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後的路自己走

1996年時的私家車還很少，夜生活也沒有15年後那麼多姿多彩，所以天一黑大街上的店鋪大多都打烊，路上偶有行人，也都匆匆而過，奔向一個叫家的地方。

黃鶯看看肩膀上靠著的妹妹，心裡也是惆悵，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過一夜吧，兩個花季少女在夜深人靜的大街上……，想想都讓人慌，。

算了，大女人能屈能伸，收回的拳頭是為了能更好的打出去，韓信能忍胯下辱……黃鶯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不就是回去挨頓打罵嗎，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能怕這個？恩，回去跟跟老黃攤牌，這樣也不是辦法。

「黃鸝！起來！」黃鶯輕柔的叫著已經有些迷瞪的黃鸝：「走，回家睡去。」

本來有些暈乎的黃鸝聽了瑟縮道：「回去？姐，我不敢，爸還不打死我們啊！」

「沒事，一切有姐頂著，包你沒事！」黃鶯安慰她。

見黃鸝還是不敢，她只能不停的給她做思想工作，強調她們必須回去的理由，好不容易勸通她，兩人才揣著忐忑的心回到家門口。

黃鶯深吸口氣推門，不開？

再用力，還是不開。

黃鶯趕緊趴到門上朝縫裡看去，這一看好不容易平下的火氣立刻又竄上來，原來門插是上著的，看來老黃的心裡是一點也不在意她們，要不也不會真鎖了門。

好你個老黃，黃鶯怒火衝天，抬腳使勁的向門踹去，老舊的包邊鐵門被她踹的「咚咚」亂響，黃鸝嚇的站旁邊直拉她，黃鶯不理，她憋了兩輩子的火今天再不讓她發出來，恐怕她就要吐血而亡了。天下間怎麼會有他這樣的父親，簡直是侮辱父親這個稱謂，又想到同樣不是東西的齊斌，跟這個老黃真真的是嫡親翁婿，天下都難找的兩個極品怎麼就都讓她給遇上了。

越想越火，越火用的勁就越大，踹了大概有五六下，老黃終於沉不主氣，拎了條棍子直衝沖的跑來開門，一拉開門棍子就朝黃鶯落下，黃鶯早有準備，在聽見他的腳步聲時就已躲到旁邊，所以老黃的棍子註定是要落空的，然後還沒等老黃舉起第二棍，黃鶯就大哭大叫起來，街坊們在黃鶯踹門的時候就被驚動，現在又聽黃鶯哭得凄慘，聯想到老黃平日里重男輕女的作風，當下都紛紛的跑出來指責他，老黃憋了一肚子的火，對著外人又發作不得，又聽都是在數落他的不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鄰居中年紀最大的狗蛋爺爺看黃鶯哭得楚楚可憐，氣道：「立勝啊，有什麼不能好好的說，鶯鶯多好的孩子啊，長的水靈不說，就是這勤快勁也是方圓難找的，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非要這麼對待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是，你平常老偏著小的就算了，但怎麼著也不能這樣虐待大的吧，你看把孩子打的。」孫大媽也看不過去的插話道。

「就是，就是。」

「我家春子要有鶯鶯的一半都好了，還不知足。」

……

老黃見鄰居們都七嘴八舌的針對他，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又氣又急，很快就激出一腦門子汗。

黃鶯在旁邊一邊假哭，反正天黑就是沒眼淚也沒人能看的出，一邊冷眼瞧著，見把老黃逼的差不多了，才抽噎著勸道：「李爺爺，孫娘娘，劉叔叔和嬸子，我爸他真沒打我，我沒事，打擾你們休息真不好意思，回頭我給你們賠罪去，現在天也晚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外面涼，我爸也沒穿外套，我們先進去啦。」

鄰居聽了又紛紛告誡老黃：「你看，你看多好的孩子，你呀，快跟孩子回去好好說啊，別打了啊。」

老黃聽了就焉不拉幾的往回走，黃鶯跟在後面強忍著笑，伸手拽住已經看傻眼的黃鸝，又極有禮貌的跟鄰居們告了別，才關門進了大屋。

老黃這人她摸的透透的，標準的窩裡橫，除了欺負她們母女，再沒別的本事，要不同樣都是三個孩子，一樣被罰超生款，可她大伯家過的什麼日子，再看看她門家，這樣的男人怎麼偏偏就是她爸。

進了屋果然見老黃黑著臉坐在那張滿是煙洞和圓珠筆油得沙發上，不過終歸是不敢再動手了，黃鶯就沖黃鸝使眼色，黃鸝趕快夾著尾巴溜著牆根，進裡屋找被嚇的不敢吭聲的黃媽媽去了。

接著又用兇狠的眼神嚇走了幸災樂禍的黃佼，然後屋裡就剩她和老黃了。

「老黃同志，咱們兩個談談吧！」黃鶯氣勢十足的搬張小板凳做到老黃面前。

老黃聽了跳腳：「你說什麼，你敢叫我老黃。」

黃鶯反問道：「怎麼又想聽我哭？」

老黃張著嘴指著她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不說話，那我就先說了，首先：鄭重的告訴你，我和小鸝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退學的。」黃鶯神色堅定的說。

老黃立馬吼道：「那讓老子拿什麼供你們？錢從哪裡來？」

黃鶯似笑非笑道：「你沒錢給我們交學費，就有錢給黃佼自費上高中？給他上高中的贊助費夠我和黃鸝讀大學了。」

「你這都胡說什麼，佼兒現在才上初一我多會自費給他上高中了。」老黃不服。

「我就敢說你將來一定會，我也不跟你計較這些，反正我和小鸝也不用你供。」

「不用我，難道你出錢？」老黃不屑。

「那你就別管了。第二，以後我每月給家裡交生活費，負擔我和小鸝的吃用，但要說好，以後家裡但凡黃佼不用做的，我和阿鸝也不會做。你也不許再對我們呼來喝去。」

老黃怒極反笑：「好，好，你是翅膀長硬了，不服管了啊，行，現在就把錢拿來，以後我就把你和黃鸝當姑奶供起來。」

黃鶯仰頭：「你急什麼？」接著扭臉對裡屋黃鸝喊道：「小鸝，別在那偷聽了，拿紙筆和算盤出來，咱們跟老黃立個字據。省的他以後反悔。」

老黃就在一旁翻白眼。

等黃鸝拿來紙筆，黃鶯就當著老黃的面噼里啪啦的撥著算盤，算出自己和黃鸝一個月個該向老黃交多少錢，然後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合同很快寫好，上書：

甲方：黃鶯

乙方：黃立勝

甲方黃鶯，向乙方黃立勝保證，從1996年9月6號起，甲方每月向乙方支付甲方自己和甲方妹妹黃鸝的食宿費125元整，直到離開家為止。在此期間乙方不得用任何名目支配甲方和甲方的妹妹黃鸝，從事任何勞動作業。若有違背甲方有權刪減當月生活費用。同理若甲方中途拖欠，就必須退學工作還清欠額。

另，即日起乙方不再支付甲方和甲方妹妹黃鸝有關於學習的一切費用。均有甲方自行解決，不得再次向乙方討要。

此合同即日起生效

見證人：崔紅香

甲方：黃鶯

乙方：黃立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