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蒼冥下孤老，堪堪踏玄靈（1）

「徐易，好久沒來後山了，這段時間幹嘛去了?」王老伯瞅見徐易，朗聲問道。

「修鍊！」徐易笑笑。

「修鍊！?」王老伯聽到了滑稽的事情，哈哈大笑，「你怎麼突然開始修鍊了?」

「笑什麼！」徐易哼了一聲，隨即對着王老伯轟了一拳過去。

「哇！三階了！你真在修鍊?」王老伯輕輕鬆鬆接住了徐易的一拳，隨即也感受到了徐易靈動境三階的實力。

「跟你說了在修鍊，你非不信！」徐易撇撇嘴說道。

「哎喲我的媽呀！你們這些小怪物！修習就跟飛一樣！像我……」王老伯正滔滔不絕地讚歎，徐易已經越過王老伯，往山上走去了。

「我先走啦！」徐易揮揮手，不想聽王老伯在那裏念叨。

「這個世界就這樣喲！這些有天賦的怪物，一個二個倒是不想修鍊，那些想修鍊的，三年五載也難以寸進……」王老伯笑笑，看着徐易的背影，又望向遠遠處校場的方向，搖了搖頭。

「一片雲霞蒸與蔚，明日又是雨淚垂……」徐易靠在松樹上，望着遠處聚聚散散的雲彩，胡亂地哼著自己亂編的歌謠，掰開一個柚子，慢慢地撕著皮。

「誰！」徐易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很強大的氣息，不禁抬頭望着。這股氣息很強大，就是師父也比不上。不過徐易倒是不害怕。這片山崖，根本就沒有人來過。

「哎喲！嚇死我了！」徐易剛一回頭，便看到了一個灰袍的老者站在自己面前。徐易的鼻子碰到老人的腿上，老人的腿跟鋼棍一樣，撞得鼻子生疼，徐易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怎麼跟鬼一樣！」

徐易揉着鼻子嘟囔道。

老人哼了一聲，沒有回話。

徐易見老人沒有反應，嘟著嘴，抬起頭打量著老人。

老人一身灰袍，簡樸而肅穆。他精神奕奕，眼角泛著幾根皺紋，整個人顯得有些陰冷。最吸引人的是老人的頭髮，斑白，顯得有些灰，其中又夾雜着幾根黑髮，亂糟糟的，顯得分外滑稽。

徐易沒忍住笑了出來，這老頭看起來比他還邋遢。

「小鬼！你敢笑我！」老人第二次展露出殺氣，可惜徐易境界太低，依然沒感受到。

「笑你怎麼了?」徐易做了個鬼臉，撇撇嘴，「你怎麼這麼邋遢?也不去洗個頭?」

「小鬼！你當真不怕我?」

老人第一次出現，就帶着殺氣，被徐易給無視了。老人再次露出殺氣，居然又被無視了！老人面無表情地盯着徐易，注意著徐易的一舉一動。

「我怕你幹啥?難道我就笑話你一下你就要打我?你剛才還撞到我鼻子呢！」徐易笑道。

「我要殺你！」

老人伸出手，握成爪，散發出凌厲的氣息。

「唉，你們這些高手怎麼這麼小氣！笑你一下你就要殺我，你有病吧！」徐易輕蔑地看了老人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盯着遠方的雲霞剝柚子。

被一個小鬼這樣嘲笑，老人是真的動了殺意。只是那個小鬼轉頭前的那一縷輕蔑的眼神，讓老人感受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輕蔑。多少年了！還不曾有人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老人氣急反笑，向前走了兩步。

「你為什麼說我有病?」

「吃柚子嗎?」徐易沒有理會老人，揚了揚手中的半個柚子，然後拋給老人。

老人剛想拒絕，但是小鬼的柚子已經拋了過來。他是玄靈境頂峰的強者，早已不需要這些世俗的食物，不過徐易拋過去柚子，他也接着，抱着咬了起來。

「就像我一路走上山，看到路邊那麼多野花，我非要一腳踩碎它們，這不是有病是啥?它們又沒招你惹你……我在這兒玩的好好的，你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不是有病又是什麼?」

「他們是沒招我惹我，但是你嘲笑我！」老人面露陰狠，冷冷地看着徐易。

「被嘲笑就殺掉嗎?倒是個好主意……」徐易搖了搖頭，「唉，算了，你晚點殺我吧，晚霞快出來了，你看那邊！」徐易指了指天邊，然後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柚子。

「你當真不怕死嗎?」老人奇怪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徐易的心情平靜得要命，根本不是裝出來的，這讓他無法理解。

徐易搖搖頭道:「死了又會怎麼樣啊?」

徐易端著下巴，思索了很久，沒有思索出答案。

「活着是為了什麼啊?」徐易問道。

「活着……」老人剛要開口，很快又沉默了下去。

「哈哈，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為了什麼！」徐易笑道，將最後一瓣柚子也塞到了嘴中。

「也許都沒有人對你笑過……」徐易搖搖頭。

「這東西，這麼苦！你怎麼好像很喜歡吃?」

聽聞老人的話，徐易詫異地轉過頭，差點沒笑趴在地上。

「唉！我說！你們這些高手，活着還真是沒意思！誰家的柚子連皮一起吃的?」

徐易走到老人身邊，幫老人把柚子皮剝掉。

老人塞了一瓣柚子進嘴裏，又大驚小怪起來。

「這東西，怎麼這麼酸！」

「柚子本來就這個味道！你沒吃過嗎?」徐易鄙夷道。這柚子分明就只是帶一點酸味，也不知道老人為什麼能叫出聲來。

「不好吃！」老人咂咂嘴。

「不好吃就別吃！」徐易一把搶過剩下的柚子，又剝了一瓣，塞在嘴裏。

「你怎麼喜歡吃這麼酸的東西?」老人見徐易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道。

「你喜歡喝甜的醋不?」徐易反問道。

「還有甜的醋?」老人撓著頭，有些詫異。

「沒有！醋是酸的，就跟柚子是這個味道一個道理！」徐易沒好氣地說道。

徐易又塞了一瓣柚子在嘴中，老人覺得新奇，也學着徐易的樣子塞了一瓣到嘴中，回味甘甜，清脆爽口！然後老人又塞了兩瓣柚子到嘴裏，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你們這些強者，活得是真的沒意思！」

徐易看着第一次吃柚子的老人，搖搖頭道。

「你一個還沒通靈的小鬼！哪裏知道活着有什麼意思?」老人不屑道。

「那你說活着有什麼意思?」

「活着就能不斷變強！直到站在世界之巔，讓所有人都仰視你！」

「然後呢?」

「然後甄靈甄仙！獲得永生！」

「再然後呢?」徐易揚了揚眉頭，笑嘻嘻地看着老人。

「再然後……」老人用手抓着頭髮，他也答不上來。「小鬼，那你說活着有什麼意思?」

「我說?有想念的東西，也有想去做的事情。」

「有想念的東西？也有想去做的事情……」老人喃喃地念著這兩句話，陷入了沉思。

「喂，你到底還殺不殺我?你不殺我我就走啦！」

徐易瞥了一眼沉思了近半個時辰的老人，開口道。

「那你活着有意義嗎?」

「沒有！不然我幹嘛提醒你殺我?」

「那我不殺你了！我活着也沒有意義！小鬼！明天上來記得給我帶個那玩意兒！」

「柚子?」

「原來那玩意兒叫柚子……」

徐易招了招手，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