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如你
女子放下手裡的青花瓷茶壺，笑眯眯的看向郝老，問：「郝老打算花十萬買這個？」
老頭覺得她笑的有點危險，硬著頭皮答道：「呃，是啊……不知道古小姐看出了什麼端倪？」
那古小姐又拿起一旁的合同看了看，轉而問站在一旁的張經理。
「你覺得呢？」
張經理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我……還沒仔細看，不過郝老的眼光應該不會差。」
「哦……我懂了。」女子望著張經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用手指著他道：「你收這老頭錢了！」
張經理差點嚇得跪下，私自拿回扣這事被坐實了那可是要坐牢的，涉及金額大的話無期也不是沒可能！你問我一千萬算不算大金額？呵呵……應該剛好夠兩次無期。
就算這時候他與郝老還沒有交易，也沒留下證據。可這位大小姐要是堅持追究，自己這飯碗是砸定了！四十歲的張經理上有老下有小，出去找新的工作也沒有那些小青年有優勢，中年危機莫過於此……
「冤枉啊大小姐！」
女子懶得去理會那表情如披喪稿的張經理，古閣作為古董玩家們的淘金聖地，必然有一套嚴格的治理體系：一切以客人的利益為主！
這種矇騙顧客，串通外人拿回扣的行為已經嚴重危害了古閣的名聲和內部風氣。炒了這個張經理都算是輕的了。
她轉而對陳洋說道：「帥哥，先做下自我介紹。我叫古韻兒，是『古閣文化商業集團』雲杭分部的總經理。」
「哦，你好……」
陳洋再蠢，此時也察覺出一點兒不對勁了。從這美女總經理對自己客氣的態度來看，恐怕……也是為了自己手裡這個青花瓷茶壺。再結合之前的一些詭譎，陳洋猜測，自己這個茶壺大概真是個「寶貝」！
「實話告訴你吧陳先生，你的這個青花瓷茶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個價值連城的珍品。只要花三千塊錢去我們的鑒定室里走一圈，最後那百分之十的可能性也可以馬上排除。而且，這青花瓷不僅是市面上數量極少的元青瓷，底部還有火石紅樣，價值堪比世界七盞元青瓷。如果拿到嘉士得級的國際拍賣會上，能賣出至少這個價！」
古韻兒邊說邊豎起一根手指。
「呃……一百萬？」陳洋試探性的問。
古韻兒美美的白了他一眼：「自信點兒，再猜。」
「不會是一千萬吧！」陳洋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了……
「一個億，還是保守估計。」
「咕嚕……」陳洋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不過，我們作為中介，還有拍賣行是要抽分成的，算上稅收，你能到手的只有五成。」
「那也要五千萬了啊！」陳洋看向一旁的郝老，不好意思的道：「郝老，這……」
「哈哈哈，」老頭立即打起哈哈，不失尷尬的笑道：「還是古小姐眼光毒辣，不然老朽就真的要讓這位後生錯失一筆財富了。」
呵，裝，接著裝！古韻兒心裡狠狠鄙視了一下這老頭。
「陳先生，其實我是不建議您拿去拍賣會上賣的。這是我們國家的文化傳承，如果流到異國他鄉，我們也有愧於先祖。所以，我想以五千萬的價格買下陳先生這盞元青瓷，不知道陳先生意下如何？」
陳洋的表情一時間有點為難。
古韻兒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說：「當然，如果放拍賣會上那五千萬隻是一個底價，不過這是我現在可以動用的最大資金了。如果陳先生執意要放拍賣會上去的話，我們也可以為您提供渠道……」
「不是，」陳洋看了眼一旁的郝老，有些為難的道：「只是，這個東西我已經答應了要賣給郝老……」
「你們還沒有簽合同，法律上來說，它的所有權還是您的。」古韻兒解釋道。
「不，這和法律沒有關係，我已經答應了郝老，所以……」陳洋咬了咬牙，心中萬分流血的道：「這已經是郝老的了，只是……他欠我十萬塊錢還沒給，我相信郝老不會賴我賬的。」
古韻兒瞪大了眼睛，像看鬼一樣看著陳洋。
給你五千萬你不要，偏要那個騙了你老頭的十萬？他的錢是香的，我的錢就是臭的嗎！
她一時沒忍住爆起粗口：「你……你蠢嗎！？」
陳洋抬起頭，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我也不想啊，可是……院長奶奶從小就是這麼教導我的。我是孤兒，從小就沒有家了，如果連這做人之本都失去的話，我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頓了頓，陳洋又說道：「不過古經理你放心，其實我宿舍里還有一個這樣的花瓶，我改天就拿過來賣給您。」
古韻兒聽前一句話還頗為感動，直到聽到后一句才有一股吐血的衝動。
原來你還有一個！難怪這麼有恃無恐！
此時，最意外的非郝老頭莫屬，他原本還在等著古韻兒出價然後再壓她一頭，今天他是鐵了心要買走這個元青瓷茶壺。
對他而言幾千萬一個億不是什麼大手筆，只是之前有個朋友經常拿著偶得的元青瓷來跟他炫耀，讓這老頭不勝其煩。這次他有了這個帶火石紅的元青瓷，看那人還敢嘚瑟不！
「你……真打算賣給我？」
郝老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洋哭喪著臉點了點頭。
老頭子大喜過望：「哈哈哈，好好好！陳小友我也不佔你便宜，五千萬一口價！」
「不不不，之前說了十萬就是十萬……」陳洋堅持道。
所有人都用難以理解的目光看著陳洋，這個傻子到底在堅持什麼？
郝老臉一板，用教訓後生的語氣說道：「小子，立信為本原是好事。可有時候過分堅持，就成了迂腐；不給長者面子，就成了傲慢。」
隨後郝老嘆了口氣，又說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看出了這個元青瓷的價值，只是當時……的確存了坑你的心思。我雖是個商人，可在信義這件事情上，我不如你！」
陳洋愣了一下，隨即回道：「不，今天晚上郝老對我教導，遠勝這幾千萬。」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哈哈哈，你這小子真有意思！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就當我們一起撿了這個便宜。我以兩千五百萬的價格，收購你手裡的這件元青瓷茶壺，你看怎麼樣？」
陳洋還在猶豫，一旁的古韻兒適時的附和道：「陳洋，今天這事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在眼裡了哦，你真要讓郝老占你後輩這麼大一個便宜，傳出去對郝老的名聲可不太好哦。」
「哈哈哈，我一個糟老頭子能有什麼名聲，自慚形穢，自慚形穢啊……」郝老爽朗的笑道。
話已至此，陳洋也不好再堅持。
「那就依郝老的意思！」
古韻兒滿意的看了一眼陳洋，轉而對郝老說道：「老頭，今天晚上是便宜你了，改天另外一個元青瓷你可不能跟我搶了！」
「哪裡哪裡，不敢不敢。」
見事情落定，郝老頭心裡也總算鬆了口氣。兩千五百萬買一個元青瓷，那是天大的便宜了，原本，答應給張經理的回扣就高達一千萬。
郝老又拍了拍陳洋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年輕人你很不錯，今天晚上你很長臉，丟臉的是我。拿好我給你名片，有困難就來找我，我郝元羽欠你一個人情。」
說完，他拄著拐杖走出了大廳。門外，早已有一輛認不出型號的布加迪在等候他。
陳洋獃獃的望著一步一顛的佝僂背影，心中嘀咕：怎麼就成他欠我人情了？
還看著熱鬧的眾人只覺得今晚的劇情比電影都快要精彩了，兩千五百萬買郝元羽一個人情？那可是大大的值得！
所有人再次用羨慕的眼神看向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