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會在即
第五章大會在即
空中五色飛鳥撲騰著翅膀,似叼著何物,一路浮浮沉沉,好不容易歇到了崖邊的大樹下。
丟下口中那物,立刻化為氣喘吁吁的綵衣男子。
「累死我了,你這隻肥松鼠,真夠沉的。」
地上小松鼠悠得化為褐衣的人型少女,正是碧落。
此刻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翻了翻白眼算是對綵衣男子的回答,轉眸間又忽而恨恨道。
「那個臭小子!若能再遇上我定不會饒他,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息我的憤怒!」
綵衣的男子走到大樹樹榦旁,手伸進樹榦的洞內,掏啊掏啊,掏出幾顆核桃。細細的剝開,來到碧落身邊。
「你啊你,仗着仙人給的法器那般狂妄,我就知道遲早有這一天。」
「可我是在做好事啊,就是那個傢伙,好賴不分。」碧落氣急,口中好賴不分的那傢伙,唯有長霖一人。
氣急之後便覺無力,碧落有氣無力的指揮着身邊綵衣男子。「璃羽,喂我吃點核桃,不然我怕我就要死了。」
這德行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死的。
璃羽將核桃塞進碧落嘴裏,滿眼嫌棄。「修行之人嘴裏仁義,實則是妖都不會放過,哪裏分你好壞。若不是我趁亂將你帶走,就憑昨晚霈蛛召喚萬蛛群那陣勢,加上那些修行之人,定能把你生吞活剝了不可。」
想想昨夜山林中的刀光符火,璃羽不免覺得心驚。「咱們這條小妖之命還真是夠大了……」
昨晚沒被霈蛛和那些修行之人弄死,其實確因有璃羽在。
不過碧落是誰啊,那嘴裏能服得了誰?
「是是是,多謝璃羽大仙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怕是只能以身相許了。」
碧落嘴裏誠懇,話里卻是揶揄。
璃羽氣得將核桃一股腦兒塞進自己嘴裏,面紅耳赤回道。「我才不需要你以身相許,你這隻肥松鼠!」
碧落就喜歡看璃羽被自己氣到的樣子,不由地哈哈大笑,笑痛了傷口,這才老實下來。
看向身旁生悶氣的璃羽,眼神變得嬌俏又甜膩,撒嬌般的向他喚道。
「好啦,快扶我一把,我好痛。」
她一服軟,璃羽便沒轍。抿著嘴回到她身邊,將她一把抱起,伴着嘴裏的惡聲惡氣。
「你事兒真多!」
碧落只是笑着,難得的沒有頂嘴。
見她安靜,璃羽嘴角也漸漸浮出笑意,寵溺而自然。
東山寂靜,先聞有妖,后遭青霞谷誅伏。雖妖除,但是山勢艱險,亦無人跡。
山崖邊的大海棠樹鬱鬱蔥蔥長勢極好,山中鳥獸往來不絕。彩色的鳥兒,小松鼠,小蝴蝶纏繞着樹冠,一派欣欣向榮。
從春夏到秋冬,輾轉,便幾個四季。
……
一劍飛出,身姿高大的少年郎躍於長劍之上。臉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喂,胖子!讓我看看你御劍的速度有沒有跑廚房的速度快啊!」
身後一道憨厚聲音響起,語氣卻是很不服氣。「要是不贏你,你以為我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自然不是吃素,吃素怎麼可能胖死那樣。」
「可恨!長天!你給我等著!」隨着笑聲未落,兩道身影已是御劍飛遠。
身邊坐下了一個人,眉眼如畫的少年郎轉過頭,望着身邊坐下的人,客氣的微微一笑。
「長祺。」
愈發成熟穩重的長祺點點頭,看着少年郎也微微一笑。「他們二人近日總這般較量比試,想來也是為了不久之後的崇仙大會做準備。就算每派只能出戰二十人,在這谷內的內部選拔也是一場硬戰。」
少年郎一雙桃花眼眸目光清明,低頭看了看手邊長劍。
「六年苦修,都是為了這崇仙大會。長恆和長天修行之路從未懈怠,崇仙大會自然也是他們心之所向的。」
長祺嘴角微揚,望向身邊少年郎。
「他們若是從未懈怠,那長霖你呢?」
少年郎微微一滯,隨即卻是只笑不語。
「自東山之惑后,按弟子表現你被選入師父入室弟子,這三年你又豈止未懈怠。此番崇仙大會的各門派弟子魁首,你當是有八成勝算了吧?」
長霖回望着長祺,神色自若。
「各門派弟子能人眾多,區區長霖,又何來驕傲資格?只是定當拿出十分準備,儘力拿下魁首對得起師父便是。」
長祺微微皺眉,看着少年郎姣好的臉,不覺心生怒意。
自己自知技不如他,也不是探他口風,這三年來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是在修鍊便是在去修鍊的路上,遇上也是一聲笑不達眼底的客氣招呼聲。這次好不容易遇上他在場邊靜坐,趕着上來只不過想來關心一番……
知道他冷淡,自己連這打招呼都是鼓足了勇氣才上來的。
而他的回答避重就輕,卻是實在客氣,完全拿人……不當朋友……
早在東山之惑之前,這少年便是苦練術法,與其他人甚少接觸的冷淡之人。東山之惑四人分為一組,實在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喜歡他而同心齊力共誅妖邪……
雖然少年在眾弟子中確是佼佼者,但是東山之惑本不算真正的試題,卻還是被他入了元一師父入室弟子中。
雖然看起來有失公正,但是他能入元一師父關門弟子中,因着他的實力,自己還是為他開心的。
如今,得了下任青霞谷掌門人元一長老真傳,怕是這谷中弟子已無人再出其右。
勢才傲物在如今的少年郎身上雖然未有所現,但是這般防人般的回答,也不見得招人喜歡。
長祺皺皺眉。「我此來問你並不是要打聽什麼,只是想知道……」
同在東山經歷過生死,這三年來,少年郎究竟還拿不拿自己和長天長恆當朋友相待!
是不是,做了元一師父關門弟子便……
狂妄自大……不拿正眼看人……
與他人似隔了一個山和海般,悶葫蘆似,敲打不破,油鹽不進,讓人心生煩悶。
將長祺的掙扎看在眼裏,長霖神情依舊冷淡如水,只是久久才道聲。
「我很好,崇仙大會……是十成勝算……」
長祺胸口一顫,望着身邊揚起笑容的少年郎,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伸出手來,拍了拍長霖的肩膀。
「那便,贏給我看。」
少年郎揚起笑容。
「一定。」
……
崇仙大會,六年舉辦一次。各門派弟子趨之若鶩,一心摘得魁首。謂之切磋,不失為一派實力的展示平台。因此,各門派都會精心挑選本領最高強的弟子,上台一戰。
且一門之派只能有二十人參戰,對於各門派內部來說,也是一場硬戰。
青霞谷內比試場,玄青色入室弟子衣衫的長霖看一眼倒在地上白衣的同門,收劍拱手。
「承讓。」
入室弟子衣衫樣式和顏色皆不同於其他尋常弟子,於弟子之間的威信和每月月錢更是不同。
「還什麼承讓。」看座上弟子嘲諷道。「他看似沒用全力,但是和他交手的誰敗得不難看?對東陽長老座下弟子玄風師兄他都能使出奔雷陣法那樣兇猛的招術了,簡直目無尊長……」
身邊一位慧心長老座下女弟子略顯不悅。「比試場上哪裏還有高低貴賤之分,就算是師尊來了都不會覺得長霖有過。更何況這是為崇仙大會挑選代表咱們青霞谷的人選,長霖做的有何不可?要是不服氣,倒是可以在這場上贏過他啊。」
不少觀戰的女弟子紛紛點頭。「就是就是,可別看長霖向來不與你們做口舌之爭就在這裏亂說話嚼舌根。」
長霖素來不喜與人相處,因着男女有別更是與女弟子話都沒說過幾句。而女弟子護著長霖,原因有三:一是因為旁觀者清,二是因為長霖能力出類拔萃有目共睹,三嘛……
瞧見女弟子看着長霖臉上泛起的點點紅暈,男弟子輕哼一聲轉過了頭。「照他這般手下不留情,怕是只他一個人上崇仙大會了,就怕別人不知道他長霖多厲害似。」
話不投機半句多。女弟子們不再理會身邊多嘴多舌之人,看向了場中的長霖,心生嚮往,眼泛秋波。
「喂,快看,是慧心長老座下入室弟子子眉!」忽聽一人喊道。又聽新的男弟子熱情的喊起來。「子眉師姐!」「師姐來啦!」
「還有玄真!他居然也來了?」「真的?他不是一直和東陽長老閉關修鍊的嗎?」「這次崇仙大會,三大長老座下新的關門弟子都會出席,能少得了他玄真?」
「那還來和咱們這些人比什麼?早就在內定名單中的人!」
「長霖都來了,一站上來便沒有下去過,他玄真不來怎麼也說不過去,不然顯得東陽長老座下沒一個能打的了。」
「噓,小點聲,三個人都站上去了。」
慧心長老是女子,手下弟子也是女子。而這子眉,則是三年前比試中脫穎而出的女子,慧心長老座下新的關門弟子。
那時候東陽長老收下的則是叫做玄真的少年,與白衣的眾弟子不同,東陽長老入室弟子一身蒼色衣袍,入目十分沉靜。
若說長霖性冷,那玄真一眼望去卻只能讓人覺得陰冷至極,目光沉沉,似無一點生機。配上本英俊的臉龐,轉眸間,眸中又似有精光閃過,給人感覺實在矛盾古怪。
子眉到底是女弟子,一身水色衣衫,不失跳脫又不失穩重。上台沖着長霖與玄真落落大方的一拱手。
「我們三人既是同屆入長老座下任入室弟子,那我們便不要那麼多規矩了。這次崇仙大會,我們定是會在入選名單中,只是大會在即,子眉也想和二位切磋一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長霖聞言點了點頭。「好。」
「我們既是三人,兩兩對戰有失公平,不如三人同時交戰。攻防靠自己,對自己也是鍛煉。且我們是同門,不必下死手,便不使用劍,只做術法攻擊如何?」
玄真冷冷的視線掃過子眉和長霖,將腰中佩劍摘下。
看着玄真摘掉的那劍,子眉嘴角幾不可查的浮出一絲嘲諷。
炙炎寶劍,東陽長老還真是將玄真當愛徒。贈他那劍,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別的弟子會不會眼紅啊……
還有,其他長老的入室弟子都沒有屬於自己的佩劍。他玄真拿着這把劍,真能打死同門你信不信?
子眉不服氣的撅唇,看着玄真的眼神更是不悅。
「玄真,這裏就你是由師父親自帶着閉關修行三年的,待會多露幾手,看看東陽長老傳你的術法厲害不厲害,我也好偷偷多學幾招。」
刁鑽。玄真冷冷掃她一眼。「看來你在慧心長老那裏,只學到了口舌之術才是。」
子眉喉頭一噎,臉色漲紅,手指捻訣,一道火符向著玄真毫不留情的直衝過去。
玄真臉色未變,身行一晃便避開了那道火符。指尖一夾,火光便輕巧熄滅在了他的指尖。
不夠看了些。
「玩火,恰好是我的強項,師妹這是要讓着我不成?」
嘴角似浮上一絲輕蔑,玄真一步退出丈遠。半跪在地上,指尖捻訣,絲絲金光至指尖漸漸凝結。冷冷的看着子眉道。
「要不要,讓你看看真正的火術?」
子眉心道不好,急急後退,面前一道火卻如閃電般已然劃到了自己雙眸之間。
預想的疼痛未到,子眉睜開眼。望着擋在自己身前站着的少年郎,心有餘悸輕喚道。
「長,長霖?」
他居然用了天火。
長霖似未聽到子眉的聲音,望着手中被那天火打了個粉碎的符紙,靜靜觀察著不遠處的玄真。
他看玄真的時候,玄真也在觀察着他。
一記符紙擋住了自己的天火……
玄真唇角浮出陰冷笑意。「妙哉……」
看來這三年,很努力的人,不止只有自己啊……
……
怨恨的視線轉過牆角,終於停歇。
長天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搭住長恆的肩膀。「我們這是造了什麼孽?不就是平日裏與長霖走得近而已。且之前那三個人打架都收的極快,誰也不算出醜。每個長老座下都有弟子獲得參戰資格,怎麼到長霖這裏就那麼遭人恨……」
還不就是因為三年前東山之惑被取消了試題資格,而元一師父卻破格選了本該算做比試取消的長霖做入室弟子。
「你看清是誰了吧。」長恆呵呵一笑。「到時候長霖拿下魁首,咱們就去誰院子外邊敲鑼打鼓,看氣不死他們。」
「這主意好啊。」長天忙不迭贊成。「就這麼辦!」
長祺也忍不住笑了。「算我一個。」
「哈哈哈。」
走在前面的長天突然停下腳步,伸開雙臂攔住了身後的兩人。神色詭秘嘴巴一努,道。
「你們看……」
谷口處,東陽長老正率著眾弟子御劍出谷,長恆見狀疑惑的望向長祺。
「他們這是幹嘛去?」
長祺皺皺眉頭。「崇仙大會試題中有一環節,是比試馴妖,大多妖物野性難馴,最後都是落得身死的下場。而試題中的那些妖物,則是由每個參加大會的門派親自選送,個個都是百年甚至千年的妖物,需要長老之力方能捕獲。有些參賽的弟子還來不及棄權,就會死在妖物爪下。」
「換言之,能殺死長老選擇的妖物已算參賽者有相當於或者勝於長老的能力。所以那些長老在挑選妖物上,更是非常嚴格。」長天接着長祺的話補充著,看到長恆一臉第一次聽說的樣子不由得嘖嘖嘴。
「你啊你,就說你整天心思都在廚房裏了。咱們也都是第一次逢上崇仙大會,怎麼你就連這些都沒了解過?」
長恆撓撓腦袋,憨厚承認。「每天修鍊很辛苦啊,我要是不往廚房跑保管得餓瘦了去。」
「是啊是啊,你說的都是道理。」伸手掐住長恆的肉臉,長天笑嘻嘻。
……
東山上,林間有飛鳥動物驚走。一大片,烏烏泱泱,好不壯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