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人何兮
第十一章美人何兮
「吃吧。」桌案上放著的點心精緻，已擺放了許久，只是桌前那人一口都沒用。
長霖拿著書卷，提醒道。
那抹綠伏在桌前，有氣無力，巴巴看著窗外。「我不需要吃東西，喝點水就好。」
那副模樣我見猶憐……
長霖坐到阿棠身邊，定定擺弄她的頭使她只得看著自己，方道。
「入人間境，盡人間事，著人間衣，食人間煙火……」
拿起一塊糕點放到阿棠的唇邊。「張嘴。」
阿棠乖乖的張了嘴，咬下一小塊糕點，輕輕咀嚼。繼續隨手翻著長霖交與她的修行心經，指尖勾出書中教予的動作輪廓。
甚是乖巧。
「我給你的心法，是修行根本，氣於萬物，氣化萬千。你是樹靈，習的是自然之法，並非邪道，此心法對你而言亦有成效。今日讓你自己修習，你可有什麼感悟？」
阿棠想想今日運氣之感，不由道。
「我只覺腹中發熱，有時甚為灼熱。起初不很適應，後來才覺得暢意。慢慢的，按葫蘆畫瓢，指尖也結得成光芒，雖然微小，但也開心。」
那便是已經能運行十二周天，也算一腳踏進了修行之門。也幸虧她單純，習法於自然，不染濁氣，方能精進神速。
看看她還是懵懂的樣子，長霖不由發笑。「不過，今日怎得這般乖覺了？」
阿棠扁扁嘴，苦惱著。「我若不聽你話，到時候你不帶我去崇仙大會了怎麼辦？」
果然。
阿棠就是阿棠。
如此的執著於一件事情。
長霖嘆息。「答應你的事情，我都會做到。你也要答應我，量力而行，絕對不要太過逞強。」
阿棠些許猶豫，望著長霖沒回答。
給不出承諾。
不過，也正因為知道她的性子……
長霖伸手將她的散發攏攏。「若是我被抓了，你會不會來救我？」
長霖會被抓嗎？
阿棠皺皺眉。「你那麼厲害……」怎的會被抓？
「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如果……」尾音被阻斷在阿棠的指尖，阿棠緊張的捂住了長霖的唇。
「我不要那如果。」
她離自己極近，近的能聞到來自她身體上的獨特香氣，清鮮又自然。
緊張在意之下的小臉俏生生，是極誘人的美色。
想來，她自己是不知的。
長霖伸出手，攬住阿棠的後頸，猛然將她拉的與自己只剩絲絲距離。
幾乎能感覺到他的鼻息……
阿棠心跳加快，臉頰紅成一片。心中嘆著真真奇了怪了，為何自己突然感覺周身如此燥熱，連臉都發燙……
「阿棠，你要知道，似你這般在意我。我卻比你更甚……」
耳邊傳來他的聲音，阿棠覺得耳朵似有些發癢，麻麻酥酥，身體竟有些發軟。
阿棠喉間微顫，望著長霖的雙眸化成盈盈的動人春水。「長霖……」
眸底似有手持長戟的女子翩然起舞，英姿勃發，瀟洒自如。若剪影般刻上心頭。長霖恍若驚夢般的醒轉，驟然與阿棠拉開了距離。
透過阿棠的身影，自己看到的，那是誰？
短短一瞬，極快消逝，曖昧的氣氛頓時消失在了長霖與阿棠拉開的距離里。
「你，你睡覺去……」他的聲音喑啞，不若尋常時刻。
怎麼了？
剛剛和現下，長霖前後變化太大的態度，阿棠不禁疑惑的看他。
「我又哪裡做錯了？」
長霖臉上迷茫未減，轉過身去不看阿棠，看著窗外月色道。「明日一早我們要和青霞谷弟子一起進築流山，你快些睡吧。」
要進築流山了？阿棠心中略微激動，頓時便將長霖反常的舉動都拋諸了腦後，忙不迭應下。
上床蓋好薄被，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月色清亮，明日必定是個好天氣。
長霖回頭望一眼似乎已經入睡的阿棠，眉心微微皺起。
……
此行崇仙大會，青霞谷弟子約五十人，加上三位長老。浩浩蕩蕩一行人，走上向了築流山的山道。
「元一長老，東陽長老，慧心長老。」身後傳來一聲客氣輕喚，飄飄而至一抹妃色身影便到了身前。
笑容燦爛的三十來歲女子笑望著三人，眼中透著些與年紀不符合的天真。
「瓊花長老。」慧心長老先反應過來，拱了拱手。其他二位長老皆跟著拱手禮道。「瓊花長老。」
身後眾青霞谷弟子皆喚聲。「瓊花娘娘。」
那女子皺皺眉頭，望著青霞谷弟子不悅答。「不要叫娘娘，都將人家叫老了。」
還沒給人反應過來改口，便又見那女子轉向了三位長老。「我原以為你們青霞谷昨日便已經上了山，不然桃花怎的那般性急帶著弟子們上了山去。」
元一長老臉色微滯，訕訕地笑著摸了摸自己並不長的鬍鬚，打著哈哈似的敷衍著。
「那既是七秀峰弟子都已經上山，瓊花長老為何還沒有上山呢？」慧心長老問。
「我啊。」瓊花長老露出嬌媚一笑。「見了個朋友，方遲了些。」
青霞谷男弟子望著那瓊花長老，心中又憐又嘆。憐的是長老如此多情，七秀峰的女弟子更是會……嘆的是七秀峰不收男弟子，再怎麼心馳神往，也不過想象……
女弟子望著那長老，嘴上恭敬，心中卻不免些許不屑。
七秀峰女子風流多情的做派，無人不曉，可真是真真的大膽。
「瓊花長老若是不嫌棄，便與我們青霞谷一道上山吧。」慧心長老熱心，此時更是客氣。
瓊花長老也不推脫，大咧咧應下，小聲的和慧心長老說著此行崇仙大會的客套話。
……
遠遠的望見青霞谷衣衫，山門口迎客那抹綠色身形微晃，快步來到了青霞谷弟子面前，恭敬的喚聲。
「築流山凌波仙子門下，琴夏長老座下入室弟子珏華。見過青霞谷元一長老，東陽長老，慧心長老，七秀峰瓊花娘娘。」眼睛掃向青霞谷眾弟子。「以及各位道友。」
目光不用搜尋得辛苦，鶴立雞群的那人她一眼便看到了。
眾弟子客氣還禮。「珏華師姐。」
他還是之前見過的那副樣子。珏華心中稍冷，揮手喚來一位淡粉色衣衫女弟子。「言心，你帶著瓊花娘娘去七秀峰尊客的住處。」
瓊花長老向三位長老拱拱手，隨那女弟子走遠。
「言清，你帶著青霞谷弟子去備好的住處。」再一喚，一位淡粉色女弟子應聲而來。「各位道友，這邊請。」
「各位長老請隨我來。」目光微斂，珏華轉身前邊帶路。「師父安排了位於東邊的候香亭院給大家，僻山簡陋，還請眾位多多見諒。」
「謝過琴夏長老。」
領著三位長老穿過各院落迴廊，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眼前的院子說是簡陋，卻是一點都無，茂樹亭台，雕欄玉砌。院子也是寬闊明亮足以容納百人，三位長老拱手道謝。
珏華點點頭算是示意。
「各位尊客請稍事休息，珏華先退下了。」
等級的劃分，十分嚴格。比起師父們的院落，弟子住處便顯得很是樸素，不過，勝在房間多而大。
「這邊三間弟子房各位可按長老弟子來分配，另外三間房則是長老座下入室弟子使用。」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此刻大家也未覺不妥。
「那各位先稍作整頓休息，稍後我再過來瞧瞧，有需要的話，告訴我便是。」粉衣女子脆生生道。
「謝言清師姐。」
言清一走，師父們也不在。眾弟子散作一團，興高采烈的跑向自己房間挑選鋪位。
長天撞撞長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珏華師姐對你可上心啊……」
長霖想起那抹清新的綠意，沒回答。只是摸了摸懷中突起之處，走向了入室弟子房。
長清正坐在桌案邊，見長霖入內，溫和道。
「有兩張床，你先選吧。」
師兄總是那般大度的。長霖心中微暖，想起昨日自己拿著破軍只顧高興，卻忘了身邊看著的師兄作何感受。
師兄也曾參加崇仙大會，師父是否也將破軍……
這一番念想，長霖心中又些許愧疚。
「長霖本是師弟，還是禮當師兄先選。」
長清也不再推脫，笑著走到右邊那張床，放下自己的行李。「那我便選這裡了。」
望著師兄笑臉，長霖只覺內心掙扎。握著劍的手緊了緊，開了口。
「師兄，此劍破軍師兄當年……」
長清緩緩點頭。「是了，師兄當年便也是以此劍參加大會。不過……」嘴巴浮出一絲淡笑。「輸給了那手持一把白骨煉就而成長鞭的昆離宮辰夜。」
既是如此，師父一視同仁，自己也便少些歉意。只是那辰夜，真真便是傳說中的人物，也不禁非常讓人好奇。
「辰夜……」長霖一雙眉輕輕斂起。「師兄，昆離宮真是魔族嗎？」
「這個問題實難回答，但是卻該由你自己判斷。」長清搖搖頭。「昆離宮除了參加江湖盛事，在江湖中再聽到他們的事迹，該是心狠手辣殺了些冒犯他們的人之事。其他時間，此宮並沒有其他的消息。因此，師兄也不能以自己的拙見誤導了你。」
也是，千百人有千百種看法。
長霖拱手謝過長清。「謝師兄提點。」
「不過，那昆離宮辰夜用術手法很是古怪，又神秘。這次他雖不會再上場，所派來的何人我們也便不知曉。你需得防，切也不可有半分大意。」
這提醒是第二遍。
長霖心中疑雲越來越多，輕輕應下。「長霖謹記。」
師兄與昆離宮辰夜對戰過所以方知這些，但是更了解江湖八卦的，卻是另一個人。長霖嘴角浮笑，走向了自己的那張床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