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喻家
夜幕將整座A市籠罩得徹底，只是天上的星星卻沒有地上的燈火明亮，微弱的光芒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喻家，二樓的書房裏還亮着明亮如晝的燈光。
「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在這靜謐的空氣里有些突兀。
「進來吧。」清朗的聲音從書桌後傳來。
隨即進來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人，手裏拿着一杯牛奶，「大少爺，這是今天的牛奶。」
看着她動作輕緩小心地將牛奶杯放在書桌邊上，男人戴着厚厚近視眼鏡的臉抬起，臉上的笑容真摯又純良：「謝謝王姨。」
「大少爺客氣了，早些休息，晚上學習可傷眼睛呢。」白胖的女人有些憨態，也是一臉關心之色。
「嗯，我等會就去睡，你不用等我，我喝完了自己拿去廚房。」
「好，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
「咔噠——」關門的聲音有些沉悶。
而男人臉上的真摯純良，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個用力，便將高挺鼻樑上的厚重眼睛扯了下來，隨手丟到了一邊。
這種幾乎每天都重複的對話，真是讓人覺得無趣。
他狹眼一掃，手邊的牛奶因為溫熱而散發着淡淡的奶香。
「怎麼都不換個食物呢，就不怕我喝牛奶喝吐嗎？」聲音低沉得可怕，可是可怕之餘居然還有幾分挪揄的吐槽意味，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對手太過小瞧自己了一般。
那一對母子，為了讓自己給他們讓路，可真是十幾年如一日啊，他都有些佩服他們的耐心了。
想到那個女人一臉慈祥和藹地看着自己。
他駕輕就熟地端著杯子走向衛生間，扣開馬桶蓋，悉數倒了進去，然後沖水，蓋上，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完成下來居然還有些賞心悅目。
經過鏡子，他看着自己的上半身，嘆了一口氣。
「怎麼可以這麼帥呢？」
空着的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腹，肌肉的緊實觸感讓他十分愉悅。
「沒有女人配得上我，沒有。」
想到那個爺爺跟他提過的秦家的大小姐，他又長嘆一口氣。
「唉——便宜那個草包了。」
其實他對這個前幾天突然從爺爺嘴裏冒出來的秦大小姐並沒有很熟悉，充其量就是當年和她有過三年的同班經歷。
唔，讓他回憶回憶，這位大小姐除了堵人打架逃學不務正業之外，還有什麼特點來着？
好像，長的還不賴？
罷了，為了應付爺爺，那就當一個花瓶對待好了。
他從桌上的書籍資料里抽出輕薄的筆記本，熟練地敲了幾個指令，幾個儘是數據的頁面便跳了出來。
感覺什麼都沒有實打實的真金白銀有意思啊，男人長出一口氣，感慨了一下。
一樓的廚房裏，王姨走進廚房，就看到了自家太太正在認真地切著哈密瓜。
「太太，放着我來就好了。」她連忙上前。
「不礙事，左右我也不忙。」喻太太抬頭，眉眼彎彎。
「牛奶給澤欽送去了吧？他沒喝嗎？」看着王姨兩手空空，保養得宜的貴婦人問道。
「我進去的時候大少爺正在看書呢，說是等會兒喝。」
「太太這是給二少爺準備的吧？」王姨一邊將牛奶鍋放進水槽，一邊問了一句。
「嗯，小軒學習辛苦，今天的哈密瓜又新鮮又甜，我親自切一些給他送去。」一談起自己的兒子，喻太太的眼角就爬上了幸福的暖意。
果然，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后媽果然沒有辦法一碗水端平的。
想到剛才自己去送牛奶時，看到的大少爺純善的臉，王姨腹誹了幾句，還好大少爺不是很聰明，喻先生對他也沒抱太大希望，看上去沒什麼威脅，否則喻太太指不定還做不到這個份兒上呢？
不過喻老爺子看上去還是很看重大少爺的，嗯，看來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還是不要輕易下定論好了，畢竟現在的喻氏房地產還是大頭，而這大頭還捏在喻老爺子的手裏。
說到底，還是誰掌握了財政大權，誰就最有發言權。
王姨在這些所謂的大戶人家幹了大半輩子，看得太多了。
第二天，秦亦凝睡了個自然醒。
卷著被子在熟悉的大床上翻滾了兩圈，紅色的長發鋪滿了卡通圖案的枕頭，她眯着眼睛，隔着米色的窗帘打量了一下外頭的天色，感覺像是已經大亮了。
這個時候起來，估計又得被老頭子罵了。
難啊。
果然，啃老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一個鯉魚打挺，她從床上蹦起來，好餓，去吃飯。
在一樓走了一圈，都沒有看見自家老頭的身影，看外頭園子裏貌似也空空如也。
拉開餐桌的椅子，蘇姨見怪不怪地將早飯端了出來。
「我爺爺呢？」喝了一口豆漿，她問了一嘴。
「老先生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說是晚上才回來。」蘇姨答道。
「沒說去做什麼了？」
「這個老先生沒有交代。」
「好吧。」三兩口將餐盤裏的東西吃完，她摸了摸肚子，向蘇姨道了謝，又慢悠悠地踩着拖鞋上樓去了。
米蟲生活真是太幸福了，她真想一輩子都做米蟲。
另一邊。
「來，小欽，這是你秦爺爺。」喻老是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中氣十足地向大孫子介紹自己的老友。
「秦爺爺好。」喻澤欽看着乖巧又憨厚，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戴着厚厚的眼鏡，瞧著就十分老實。
「好好，澤欽長這麼大了，我還記得上回見你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這麼一晃眼，都要大學畢業了……」秦老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這個俊秀的年輕人。
雖然笨了點，小學上學就比平常的孩子晚，高三又復讀了一年，所以即便是相同的歲數，自家孫女都研究生畢業了，他還因為大學成績不合格最後延畢，在準備大學畢業的論文。
但是看着是個懂事的孩子，看看這模樣，多老實多敦厚啊？
而且長得這麼俊，想來自家孫女看在這張臉的份上，應該不會太為難人家，不錯不錯。
秦老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喻老看到老友這幅模樣，就知道鐵定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