然讓王妃娘娘自己去御膳房?」

寧蘭剛走到贗梨宮的門口,便聞得瀚明暴躁的聲音由裏面傳了出來,不由挑了挑起唇角,剛走進贗梨宮,便見到正大步向外走的瀚明,不由說道:「一回來就那麼大聲嚷嚷,可是會嚇著皇兒的。」

瀚明立即伸手攔住寧蘭,小心翼翼地往裏面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外面下了雪,天冷路滑,要是跌倒了怎麼辦?有什麼事,可以吩咐她們去做。」

「既然你知道外面下了雪,天冷路滑,為何還要一聲不響地去射獵?若是著了風寒,豈不是耽誤了國事?」

聽完寧蘭的話,瀚明的心頭不自覺的一陣溫暖:「你在擔心我嗎?」

寧蘭白了一眼笑的一臉燦爛的瀚明,說道:「誰要擔心你?你的武功那麼高強,還需要別人為你擔心嗎?」

「天有不測風雲,說不準一不小心掉進了陷阱……」

寧蘭抬手握住了瀚明的嘴巴,打斷了瀚明下面的話,說道:「我不准你胡言亂語。」

「放心!我還要保護你和皇兒,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出事的。」

寧蘭從蘊兒的手中接過小木桶,端出放在木桶里的湯碗,說道:「先把這個喝了。」

「這個……」

寧蘭間斷地說道:「有些辛辣,不過可以預防風寒。」

「你去御膳房是為我煮預防風寒的湯汁?」寧蘭沒有回答瀚明的問題,而是對着蘊兒使了個顏色。

蘊兒立即退了出去,不會片刻功夫,幾名宮女擰著保溫的木桶走了進來,原本空空的桌子擺滿了美味佳肴,多半是瀚明平時愛吃的。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難仰的感動油然而生,坐在椅子上的瀚明,溫柔地將寧蘭攬入懷中。

他外出打獵回來,有那麼一個人,為他準備好了一碗預防風寒的湯汁,又為他準備了一桌的美味佳肴,而那個人恰好是他心愛的人,這種被心愛的人關心在乎和擔憂的感覺真好。

「累嗎?」

寧蘭柔柔地搖了搖頭。

「如今你有了身孕,太醫說你要多加休息,這種事情,以後吩咐御廚去做就好。冬天來了,一天更比一天冷,天寒地凍的,若是磕了碰了……」

瀚明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寧蘭用菜肴給堵住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嘮叨的男人?」記得他以前話沒有這麼多,也沒有這麼嘮叨,難道是做了爹爹,上了年紀?

「皇兒今天乖不乖?」瀚明問話間將耳朵貼在寧蘭的腹部。從他感受到了她的胎動那天開始,每日他都會這樣靜靜地感受着這種為人之父才有的樂趣和幸福。

寧蘭不滿地說道:「嗯。皇兒今天比他的父王要乖。」

瀚明抬頭看着寧蘭,一臉認真地說道:「以後不會再做出讓你擔心的事情了。」

寧蘭甜甜一笑,說道:「說話可得算數,皇兒可是在聽着。」

瀚明用他的額頭輕抵著寧蘭的額頭,信誓旦旦地說道:「金口玉言。」

瀚明話落,在寧蘭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寧蘭從瀚明的懷中站了起來,坐在了緊挨着的另外一張椅子上坐下,拿起了一雙筷子遞到了瀚明的面前說道:「快些用膳吧,不然,該涼了。」

「好。」

看着瀚明吃的津津有味,寧蘭不由想起了過去。這樣的場景,真的好熟悉。記得……那時她還小,她的母妃常常默默地坐在父皇的身邊,看着他的父皇用膳,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現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一個人,能夠靜靜地侍候在心愛的人身邊,就是一種天賜的福澤。

她要永遠守護在他的身邊。

自從知道寧蘭懷了身孕,回到皇宮之後,瀚明的御書房幾乎全部被搬到了贗梨宮,蒼穹宮也形同虛設。每日瀚明下了早朝,都會將大批的奏摺帶到了贗梨宮,在寧蘭休息的時候,批閱。夜裏怕寧蘭會凍著,每批閱一份奏摺都會查看一下寧蘭的被子是不是蓋的嚴實。

若說是三千寵愛在一身,一點兒也不為過。後宮之中,朝堂之上,甚至是整個京城的家家戶戶,無人不曉大王對王妃的寵愛。

寧蘭的身子越來越沉,以前還可以在宮裏四下走走,如今,她只能在贗里宮轉悠散步了。早膳過後,寧蘭打了個盹,待她醒來,已是晌午了。

看着窗外的滿天飛雪,有的像鵝毛一般大小,在半空中隨風擺動着舞姿,翩翩而下。寧蘭忽然升起去贗梨宮外走走的衝動。

兒時每逢大雪天,她都會背着母妃偷偷地跑去找二皇兄出去玩雪,她喜歡雪花的潔凈和冰潤。

如今二皇兄在做什麼?

他做了太子,恐怕很忙吧?會不會和她一樣,看着這滿天飛舞的雪花想起他們的過去?

那日分別,再無消息。

她在這三個多月來,有給他寫過幾封信,可是,信是送過去了,卻一直未收到那邊的回信。

二皇兄心裏在怨怪她嗎?還是這滿天的大雪耽擱了信差的趕路?

那日,二皇兄說——他是向天羽。

近日她多夢,總會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些事情之中,有着一個叫向天羽的人,有一個叫夏侯墨荷的女子管他叫天羽哥哥。

一開始是碎碎片片,近日夢到的好像是一段回憶。回憶之中的那個夏侯墨荷,很美,她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似的。她的目光總是追逐著那個叫天羽哥哥的男子,那個男子的面孔有些模糊,她看不大清楚。不過,她可以感覺的到,那個向天羽哥哥也是喜歡著夏侯墨荷的,他們是相愛的一對。

只是,近日總會夢到她不開心的樣子,京城會一個人皺着眉頭對着鏡子嘆氣,好像有什麼特別不開心的事情。

方才她還夢見了她躲開了身邊的宮女,一個人躲在木棉樹林里哭。

她很想上去安慰她,卻始終挪動不了腳步。看着她的眼淚,她就會心痛。

「蘊兒,陪本宮去外面走走。」

「娘娘,大王說……」

寧蘭不待蘊兒說完,打斷了蘊兒的話說道:「本宮自會小心。」

「奴婢遵旨。」蘊兒立即拿起了一把雨傘,緊著一顆心,跟在了寧蘭的身邊。

這幾天,他好像有什麼心事。雖有問他,他卻閃爍其詞,沒有回答她。如今天下太平,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困擾着他呢?尤其是這幾天,他總是回來的很晚,時常他回來了,她已經睡著了,等她醒過來,他已經上朝去了。

她總是在蘊兒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為什麼她感覺有件事情擱在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事情?他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不能攤開了說清楚?

「蘊兒,你去打聽一下,大王現在身在何處。」

「奴婢走了,娘娘您?」

寧蘭沉聲說道:「本宮還沒有脆弱到那種不能保護自己的程度,你速去速回。」

她要見他,要當面問清楚。

蘊兒走後,寧蘭為了避風,在廊道的一個轉角處坐了下來,等著蘊兒打探消息回來,不想卻意外地聽到了兩個小宮女的談話。

「你聽說了嗎?東樓國的公主可美了,比王妃娘娘還要美呢!」

「嗯,你也聽說了嗎?冬兒姐姐,東樓公主與大王聯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想必是真的,宮裏都傳遍了。昨兒我去蒼穹宮找吉公公的事情,還聽到了……」冬兒姑娘說道這裏,四下看了看,繼續說道:「我還看到東樓公主向大王表白呢!」

「這是真的嗎?東樓國的公主竟然這麼不知害臊?」

「這有什麼?我告訴你,我還看到東樓公主當着閔將軍他們的面,往大王懷裏靠呢!」

「天啊!竟有這樣的人。那……大王動心了沒有?大王那麼寵愛王妃娘娘,應該不會……」

冬兒姑娘接話說道:「寵愛?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自古君王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當初伊妃娘娘該有多受寵愛啊?雖說比不得王妃娘娘,可是她在這後宮之中,也無人能比她更得大王的心了吧?結果……還不是在掖庭里洗夜壺?」

「可是……就算是東樓國的公主美貌如仙,那……王妃娘娘還身懷皇嗣呢!只要王妃娘娘誕下皇子,在後宮之中,還是王妃娘娘做主。」

冬兒歪了下嘴角,放開了膽子說道:「話雖如何,可是,這皇宮之中會缺少為大王生皇子的女人嗎?伊妃娘娘當初不也懷了大王的皇子了嗎?」

「冬兒姐姐這麼說,好像有着幾分道理。」

冬兒聞言頗有幾分成就感地又說道:「你才進宮一年,在這宮中呆的久了,你也會明白的。關於東樓公主的事情,你在我面前說說就好,旁的人可別提及,這宮中最忌諱的就是話多,還有啊……」

冬兒姑娘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出現在她視線里的人,生硬地打斷了。

剎那間,面色蒼白如紙,撲通的一聲,重重地跪在了亭廊的大理石的地面上,顫聲行禮道:「奴……奴婢……參……參見王王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另外一個宮女反應過來,立即跟着跪了下去。

寧蘭將兩個宮女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心裏頭是一陣惱火。

她惱火的不只是瀚明沒有告訴她東樓國的事情,更是惱火宮女們拿她與伊妃相比,最最惱火的是,她也覺得宮女所說的那句:自古君王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話有道理!

難怪她這幾天覺得他心事重重,時常不見蹤影,敢情的有了一個貌美如仙的東樓新人?她真的愚蠢,竟然相信他的甜言蜜語,相信他對她是第一無二再無其她,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個東樓國的公主,來大汗皇宮幾日了?」她倒要看看,到底那個新人是什麼樣的新人。她倒要瞧瞧,她會不會和伊妃平起平坐,落得同一個下場!

「回……回稟王妃娘娘……那……個……」

寧蘭寒著臉,冷冷地問道:「方才還口齒伶俐滔滔不絕,怎麼這會兒到成了結巴?說,到底來了幾日?住在哪裏?把你知道的都說與本宮聽聽。」

「奴……奴婢遵……尊旨。」冬兒姑娘面色蒼白,在這雪花漫天妃的季節,她的額頭上竟被嚇的冒出了許多的細汗珠子,聽完寧蘭的冷聲質問,立即頭抵著冰冷的石地,一五一十地稟報道:「回稟王妃娘娘,東樓國的公主五天前來到大汗宮的,大王吩咐……東樓宮主住在北宮的啟璇宮。」

啟璇宮?東樓國的公主住在北宮啟璇宮?她現在就去看看那個東樓新人。

寧蘭思及,向著啟璇宮的廊道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轉身看向跪着地上的兩個宮女,不由問道:「在你的眼中本宮已是舊人了嗎?」

冬兒立即搖頭,說道:「不是,奴婢該死,胡言亂語……王妃娘娘饒命啊……奴婢罪該萬死……」

寧蘭淡淡一記冷笑上了唇瓣,平聲說道:「你是最該萬死。在這後宮之中,言多必有失的道理,是你在這皇宮裏呆久了忘記了嗎?」

冬兒聞言,立即自行掌著耳光,哭道:「奴婢知罪,王妃娘娘開恩啊……」

看着兩個宮女不停地掌著耳光,那個冬兒的宮女,臉頰已經開始紅腫,寧蘭心頭的火氣少了許多。可是心裏還是很忌諱那句她和伊妃相比的話。

她會去掖庭?

她身為大齊國的一國公主,會去做那種辱國的事情?

她會為了苟延殘喘,淪落到了洗夜壺的境地?

哼!就算是天地合,時間倒轉,就算是自縊身亡,她也不會有那麼一天!

「你就去掖庭里陪着伊妃娘娘吧,興許有一天,會等到本宮!」

冬兒立即磕頭說道:「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奴婢叩謝王妃娘娘的不殺之恩……」

若不是她們的提醒,她還真的忘記了,那個女人還苟延殘喘地活着。她竟然還活着?一個沒有希望的人,還努力地活着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等待有一天看着她最恨的人落得何種下場?還是為了等待再有一天她可以再次翻身?

如此白雪紛飛的日子,或許更合適去看看舊人。

掖庭里,一片寂靜。

飛雪漫天,掖庭的後院之中坐着一個頭戴草帽身穿蓑衣的女人,她的帽子和蓑衣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她的身邊堆放着許多的夜壺和便桶,她正在催着她的那雙紅腫長了很多凍瘡的手。

人生如夢,榮華富貴轉頭空,那個曾經呼風喚雨,算計她害死裳兒的女人,即使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會有這麼一天吧?在這個幾十平米的院子,若不知她過去的人,又如何知曉她就是當初哪個三千寵愛在一身的伊妃呢?

裳兒,你看到這個害死你的女人是這樣地活着,可以安息了吧?

那個宮女說,她會和她一樣?說不準,她會和她一樣?有着那麼一天,也是漫天飛雪,坐在哪裏的人是她?

站在門口處的寧蘭,手摸在她的腹上,眉頭緊鎖。

不,她和她不同,她絕對不會有這麼一天!

太后說,活着後宮之人的人,永遠都擺脫不了爭鬥的命運。為了她的孩子,為了她自己,為了她的國家,她也不許她會有這麼一天。

伊妃抬頭看向站在門口處的寧蘭,先是一驚,隨即目光冷厲地盯着寧蘭,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

「來看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

寧蘭冰冷地問道:「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事到如今,你為何還要堅持活在這個世上?」

「賤人,我活着就是要看你會有什麼下場!」伊妃聞言惱怒之極,話音一落人便向著身懷有孕的寧蘭撕打而來。

她恨她,因為恨她,她才堅持活下來!她本來可以活的好好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她奪走了她的一切,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可是她竟然懷孕了?她怎麼甘心?她又怎麼可以不憤恨?

咚的一聲,伊妃被寧蘭打倒在地上,踉蹌了半天沒有爬起來。

「哈哈!賤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活不成!哈哈!我詛咒你,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她竟然詛咒她的孩子?一股無法壓抑的怒火至上心頭。因為方才出手太過用力,又因惱怒生氣,寧蘭的腹部有些隱隱作痛,不由伸手扶著院門說道:「你真可憐。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害了你嗎?」

她把所有的仇恨怨怪在她的頭上?她以為一切都是她的錯?

寧蘭一字一頓地說道:「害死你孩子的人,害的你變成今天這樣的人,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孩子,若不是你讓葛太醫下毒,你的孩子就不會死。沒不是你的野心和貪婪的慾望太強,不把別人當成敵人,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若是你當初對裳兒心慈手軟……沒有害死裳兒,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本宮。」

「不……不……不是這樣的……你胡說,都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來到了這裏,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會好好的活着……我恨你……我恨你……」

「就算沒有本宮,也會有別人。」

「你別走,你還我孩子的名來……你別走……賤人……我恨你……你一定要殺了你……我會等著看你不得善終,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在伊妃的咒罵聲中,寧蘭走出了掖庭宮。

伊妃近乎猙獰的面孔,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上。也許,太后奶奶說的對,在這後宮之中的女人,永遠無法擺脫的就是爭鬥的命運。

「皇兒,母妃不會讓別的女人搶走你的父王,母妃更不會淪落到那種境地。若是你父王真的是那種只喜歡新人笑,母妃會帶你離開,讓他失去我們。」

「有沒有找到王妃的下落?」

「回稟大王,還沒有尋得王妃娘娘的下落。」

瀚明暴怒地吼道:「那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找!格勒,立即加派人手尋找!」

「末將遵旨。」

這大雪紛飛的天氣,地上積雪那麼深,她去了哪裏?她出去做什麼……她不會聽到了關於東樓國公主在宮裏的事情吧?他原本想告訴她這件事情,可是,他不想讓她為這不必要的事情操心就沒有說了。

蘭兒不會誤會吧?

瀚明越想越是焦急,整個贗梨宮的附近可找之地,他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一顆擔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蘭兒身懷有孕,若是在哪裏跌倒了,或是凍著了可如何了得?

蘭兒不會出事了吧?不,她不會出事的!他不能讓蘭兒出事。

一個時辰過去了,該著的地方都找了。御膳房沒有,御書房沒有,贗梨宮沒有,蒼穹宮沒有,就連他上朝的一路亭廊都沒有。宮裏大大小小的亭子,御花園都由尋找,全沒有!

蘭兒,到底在哪?你可千萬不要有事,若是……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

這幾天,他是吃醋吃昏了頭!

聽到她夢中總是叫着那個人,他就生氣,生氣之餘還擔心。他害怕她記起了過去,他害怕她某一天起來,告訴他她愛的人是向天羽。

向天羽這三個字,就像一道魔咒。

想到寧蘭與榮祿分別後難捨的樣子,再聽到她夢中時不時地叫着天羽哥哥,他的腦子就無法冷靜下來。他很想問她到底想起向天羽的事情有多少,卻又害怕問起。

因為擔憂,他很不光明磊落地將榮祿寫的回信給扣藏了起來。面對她追問有沒有回信,不能坦誠,又沒有準備好心態面對,便只好躲着她。

他真的害怕失去她。

也許,這就是患得患失吧?

無巧不巧,這幾日東樓國的公主來到這裏,他為了解決東樓國和親的事情,他花了不少時間……

她到底去哪裏了?

瀚明焦急地穿梭在一間間房子,一條條的宮道上。

「還是沒有尋到嗎?」

「回稟大王,還……還沒有。」

「再去找!宮中的每一個角落都給孤王找!」尋不到寧蘭的瀚明,此刻不由抓狂了起來,又一個時辰過去了,眼看天就黑了。她去了哪裏?她身懷有孕,天又下着大雪,應該是不會走遠的。四個城門都尋了,沒有人見到她出宮,這宮裏該著的能尋的,上上下下都尋遍了,怎麼就找不到人呢?

蘭兒,到底去哪了?

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找?這宮裏上上下下還有哪裏她回去?除了東樓公主那,還有什麼地方她……東樓公主那?她會不會去了哪裏?

瀚明思及箭步如飛地向著北宮東樓國公主的住處奔去。

北宮,啟璇宮。

一個美貌如仙的女子,身穿大紅色的裘襖裘褲,腳穿大紅的長皮靴子,坐在棋盤的旁邊,正與人下着圍棋。她就是東樓公主南宮玥。接連輸棋的她,眼見着第三局又得以失敗告終,一雙秀眉已經凝成了團。心頭一陣溫惱,想她平日在東樓,下棋就算不是第一第二,可也算是實力派的,怎麼到了這大汗國反而成了別人的手下敗將?而且還是下一句輸一局!

這女人,真是對她一點也不客氣,好歹她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而且,今天要不是她,她和她肚子裏面的寶寶,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她到好,一點活路都不給她走,就算是情敵也沒有這麼狠的吧?

丟人丟到外面了。

嘩啦一聲,南宮玥將未下完的棋局用手給攪合了。

「下不過你,下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不下了!人家都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這話不準,得改改!」

寧蘭莞爾一笑,看着眼前美麗的東樓公主,心裏忍不住地喜歡了幾分。

今日,她在掖庭宮回來的半路上,動了胎氣,若不是遇到了這個迷路的東樓公主,她和孩子恐怕要吃苦頭了。

「冰兒,給本宮沏杯熱茶。」

「是。」冰兒立即從爐火上提起了茶壺,快速地為南宮玥沏了一杯熱茶。

南宮玥端著熱騰騰的茶水,看了一眼天色,一邊喝茶一邊問道:「整個皇宮都要被他翻了個底朝天,你不回去真的好嗎?」

寧蘭淺淺一笑,說道:「放心,天黑之前若是他找不到這裏,我定然不會賴在你這裏不走。」

南宮玥微微眯了下眼見,瞅向門口,天黑之前?最多也就一炷香的辰,耶律瀚明若是找不到這裏,恐怕這一個皇宮都要被他給拆掉了。

「我怕他找到這裏,發現你在我這裏,把我這屋子給掀了。大冷的天,我可不想沒有地方住。再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若是他再不來接你走,我可要親自送你回去。」

「好。」

南宮玥打量著寧蘭,怎麼看都覺得很賞心悅目。孕婦見過不少,這樣美麗的孕婦她可見的不多。真是羨慕嫉妒恨啊!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她要是消失了一天,那個姓閔的小氣男,恐怕要鼓掌歡呼了。

南宮玥放下了茶盞,走向窗口向著窗外,一抹氣沖沖的身影闖入她的雙眸,立即轉身對着寧蘭說道:「來了,來了,一會兒你可要保着我啊!你可要解釋清楚,不是我將你藏起來的。」

瀚明衝進了啟璇宮,到寧蘭上前一把將寧蘭抱在懷中,如是珍寶。一顆焦急擔憂的心,這一刻才放了下來。在來啟璇宮的路上,他心裏特別的忐忑,怕這裏再找不到寧蘭。

「蘭兒,你怎麼會在這裏?冷不冷?」

寧蘭推開了瀚明,面色冷淡地說道:「樓蘭國與大汗國要和親了,臣妾與公主即將成為一家人,過來看望公主難道不應當嗎?」

瀚明被寧蘭冷淡的態度給弄的一愣,聽了寧蘭的話,他又是一愣。一雙鷹目掃向無辜的南宮玥,脫口質問道:「你到底和她亂說了什麼?」

「我……我……」南宮玥一陣語噎,瞪大了眼睛看向寧蘭,見到寧蘭背着瀚明向她俏皮地吐了下舌頭,心裏瞬間明白了過來,她被涮了。

看着寧蘭向門外走,南宮雪正要向瀚明解釋,話還未說出口便被瀚明一語打斷了:「你的事情以後別再找孤王。」瀚明說完追着寧蘭,急忙解釋道:「蘭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什麼關係都沒有。東樓和大汗國和親是有此事,可是,和親的對象不是我,是……是閔睿。南宮玥喜歡的人也不是,是閔睿……」

寧蘭壓下笑意,面色依然一片冷淡,轉身看向瀚明說道:「大王不必向臣妾解釋,臣妾身為大汗國的王妃,不會不懂遵守本分的道理……臣妾不是善妒之人……」

急於解釋的瀚明,在聽完寧蘭的話后,面色不由沉了下來。她說她不會善妒?一個人若是真的在乎另外一個人,當心愛的人和別人在一起,怎麼會妒忌?

他看到她和榮祿在一起,明明知道他們是兄妹,看到她思念他,關心他,他都要被妒火中燒了。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竟然可以如此平靜地說不是善妒之人?她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的心裏到底愛不愛他?

瀚明一雙大手放在寧蘭的肩膀上,肅色問道:「若是我和南宮玥在一起,你真的不妒忌?」

「不妒忌。」

瀚明聞言心又是一沉,有些生氣,再次追問道:「一點點的妒忌都沒有?你不生氣?一點也不難過?」

「是。」南宮玥又不是喜歡他,他們不會在一起,她為什麼要妒忌?

瀚明苦澀地笑了下,問道:「是?呵呵,蘭兒,在你心裏到底愛的人是誰?你真的愛我嗎?」

他竟然問她愛不愛他?他難道不知道嗎?她與他說過,她心裏的人是他。經過這麼多日的相處,他還不能確定她的心嗎?

寧蘭心裏有些生氣了,不由反口問道:「後宮佳麗三千,大王不是臣妾一個人的大王,臣妾愛不愛大王,這件事情對大王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瀚明簡短有力地說道:「重要,很重要。」

「為什麼?」

瀚明認真地說道:「因為,後宮佳麗三千,我愛的人卻只有你。」

「是愛而不寵愛?」

愛?他說他愛的人是她?是寵愛還是愛?她母妃說道,君王能給的多數是寵愛。君王的寵愛就像天上的煙火,看的箭卻抓不住,也摸不著。

「是愛。」

寧蘭摸向自己的肚子,感動的眼淚,默默地流了出來,沉默了片會兒,抬頭看向瀚明問道:「是因為蘭兒,而不是因為蘭兒有了皇兒?」

看着流着淚的寧蘭,瀚明將寧蘭抱入懷中,溫聲說道:「傻瓜,因為是我們的孩子,我才會那麼的愛他。」

「當真?」

「當真。

「有愛就會有妒忌,這樣也可以嗎?」

瀚明聞言燦然一笑,點頭說道:「可以。」

「那……若是有一天,蘭兒變成了舊人……」

「不會。不會新人和舊人。南樓國與大汗國就算是聯姻,也不會是南宮玥和我之間的聯姻。南宮玥喜歡的人是閔睿。而我的心裏,如今只有你和皇兒,再也裝不下旁人了。不會有新人笑舊人哭一說,只能是你。就算是到了你滿頭白髮,面容上長滿了皺紋,也只能是你。」

她不知道,為了再見她一面,他有多麼的努力。他對她又怎麼會有新人和舊人一說呢?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她,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一直擔心她心裏愛的人是向天羽,怕她有一天會離開他,聽過寧蘭的一些問話,瀚明才知道他的擔心的多慮了。

瀚明一邊為寧蘭暖著雙手,一邊認真地說道:「以後,不要再不聲不響地失蹤不見了,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你的話皇兒都有聽到。若是有一天你不在愛蘭兒了,蘭兒會帶着皇兒永遠離開你,藏在一個讓你再也找不到地方。」

瀚明點了一下寧蘭的鼻頭,啞聲一笑問道:「你這是在威脅孤王只可以永遠愛你一個人嗎?」

「不可以嗎?」

瀚明溫柔地抱起了寧蘭,一邊向贗梨宮走,一邊說道:「可以!」

「大王,南宮玥很美,若是讓她與閔睿成親你會不覺得可惜嗎?」

「不可惜。」

「大王,南宮玥今天救了蘭兒和皇兒,今天,皇兒不太乖……」

「蘭兒,你怎麼了?蘭兒……太醫,吉索,快宣太醫。」

守着寧蘭床榻前的瀚明,用手試了下寧蘭的額頭,確定寧蘭退了燒,心算是放了下來。一會兒失蹤,一會兒發燒,還好是虛驚一場。只是,蘭兒為什麼要去掖庭見那個女人?

那個狠毒的女人,竟然敢詛咒蘭兒和他的皇兒,簡直是無藥可救!留她在皇宮裏,遲早會惹出禍端。今日蘭兒動了抬起定是和她脫不了關係!

「吉索,傳旨,即刻將那個女人送去尼姑庵削髮為尼。」

「遵旨。」

吉索退下之後,瀚明又為寧蘭壓了壓錦被。

想起來,他的心還會後怕。他真是太大意了,若是蘭兒今天在掖庭宮裏出了事,他定不能原諒自己。

「天羽哥哥……天羽哥哥……」

聽清楚寧蘭夢語,面色從紅到黑,彷彿是暴風雨降至,一片黑沉。向天羽,又是向天羽!這個人怎麼就陰魂不散地纏着不放了?

蘭兒到底想起了多少?那日,向天羽到底對蘭兒說了些什麼?

自己心愛的女人,夢裏叫着的確是別人的名字,這種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她夢裏怎麼會沒有他?為何一次都未聽到過叫他的名字?

若是在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被向天羽這個名字給活活氣死。也許,該找個適當的時間與蘭兒好好談談。

「仁麒……不要死……不要……仁麒……不要走……」

瀚明剛要起身去批閱奏摺,手腕被寧蘭給抓住了。聽到寧蘭口中的話,他整個人都僵了,彷彿全身觸了電。

「蘭兒……」還在做夢嗎?這次夢到了他?這好像是她第一回在夢裏叫他。到底夢到了什麼?這淚是為他流的嗎?

瀚明心裏一陣觸動,輕柔地為寧蘭擦去了眼角的淚珠,長嘆了口氣。

真拿她沒有辦法!

「夢到了什麼?怎麼哭了?」

從夢中醒來的寧蘭,抱住瀚明,眼淚珠子一顆接着一顆的往下掉。她夢到了很多,很多讓她悲痛的畫面。或許是夢境太過於真實,她的心也不自覺地痛了起來。

「不要走。」

「好。」

「明……」

「嗯?」

「明……」

「嗯?怎麼了?」

「我心裏愛的人是你。不要離開我。」

「好。」瀚明的心不由一陣悸動,雙唇間劃過一道優美的唇弧度,緊緊地抱着懷中的嬌人。等她的這句話,他真的等了很久。

「冰兒,蓋頭……」

「雪兒,快將平安果拿來。」

「是。」

「公主,這是平安果,不能吃。冰兒,再去拿一個過來。」

「為什麼不能吃東西?本宮餓的全身都沒有力氣……」

寧蘭遠遠地就聽到了南宮玥的聲音,不由莞爾一笑。今天,南宮玥與閔睿的大婚之日,一早開始,啟璇宮裏就忙成了一團,不,整個皇宮裏都忙成了一團。東樓公主,王妃的義妹出嫁,又怎麼會不忙呢?

真是很難想像,南宮玥和閔睿成婚之後會是什麼樣子。不過,她真的不得不佩服南宮玥死纏爛打的本事。天下,恐怕只有她可以拿下那個話少又冷如寒冰的男人!

「蘭姐姐,你怎麼來了?」坐在梳妝台前的南宮玥一見到寧蘭,立即站了起來,扶著大肚翩翩的寧蘭坐了下來。

「玥兒大喜之日,做姐姐的當然要過來看看。」

南宮玥笑着說道:「姐姐,太醫們說了這幾天是預產期,要十萬分的當心。」

寧蘭寬慰地笑道:「放心,不會有事。玥兒,這是姐姐出嫁時的陪嫁首飾,姐姐今兒將她送給你,祝玥兒一生幸福。」寧蘭說話間打開了手中的首飾盒子。

「這……這禮物太貴重了,使不得。」

「玥兒不要推辭,這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只做是姐姐的一片心意。」

「那,謝謝姐姐。」

「姐姐給你戴上。」寧蘭說話間站了起來,為南宮玥戴上首飾。

「恩。」

「玥兒今兒真美。閔將軍若是見了,定是一番神魂顛倒。」

「姐姐……」南宮玥聞言臉上一陣燒熱。

「蘭兒,你在裏面嗎?」瀚明追到了啟璇宮,不好進入新房,在門外焦急地高聲問道。

南宮玥聞聲,不由笑道:「姐姐,姐夫跟來了哦!」

寧蘭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俏皮地皺了下鼻子,說道:「不管他,就讓他在外等著好了。玥兒,姐姐還有好多話要與你說呢。」

寧蘭年長南宮玥半歲,因為投緣,便認作了姐妹。幾個月的相處,她們之間無話不談,成了一對比親妹還好姐妹。

看着南宮玥坐上大紅鑾駕,寧蘭心裏不免有些傷感。

瀚明見寧蘭眼睛濕濕的,寬慰地說道:「不要難過了,日後你們還是可以相見的。」

看着漸漸遠去的花轎,瀚明心裏一陣暗暗偷喜。總算把那個魔女給送走了,以後沒有人跟他搶蘭兒了。

「明……」

「嗯?」

「明……皇兒……」

「……蘭兒……你該不會……」

「嗯。」

「……來人啊,王妃要生了……」瀚明抱起寧蘭便箭步如飛地向著贗梨宮跑。宮中頓時慌成了一團。

瀚明在門外來來回回焦急地走着,全身都急出了汗,聽着寧蘭痛呼的聲音,一顆心都揪成了麻花團。難產兩個字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下,一生沒有過的焦急和擔憂都在這一刻涌積在了心頭。怎麼還未生下來?這孩子這麼折騰他母妃,以後要好好教訓他!不行,他不能等了,他要進去看看。

「大王,您不能進來……」

「走開!」瀚明一把推開了當着他的人,向著床榻奔去。

「大王,王妃娘娘暈了過去……這……可怎麼辦啊……如是皇子再生不下去,王妃娘娘就有生命危險,大王是保皇子還是王妃?」

「都要!」瀚明緊緊地握著寧蘭的手,急的兩眼猩紅一片:「蘭兒,蘭兒你快醒醒……」

「明……要……要保皇兒……」

五年後

寧蘭看着一桌備齊的美味佳肴,向門外看了看,微皺眉頭,向著蘊兒問道:「大王還未回來嗎?」

「回娘娘,還沒有。」

在他出門前,她有說過,若是他們不守時就不給他們晚飯吃:「蘊兒,半個時辰后若是他們還未回來,這些全倒掉。還有,通知御膳房,不許任何人給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做吃的。」

躲在門外的小男孩聞言嘟起了嘴吧,抬頭看向瀚明說道:「父王,母后心越來越狠了,她這是想餓死我們。」

「一會兒母后問起,你就說是你想多玩一會兒,所有回來晚了。」

小男兒聽完瀚明的話氣的鼓起了腮幫子,瞪了眼瀚明說道:「父王,為什麼每次都是伯兒的錯?」明明就是他學藝不精,捉不住小白狐,才會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誰叫你出生的時候那麼折騰你母后的。」

「每回都是這句話,父王,伯兒已經萬歲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過去五年多了,再說了,那時候他還笑,為什麼他還要負責啊?欺負人!

「你們還在外面嘀咕什麼?再不進來可就真的沒有吃的了哦!」

「母后,今兒是伯兒貪玩才回來晚了,不怪父王的。」

「是嗎?」

「嗯。是父王讓伯兒這麼說的。」

寧蘭一記冷光嗖的一下射向了某個人,某個人的額頭多出了幾條黑線。

「母后,你不要怪父王哦,父王他沒有和像狐狸一樣美麗的姐姐玩。」

「像狐狸一樣的姐姐?」

某個人聞言大汗珠子,嘩嘩的往下掉,立馬解釋道:「蘭兒,你聽我解釋,我今天沒有見過別的女人……」

「母后,伯兒先回房了。」說完,一手端著一個盤子向外走去,走到門口處還不忘補充了一記:「母后,伯兒覺得那個姐姐沒有母后好看,只是父王他覺得好看。」

瀚明瞅著走出門外的小身影,無辜地想,他今天什麼時候見過像狐狸一樣的姐姐了?

「蘭兒……你聽我解釋……根本就沒有什麼女人……今天回來晚了是因為捉那個狐狸姐姐……不是,沒有什麼狐狸姐姐……是伯兒在說謊……」

「明,就伯兒一個孩子,他會很孤單,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伯兒還有我,他不會孤單。」那小子孤單?他唯恐天下不亂,若是再多出一個,這整個皇宮都會被他掀掉。小小孩子就謊話連篇,明天再找他算賬。

「明,你是不是喜歡上像狐狸一樣的姐姐,不愛蘭兒了?」

「蘭兒,真的沒有狐狸姐姐!你相信我……」

「我不信。」

「蘭兒,你相信我,真的沒有什麼狐狸姐姐。」

「不信!」

「真的沒有……」

「讓蘭兒相信也不是不可以,你要再給我一個孩子……」

「不行,太危險了。」

寧蘭不依不饒地說道:「也許,她會是個女兒,女兒會很乖的……」看着伯兒那麼可愛聰明,她決定了,就算瀚明是冰川,她都要撬開他!

瀚明想了想說道:「那……也不行。」

「明,一定會是女兒的,她也許長的像蘭兒哦,大大的眼睛……」

女兒?心裏真的很痒痒。

不過……他不想她那麼痛苦。伯兒出生時,想想那天的場景他都心慌后怕,那日多危險啊?他不要再冒有可能失去她的危險,雖然他也想再要一個,二個……

「明……」

「不行。」

「蘭兒保證這次不會難產。」

「不行。」

「你若不答應,蘭兒找別人去……」

「……這個絕對不行!」

「明,你一定是不愛蘭兒了,蘭兒要帶伯兒離開……」

「真的那麼想再要一個?」

「嗯,這是蘭兒心裏最想要的……明,好不好?這次不會危險,我會吃的胖胖的,好不好?」

看着寧蘭眼睛裏湧出了淚水,瀚明心口的那堵牆不覺中倒下。其實,他心裏比她還想要,尤其是看着伯兒漸漸長大。

「……真拿你沒辦法……」

「你的意思……唔……」

五月,這樣一個極美的季節,它是鈴蘭花盛開的季節,整個大汗皇宮的鈴蘭話開了,花香四溢。

鈴蘭花的花語是:幸福的降臨,寓意著吉祥和好運。

鈴蘭的守候,只為最有心的人。鈴蘭隨風輕扣的樂聲,只有最愛它的人才能聽見。傳說,把鈴蘭花贈給親朋好友,幸福之神就會降臨到收到花的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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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禍涅槃劫:千世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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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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