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左右為難

黃尚香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爸，你也不用跟我打感情牌。你也知道，我這人自來油鹽不進的。你說了也是白說。你不是孝順嘛。你不是覺得我拿了你爸媽的養老錢嗎？你掙錢還他們不就行了？反正這麼多年，你也沒往咱家拿回來過一分錢。要不是我媽不爭氣，我姥姥、姥爺拿她沒辦法，隔三差五的補貼著我們。哪兒還有你站在這裡耍威風的份兒？

我們姊妹幾個，早就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了。」

黃二鎖再次大怒：「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黃尚香反唇相譏：「那你咋不想想，你幹得那叫人事嗎？」

「你找打是不是？」黃二鎖再次舉起手裡的鞋底。

黃尚香冷笑一聲：「你打我一個試試？」

黃二鎖面對著已經長大成人，且手裡捏著幾千塊巨款的黃尚香，忽然間，前所未有的退縮了。

他非常清楚，這個時候，要是光憑他一人之力，即給兒子蓋房子，娶媳婦，又還所謂的父母的養老錢，把他賣了都做不到。

但是，真要讓他向自己的女兒低頭，他還真的不服氣。因此狠狠道：「別以為老子離了你個小尚香，就沒辦法。」

黃尚香才不理會他。提高聲音又喊崔淑珍同志：「媽，餓著呢。你要不想住新房，你只管餓死我，看你能撈著啥？」

崔淑珍本來不敢來和她搭腔的，這會兒聽見餓著黃尚香，就沒有新房子住，頓時就有了無邊的勇氣，準備來給黃尚香做飯。

「不許去，我沒有她這樣的閨女。」

崔淑珍看看黃二鎖，又看看弔兒郎當的黃尚香，左右為難：「你倆就不能不吵嗎？尚香想幹啥就幹啥，你也想幹啥就幹啥不就行了。」

黃二鎖怒罵道：「你知道個屁，那老棗樹就是個絕戶地。」

崔淑珍道：「那尚香不也沒讓你掏錢嘛？那不管咋說，尚香蓋好了房子也算咱們家大栓的，媳婦那頭才好說話啊。不然人家壓著不讓娶，你不著急啊？」

黃二鎖當然著急，他兒子都二十七了。再不娶媳婦，別人非笑話死他不可。不見他急的一嘴一嘴起燎泡嗎？

他實在被逼的沒有辦法，轉而道：「那什麼。我給大丫頭，二丫頭她們姐兒仨去信兒了。讓她們一人出些錢，咱們再湊一湊應該就差不多了。」

不說這個崔淑珍還唯唯諾諾的害怕他，一說這個崔淑珍頓時就著急起來：「往常她們寄回來的錢不都在你手裡嗎？你給攢哪兒去了？」

黃二鎖一噎：「那什麼……以前不是沒分家嘛，我都給咱爸收著了。」

崔淑珍更加的生氣：「那都存哪兒去了？分家咱家可是一分錢都沒看見。你現在又讓幾個丫頭往出拿，她們是會變錢還是咋地？」

黃二鎖語塞，可見崔淑珍是說到他的短處，他無言以對了。只能道：「實在不行，那仨丫頭年紀也都不小了。這會兒大栓的媳婦說下了，抓緊一點兒，給她們仨也都說個婆家，使些錢差不多也就夠大栓的了。」

崔淑珍是最沒主意，最沒原則的。她幾乎是偏執性的愛著她的兒子，至於那幾個閨女，純粹就是充話費送的。

聽說能換些錢，給自己的兒子娶媳婦用，她頓時就兩眼放光，露出對黃二鎖同志無限的崇拜來：「我咋就沒想到這個呢？」

黃尚香看見她的樣子，替自己三個姐姐心酸的力氣都提不起來，懶洋洋道：「你想不起來是我姥爺，姥姥教育的好，還有點兒人性。不知道還有賣閨女這碼子事。」

崔淑珍頓時就開始護犢子：「不許胡說八道。這不是你親爹啊？哪有閨女說自己親爹賣閨女的？」

黃尚香冷嗤一聲：「那是誰爹現在很模糊。」說完，自己去灶房裡找飯吃。

過了一會兒，崔淑珍湊過來道：「尚香，要不你就聽你爸的，咱不要老棗樹那塊地了吧。你爸說了，你大伯家旁邊老大一塊地方，又平坦又寬敞。咱們家和你三叔家都把宅基地劃在那裡也用不完。過後還能在房前屋后的開點兒閑地，種點兒菜，養點兒雞鴨啥的，多好。」

黃尚香早就放棄拯救她這個媽，翻個白眼道：「那你就讓他去投唄，順道兒也幫我三叔投一個。他們哥兒仨把房子蓋一塊兒，將來大柱媽偷你東西的時候方便，揪著你頭髮打的時候也方便。」

提起大柱媽，崔淑珍就下意識的哆嗦。她是除了自己的幾個女兒以外，一個人都惹不起。因此，支吾道：「那還不如蓋在老棗樹那兒呢。」

黃尚香趁熱打鐵：「就說嘛。別的地方還得掏押金，一百多塊錢呢。村長叔可是和我說了，老棗樹那兒不要押金，隨便我蓋。

老棗樹那裡的地方雖然沒有大柱家旁邊大，但老棗樹那兒只划咱家一個宅基地啊。我在前頭蓋一個大院子，後頭剩下的地方，還能再蓋一個小院子。將來萬一你兒媳婦不孝順，你不還能住到後頭的小院子里去嗎？不比和大柱媽挨著，天天受她欺負強？」

崔淑珍一聽自己的兒媳婦不孝順，頓時就不幹了：「不許你胡說八道。我兒媳婦肯定是孝順的。」

黃尚香道：「那最好。」說著，翻出倆雞蛋來，就要磕在碗里。

崔淑珍看見了，頓時就著急起來：「你幹啥？」

黃尚香把雞蛋一扔：「我給你打算，給你兒打算，你連倆雞蛋都捨不得？」

崔淑珍頓時就慫了：「我這不是想說，你去外頭等著，我給你炒。」

「這還差不多。」黃尚香端著碗走了出來。坐在外頭石凳上盤算。怎麼才能從姥爺拿著她的四千塊錢里，通過蓋房，給黃大栓娶媳婦這一系列操作，暗暗的挪出一部分來。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養兔子，她都是瞎養。那會兒人們也不大注意她，所以，任憑她在漫天野地里，發展出一個價值萬把塊的兔廠來。

現在不行了。遠的不說，村裡的人自打知道兔子值錢之後，雖然個個嘴上不說，可暗地裡已經有很多人在養了。

其中包括孫慶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