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不要離開我

第44章:不要離開我

「我想今晚就走,可以嗎?」

榮祿遲疑了下說道:「這……蘭兒,今晚我來是要告訴你,安排在明晚午夜離開。」

寧蘭聽到榮祿說的是明晚,心裏是猛然一沉,接話問道:「明晚?不能今晚嗎?可以今晚嗎?二皇兄,你知道的,母妃她還在等着我回去,我想早些回去。」

榮祿聞言面色複雜的他,盯着寧蘭的雙眸,閃過一道黝黯。

寧蘭捕捉到榮祿複雜的目光,心口不由的發出咯噔一聲。狐疑地盯着榮祿,問道:「二皇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我先去準備。」

寧蘭一把拽著榮祿的胳膊,手緊張的抖動了起來,以她對榮祿的了解,她隱約地感覺到了什麼,一分不待地急聲追問道:「二皇兄,是不是……我母妃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訴我,我要知道。」

「蘭兒,是……」

寧蘭見榮祿欲言又止,心裏更是焦急了,攥著榮祿胳膊上的手,不自覺地加深了力度,緊張地問道:「是什麼?你快告訴我!」

榮祿面色深沉,看着緊張的寧蘭,他的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他在想要不要把他今日得知的消息告訴她。糾結了一會兒,榮祿決定還是將消息告訴寧蘭,畢竟,她有有權利知道的!

思及此處,榮祿反手握住寧蘭的手,肅色十分認真地說道:「蘭兒,今天,我接到了一封來自大齊國的急信。」

寧蘭一瞬不眨地瞅著榮祿問道:「信里寫了什麼?」

「信里寫的是關於……」

「大王駕到。」

一聲吆喝聲落下后,瀚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們全都退下。」

「是,大王。」

瀚明只手拿着酒壺,搖搖晃晃地出現在寢宮的門口,闖進寧蘭的雙眸。寧蘭雙手警惕地握成了拳頭,盯着帶有幾分酒醉的瀚明,心情又是一陣複雜難辨。

瀚明只手扶著門框,舉手喝了幾口陳釀烈酒,眸光落在寧蘭身上的披風上,面無表情地問道:「你這是要出門嗎?」

「不用你管。」

她這是要去哪裏?鷹目間有着幾分吃醉漸漸深下,瀚明搖搖晃晃地向著寢宮裏的寧蘭靠近,酒勁如同浪潮,一層層衝上他的腦海直至他的太陽穴。忍不住地抬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邊走邊問道:「你用我管,你想讓誰管?」

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熏得寧蘭皺起了眉頭,一邊後退一邊說道:「你喝醉了。」

瀚明看着一步一步後退的寧蘭及其她緊握待發出擊的雙拳,撩起唇角問道:「你怕我?」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很不喜歡。他不希望她怕他,也不想她把他當成壞人一般的防備着。他是她的夫君,他明明想要靠近她……她為何步步後退,為何他走近一步,她卻後退好幾步?

他對她難道還不夠好嗎?

瀚明步步的緊逼,將寧蘭逼到窗口,寧蘭壓下心慌正色說道,「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瀚明目光由著寧蘭的身上移到了窗口,盯着窗口處的花盆,面色複雜,黑目一片幽暗,又舉起手中的酒壺,喝了幾口,沉聲問道:「你是要去見什麼人嗎?」

寧蘭見瀚明盯着花盆,心裏一沉,垂下雙眸說道:「是,是……去見太後娘娘,大王若是沒事,臣妾先行告退。」

瀚明一把抓住寧蘭的胳膊,直截了當地問道:「是去見一個男人,還是去見太後娘娘?」

他發現了什麼嗎?寧蘭抬目迎上瀚明審視的目光,沉默了幾秒,開口說道:「臣妾不懂大王所言何意。」

她在說謊,明明是在說謊。她穿成這樣,一定是準備去見那個男人。

「你當真不知孤王話是何意嗎?」心頭有着一股無名的怒火,正在瀚明的腹中燃燒着,越燒越猛烈。想到寧蘭要去見別的男人,對着他撒謊,就忍不住的生氣。

寧蘭看着瀚明佈滿怒意的臉,心裏更加忐忑了,噎了口氣:「你真的喝醉了。」寧蘭說完想要掙開瀚明抓着她的胳膊,不想瀚明抓的更緊,與此同時,瀚明的身子向她壓了過來,這讓寧蘭原本就心慌的她,更加慌亂了。驚慌的她不假思索地用了幾分內力用力地推開了瀚明。

『啪』的一聲,瀚明手中的酒壺掉在了地上,摔碎在地上,伴着酒壺的摔碎聲,沒有防備的瀚明也被寧蘭推摔在了地上。

看着疼揪了眉心的瀚明,走出幾步的寧蘭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下問道:「你……你還好吧?」

他武功那麼高,不會這麼不經摔吧?不管了,她還是離他遠點才會更有安全感,思及,邁步就走。

「為什麼?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墨荷……」

瀚明的話,讓準備走開的寧蘭,停下了腳步,回頭見瀚明依然躺在地上沒有起來,不禁皺起了眉頭,猶豫是不是要上前扶起瀚明。

「為什麼……」

當寧蘭的目光觸及到瀚明的手時,被瀚明流血的手鎮愣了好幾秒。

「我不是有心的,我……我去叫太醫……」

「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寧蘭猶豫了下走到了瀚明的跟前,吃力地將瀚明扶坐了起來。

九分醉意的瀚明乘勢抱住寧蘭,「別走……別離開我……」

「我……你的手被划傷了,要先上藥……」

「不要走……不要走……」寧蘭被瀚明抱的有點透不過氣來,先前驚慌的心情瞬間消失了。濃濃的酒味讓她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他為什麼要喝這麼多的酒?

還有,他為什麼看着她的眼神,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好像那種眼神曾經她在哪裏見過一般,彷彿他們曾經有在哪裏遇見過,在很久很久以前。

「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墨荷……」

墨荷?他在說荷花嗎?還是……女人?不管是荷花還是女人,好像都不會是她吧?

「不要走……」

寧蘭吃力地掰開瀚明抱着她的手,起身想要離開,又被酒醉中的瀚明給拽住了裙擺。她心裏有些急了,無禮如何,她今晚都必須走!這也許是天意,他今晚酒醉,這是難得的好機會。

「蘭兒……你不要離開我……蘭兒……」

寧蘭掰著瀚明手的手,停頓了幾秒,看着瀚明流着鮮血的手緊攥着她的裙擺不放,心裏的某一根不知名的弦被觸動了。這樣脆弱的他是真的他,還是那個不管她如何祈求都置之不理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墨荷……墨荷……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別離開我……蘭兒……別走……」

這樣爛醉的他,一會兒是墨荷,一會兒是她,他心裏到底是不想誰離開?

他對她也算不錯了,這樣走了……是不是有點絕情了?他的手被划傷了,還沒有包紮上藥,還有這石地很涼,這樣躺一夜一定着涼……

看了一眼窗外,高空中的月光透過窗口灑落了一地,寧蘭輕嘆了口氣,吃力地將躺在地上的瀚明扶到了床榻上,又為瀚明的手上了葯,小心翼翼地包紮了起來。

「不要走……留在我的身邊……別走……」

此去,何時再能回到這裏,她也不知道。也許,數月後她就回來了。也許,她再也回不到這裏了,也許,這是她與他最後一次見面。也許……

看着緊緊凝結的眉心,寧蘭的心也隨着揪成了團。忍不住抬手輕輕地撫平打着褶皺的峰眉,盯着讓她心情複雜的面龐,思緒紛亂。

她不是該恨他對她的無禮嗎?為什麼她怎麼努力也恨不了這個男人?為什麼她不討厭他?為什麼這一刻,她有些捨不得?難道……難道她真的喜歡他嗎?

「蘭兒……別走……蘭兒……」

寧蘭被瀚明的聲音給喚清醒了,快速地避開了瀚明揮舞在空中的大手,跳離床榻好幾步。

她這是怎麼了?她一定是中邪了!

她還在猶豫什麼?她的母妃還在等她……思及,寧蘭轉身便向著寢宮門外走,走了幾步又折轉回身,遲疑了會兒走到床榻前,為瀚明蓋上了薄被。

「別走……別走……」

「我不能留下來,我必須離開,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寧蘭說完走到書案前提筆留了張紙條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吉索見到寧蘭走了出來,立即上前行禮:「奴才參見王妃娘娘。」

寧蘭看着吉索,說道:「大王已經就寢了,大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吉索遲疑了下應道。

寧蘭掃了一眼菱霜菱翠,沉色緩聲說道:「本宮出去走走,散散心。有蘊兒跟着就好,其餘的人就不要跟着了。」

菱霜菱翠相視看了眼,齊聲應道:「是,娘娘。」

「吉公公,你們也都退下吧!」

吉索聞言看了眼寢宮門口,聽到寢宮內傳出含糊不清的醉語聲,應道:「是。」

寧蘭在吉索應聲后,轉身向著蒼穹宮外走,一刻也不停地繞道到了御花園,確定身後沒有人跟在其後,立即帶着蘊兒向著贗梨宮火速趕去。

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今天必須離開。

「雪兒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了嗎?」

蘊兒立即應聲道:「回娘娘,已經安排妥當了。」

寧蘭點了點頭,看着不遠處的贗梨宮,對着蘊兒吩咐道:「那就好,你先守住外面,有什麼情況立即稟報本宮。」

「奴婢遵旨。」

寧蘭來到贗梨宮的時候,榮祿已經先在贗梨宮等著寧蘭了。

「二皇兄。」

榮祿肅色問道:「蘭兒,你想好了嗎?真的要今天離開這裏嗎?」

「嗯。」

榮祿看着寧蘭堅定不移的面容,再次開口問道:「也許,你今後再也回不來了。你真的決定了嗎?」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不想她後悔。曾經,他以為他可以帶給她幸福,不想,到了最後一刻他才知道,他要給的幸福不是她要的幸福,她要的幸福也不是他能給的。今生,他願意守護着她,為她做一切,只希望她能幸福,不會又是一場錯誤。此生,他只想她幸福,再不敢有其他。

寧蘭十分認真而堅定地說道:「二皇兄,蘭兒已經決定了。這一生,任何事情都比不過母妃在蘭兒心中的分量,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擋蘭兒回去看望母妃。」

榮祿盯着寧蘭沉默了會兒,說道:「只要你決定了,今後不會後悔,二皇兄就沒有任何顧慮了。」

「二皇兄,謝謝你。」

蘭兒還不知道……他要現在告訴她嗎?榮祿看着寧蘭,猶豫了會兒,他還是決定在寧蘭離開大汗國之前告訴寧蘭,以免她今後對今天的決定後悔。

「蘭兒……有一件事情,在你離開這裏前,二皇兄必須告訴你。」

寧蘭見榮祿少有的一臉的嚴肅,神經不由緊了起來,有些忐忑地問道:「什麼事情?」

「蘭兒,今日一早二皇兄收到了一封來自大齊的加急信,是關於你母妃的……」

寧蘭聽到這裏,神經全部緊繃了起來,定着榮祿的眼眸,一刻也不敢眨,等待着榮祿下面要說的話。

「你母妃她……已經去了。」

寧蘭怔怔地望着榮祿,好幾秒,面上沒有半分絲毫的表情。整個人彷彿瞬間被冷了一般,行如木頭。

榮祿見寧蘭僵直不動,不哭不笑也不說話地盯着他,一臉憂色,疼惜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寧蘭。

「蘭兒,你要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壞了自己。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是天命……」

寧蘭一把推開榮祿,後退了好幾步,連連搖頭說道:「不!你騙我,這不可能!」

榮祿疼惜地看着寧蘭說道:「蘭兒,這是真的。二皇兄何時騙過你?這麼大的事情,二皇兄怎麼能騙你?是真的,千真萬確,你的母妃已經離開人世了。」

寧蘭立即雙手捂著耳朵,連連搖頭說道:「住口!這不可能!母妃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只不過是一些小病纏身,那些小病根本就不會帶走母妃的!這才多少日子?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你不想我回大齊,我不靠你,我自己回去。」

榮祿三兩大步抓住了寧蘭的,十分懇誠地說道:「蘭兒!是真的。你的母妃真的死了。當她得知你和親路上被人挾制失蹤,就病倒了!因為高燒不退,又吃不下東西……太醫們幾天幾夜守着,想盡辦法給她吃藥,可是,吃下了還是吐了出來……」

寧蘭掙扎開了榮祿拽着她胳膊的手,悲傷地搖頭道:「不,不是的,你在說謊,我不信,我不信!」

「蘭兒,是真的,二皇兄聽說你失蹤了,就來找你……二皇兄答應你母妃找到你,若不是受到了信,二皇兄也不相信這是真的……這和你會不會大齊沒有關係,二皇兄沒有必要說這樣的謊,這是信……你若是不信,你自己看看。」

寧蘭面色煞白,目光落在榮祿的手上,看着榮祿從口袋裏掏出的信箋,整個人的血液都彷彿被凝固了,一瞬不眨,心痛的走不動半步。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她無法接受這是真實的,她的心……很清楚,榮祿是不會拿這種事情說謊的。

一定是弄錯了!

她的母妃怎麼會死呢?這不可能,她不能相信……

顫抖著雙手,接過榮祿手上的信箋,黑紙白字闖進她的眼睛,心,彷彿在火爐上炙烤著,呼吸都會疼……

「不,我不相信,不會的……二皇兄,這不是真的……蘭兒不信!」

「蘭兒……」

寧蘭打斷了榮祿的話,急聲說道:「我要回去,沒有親眼見到,我不會相信。一定是弄錯了,這不可能是真的!帶我走,我必須回去,馬上!」

榮祿扶住寧蘭深深地點了下頭:「好。二皇兄帶你走。」

「二皇兄,我要快點回去。求你,帶我離開這裏。」

攙扶著全身顫抖著的寧蘭,榮祿的心,猛然一窒,立即接話說道:「好,二皇兄答應你,現在就走,立即回去,一刻都不耽擱。」

夜,靜悄悄,寧蘭感覺她踩的每一步都是踏在她自己的心頭上。

即使看了信,即使聽了這世界上最不會對她說謊的人的親口肯定,她還是不相信,她不見到,不是親眼見到,她是不會相信的!她的母妃,她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最疼愛她的人,怎麼會……怎麼會沒有了?她出嫁前,還是好好的啊!

出嫁時,她知道她也許一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她的母妃,可是,她不曾想到,她出嫁不久,她就真的不能再見到她的母妃……她們竟然陰陽相隔了!

為了她的母妃,她可以折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一定是誤會!

母妃的聲音,母妃的笑容,母妃抱着她的溫度……這些,統統盤旋在她的腦海里,沒有落下……怎麼會沒有了呢?

不!這不可能的!無能如何,她都不能相信。

走了幾步,榮祿停了下來,對着寧蘭說道:「你要先換下這身衣服。」

榮祿說完,打了下手指,轉身背對走離數丈開外。

一個輕敏的身影閃了進來,手中拿着黑色的騎馬裝,走到了寧蘭面前,快速地幫助寧蘭換下了衣服。

「走吧!」

榮祿拉起走到他面前的寧蘭,將冰冷的小手緊握在他的手心,伴着月光,快速地向著他安排好的通路奔去。一張俊逸的面容上,看出不任何情緒,冰冷一片,如同這高空明月下的秋夜,冷涼,冷涼。

站在蒼穹宮外的菱翠張望幾眼,依然不見王妃娘娘回來,心裏有些着急了。這王妃娘娘已經出去兩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回來?

菱霜從門內走出,看着站着門外的菱翠問道:「王妃娘娘還未回來嗎?」

「沒有。」菱翠搖了搖頭,轉目看着菱霜問道:「你真的看到王妃娘娘去了御花園嗎?不是別處?」

菱霜點了點頭:「是啊,我見王妃娘娘在石椅上坐下,怕娘娘發現我跟着,就回來了。」

菱翠擔憂地看着菱霜,說道:「可這都兩個時辰了,怎麼會……怎麼還未回來呢?該不會出事吧?」

菱霜聽的心裏一沉,不確定地說道:「出事?應該不會吧?蘊兒不是跟着王妃娘娘嗎?在這宮裏有御林軍守着,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還是去御花園看看,假如王妃娘娘出了什麼事,我們的腦袋都是保不住的,你在這守着。」

「好。」菱霜立即應聲。

菱翠離開不一會兒,吉索走了過來。

吉索見菱翠面容焦急,不由狐疑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

「嗯。」吉索審視地看了眼菱霜向蒼穹宮裏走。

菱霜叫住了吉索,上前走到吉索的跟前,低聲問道:「吉公公……王妃娘娘到現在還未回來,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什麼?王妃娘娘還未回來?」

「嗯。」

吉索聞言心裏一緊,脫口說道:「你怎麼不早說?若是王妃娘娘逃了,那可怎麼得了?」

「公公,這話是什麼意思?」

「咱家剛剛聽說西城門發生了事情,這便立即趕了過來……該不會和王妃娘娘有關吧……」

菱霜嚇的臉上瞬間白了,惶恐地問道:「啊?那可怎麼辦?」

吉索麵色沉下,問道:「大王醒了嗎?」

「還沒有。」

「你快去找找,也許,王妃娘娘在哪裏坐着忘記了時辰……咱家這就進去看看,大王醒了沒有。」

「是……」

菱霜應聲還未落下,便有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吉索張望一看,見向他們這邊走來的人是格勒,心裏便是一陣冷嗖嗖的,他知道定是出了什麼事。

「吉公公,大王可在裏面?」

吉索接語說道:「大王在休息。」

「你快去通稟大王。」

「是。」吉索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說道:「將軍,大王酒醉,王妃娘娘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擾。」

格勒心裏急的緊,脫口說道:「王妃娘娘已被人挾制出了宮,要立即稟報大王!」格勒也不等吉索去稟報了,話還未落下他的人已經向著寢宮裏快步走去。

吉索立即對着驚愣的菱霜令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準備醒酒湯。」

「是。」

「末將叩見大王。」

格勒等了會兒,見瀚明沒有從床上起來,又提聲說道:「大王,王妃娘娘被人挾制從西城門出了宮。」

酒醉的瀚明,酒意已經退下了許多,當他聽完格勒的話,醉意已消大半。一骨碌翻身坐起,雙眸錚錚地盯着格勒,問道:「你說什麼?」

「啟稟大王,王妃娘娘被人挾持從西城門出了宮。」

聽完格勒的稟報,瀚明面色一片陰冷。

她還是走了嗎?

她曾答應他不離開的,還是離開了嗎?她對他還是失言了。

到底還是負了他!

鷹目冷厲,從格勒的身上落在他的右手上,盯着被包紮的右手,心情如同寒冬臘月。

無論他怎麼讓步,她還是選擇走了,是和那個男人一起走了嗎?

噌了一下從床榻上站了起來,對着格勒令道:「追。兵分四路,向大齊,無論生死,務必追回。」

「末將令旨。」格勒領了旨,快速地退了下去。

沒有他的允許,她休想逃走!

他絕不允許背叛,尤其是她,誰背叛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備箭,赤血箭。」

「遵旨。」吉索聞言不由一驚,立即應聲去拿赤血箭去了。

赤血箭,殺人之箭!

吉索跟隨大王多年,有關赤血箭,他曾聽說過一些,這麼多年來,他還未曾見過大王拿起過。如今大王讓備赤血箭,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聽說赤血箭是滅族之箭,當年大王滅了太後娘娘的族人時,佩戴的就是赤血箭!

如今大王要帶赤血箭,王妃娘娘被人挾持走了,那麼……大王是要用赤血箭殺誰嗎?殺挾制娘娘的人?還是要殺王妃娘娘?

啊!不會吧?大王是要殺王妃娘娘嗎?

騎在馬背上的蘊兒看着寧蘭和榮祿問道:「二殿下,公主,他們就要追上來了,奴婢在後邊阻擋她們,你們快跑!?」

榮祿掃了一眼身後的侍衛,說道:「蘊兒芯愈,你們各代一路人馬,向東南兩個方向邊奔逃,烈夜玄冰你們西北兩個方向奔逃,記住不要戀戰。」

「是。」

芯愈回頭看着寧蘭和榮祿問道:「主子,我們將侍衛都帶走了,您和公主該怎麼辦?」

「你們先走,三日後在赤城坡會和。」

「是。」

東南西北四路?

「二皇兄,我們該走哪邊?」

榮祿聽着「你急着回大齊,我們就不繞路耽擱了。就走……最近的一條管道吧!趁著天黑我們還能多跑一段路程。」

「好!」

「走吧!駕!」

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安靜,寧蘭跟着榮祿一路奔跑,向著大齊的方向奔跑。趕路心切的她,只希望黑夜可以再長點,再長一會兒,這樣她才有時間逃回大齊,現在她順利地逃出了大汗皇宮,無論如何,她都要回去見到她的母妃。

就算是死,就算是爬,她都要回到大齊見她的母妃,誰都不能阻攔她,誰當她的道,誰就是她的仇人。

天色蒙蒙,榮祿對着寧蘭說道:「蘭兒,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他們沒有追過來,我們在前面的小店歇會吧!」

寧蘭看着不遠處掛着燈籠的小店,遲疑了下點頭:「好!」

包子店的老闆一見到黑衣着裝的榮祿和黑衣着裝的寧蘭,立即上前笑道:「二位客官請,客官,你們要吃些什麼?」

榮祿一邊向桌子前走,一邊說道:「來兩碗米粥,兩籠包子,再給我們的馬兒喂些草。」榮祿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定銀子,遞給了包子店的老闆。

「是,是。栓子,快去給二位客官的馬兒拉下去喂草。」

包子店的老闆話落,從裏屋走出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一邊應聲,一邊揉着眼睛往外走,「哦。」

寧蘭環視了下包子店,有些狐疑地低聲問道:「二……二哥,你有沒有感覺蹊蹺?」

榮祿微微點了下頭,面色幽深,「這條路確實太安靜了。」

「二位客官,這是你們要的包子和粥,請慢用。」

「嗯。」榮祿低沉着臉,輕應了聲。

「二位客官,你們這是要出關吧?」

榮祿低垂的目光升起一抹冷厲,盯着粥碗,「不是。我們兄妹是去看望一個老朋友。」

包子店老闆依然面帶笑容地說道:「哦,不是出關就好。」

寧蘭不解地看向老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包子店老闆解釋道:「封關了。」

寧蘭一聽到封關,心裏便是一沉,不由問道:「封關了?為什麼?」

包子店老闆繼續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官府昨日下的公文,七日內不許開關。」

寧蘭沉默了幾秒,對着老闆說道:「哦。老闆你先忙吧。」

「客官慢用啊。」包子店老闆笑着點了下頭,說完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寧蘭面色凝重,有些焦急地問道:「二哥,怎麼辦?」

榮祿看着尖尖下巴的寧蘭,一雙幽深的眸子,寫滿了疼惜,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別急,先吃飯。一切有二哥在。」

寧蘭抬起垂下的雙眸,看着榮祿十分堅決地說道:「二哥,我不要等。」

榮祿目光柔和,面色卻十分堅定地說道:「二哥明白,快吃吧,涼不好。」

「恩。」

榮祿見寧蘭拿着包子吃不下,在一旁勸道:「蘭兒,就算吃不下,也要多吃一點,有了體力你才

好回去啊!」

「二哥,蘭兒明白。」

包子店老闆見榮祿和寧蘭用完早點,立即讓他的兒子將馬匹拉了過來:「二位客官,你們的馬兒

已經備好了。」

「恩。」

老闆看着上了馬背的榮祿和寧蘭,笑臉相送道:「客官慢走啊!」

「老闆,謝了。」

「二皇兄,除了這條通往邊關的官道,還有別的路可以回去嗎?」

榮祿思索了會兒,說道:「別的路……有倒是有,不過,要繞上三四天多的路程呢。」

「三四天?需要這麼久嗎?」

三四天的時間?方才聽到店老闆說閉關七天,若老闆說的是實情,那離開關門還需要六天,如此一算,走這條管道耽擱的時間可就更久了。

「恩。」

「二皇兄,你說那包子店的老闆說的關於關門被關七日一事,到底是不是真有此事?」

榮祿想了想說道:「二皇兄也不知曉這件事情是真是假,不過,他提到了是公文,十有八九是真有此事了。」

寧蘭聽后猶豫了片刻說道:「二皇兄……我們還是不走這條官道了,若真的閉關七日,即使到了關門口也出不去,出不去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容易暴露身份。二皇兄,我不能被他們抓回去,我要回去,我必須回去。」

「好。那就不走這條官道,換走別的路。」

榮祿說到這裏,調馬又說道:「蘭兒,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再去包子鋪里買下包子,要穿過富蘊草原,得用三四天的時間,需要備些乾糧。」

「恩。好。」

母妃,你一定要等蘭兒。蘭兒不相信那書信里寫的,那信里寫的一定不是真的,蘭兒也不會相信。

寧蘭看向榮祿消失的方向,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掉頭就向包子店趕,一到包子店寧蘭便翻身下馬衝進了包子店,對着正要對昏迷過去的包子店老闆動手的榮祿喊道:「二哥,不要!」

「蘭兒……」

「不要殺他,不要濫殺無辜。」

榮祿掐著包子店老闆頸脖的手,稍稍遲疑了下,說道:「知人知面還不知心呢!留着他是個隱患,假如官府來了他會告訴官府我們來過這裏。」

寧蘭不忍心地說道:「二哥!蘭兒不許你殺他。這回去的一路上,所有見過我們的人,你是不是都得殺了?」

栓子立即衝到寧蘭和榮祿的身前,哭着求道:「二位客官,求求你們,不要殺我爹,求求你們!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求求你們放了我爹,不要殺我爹爹。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二哥!」

「要我放了你們也可以,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你們見過我們。」

栓子立即說道:「我們答應,我們什麼都答應,只求你們不要殺我們,求求你們,我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見過你們的,求求你們放過我們……」

「你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

「少廢話!吃是不吃?」

「吃,我吃!」栓子話落,立即將榮祿手中的黑色藥丸給吐了。

榮祿冷著臉,沉聲說道:「你吃下的是絕命丸,七日之內你們要是將見過我們的事情告訴了別人,你就拿不到解藥,七竅流血而亡。」

「是。我們什麼也不會說的。」

「不想死的話,最好記住我的話。若是你們透露出去,七日後你必會毒發生亡,你爹娘也休想活命。這毒,只有我能解。你們若是沒有出賣我們,七日後會收到我派人送來的解藥。我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是,是。我聽清楚了,你們放心,我們什麼也不會說的!」

「嗯。蘭兒,我們走。」

「二皇兄,你剛剛給他吃的是什麼葯?」

「毒藥。」

寧蘭狐疑地看着榮祿問道:「真的是毒藥嗎?」

榮祿溫爾一笑,說道:「你不想他們死,二皇兄又怎麼會讓他們死呢?」

「謝謝二皇兄。」

「蘭兒,只要是你想的,二皇兄都會儘力幫助你。剛剛給他吃下的只是一粒普通的藥丸,對他的身體有益無害,更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榮祿抬頭看了下天空,旭日的光從天邊漸漸升起,不由肅色說道:「天亮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以耶律瀚明的為人,他絕對不會放手讓我帶着你回大齊的。」

「好,走吧!」寧蘭點了點頭,策馬揮鞭緊跟在榮祿的身後,向著富蘊草原奔去。

榮祿和寧蘭剛走不久,瀚明帶着格勒追了過來。追到丹廳口瀚明,收韁停在三岔路口,沉下雙眸問道:「到哪了?」

格勒立即接話回稟道:「回稟大王,這裏是丹廳口。」

「丹廳口?」

「是。」

格勒看了看分別不同方向的岔路,問道:「大王,現在該向那條路上追?」

「前面有戶人家,你先去打聽下,看看他們有沒有人發現他們從這裏走過。」

「是。」

貼身護衛劉浩盯着地面,翻身下馬,仔細看起地面上的馬蹄印說道:「大王,這裏有新的馬蹄印,從馬蹄印上推斷是剛走過不久。」

瀚明聞言,雙目落在地面上,問道:「是從哪個方向走的?」

方護衛順着馬蹄印看向包子鋪說道:「這……回大王,他們的馬蹄印是順着官道,向包子鋪老闆那裏……」

格勒從包子鋪走了出來,上前稟報道:「大王,包子鋪老闆說他們今日沒有見到任何人騎馬走過。」

瀚明聽完格勒的稟報,目光再次落在馬蹄印上,目光閃過一道濃濃的陰鷙,瞪着不遠處的包子鋪說道:「方浩,你再去查問。」

「遵旨。」

方浩抓着包子鋪的老闆,來到瀚明的馬前,說道:「大王,他拒不招供!」

包子鋪的老闆一見瀚明臉色大變,跪在地上的他,結結巴巴地拜道:「大大大……王……小民參見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瀚明盯着被劉浩打的鼻青臉腫的包子鋪老闆,冷冷地問道:「孤王再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今日真的沒有人騎馬從這裏經過嗎?」

「回……回稟……大王,大王聖駕……小人不敢欺瞞大王,今早確有人騎馬經過此地……那兩個客官還在小人的包子鋪里吃過早飯。」

瀚明聞言眉心打結,目光殺出一刀尖銳的冷冽之氣:「兩位客官?」

包子鋪老闆立即回稟道:「是。是一男一女,女的長的十分美麗,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男的長的十分英俊……他們……他們都穿着黑色的騎馬服……還有,他們用小人的兒子性命做威脅,若是我們說出他們經過……就,就不給我兒子解藥……大王饒命啊,小人不知他們是朝廷逃犯,求大王恕罪……」

一男一女?男的長的英俊,女的長的美麗,還都穿着騎馬裝?是他們嗎?

「他們朝着哪個方向去了?」

包子鋪老闆立即說道:「這……這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被他們打暈了……大王饒命啊!哦,對了,那個男的叫那個女的,好像是……什麼蘭兒!」

蘭兒?他們竟然是兩個人?那個男人竟然稱呼她蘭兒?他們之間竟然如此親密?

他絕不能饒恕!就算是追到了天涯海角,他也要追到疼他們,決不輕饒!

「給孤王追!」

劉浩躍上馬背,看着三條不同方向的路問道:「大王,往那條道上追?」

她會走哪條道?她為什麼選擇了這條官道?正在瀚明思考選擇的時候,忽然一根飛箭直衝瀚明射來。

瀚明伸手一把接住了飛箭,拿下飛箭上綁着的紙條展開一看,上面的筆墨還未乾透,寫着幾個大字:追捕之人已奔走富蘊草原。

奔走富蘊?他們走的是富蘊草原?這張紙條上寫的屬實嗎?是不是他們的聲東擊西計?怎麼會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向他告密呢?

「不必追了。」瀚明阻止了想要去追捕的格勒。盯着紙上的富蘊,思索了起來。關於送紙條的人,現下他沒有心思去追。當下,最重要的是追捕他們二人!

要越早,更要越快!

「他們有沒有向你打聽關於出關的事情?」

包子鋪老闆立即回稟道:「這……有!小人告訴他們封關七日。」

「兵分三路,你們各走一道,務必追回王妃,必要時不惜動用任何手段,不惜任何代價!一經發現,速來稟報孤王。」

「末將遵旨!」

一記響鞭伴着格勒與劉浩的聲音落下,騎馬的瀚明,已奔出幾十米開外,飛奔富蘊草原。

紙條無論是寫的,無論是抱着什麼目的寫的,其內容,他相信。

他們知道了封關七日,依照寧蘭的歸心之切,他們不會坐等開關讓他追捕回去。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十有八九他們會選走富蘊。

一想到,寧蘭單獨和一個男人在一起,而且他們的關係還很親密,他的心就猶如火煎油炸。

他的人生是不允許背叛,絕不允許!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背叛他,誰背叛了他就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

該死的女人,他對她不薄,可是她竟然和一個男人私逃了?

簡直不可原諒,就算是為了回去見她的母妃,他也不能原諒!

她答應過他,不回去的,她怎麼可以欺騙他?在她的心裏,他就是如此好晚弄的嗎?她當他耶律瀚明是什麼?

「啪!」鞭聲落了又起,馬蹄聲一步更比一步急。將跟在他身後的騎馬侍衛,遠遠地拋在後面。

此時,他是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早點抓住寧蘭,並且殺了那個帶着寧蘭私逃的男人!

若是讓他抓住,他必不饒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二皇兄,我們為什麼要棄馬?」緊跟在榮祿身後的寧蘭,回頭看着被榮祿解了韁繩,打走的馬兒,忍不住地問道。

「蘭兒,我們不走富蘊草原這條路了。」

「我們不走富蘊?」

「恩。我們能想到走富蘊,那個耶律瀚明若是追來,他想必也會想到富蘊這條道來。」

寧蘭環視一番說道:「可是……那也不必棄馬步行啊?這四下並無一戶人家,若是他們追了上來……」

榮祿看着寧蘭溫和地說道:「馬兒的事情,你不必擔心。這條山路,二皇兄曾經走過。在天黑之前我們能夠安全地趕到十里之外的山谷,那裏有二皇兄事先準備好的馬兒。」

寧蘭聞言心裏一陣歡喜,催促道:「真的嗎?那快點走吧!」

「嗯。」

她逃出了皇宮,不知道那些隨她陪嫁的侍兒現在怎麼樣了?如此一走,若是她們有了意外,就算是她虧待了她們,對不起她們了。

以耶律瀚明的性子,她這樣私逃出宮,現在一定恨死她了吧?只望他別把對她的怒恨發泄到她的侍兒身上,遷怒無辜。

無論如何,她不會回頭的,也絕不能被他抓回去。

翻過小山坡,穿過小河,一連走了幾里地的榮祿見無人追上來,對着寧蘭說道:「先歇會吧!」

「二皇兄,我不累,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榮祿雙眸溫柔地望着寧蘭,從懷中掏出了一款錦帕,一邊為寧蘭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柔聲說道:「都已經滿頭大汗了,還說不累。」

「二皇兄,蘭兒真的不累,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要不然天黑之前就趕不到谷底了。」

「不急於一時。先歇會兒,一會再走。」

寧蘭堅持地說道:「二皇兄,你看這全是山路,天黑不好趕路……」

「蘭兒,先歇會兒。天黑趕不到山谷,二皇兄就背着你趕路,再說了,就算你不累二皇兄也累了啊!」

「二皇兄……好吧!」

榮祿見寧蘭回頭看了一眼,寬慰地說道:「不用擔心,他們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追上來的。」

「嗯。」

看着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的寧蘭,榮祿心裏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她是他的皇妹,她變的更靜了!

一雙依然淡定如水,漆黑如墨的雙眸,變的更加無波無瀾,讓他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一種莫名的陌生感讓他有些不適應。

他想呵護她,無論她是墨荷還是他的皇妹。

只是……

他又都做了些什麼?這些日子,她受了那麼多的苦,他又幫她什麼了?

榮祿有些生氣地說道:「國與國之間,本就不該由一個女人的裙帶來系!這……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沉默中的寧蘭抬頭看向榮祿生氣的臉,怔了幾秒后平靜地說道:「蘭兒不苦。」

不苦?不苦怎麼會受成這樣?不苦怎麼會被打,不苦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入天牢?不苦又怎麼會屢次受傷?

「是二皇兄不好!若是二皇兄早些知道你嫁給他會受這麼多的苦,二皇兄就算是綁架,也不會讓你和親到這裏!都……都是二皇兄沒有保護好你……」

「二皇兄,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蘭兒不後悔和親一事。」

寧蘭堅定的語氣讓榮祿為之一怔,面色複雜地盯視着寧蘭半會兒問道:「你不後悔和親一事?你……愛上他了?」

寧蘭否口說道:「這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若是一切可以重新再來一次,在那種情況下,蘭兒還會選擇和親。只是……時間真的可以倒流,蘭兒一定會加倍的孝順母妃……」

寧蘭黯淡的眼神,讓榮祿的心不禁一窒。疼惜之餘還不忘信誓旦旦地說道:「蘭兒,從今天起,只要有二皇兄在,二皇兄就會好好的保護你,照顧你,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二皇兄,無論是多遠,二皇兄都會趕到你的身邊。」

榮祿的話讓寧蘭聽的心裏一陣感動,微顰秀眉,盯視着榮祿的雙眸問道:「二皇兄,你為什麼要對蘭兒這麼好?」

「因為是你。因為……我是你的親人,你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應該保護妹妹。」

「二皇兄,你是為了蘭兒才來這裏的嗎?」

寧蘭看着榮祿,雖然榮祿沒有回答寧蘭,可是,寧蘭從榮祿的臉上看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他真的是她的二哥!自小他就是她的依靠,寵着她,逗着她玩,雖然疼他們不同母所出,卻勝過一母同胞。他真的對她太好了,她真的讓她感覺到了溫暖,很溫暖很溫暖!

寧蘭深吸了口氣說道:「你是一國的皇子,將來你也許會有更大的作為,你不該這麼輕率來這裏的!」

榮祿歪了下唇角說道:「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對於二皇兄來說,那些根本就不算什麼。若是二皇兄連你都不能保護,就算擁有那些榮華富貴,又有何意思?」

他曾經擁有過,曾經若不是因為那些東西,若是他當初抓住她,也許……也許一切都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他也不會……也不會失去她!

榮祿的話語讓寧蘭生起一抹困惑,捕捉到榮祿眼眸中的一抹複雜情感,一個念頭迅速閃過,不由正色地說道:「二皇兄,我只是你的妹妹。」

榮祿吃愣了下,點頭也彷彿在警告他自己,說道:「是!今生你是我的親人,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

「我們不是同胞所生,你還有別的妹妹……你不必為了蘭兒這麼冒險,蘭兒不堪負重,更難以回報!」

「蘭兒,在你的心裏,我是外人嗎?」

「二皇兄……」

榮祿望着寧蘭,繼續說道:「哥哥照顧妹妹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二皇兄不需要你報答什麼,更不需要你回報什麼。知道嗎?二皇兄這一生就只做你的親人,只想保護你,懂嗎?」

「二皇兄……蘭兒知道二皇兄是為了蘭兒好,可是,蘭兒不希望你為了蘭兒冒險!」

「若是換成你是我,你知道我遇到了危險,你會袖手旁觀嗎?」

「我……」寧蘭被榮祿的話問的一陣語噎,目光閃爍,眼眸之中布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和溫柔,丹唇貝齒輕叩,繼而又說道:「二皇兄,以後你不要再為蘭兒冒險了,蘭兒現在已經長大了,足可以保護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些日子你在皇宮裏遇到的一些事情,二皇兄知道……」

寧蘭輕描淡寫地說道:「生活在後宮之中,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以後,蘭兒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那些事情也不會再發生。」

榮祿心裏一陣氣惱直竄心頭,想到寧蘭這些日子的他不懂的珍惜,得到的人卻不懂的珍惜,這讓他非常的氣惱。

「是他,都是他沒有照顧好你!他若是懂得珍惜你,就不會讓你受那麼多的苦!」

「二皇兄,有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他……」

寧蘭話落,榮祿面容上的表情凍結了好一會兒。盯視着寧蘭好一會兒,榮祿感覺他的呼吸都停止了下來。從那刷烏黑的眸子之中,他捕捉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彷彿是一塊大大的石頭,砸在他的心上。

「你愛他嗎?」

愛他?不,不會的。

他對她做出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她是該恨他的,她怎麼會他呢?

「不愛。二皇兄,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寧蘭話畢起身領先一步向著山的另外一邊走去。

她愛他是嗎?

看着寧蘭轉身下山的背影,榮祿整個人僵直在原地好一會兒。雖然寧蘭否口承認,他的心也很不舒服,可是,那些先前他不太確定的感覺卻增加了很多。很多。

她為他辯解?方才她在為他辯解嗎?蘭兒愛他?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早就註定的緣分嗎?

他的心為什麼這樣疼?

明明放手了,她不是墨荷了,她是他的皇妹,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難過?

寧蘭走出幾丈開外,發現榮祿沒有跟上,不由停下腳步,困惑地看着呆立在原地不動,似乎在想着什麼的榮祿喚道:「二皇兄,二皇兄?」

寧蘭偏頭,狐疑地看着一臉陰沉向她走過來的榮祿,問道:「二皇兄?怎麼了?」

榮祿輕輕地動了下嘴角,柔和地扯出一抹淡笑說道:「嗯?走吧!」

「如果,這次回去,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再回來了?」

寧蘭答非所問地問道:「二皇兄為什麼這樣問?」

「你還要回來嗎?要是你不想回來,就不用回來了,那些侍兒二皇兄會為你處理好的。據二皇兄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對她們下殺手,二皇兄不會讓她們有事的。」

寧蘭腳上的步子緩了下來,沉默了許久,說道:「二皇兄,蘭兒還未想好……蘭兒知道該怎麼做。天色不早了,快點趕路吧!」

「蘭兒。」

「恩?」

「走吧。」榮祿還想說什麼,可是又忍了下去。問的越多,他的心就越沉。

到底怎麼樣做,對她才是最好的?

他的心裏還放不下墨荷,可是,眼前的她不是墨荷而是寧蘭。明明可以分的很清楚,卻又不知道怎麼分清楚。一心想對她好,卻不知道怎麼做才真的為她好。到底怎麼做,才是她想要的……

他和她,明明那麼近,卻是那麼的遠。

寧蘭和榮祿這樣相繼地走着,直到很久,見到山坡下面的山谷,寧蘭才開口問道:「二皇兄,是那下面的山谷嗎?」

「嗯?」

寧蘭皺着眉頭,看着山谷里的房子問道:「馬兒是不是在下面的那個山谷?」

「嗯。那個……是百仙谷。」

來到山谷,看着似乎見過一般的山谷,寧蘭自言自語地問道:「百仙谷?怎麼會叫百仙谷?我以前來過這裏嗎?」

「你……你想起什麼了嗎?」

寧蘭搖了搖頭,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說道:「沒有,只是覺得這裏好像在哪裏見過……應該是沒有見過,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裏的,怎麼會見過呢?」

她不記得了?這裏原本是她住過的,他在這裏見過她……她都不記得了嗎?也對,她怎麼會記得呢?

曾經,他不顧千里來到這裏,偷偷的遠遠的看着她。

「二皇兄,馬兒在哪裏?」

「現在天色不早了,現在這方圓幾十里都沒有可住之處……」

寧蘭突然大聲打斷了榮祿要說下去的話:「馬兒到底在哪裏?」

榮祿被很少會,不,是第一次見到寧蘭會對着他發這樣大的火,不由怔了一下,說道:「馬兒在前面的山洞裏……」

寧蘭聞言立即沖向榮祿所說的山洞,尋找馬兒去了。

榮緊跟着追了過去,山洞裏光線黑黑的,不是很光亮,可是寧蘭沖了進去,一點都不害怕,這讓榮祿又是一怔。

蘭兒什麼時候不怕黑了?

「蘭兒……」

寧蘭進入山洞裏沒有見到馬兒,立即抓着寧蘭追問道:「二皇兄,馬兒在哪裏?」

榮祿回過神,看着只餘下黃草堆的山洞,沒有一匹馬兒,峰眉立即凝起。馬兒明明是他栓好的,水也是他添的,馬兒怎麼會不見了呢?

馬兒呢?怎麼會不在?在這偏僻的谷洞裏,怎麼會被人發現呢?

難道……難道是被他們發現了?

「方才明明見到有兩個人下了山谷,怎麼一會兒的功夫不見了呢?給我搜,就算是把整個山谷翻個底朝天,也要搜出他們!」

「蘭兒,外面有人……」

「二皇兄,是不是他們的人?」

「走,他們遲早會搜到這裏。」

寧蘭狐疑地問道:「要現在出去打條生路逃走嗎?」

「不用,為了備不時之需,這山洞裏有地道,走。」

榮祿說完,抓起寧蘭的手,便向山洞裏面走去,在牆壁上敲了幾下,原本很黑的山洞,突然開了一道石門。

寧蘭被榮祿拉着向地道里走,擔憂地說道:「二皇兄,我不能被他們抓回去,就算是死,也不能現在被他們抓回去!」

「放心,從現在開始,只要有二皇兄在,任何人都不可以勉強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感受着被榮祿緊緊握著的手,那份篤定不移的溫度和堅定,讓寧蘭心安了不少。

騎在馬背上的瀚明,對着領兵的侍衛頭領問道:「人呢?」

「回稟大王,小人是見到了一男一女從山坡上下來,然後一晃眼就不見了。小人搜遍了整個山谷的山洞各個地方,都沒有發現有人……不過,他們沒有馬兒,應……應該跑……」

瀚明冷冷地打斷了「那你還愣著做什麼?給孤王搜!若是讓他們逃走了,你就別要你的腦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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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禍涅槃劫:千世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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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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