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少年自有心

圍棋少年自有心

()「夏彥生的父親曾經是圍棋國手,這一點我跟你說過。」

「嗯。」

「先皇酷愛圍棋,蓄養了一批圍棋國士,當年以第一國手夏永和恩寵最隆。他直到五年前在翰林棋賽中敗給對手,輸掉了這第一國手之位。此後他便一蹶不振,日漸消沉。」

「只不過輸掉一次,需要這麼耿耿於懷嘛。」

「對於夏家來說並不是這樣哦,」陸見歡朝她眨眨眼,漂亮的瞳仁閃爍著細膩的微光,「圍棋對於夏家來說是世代傳承的精神力量,他們下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祖父輩,曾祖父輩,夏家的子弟沒有不以父輩為榮的,彥生也一樣。。」

「原來如此。」

「所以說,他心中最崇拜的父親形象崩塌,做兒子的有今天這樣的轉變,也不難理解。」

趙丹鳳很是唏噓:「話雖如此,我們外人怎麼好插手幫忙。」

「誰要你幫忙了,」陸見歡睜大眼睛,一臉嫌棄她笨,「我們是要他幫你的忙。」

趙丹鳳不解。

「有個真理你還不知道,」陸見歡伸手扳住趙丹鳳雙肩,俯視着她,唇畔笑意深遠,「想找到一個人的弱點,着眼點是他的過去。」

趙丹鳳立刻反應過來:「夏彥生的弱點是什麼。」

「你知道當年打敗彥生父親的人是誰么?」

「誰。」

「鄧玄。」

她不禁一怔。

鄧玄,國子監祭酒。祭酒為掌管國子監的最高級別官員,總領監內一切大小事物。

印象之中,見過鄧大人只有開學宣講那會兒,是個面貌慈祥的老者。

「等等,」趙丹鳳整理著思路,「沒道理啊,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錯也推不倒鄧大人身上。」

「如果一個人製造的輸贏毀掉了你最尊敬的父親,你最執著的榮耀,那你會不會記恨這個人一輩子呢?」

「從父親戰敗開始,夏彥生的人生就已經是為打敗鄧玄而活的了,」陸見歡眯起眼,黠笑,「也就是說,如果你在這一邊幫到他,那麼他也會在另一邊幫到你唷。」

……

半夜裏,兩條人影從敬一亭鄧玄書房內潛出。

「鄧大人的書房在那邊。」陸見歡伸手一指,趙丹鳳望去,不由咂舌:「嚯,守衛這麼嚴,至於嗎。」

「都混到祭酒這份兒上了,不多幾個保鏢怎麼顯示身份地位不一樣,」陸見歡從懷裏掏出一件物事晃了晃,笑着眨眨眼:「有了這個,彥生那邊就好說了。」

是一本《弈戰秘譜》。

「彥生他學棋這麼多年了,看過的棋譜也該不少。這真的對他有用?」

「這是鄧玄手撰的棋譜,是他圍棋心得的一本手記,你說重要不重要?」

趙丹鳳噗嗤一聲笑,在陸見歡胸口捶了一下:「你小子,鬼點子倒是很多嘛!」

正說着,巷子口光線一亮,遠遠地來了個人,兩人站在黑暗裏循着光線望去,都不覺一楞。陸見歡聳聳肩:「喔!霍容,真是冤家路窄,交給你了。」

說罷他轉身要跑,被趙丹鳳情急一把拉住:「喂,別丟下我一個人!」

「霍容嘛,當然你來擺平,一個人被抓總好過兩個人被抓對不對?」陸見歡笑眯眯地使勁兒甩掉她的手,把棋譜塞進懷中,「難道你想看我去□他?我是不介意啦……」

趙丹鳳無語,陸見歡趁機掠上牆頭跑得無影無蹤。

「誰?」霍容的聲音在巷子口響起。

趙丹鳳頭皮發麻,一聲不吭地等他走過來。

霍容緩步接近,提起燈籠仔細一照,發現是趙丹鳳:「公主在這裏作甚。」

趙丹鳳清咳一聲:「夜色正好,本公主出來隨便走走。」

霍容仰望牆頭:「剛剛公主可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你聽錯了,沒有的事,」趙丹鳳不耐地揮揮手,「你又來幹什麼?」

「敬一亭剛剛來了竊賊闖入鄧大人書房,丟了好些重要文件,現在正在找尋。」

「文件?」趙丹鳳心裏頭很詫異,陸見歡偷的不是棋譜嗎,「是什麼文件?」

「與公主無關。夜裏風大,不要在這裏亂逛,公主請回。」

趙丹鳳哼了一聲,轉身要走,又聽霍容道:「公主,恕我直言,與其把心思放在微臣身上,倒不如靜下心來學些東西。國子監乃天下讀書人嚮往之地,公主身在其中不知福,若是一無所成,無異於入寶山而空回。」

趙丹鳳先是一愣,櫻唇微微一彎,露出兩排齊整的小白牙。霍容不明白她為何發笑,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趙丹鳳伸出嫩筍般的手指在他腦門上一戳,霍容後仰避開,那指尖只是蜻蜓點水地在他皮膚上觸過,「學生知道啦。」

夜涼如水,霍容凝視着趙丹鳳的背影,只見她倒背着雙手,大搖大擺離開,不由得搖頭嘆息。

公主殿下實在太輕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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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綺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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