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郝老
大廳中忽然就這麼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齊齊望向郝老和陳洋。
其中，不乏有對青花瓷有了解的，在聽到張經理說「火石紅」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穿著美團外賣制服的年輕人，手裡握著的，恐怕是一隻真真正正的元青瓷！
這會兒，他們看向陳洋的目光從開始的不屑，變成了無比羨慕！
元代的青花瓷真品其實並不少，但是為什麼在國際上只認可那七盞才是真真正正的元青瓷呢？其中的奧妙就在這「火石紅」上面！
簡單來說，沒有火石紅的並不一定是仿品，但是有火石紅的，那就一定是真品！而且，火石紅現象極為難得，否則為什麼那七盞能被炒到天價？
當然，陳洋完全不知道這些……
「多少錢？」
陳洋一下子就猶豫了，他當然想賣的越高越好，可自己還不確定這個東西的真假，不好意思一口氣價格開的太高。
見他猶豫的樣子郝老微微一笑，說道：「這樣吧，小友，我出十萬塊，以收購一件工藝品的方式買你手裡這個茶壺，你看怎麼樣？」
十萬塊！對此時的陳洋來說可是一筆巨款了！
他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好！」
一旁的張經理直接吐血！卧槽！你這臭小子就活該一輩子都是屌絲的命！
這老頭太壞了！
所有人都聽見了剛才郝老的用詞，他說買的是『工藝品』。
注意，是工藝品！不是古董！
在古閣這樣的地方交易都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古董價值越高，古閣收取的擔保費、中介費就越高。所以一般古閣的工作人員為了自己的分紅，都會盡量幫賣家提高價格。
可如果人家是以工藝品的方式買賣的，那就沒有這些繁瑣的手續了。
不過……陳洋哪裡懂這些？
這會兒，大家看向陳洋的目光又從羨慕變成了……看一個智障。
可就算大家都知道郝老是有意在坑陳洋，也沒有一個人會蠢到上去提醒那個年輕人。這就是地位的力量，大家都願意看著這個二愣子栽，也不會傻到去惹郝老難堪。
可一旁的張經理卻急了！
「郝老，這……這不符合規矩！」
郝老擺了擺手說：「我懂，你放心，既然是在你們古閣做交易，你那份我不會少的。」
十萬塊錢的交易能有多少抽成，誰在乎那一萬塊錢？而郝老的意思很明顯，他會按照市麵價給分成，而且他說的是「你」不是「你們」，意思是只補給張經理而不是補給古閣，前提是要張經理好好配合。
張經理瞬間就樂了，一個億的生意啊！按古閣規矩抽十個點，那就是一千萬，這一千萬可是直接落入了他的口袋，還不把他給高興瘋了！
「既然小友同意，那我們這就立下文件開始交易吧，麻煩你了張經理。」
「好、好的，兩位稍等！」
張經理屁顛屁顛的跑去裡面準備合同了。
大廳了嘆氣聲此起彼伏，世紀大宰殺啊有沒有？價值至少一個億的東西直接被砍到了十萬！我的天……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向陳洋，無知未免不是一種幸福。希望這位小朋友以後得知真相時，不會有輕生的念頭……
郝老親切的拉著陳洋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那和藹可親的樣子就像在看自己的孫女婿似的。
他噓寒問暖道：「聽小友的口音，是雲杭本地人？」
「嗯，我在老城區福利院長大的。」
剛才所有人都嘲笑他的時候，是這位老人出面替自己解了圍，所以陳洋對這老頭很有好感，也沒啥隱瞞。
「哦，你是孤兒啊……那可真不容易。」
郝老頭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忍，這孩子跟自己孫女差不多大，大概是坑了他一把的緣故，竟有點越看越順眼。
「對了，這茶壺你是哪裡得來的？」
老頭趕緊掐掉自己那點同情心，心中默念：我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我是個不擇手段的商人……用來說服自己。
「一個朋友送我的。」
「什麼朋友，可否給我引薦一下？」
霧草，一個億的東西說送就送，你這朋友也忒大方了！什麼時候我能去他家看看，撿撿漏？
老頭被陳洋狐疑的目光打量的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咳嗽了兩下道：「咳咳……我就是，嗯……對這種瓷器比較感興趣。」
「這樣啊……對了，我還有一個這樣的花瓶，改天我帶過來給你看看？」
「神馬！還有一個？！」
「乒」不知道是誰手滑了一下，手裡的茶杯掉到了地上……今天真算是開眼界了，兩個億的生意硬生生被這位人才兄做成了二十萬。
郝老差點跳了起來，心臟突突的加快了兩下差點心臟病複發……看來做壞人有風險，以後還是要多做善事啊！嗯，改天向福利院捐個十萬塊，也算彌補了對這位小朋友的愧疚之心吧。
郝老掏出一張金邊名片，遞給陳洋並重重的握住他的手，熱淚盈眶的說道：「小友，明天有空一定要帶上那個花瓶去找我，一定要來！」
「啊……哦，好的。」陳洋接過名片下意識的答應。
……
「嗒嗒嗒」
這時，一個俏麗的女子踩著高跟鞋，邁著自信的步伐踱步至了大廳，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哼著小曲兒，一副心情很美麗的樣子。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大廳里眾多男性的目光，包括陳洋。
這個女人的漂亮，在陳洋見過的人里除了謝瑞外大概非她莫屬。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以及眼下的那顆淚痣，把她襯托的愈加美麗、神秘、同時遙不可及……
「喲，郝老還沒走呀。」
看見了與陳洋坐在一起的郝老，女子就改變方向走了過來，那表情，就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
郝老瞬間警惕了起來，這個女人可不好招惹！
「是啊，遇上一位忘年交，和這位小友聊幾句呢。」
女子看了一眼陳洋，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笑著道：「郝老什麼時候和一個送外賣的交上朋友……」
話還沒說完，她的注意力就被茶几上的那個青花瓷茶壺給吸引住了！
「這是……」
她剛伸手想要去拿來看看，老頭就一把從茶几上奪過，護在懷裡道：「這個東西，這位小友已經轉讓給我了，現在是我的了。」
女子白了他一眼：「你的就你的唄，給我看看還不行嘛。」
「不行！」老頭果斷的回絕：「除非你把剛才那唐朝硯賣給我。」
「想得美！」
女子朝他做了個鬼臉，這動作讓陳洋有點忍俊不禁。這個漂亮的有點過分的女人，竟然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她倒也沒把那茶壺放在心上，青花瓷里也只有元青瓷能入她的眼，不過這東西市面上十有八九是假的，真品哪有那麼好遇到？這老頭估計也看走眼了。
正打算離開，張經理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郝老，陳先生，合同給你們準備好了。」
老頭迫不及待的接過，道：「來來小友，趕緊簽了吧。你是要現金還是轉賬？」
陳洋正打算把條款看一看，就被郝老催促起來，十萬塊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對陳洋來說那可是筆巨款啊！
女子看著老頭奇怪的舉動，一時有點捉摸不透，問他：「你不是說這東西已經是你的了嗎？」
「是啊，簽完合同不就是我的了嗎？」老頭大義凜然的說道。
女子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郝老被她盯的心理越來越沒底，只差罵娘了：你這小婊砸怎麼還不走，專門來壞我的好事嗎！
「慢著！」
女子突然對拿起筆正要簽字的陳洋說道：「帥哥，這青花瓷茶壺是你的嗎？」
一聲帥哥喊的陳洋心花怒放。
「是啊是啊……」
「能借我看看嘛？」女子邊說邊眨了眨眉眼，笑眯眯的問。
「當然可以。」
嘎登！
老頭心裡不由得一涼，那表情，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母親去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