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找到再感嘆，肅靜

到達迪海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蔡靜說有同學看到李香國慶當天下午出現在校園內，大學生為追星被騙的事層出不群。這是件好事，說明她至少沒被騙。

但是還是聯繫不到她。

穀雨打了電話給李叔，李叔張嘴就念叨李香放假了也不回家，女兒不中留，養大了翅膀硬了。李香去了哪裡還沒有定論，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擔憂和疑慮，穀雨暫時沒告訴李叔這件事。

兩個人的力量有限，夏舒芒和穀雨分別給言簡意和夏雨霏打了電話。

當四個人坐在一起的時候，夏雨霏彷彿看到了什麼哥哥愛上妹妹般的狗血關係。

她咋咋呼呼的大喊：「緣分啊！」

言簡意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擺出一副家長的樣子，「人找到再感嘆，肅靜。」

夏雨霏被無視的第一天。生氣，鬱悶，想罵人但是罵不過。

夏舒芒最先問，「警方怎麼說？」

言簡意語氣有些失望，「未滿失蹤時間，失蹤證據不足。」

迪海這麼大，找個人確實不容易。

夏舒芒給海昌他們打了電話，他們是本地人，關鍵時刻沒準有用。」

海昌接到電話很快趕來。

夏舒芒發現四石不在，「四石呢？」

海昌說，「國慶那天就走了，說是家裡有事。」

夏舒芒垂眼問，「四石有說家裡什麼事嗎？」

「沒有，事情好像挺急的，走的也快。他媽媽身體不好，回去照顧媽媽了吧。」

石磊的媽媽有心臟病，大一那年突發過一次，四石那天直接從課堂上跑出去的，後來大家也都知道了這事。

李香平時和四石打遊戲打的勤，穀雨本指望能從四石身上找點線索，現在也沒用了。

五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火鍋店裡。

夏雨霏鬼點子比較多，她自己yy了個版本，「你們說會不會李香根本沒事，就是自己出去找了份兼職沒回來而已。」

穀雨反駁，「可她為什麼不帶手機呢？」

夏雨霏心虛的找補，「可能……忘記了。」

現在的人出門帶手機和出門要穿衣服一樣，尤其是迪海這樣的大都市，沒有手機更是不方便。

言簡意實在不忍自己家女朋友在外面丟人，「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說話了，低頭玩手機吧。」

夏雨霏的激情又一次被破滅，她撇撇嘴，「哦，好的呢，男朋友。」說著還真的拿起手機看了看微博熱搜。

干坐著沒用，夏舒芒提議去查學校監控，看看李香最後出現在哪裡，然後再想辦法聯繫警方查社會監控。

制定了詳細步驟，正準備起身時，夏雨霏右手拿著手機，拍案而起，堅定又自信的大喊，「我找到李香了！」

眾人齊刷刷看她。

微博熱搜第十五條——下凡的羊哥哥。

來勢洶洶，大有沸的跡象。

迪海某小出租屋內，花頭巾露了只大花臂在外，盯著不斷上升的熱度咧嘴笑。

笑的像m豆一樣。

他把穀雨和夏舒芒的照片精心修剪過後，發到了網上。

又買通了幾個營銷號，打著

ice一生未曾離開過的地方真的有靈氣之名，火了一把。

有了熱度，他們工作室以後能收到不少邀約。

照片一共三張。

第一張是夏舒芒抱著羊咩咩，穀雨站在他身旁摸羊咩咩的頭，而夏舒芒正含笑看著她。

第二張則是穀雨喂夏舒芒吃月餅，夏舒芒低頭，咬到月餅的時候還抬頭望著穀雨。

第三張的人物就多了。穀雨走在夏舒芒身邊，畫面前景，一個穿大嘴鴨衛衣的女孩正好路過，神情急促，忙著趕路。

大炮覺得自己自己拍壞的照片稍加ps，竟然有一種路人無意闖入鏡頭的寫實感，他調了調濾鏡，配文寫的文藝又清新，表達出一種此地仙氣飄飄，人美水潔，樸實無華的意境。

地下熱評不斷。

【那個小哥哥看女朋友的眼神也太神情了吧！嗚嗚，我也想被這樣注視！】

【胃說：我要吃月餅。眼睛給了胃一拳：老子眼裡吃的那是愛情。】

【你們有沒有發現，小哥哥低頭吃月餅的時候還把小羊往邊上拉了一下，是怕羊弟弟非禮勿視嗎？】

【羊弟弟：凈不幹人事。】

【話說那隻小羊也超級乖的啊，那麼小的一隻，軟萌軟萌的，好想抱抱！】

【小哥哥看上去真的好高啊，竟然抱了只這麼小的羊在懷裡，好有反差萌！愛了愛了！】

【這男人懷裡一個，還撩著了一個，渣男渣男！】

【樓上，要羊還是要姑娘，拔刀吧！】

全網人民忙著讚美夏舒芒顏值的時候，五分鐘前在

ou火鍋店裡坐著的五個人已經不見了。

言簡意的黑色豪車射箭般衝出去，飛馳在高速超車道上。

所謂不懂就問，夏雨霏，「李香去菜場幹什麼？」

穀雨想起李香平時也沒有說起過自己和雲縣有什麼關係，她也疑惑，「不知道。」

外面已經全黑，只有黑色轎車前的大燈照亮。兩側的車窗外什麼也看不見。

車子里的幾個人，最擔心李香的就是穀雨。她面色凝重，痴痴望著車外。

夏舒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阿簡已經派人查了，如果李香住酒店的話，一定能查到。」

言簡意注視著前方的路，聞聲抬眼看了看後視鏡里的夏舒芒，什麼也沒說。

車子穩穩的停到菜場門口。與此同時，有一黑色的身影閃過菜場大門，穀雨眼尖，敏感的捕捉到了，她大叫，「那裡！」

她最先跑出去。

一行人一路跟上去，那人又轉了彎。

直到進了一間屋子。

穀雨跟了上去，真的聽到四石和李香的聲音。

李香明顯在哭，「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什麼沒有做錯，為什麼我要來這裡！」李香平時嗓門就大，現在哭起來更是驚天動地。

穀雨在外面，心裡一緊。

李香被四石怎麼了？

穀雨也不知道怎麼了。

李香不能被欺負。

這是她忽然冒出腦子的一個想法。

於是，她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

夏舒芒他們趕到得時候，奇怪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穀雨側著身子，臉背著光，看不清此時忽白忽青得臉。對面李香臉上的淚痕在昏黃的燈光下還清晰可見。

最慘的是四石，右臉上的紅印慘不忍睹。

四石覺得自己挺冤枉的。

他接到李香的電話后第一時間找到她。

然後找地方給她住，買飯給她吃，為此他還推遲了自己的參賽作品。

剛剛張嘴想安慰幾句李香，穀雨踹開木門，二話沒說上來給了四石一巴掌，接著她護過李香，護崽子似的把李香護在背後，眼神像會發紅外線，分分鐘能秒了四石。

她很少這麼情緒激動，今天和著了魔一樣，從那個吻后開始不正常了。

屋子本就不大，兩個人已經有些擠了，現在又來了五個，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夏舒芒看著四石臉上的紅印，心裡默默感嘆她和穀雨第一次見面，幸虧離得遠，不然臉得腫半個月。

「事情就是這樣。我被那個騙子騙了錢，不敢告訴你們。想著國慶出來找個兼職賺點，四石說過自己在菜場附近有個小房子，我就打電話問他能不能借住幾天。」

李香歉意的看看四石，嘆了口氣，全盤托出，「他問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沒敢說，後來聊著聊著就不小心說出來了，穀雨剛進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我罵騙子的那段……」

本來是場尋人案，後來變成了烏龍。

沉默幾秒。

穀雨站起身，自知自己太衝動，鄭重給四石鞠躬道歉，「對不起學長。」

四石剛想念叨幾句自己真的是太冤枉了，小作文幾乎脫口而出，話到嘴邊，又無奈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氣氛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

許久沒開口的言簡意終於說話了，「被騙了沒什麼好丟人了，就是因為現在很多學生被騙了不敢說出來，才給了騙子可趁之機。」

李香這才注意到角落裡的言簡意，他一身名牌，說話有些怪，像**那邊的人。

「李香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把手機借我，我可以幫你查出來對方的地址，然後向當地機關進行舉報。」

夏雨霏驚呆了，她男朋友什麼時候這麼熱心了？

據她躲在辦公室偷聽他開會這件事來說，言簡意是一個連一毛錢利潤都不讓的吝嗇商人。

不然有錢人為什麼這麼有錢？

李香嘴張的大大的！她就被騙了300塊錢，怎麼還鬧到警察那邊去了。

「我我，不用了。也沒幾個錢。」她越說聲音越小，這樣太麻煩別人了。

人被慾望沖昏了頭時，一種僥倖心理總會纏繞在選擇與不選之間，其實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選擇佔了上風，不是選擇拒絕誘惑，而是選擇相信誘惑。

種種借口像雨點般砸來，最後只得妥協，選擇相信。

一次教訓不夠，往往第二次還會步後塵。

於是周而反覆，無止境。

花錢消災，多數人被騙后無聲嘆氣，怕被嘲笑，顧忌所謂的面子忍氣吞聲，部分人也是抓住了這個心理，一次又一次作祟。

這回，大家都站在統一戰線。

「謝謝你，額……」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言簡意。

李香見過夏雨霏，穀雨有時和夏雨霏打視頻電話的時候，李香偶然會露鏡打個招呼，但她沒見過言簡意。

言簡意不以為然，「謝謝夏舒芒吧。」

+

這裡離穀雨家近，看看錶都快凌晨了。

穀雨提議，「去我家吧，有地方住。」

夏雨霏被穀雨這麼一說，想起她有個700平的大房子自己還沒見過呢，吵吵著要去，「走吧走吧，穀雨家超大！」

車子行駛十幾分鐘，縮小版蘇州園林到了。

言簡意和夏舒芒在一樓，四石回了家，李香夏雨霏和穀雨睡在二樓。

樓下有兩間客房，言簡意和夏舒芒分開睡。

快睡著時，夏舒芒接到了言簡意的語音通話。

「這次的事算不算欠我個人情？」言簡意拿捏准了夏舒芒才說。

幫忙追尋對方IP地址順帶聯繫當地警方報警的事，言簡意只能做到前一個。

他來澳門開拓市場兩年，制度不同的原因，很多事情不能隨心所欲。

但是大陸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出面就不一樣了。

言簡意對夏舒芒還算了解，「你直接找夏叔叔幫忙多好，繞了個圈，到頭來還欠我個人情。」

夏舒芒寧願欠言簡意二十個人情也不願意和夏志說一句話。

他把話風往另一個方向帶，「沒關係，反正也欠了好多了，欠著吧。下次請你吃飯。」他啪的掛了電話。

言簡意拿下手機搖搖頭，老大爺看破紅塵般嘆了口氣。

這孩子。

青春期拉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