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冰消氣化

唐遜細細品味，也品出了其中的大不同：「這麼說來確實有挺大改進的，尤其還能駛過淺水區，省去了轉運貨物到較小的淺水區貨船的時間，確實有所提升了…」

趙楓察覺出唐遜的語氣變得有所緩和，便乘勝追擊道：「不僅如此，本王還在翻閱古籍時發現了另一種以往被人忽視的造船工藝。」

「什麼工藝？」唐遜立刻被趙楓吊起了胃口。

趙楓在紙上寫下「車船」二字，問道：「就是南朝的車船工藝，大使對此可有印象？」

唐遜吐了吐舌頭，吐槽道：「南朝太亂了，亂得我都懶得去回顧，以致於都忽略了那時期的造船技術…不過南朝當時那麼混亂，他們的造船技術可行么？」

「當然可行！」趙楓又從懷裡掏出了另一疊紙張，「」

「嗯？這字跡…」唐遜偷瞄了趙楓一眼，語氣十分古怪的問道：「這不是王爺的字跡吧？如此娟秀，更像是女子書寫的。」

「那是昨夜後半夜由本王口述、王妃親自提筆謄寫的。」趙楓頗有些得意，但又不禁心疼昨夜陪他一起熬通宵的蘇青。

「後半夜？王妃？」唐遜目瞪口呆：「王爺昨夜又是寫沙船又是寫車船的，豈不是拉著王妃一起一夜沒睡？」

「是的。」趙楓鄭重的點了點頭：「為了能讓大使寬心，本王熬一個通宵也不是什麼大事。」

趙楓故意漫不經心的提及自己昨夜熬通宵的辛苦，又凸顯了自己想讓唐遜消氣所付出的努力。

趙楓的這一出「苦肉計」確實奏效，唐遜聽完不禁低下頭，似是羞愧，似是後悔。

「昨天也是我衝動了，本來鋼鐵軍艦就是王爺的想法，我並沒有理由要求王爺毫無保留的分享出來…說來說去，還是我的脾氣作怪，路也走窄了！」

趙楓此時才終於肯展現自己的大度：「不礙事，本王只求大使能不計前嫌，真心替陛下、替大唐好好建造戰船，再無他求。」

二人之間因鋼鐵軍艦所起的嫌隙總算是消除了，注意力又回到了南朝的車船技術上。

「王爺不妨詳細說一說。」相比較與只瀏覽紙張上的文字，唐遜更喜歡聽趙楓口述，語音的傳達總比文字來得直接。

為了凸顯自己的認真，唐遜沈志華還坐回了書桌后，執筆垂於紙上，做好了隨時記錄要點的準備。

趙楓見狀忍俊不禁：「大使不必如此認真，其實車船的造船技藝與一般的戰船也差不了多少，因為車船本身就是戰船的一種。」

唐遜愣了一下，手捏著筆桿，一時間也不知道這個要點要不要記下來。

「那車船是在船上裝輪子么？」唐遜望文生義。

畢竟沒有輪子哪能叫車？車船車船，一聽就感覺和輪子有關係。

「差不多吧。」趙楓抿了抿唇，決定講得細一些：「其實也不是裝一般馬車的輪子，而是在船體兩邊放木葉輪，一輪便是一車。人踩在上面，木葉輪帶動水流前行，船便能遊動了。」

「聽起來好像並沒有多先進的…」唐遜繼續不留情面的吐槽道。

「是是是。」趙楓無奈點頭：「本王也知道沒有比現在的技術有多先進，所以就打算在形式上造得威風些。」

「形式上？怎麼個威風法？」唐遜繼續追問，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趙楓握拳伸到唐遜面前，每說一個點就伸出一根手指，「建造多層樓、加大船身、增加可容納人員的規模、增加木葉輪，最多也可以加到三十多甚至四十輪。」

「我們還可以使用釘接榫合進行銜接，避免了膠水遇水易被沖刷致使船身不夠牢固，乃至散架的情況。強度得到了提高，就不愁戰船不堅、炮火不利了！」

唐遜有些微不可查的搖搖頭，寫字的手也停了：「又是木葉輪、又是釘接榫，聽起來感覺挺費時費力的。」

「造出來夠威風不就行了？」趙楓一蹺二郎腿，四兩撥千斤道：「況且造船哪有不複雜的？倘若不費時費力，那本王豈不是自己也能造了？那就沒有大使您什麼事兒了！」

趙楓的開玩笑哄得二人相視而笑。

笑完過後，趙楓不忘繼續把未說完的優點講完：「而且和以往的帆船不同，輪船的形式反而避免了帆船遇到逆風逆水時的艱難情況。這種原始的輪船形態反而更加實用。」

「本來來本王還想新建個船塢，直接在船塢里造船，但是考慮到如今長安並沒有合適建船塢的地快，就只能暫時擱置了。」

「船塢？」唐遜聽到了新的辭彙，心中不禁感慨趙楓的博學多才，「什麼是船塢？」

趙楓聞言一愣，「船塢就是…」

船塢是到了宋代造船修船時才開始使用的專有建築，這項比歐洲早了五百年的技藝，身為唐朝人的唐遜自然沒聽過。

「就是在水邊造船修船的建築，有天頂做遮蔽，可以理解為建在水邊的造船廠。」趙楓懶得解釋太詳細，於是便搪塞道：「或者也可以理解為升級版的船坑。」

「有天頂？」唐遜繼續挑剔道：「那豈不是無法看到北極星來定航向了？」

趙楓無奈的搖頭道：「船塢只是造船修船用的，並不承載戰船航行的功能，哪裡需要看什麼北極星定航向？」

「是我想岔了。」唐遜一拍腦袋：「怪只怪王爺的思路太快，總叫人跟不上。有時候聽王爺說話，總會蹦出來不少沒聽過的新鮮辭彙，反而顯得是我們孤陋寡聞了。」

趙楓總不能與他人直說那些所謂「新鮮」的知識也是他從現代書本上看來的，由於吃了時間差與信息差的「紅利」，自己便成了首次提出某些「新鮮」知識的第一人。

趙楓鄭重其事的拍了拍唐遜的肩膀，絲毫不拿他當成自己父輩一般的人物，反而更像是無話不談的兄弟一般。

「這倒沒什麼，多讀書，書里什麼都有。看得多了自然懂得多，將來再與本王聊天時就不會覺得吃力了。」

唐遜聞言有些「膈應」，最後一次吐槽趙楓道：「我怎麼感覺王爺話裡有話，似乎是在嫌棄我讀書不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