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愛

「我爹這般做，為什麼你也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我。」

「從小，我就渴望跟其他人一樣，有一對愛我的父母，我累了，可以靠在她們的懷中安然入睡，我餓了，娘會為我煮飯，爹會喂我吃飯。每逢節日，他們會帶我去看煙火。我做錯事，他們會認真的教導我。如果我做的事時對的，他們會永遠的支持我。但是，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樣。從小，我就被送往師門，從小，我就看不到我的爹娘。明明知道自己的爹娘身在何處，卻不能與他們相見，這些痛苦，你們知道嗎？你們懂嗎？如果我是一個沒有父母的人，我也就認了，但是，為什麼明明我的爹娘都在，我卻沒有權利得到他們給予的溫暖。為什麼？」

「曾經有一段日子，我太過於想念娘了。但是，當我從師門逃回江南，卻被人拒之於門外。我以為，是他們很久沒有見到他們的三小姐了，已經忘記了這個醜女孩是誰，才不讓她入內的。但是，我在門口不停地叫。不停地叫着：『爹，娘，璇兒回來了。』可是，等我的嗓門都沙啞了，卻已經沒有人為我開門。我在門口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師傅便帶我會師門了。後來，我才知道，並不是因為沒有人聽到我的喊叫，而是有人告誡東方世家一家大小，誰都不可以開門讓我進入。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做？難道我就不算是東方世家的人嗎？」

「從小我就學會了忍氣吞聲，因為我知道，我不像別人。我的身後，沒有當我做錯事時，為我撐腰的爹娘。也因為這樣，有關於我的身世，我從來都不曾真正地告訴過任何人。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東方世家的三小姐，是不可一世的東方家族的三小姐。我身邊的人也只是知道，我是因為自小被我爹送去跟師傅學藝，所以很少回家。他們認為，即使我爹的心很狠，但是我娘一定很愛我。但是，十二年前的那天深夜，我偷偷地潛會東方世家，我娘見到我，竟然給了我一巴掌，把我趕了出去。從此我才真正的知道，不僅僅是我爹不要我，我娘不要我，就是我的姐妹，也從沒有人關心過我的。我爹，為了家族的利益，將我送到六扇門之下。說是學藝，只不過是騙人的幌子，他的目的還不是為了與唯一和朝廷有聯繫的六扇門攀上關係，以利於東方世家的展。我娘，為了能在東方世家中好好的生活，竟然狠心將她的親生女兒趕出去。你們說，有這樣的父母，我還有什麼光榮可言，還有什麼快樂可得。我寧願，我的爹娘就是一對普普通通的夫婦，即使我們過着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也比我現在的生活好太多。但是，即使他們如此對我，我都不曾恨過他們。我娘死了，我同樣感到痛心疾，我爹要我回去，我也乖乖的聽話了。很多事，他們要我怎樣我就怎樣。可是，為什麼連我的愛我都不能自己做主？」

「我知道，我生來就與大姐二姐她們不同，但是我要求的並不多，你們為什麼就連着一點點都不願給予？」

東方馨和東方瑩在一旁聽着，所有的人都認真的聽着，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甚至，就連仍在瘋狂攻擊飛天蜘蛛和岩漿巨人的怒吼，和他拳打腳踢出的聲音，如今好像也靜了下來。

「不……不是的，爹和二娘一直都很關心你啊。」東方馨說道。

東方瑩好像也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別過臉去，冷冷地望着身前的岩漿巨人。

「你騙人，如果他們關心我，那為什麼我想要的他們都不能給我。我想要的並不多，他們也可以做到。」

東方雄霸的嘴唇動了動，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我道：「璇兒，如果你還相信我，那麼，就耐心地再等一下。就一下下。」

「再等一下，我可以等下去嗎？天痕，難道你沒有看見，他現在有多危險嗎？我知道，你一定恨我，但是那個時候，我也以為我是愛你的，我沒有想到，那不算是真正的愛，也許那是好感，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真的很對不起，讓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但是，我現在想要告訴你，我……」

「你不用說了，什麼我都知道。只是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等一下下，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相信我。相信我。」

出了東方雄霸，沒有人知道我在幹什麼，就連未央，都緊緊地扯着我的衣袖，她也弄不懂我要幹什麼。

快了，再一下下就可以了。

另一邊，飛天蜘蛛險象環生，他的胸口處，幾處傷口都不再流血了，但這並不表明他的處境轉好了，因為，他的傷口處都被燒焦了，燒焦的地方，自然是不會流血的。

但是，他仍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著。好像上面有什麼東西，他一定要得到。

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他非得到不可？這個，也許就只有東方雄霸和飛天蜘蛛他們知道了。

東方璇跪了下去，沒有說任何的話，但是我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現在還不行。

放下狩魔刀，我的手放在了東方璇的頭上：「璇兒，如果，你還相信我，就再等一下。我不會讓他有危險的，我保證，我一定會將他帶回你的身邊的。我用我的性命保證，只要你再給我一點時間。不，也許是再給你們一點時間。這是一場真愛，需要一些時間去驗證。如果它真的是天長地久，如果它一定會轟轟烈烈，就一定不會在乎這點時間。」

「謝謝，但是……這一次，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東方璇突然推開了我，朝着飛天蜘蛛衝去。

如果這是一場真摯的愛，就讓它用行動去證明吧。如果，這場愛早已經註定轟轟烈烈，那麼，它就需要一點意外。

我看着東方璇朝着飛天蜘蛛奔去，終於還是沒有伸手阻撓。

東方雄霸的眼中露出了失望，但是我只想告訴他。

如果真的是真愛，就讓他們自己去證明吧。別人，永遠插不上手。

岩漿巨人，他就是小妖口中的修羅王吧。體型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修羅王見到有人過來，怒吼一聲，從口中噴出了六七個火球。熊熊燃燒的火球從東方璇的身邊穿過，但是，東方璇卻沒有絲毫的退縮，她的眼中有一種執著，一種和飛天蜘蛛一樣的執著。

愛情，永遠是這麼的神奇。

未央用力地拉了拉我的衣裳，說道：「我們真的不去幫忙嗎？」

我深深地喘了一口氣，道：「時機還沒有到。」

凌虛腳下一動，朝着飛天蜘蛛那邊飛去。但是一道刀光，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要救你的徒弟，必須要過了我這一關。」

東方雄霸捂著被刺穿的胸口，掙扎著說道。

凌虛的眼眸變了變，他沒有想到東方雄霸竟然這麼犟。

近了，東方璇一把撲了過去，摟住了飛天蜘蛛。

「你……你怎麼也過來了？」飛天蜘蛛沙啞地道。

「我一直在叫你，你沒有聽到嗎？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飛天蜘蛛終於停住了腳步，他還是停住了腳步。這時我和東方雄霸最不願意看到的。

「我永遠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飛天蜘蛛抓住東方璇的雙手，抓的是那麼的緊，緊好像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分開他們。

東方璇點了點頭，眼眸中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我的腦海中又浮現了曾經和飄渺雲一起許下的諾言。曾經那麼真摯的諾言。

口袋中，有音樂響起。

「淚有點咸有點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側臉／回頭看踏過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而我就像你沒有一秒曾後悔」

修羅王抬起腳，朝着飛天蜘蛛和東方璇當頭踩下。陽光，被他巨大的腳掌給遮住了。從他的腳掌處的裂縫中流出的岩漿，就滴落在他們的身旁。但是他們卻好像恍若未覺。現在的他們腦中，天地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愛那麼綿那麼粘／管命運設定要誰離別／海岸線越讓人流連總是美得越蜿蜒／我們太倔強連天都不忍再反對」

飄渺雲最後一次拉着我的手，在我耳邊柔聲的說道：「你喜歡我對你溫柔的樣子嗎？就像現在？」

我緊緊地抱住飄渺雲，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你說，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總是無理取鬧的那個我？」

我抱着她，說道：「無論你是變得怎樣都好，在我心中，永遠都只有一個你啊。」

「十三她們都對你這麼溫柔，你喜歡的她們多一點，還是我多一點。」

「傻丫頭，你們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怎麼，又吃醋了？」

「那你說，你喜歡我溫柔的樣子嗎？」

「當然喜歡，問世間，有幾個男子不喜歡柔情似水的女孩呢。」我輕輕地撫摸著飄渺雲那一頭秀，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別，竟會成永遠。

「哦。」

飄渺雲將她的頭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口，不曾再說半句話。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這麼問我了。她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問題。可是，已經晚了。

「深情一眼摯愛萬年／幾度輪迴戀戀不滅／把歲月鋪成紅毯／見證我們的極限／心疼一句珍藏萬年／誓言就該比永遠更遠／要不是滄海桑田／真愛怎麼會浮現」

「轟」，修羅王一腳狠狠地踩下，一時間，冒起了層層水汽，掩蓋了整個場面。誰都沒有看到飛天蜘蛛和東方璇的影子，他們是不是已經喪身在修羅王的腳下了？

也許，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很完美的結局了。

天底下，有多少的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這結局，也許真的已經很完美了。

東方雄霸的狩魔刀掉到了地上，「哐當」一聲，在冰地上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沒有規則的坑。凌虛的七色劍也都歸回了肩上，七色劍不復剛剛的色彩，一柄柄都暗淡無光。

東方馨和東方瑩愣在了原地，但是從她們的眼中，卻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縱使是完美，也是凄美。

愛情，總是導演這樣的戲。

水汽漸漸的消散，露出了修羅王的腳。

他的腳並沒有落地，他的腳踩在一片冰塊之上，冰塊受到高熱不斷地融化，散出了層層的水汽。原來，水汽是因為冰塊升華而生成的。

冰塊之下，有一個晶瑩剔透的小東西飛出，她飛到修羅王的面前，指手畫腳的說着什麼，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冰塊之下，飛天蜘蛛和東方璇緊緊地抱在一起，他們，沒有死。

冰女一般指手畫腳之後，指著修羅王的腳，不停地比劃着，那意思，好像是讓修羅王把腳收回來。修羅王對冰女百般的服從，連忙縮回腳。

冰女飛到冰塊上，身體漸漸地融入冰塊之中，很快，化作了一個與真人一般大小的女孩。只是，這個女孩依舊一絲不掛，依舊晶瑩剔透。

眾人剛剛鬆懈下去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但是冰女卻一反常態，並沒有像之前那麼暴戾，反而輕輕地牽起東方璇的手，指著不遠處，好像要東方璇和飛天蜘蛛跟她走的樣子。

飛天蜘蛛和東方璇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跟着冰女走了上去。

路的盡頭，冰火相交，但是，這裏，冰與火竟然安靜地共存着。這種奇觀，我也只在東方璇的離火玄冰鏢上看到過。如今，一眼望去，天地之間，好像就只有冰與火共存。此景何其壯哉！

「我願投身冰火之中，受五百年冰凍，受五百年火燒，只為換得一生廝守。月神再上，請准吾之願，我願再受五百年風吹、日晒、雨打，不悔！」

沒有人知道，原來冰女竟然也會說話。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絲絲的悲涼與滄桑，只有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才會有這種語氣。

冰女突然鬆開東方璇的手，投身於冰火交融的地方，她的身體，一會兒由冰變火，一會兒由火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