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間·崢嶸 見怪不怪

十年人間·崢嶸 見怪不怪

待到兩人匆匆忙忙回到行列當中,埋着腦袋,承受着異樣的目光,眼見着空曠的前門外就剩下他們一隊人,自覺著心虛,日頭不似尋常落得着急,緊趕着坐上歸途的大巴車。

挑了個後排靠窗的位置,沒人,顯得清凈,正合了他的願意。

「他們倒是挺下血本的,那麼寶貝的東西都捨得拿出手。」北鳶凌空而立,旁人自然是望不見它,手裏把玩著名為「七竅玲瓏心」的物件,輕巧的撥開紅褐色的外殼,裸露出它本來的模樣,「這成色放在神河也稱得上是珍品。」

華秋白右手握拳托著自己的下巴,食指搓著唇下,上唇蜷翻抵著鼻子,「我好奇的是他們明明有自己解決的能力,可還是找了我。」

「他們即不用試探你的實力,也無需藉助你的力量,狼子野心還不是昭然若揭。」

「你又懂了?那你講講看。」頭扭向了北鳶。

「這可不成,除非你承認北鳶的大腦就是比你強。」它則擺出了一幅傲嬌的模樣,竟開始討價還價。

華秋白附在它的耳邊一陣低聲細語,「原來您都知道了。」北鳶的眼睛霎時化成一條直線,原本的神氣勁也萎靡了下來。

「若是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兵解個千八百回都不足為奇,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總歸是要付出些代價,為了把一些有用的東西變着法的送到我手中,他們也算是煞費苦心。」放下了手,將它用於支撐身子,眼睛不時去瞟著那夕陽日斜、林鳥風歌,懶洋洋的深陷在這兒溫暖中。

車程很短,廟葺在山上,準確的說是西山的余脈,沒過多久就轉下了盤山道,山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湖水,清澈的透亮,與自家的地盤也當是相連的,君頭君尾,也算是緣分。

「讓我們在內心深處為其建立一個假想的身份,方便去摻和他們要做的事情。」

「從進門的一刻起,這個人情就已經欠下了。」

「這是他們的陰謀。」想定是在空中呆的累了,飛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一副小短腿兒坐在椅子上甚至不能屈膝,左右來回偏著腦袋像是在尋些什麼。

「這是陽謀,是條讓我不得不走的路,至少對於現在一無所知的我們是這樣的,我們需要他們,他們則要讓我們產生一種依賴感。」搖了搖腦袋,長嘆口氣,乾脆將身子橫躺了過來,枕着北鳶的大腿。

「女主人還沒有找到就先被人擺了一道,多晦氣啊。」望着懷中的華秋白講道,手也不閑着替主人摁著頭上的穴位。

「這群人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他們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我們都不清楚,凡事都要注意。」緊張的神經可算是放鬆了些,華秋白又是叮囑了一番。

「不過他們說的那件事真的要去嗎?」

「當然了,說不定有什麼意外收穫呢。」

「以您現在的修為?」

「沒錯的,現在的修為總歸是上不了枱面,但是他們敢讓我們來做這件事自然不是為了害我,也說明了他們相信我有那個能力。」

車將將到站,月也接了班爬上山頭,坐起身來長舒了一口氣,整理好隨身的零散物件走下車去。

「到頭來只有您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你也認為他們講的是真話?」

北鳶沒有回答,即便心中有答案也總是不願去觸這個霉頭。

「我的人生豈是他們能玩於股掌?」見它沒了言語,華秋白自不去強求,緊握雙拳暗自發聲。

沿着街道走進小區,整體的綠化倒勉強說的過去,人也不見多,見到的也都是些上了歲數的吃完飯在院裏溜達,不同於市中的繁華地段,這兒到底是偏僻,偶有幾個歸家的小年輕多是在路上。

「無論在哪,您都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在他們眼裏,除了利用,您毫無價值。」

「做人嘛,即使已經被困在那條條框框之中,也硬是要出個頭,不然經歷這些磨難又有何意義?庶人尚知死國可乎,鴻鵠何安燕雀之志。」

自己的家還要往裏,爬個山坡便能看到,望着緊鎖的大門上斜挎著的封條,又轉頭向林深去。

「可是以您現在的情形,想着跳出他們為您精心佈置的牢籠無疑是痴人說夢。」

「猛虎下山無溝壑,慫人面前全是坎,若是連這兒點勁頭都沒有了,我也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可是他們明顯是在利用您!」

「將軍有劍不斬蠅蟻,欲成大樹莫與草爭,不去奪,去搶自己想要的,腦子裏裝的都是平淡的活過,就算少了疲於奔命的苦,講著狗屁不通的知足常樂,剩下的便不如地底埋着的多了。」

深林中立着棵大樹,鶴立雞群,若是爬到山頂看它要高更多,卻也只掛了些枯枝敗葉,映着冬景,領着月光,至於與刺骨寒風相遇鬧不起半點兒聲響,三四人圈不住樹榦,就連博覽萬疆的華秋白也忍不住望而興嘆,指尖自它的粗曠輕划,卻也只是路過。

華秋白和北鳶邊踱邊嘮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語氣柔和且深沉,神情中流露着傷感和擔憂,好歹是走出了深林,湖面上的倒影印着他倆的模樣。

「房子的事情怎麼樣?」

「物業說還得一段時間。」

「所以我們現在還是無家可歸嘍,你真應該在你的晶片刻一門課叫關於如何防範他人的鬼話。」

日晚星繁,這時的湖風不免有些冷冽,給自己加了件衣服。閑聊過程中總有一顆腦袋探出水面望着他倆,但又好像不忍心破壞他們此時的閒情逸緻,總是依依不捨的扭頭離開,華秋白看到這一幕也是默不作聲。

「時間不等人。」

銀河發展聯盟

在整棟樓的緊裏頭有一間屋子,從裝潢來講,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如此刻意的設計,並沒有帶來什麼質疑聲,反而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認同。

每天在這個地方穿梭的人如過江之鯽不可計數,單純的掩飾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密室的密主要在內容上,那獨樹一幟的造型反而能避免有心之人的刻意窺探。

而在室內昏暗的燈光中,趙吟風和沈時欽兩個人正在進行一番長談。

「你知道我此次叫你來是為了什麼吧。」陰影下,趙吟風正拳交掌立在面前,自沈時欽的角度望去看不見口鼻,單留了雙眼睛。

「當然了,但是你也別指望拍賣會那群人會開口,他們可都是老頑固。」

「我們的頂級實驗室已經完成了對冰肌玉骨丸的萃取工作,分離出的所有物質質量只佔到了其質量整體的六分之一,至於其他的一些東西,我想至少現在我們還沒有能力弄清楚。」翻開了牛皮卷宗趙吟風掏出了厚厚一本簡報,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着軍方秘密實驗的所有數據,其中不乏有特殊的標記,簡單瞧了瞧便裝在包中。

「和你們家主商量的如何了?」

「至少我們沈家願意和軍方一同研究流浪者,至於些其他,還請您見諒。」

「其中的牽扯我自是明白,我還是希望你能爭取一下,為我們獲得更多的主動權。」

「這次講話我就已經犯了忌諱,無能為力了。」

說罷,沈時欽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門口按下了燈的開關。

「沒人會像你一樣,還保留着如此落後的開燈方式了,以後記得把燈打開,不然對眼睛不好。」

沈時欽走了出去,回到了那人擠人的大廳里,不時有目光向這裏投擲過來,總有人會好奇從門裏走出的都會有些什麼人。

宣稱著環保,整個大樓的燈自他當政以來明顯是暗了幾分。而房間里的人不動卻燈又滅,似乎就是這樣的設計,像是討厭光一樣。

沈時欽沒走多久趙吟風也緊接着從那扇門後走出,推開了會議大廳里最小的一間門。

「久等了各位,不遠萬里把你們集中到這兒來,自然是經過我們的深思熟慮。」走上最中間的枱子,腋下夾着個橙黃色的公文包。

短暫的交流和溝通之後,他又交代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這些無聊的東西,難免讓底下的人犯困,眾人實在難以忍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直入主題吧,你也知道我們不是來聽報告會的。」

從包里鼓搗出個指甲蓋大小的投送模塊,「我們來看一段視頻。」屏幕上記錄了港口的大門,漢服打扮的少年騎着他憑空出現的機車朝遠方駛去。

「他去了哪?」

「我們不知道,城市主幹道的監控錄像只能保留七天,只有像港口這樣的地方才能保留十四天以上。」並非是不想,相比於在座的幾位他的慾望最深,總歸是無可奈何。

「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去查。」

「家人不想讓他因為精神問題丟掉工作,一直將他關在家中,如果不是他偷偷找機會溜了出來,我們連這一手資料都拿不到。」

「我計劃集中大量資源在渤海地區部署大量行星級戰略武器以防止不明威脅的發生。」

儘管這裏的大部分人都認為只是小題大做而已,用不上如此誇張的準備,但眾人也都不好反駁,只得默認了下來。

「既然能選擇在這個地方登陸說明這個地方有他想要的東西,沒達到目的之前他不會走的,雖然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如此高等文明到底為什麼會被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吸引。」

趙吟風似乎並沒有害怕如此的行為會打草驚蛇,大張旗鼓地動用全國的交通方式進行大規模的軍備運輸。

如此大的動作,不免會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無論是何人來詢問,得到的回答,無疑是很官方的,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沒過多久,整個城市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重卡和塔吊,每天無數架運載機從城市上空飛掠而過,港口外軍艦的轟鳴聲貫穿着城市始終。

而再看所處在這個城市的人呢,似乎像是都見過什麼大事面,並沒有產生太大的恐慌,談起話來也隨意得很,實在是出人意料。

面對外地親友的詢問得到的答案往往是,「能出啥子事情嗎?不就是每天機甲在路上走走,飛機的頭頂飛飛嗎,見怪不怪的。」

繼續正常的生活秩序,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每個人的作息都沒有因此而改變,似乎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但在大家眼中這種事簡直平常的跟日常一樣。

「比想像的要順利呀。」一位軍官跟着旁邊那位正坐着的機甲駕駛員講起話來。

另一個人點着煙,頭都不抬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手中的煙陡然間燃下去一半,之後竟不見吐出煙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不見得是什麼好事,這麼大規模的調防,我當兵的這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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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人間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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