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雲中城

「明明是座城，怎麼看起來如此荒涼？」白凌漪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塵土，掃了一眼四周，頓時撇了撇嘴，「這兒的靈氣還不如外面呢！難道這雲中城從上古時期至今開了這麼多年，寶物和靈氣都被前人吸光搶光了？」

莫非墨沒有作聲，心裡卻也暗暗吃驚，傳說中雲中城靈氣充裕，遍地是寶，只要進入其中就會有大造化。

可眼前這地方別說是寶物，連顆草都沒有，真正鳥不生蛋的荒原。

「對了，我們可以先找找大哥他們在哪兒。」白凌漪望著滿目荒涼，忽然有了主意，迅速從腰間取下一塊半月形的精美玉壁。

這是她和白凌波出門前，族中長輩送給他們的寶物，只要彼此身處在同一個空間，無論相隔多遠都能感應到對方的位置。

白凌漪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擺好玉壁，十指划動，結成一個好看的法印。

玉壁散發出白蒙蒙的光亮，輕輕轉動，指向西南方。

「在那邊，我們走吧。」白凌漪收起玉壁，轉頭對墨蓁二人笑道，卻見他二人一個眉頭深蹙，一個痴痴獃呆。

莫非墨且不提了，蓁蓁這幅模樣，實在太不尋常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蓁蓁她，是不是魂魄還沒回來？」白凌漪嚇了一大跳，伸手在蓁蓁眼前晃了好幾下。

「不是。」莫非墨的目光落在蓁蓁的眼睛上，始終無法感受到任何神采，也沒對白凌漪解釋什麼，拉起蓁蓁便朝玉壁指的方向走了過去，「我們走吧。」

或許，讓蓁蓁靜一靜更好吧。

莫非墨自問，倘若蓁蓁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恐怕什麼勸解的話都聽不進去。

白凌漪心中疑惑，有心要問一問。也知現在不是時機，只好先跟上去，沒走兩步，忽然察覺到身旁有動靜，剛一扭頭，便見土裡冒出一個陰氣森森的高大傀儡，利爪眼看就要抓到蓁蓁。

白凌漪慌亂中去摸自己的寶物，卻見莫非墨一聲爆喝，青劍凌然出鞘，將傀儡斬成兩段，劍鋒凌空急轉，猛刺向一處毫不起眼的沙土。

「啊----」地底下傳出一聲慘叫，沙土迅速被血液染紅。

居然埋伏在土裡偷襲！

白凌漪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急忙轉過去看蓁蓁：「你沒事吧？」

「沒事。」蓁蓁輕輕答了一句，似乎並不太在意，倒是懷裡的狼寶吼了兩聲。

莫非墨收了劍，看了看蓁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朝前走去。

白凌漪牽著蓁蓁，緊緊抓著武器，警惕地巡視著四周。

然而莫非墨身形忽然一頓，嚇得白凌漪以為又有人偷襲，「莫師兄，有什麼情況？」

莫非墨半側過臉，眉心動了動，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道：「不論怎樣，總還有我。」

白凌漪小心地瞅了瞅兩人的神情，一番審時度勢后，迅速鬆開握住蓁蓁的手，拎著毛絨絨的狼寶向後避讓。

留在原地的蓁蓁木然抬起頭，望著莫非墨。

她的眼睛並不大，只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冽澄澈，像天邊最清凈的那顆星，又像千年冰川山頂上的那塊碧潭，堪堪照出莫非墨的影子。

那目光里充滿了許多複雜的意味，然而莫非墨恰好讀懂了那目光中的疑問、憤怒和恐懼。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鄭重地朝她點頭。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有點凝滯，白凌漪站在一張開外的地方連大氣也不敢出，照理說她應該再走遠一些，不過她一定也不想挪步，死死盯著那兩人。她瞧見莫非墨的左手向上抬了抬，卻又放下去。

抱呀，抱呀！

白凌漪在心裡不斷吶喊，簡直恨不得親身上陣。

而那一邊的莫非墨彷彿受到她的念力感染，再次舉起了左手，眼看便要落到蓁蓁的腰間。

白凌漪咬了咬嘴唇，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吱----」她懷中的狼寶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原來白凌漪因為過於專註，雙手在無意識中將狼寶越抱越緊，小狼寶差點就窒息了。

真是功虧一簣！

白凌漪兩手擰著狼寶的小腦袋，一頓亂揉，直到一腔抑鬱發泄殆盡，才抬起頭，尷尬地笑了兩聲，走向已經恢復常態的墨蓁二人。

莫非墨不自然地乾咳了一聲。

「我們走吧。」這一次，是蓁蓁先開了口。

過去的事再怎麼樣痛，再怎麼樣哭，都已經過去了。她既然已經活下來了，就必須朝前看，向前走。何況，她並不孤單，她有宗門，有師伯師叔，有白大哥和皇甫師姐，有漪兒，有狼寶和阿黃，還有小墨。

至於姑姑，蓁蓁暫時不願意去想。

只要活下去，只要向前走下去，蓁蓁相信，總會有討回公道的一天。

「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白凌漪忽然聽到了一點點異動。

片刻后，不止是白凌漪，莫非墨和蓁蓁也都聽到了打雷般的轟鳴聲，並且不斷變大。

莫非墨猛然回頭，只見身後那片茫茫的荒原不知從何來了一陣龍捲風，將地上的泥沙、碎石通通卷到空中，離他們的距離越近，移動的速度越快。莫非墨連忙祭出飛舟，拉著蓁蓁和白凌漪跳上去，在飛舟四角貼上皇甫心兒臨別時送的加速符，「嗡」的一聲急劇向前飛去。

他們三人在飛舟上足足呆了一天一夜，才徹底甩開那陣龍捲風。

「咱們好像離開那片荒原了。」飛舟的速度一緩下來，蓁蓁便趴在舟沿上往外看。

此處與那鳥不生蛋的荒原截然不同，處處鳥語鶯啼，綠柳紅花，竟是一處風和日麗的世外桃源。

莫非墨仔細地查看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危險，緩緩將飛舟停下。

飛舟剛剛落地，狼寶便從白凌漪的懷中撲棱出去，鑽進花叢，轉眼就沒了影子。

「看來這雲中城也是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白凌漪下了飛舟，望著萬紫千紅的花海感慨了一句，「這裡的景緻倒是不錯。」

莫非墨可不關心什麼景緻，鬱悶道，「這裡的靈氣稀薄，同先前那破地方差不多。我們留在雲中城的時間有限，都進來一天還一無所獲。」

「白大哥比我們先進來，我看他們一直往這個方向走，應該沒問題。」蓁蓁最後一個走下飛舟，沖他們笑道。

白凌漪聽她提到自家大哥，立馬精神滿滿地點了點頭，「我大哥選的方向肯定是對的。」

「但願吧。」莫非墨淡淡說了句。

「蓁蓁，你看這朵花，跟你頭上的那隻花蝶兒一樣，會變顏色呢！」

白凌漪隨意走了幾步，忽然在花叢中發現了一朵小花，簡簡單單的三片花瓣，包裹成一個小碗的形狀，時而金色，時而銀色，在陽光下特別耀眼。她早就眼饞蓁蓁頭上那隻花蝶兒，伸手便想摘下來。

蓁蓁聽她也說，也起了興緻，連忙湊了過去。

白凌漪的手眼看將要碰到花瓣，那變色的花朵猛然張開，一口咬向白凌漪的手指。

「啊----」白凌漪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嚇得尖叫起來，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開！」

「斬！」

莫非墨和蓁蓁的聲音同時響起。

預料的疼痛沒有到來，白凌漪微微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的手指完好無損，周身被一片鵝黃的暖光包裹著。一抬頭，見蓁蓁捧著一盞小燈站在眼前，而方才繁茂的花海已經被莫非墨一劍斬去了一大片。

「皇甫師姐真厲害，這燈的發動時間和發動範圍都比以前強多了。」蓁蓁收好翠屏燈，走來過拉著白凌漪的手掌翻來覆去得看，「漪兒，你沒事吧？」

「我，我真沒用。」

在白凌漪的儲物袋裡，裝著有比翠屏燈高好幾階的防具，也裝著比莫非墨的劍攻擊力更強的武器，可一到關鍵時刻，她只會尖叫，連逃都不會！

「宋言阻止我來雲中城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覺得他瞧不起我，現在，連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了。」白凌漪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我真的好沒用，我不想哭，嗚嗚。」

莫非墨的臉抽了抽，便轉向了別處，怕自己萬一沒控制住說出什麼實話，害蓁蓁沒了朋友。

「那是因為你沒有經驗，你現在來雲中城不就是為了試煉嗎？等出去之後，宋言就不敢小瞧你了。」

「可你不也沒有經驗嗎？」

蓁蓁一昂頭，「誰說的，我去過虛靈境，那一次我可比害怕多了！」

「真的嗎？」白凌漪瞪著大眼睛問道。

「當然是真的，第一次試煉就來雲中城這麼危險的地方，換了誰都害怕。」蓁蓁肯定地拍拍白凌漪的肩膀。

白凌漪聽她這麼一勸，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頓時覺得晴空萬里。

三個人繼續朝前走，不過，這一路，不管看見多奇特的植物，他們都不敢隨意碰觸。這地方顯然比之前的那片荒原危險得多，在綠葉繁花下處處隱藏著殺機。不過眼尖心細膽大的蓁蓁還是採到了不少好東西。

「這是紫金葉，可以煉迷魂丹。」蓁蓁提著儲物袋在花叢里蹦來蹦去，莫非墨和白凌漪則一前一後負責警備。花叢中不時響起蓁蓁歡快的聲音，「啊，這是金靈花，許多增強功力的丹方里都有它，可值錢了！」

「吱----」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花叢深處傳來。

狼寶？！

難道這花叢里還有比狼寶更厲害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