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為昆離宮

第9章 何為昆離宮

第九章何為昆離宮

整個客棧大致分為兩個顏色,白黑二色。不用說也定能知曉,分別來自不同的門派。

白衣的弟子四人一處,默默吃著桌上飯菜,謹慎提防著身邊另一撥人的動作。

這麼大的廳堂被人佔滿,除了吃飯的聲音,卻不見有人發出任何聲音。掌柜兒輕咳一聲,吩咐小二快些上菜。心想著這些人趕緊吃完麻溜上樓去,別影響了自己做生意。

這些個修道之人,滿嘴仁義道德,兩撥不同的人坐在一起吃飯連句寒暄都沒有。這崇仙大會又不是要拼個你死我活,幹什麼弄的老死不相來往似的。

搞得自己這小店,其他食客都不敢進來了……

黑白二色,一方白色為莫仙派。創派已百年,掌門為散仙莫秋,因此稱為莫仙派。

另一方黑色,則為昆離宮的弟子。傳聞昆離宮宮主乃魔界中人,眾說紛紜。不過宮中弟子法術和招式均不同於別的教派,更是大有坐實了魔教餘孽傳聞之勢。

莫仙派既稱仙派,自然不齒於魔教般的昆離宮。既不想接觸,也不屑於打招呼。

眾弟子心中頗為後悔,為何當初便選了這個客棧。

黑袍的昆離宮弟子拿起桌案上盛飯的木桶,站起身打算喚來掌柜。眼角一瞥,望見白衣眾人看著自己生惡痛絕的眼神皺了皺眉頭。「掌柜的,黑衣弟子桌上均多上一桶米飯。」

昆離宮從北方極寒之地來,人人高大,食量便是大些。

「是豬嗎?」白衣的莫仙派弟子嗤笑,似在和身邊同伴聊天般。「聽說北方有些豬,生吃人肉修行,這次崇仙大會,還真就見著了幾隻。」

聞那人言,白衣的弟子皆笑。

卻只聽先前那人笑聲一頓,伴一聲驚叫,緊接著便捂住口鼻眼睛連連哀嚎。指尖血色溢出,血腥氣頓時在整個客棧里漸漸散開。

那白衣弟子見同伴被傷,紛紛拔出長劍義憤填膺。

「魔教餘孽!膽敢傷人!」

要打起來了?掌柜的立刻蹲下身躲在了柜子後面,心中罵罵咧咧。媽的這些江湖人,該死的喜歡打架!

黑袍的眾人皆抬頭冷看白衣的莫仙派,眼神兇狠霸道,又好似不放在眼下般。

站著的那黑袍人望著拔劍站在最前方的莫仙派弟子,手中把玩著一隻黑色沾有血跡的小刀。

「他眼睛長著還能看錯,長著嘴巴卻盡說廢話。留著無用,不如我幫你們先處理。」漫不經心的聲音悠得一轉,眼神可怖的望向對面的那些人。

「要謝的話,你們也可以拿命來謝——」

手中黑色的小刀脫手而出,直取莫仙派弟子喉嚨。

一支劍挑開了那鬼魅般的黑刀,白衣的道人沖著那黑袍人拱了拱手。「昆離宮蒼先生。」

那黑袍人收了黑刀,摘下黑袍連帽,露出一張年輕邪痞的男子臉龐,拱了拱手。「莫仙派紹明長老。」

「師父,師父,就是他,將師弟弄成這個樣子。」見救命稻草出現,白衣弟子抱住紹明長老的腿連聲告狀。

望一眼地上哀嚎的莫仙派弟子,紹明長老皺了皺眉。

昆離宮處事一向沒什麼規矩,這次參加崇仙大會也定是為了魁首之位。按這麼多年他們的行為來看,若在此刻就與他們交手實在是不智之舉。不過平日里他們昆離宮囂張跋扈也就算了,此次崇仙大會,多少雙眼睛看著,自己若是就這麼算了,豈不是會被人笑話莫仙派都是些縮頭烏龜了。

思即此,紹明長老還是為徒兒開了腔。

「紹明不知小徒犯了何錯,先生要下此狠手?」看著客氣,實則陰陽怪氣。

你若不冒犯在先,自己豈會傷人,跟這種螻蟻動手,自己也不想污了自己心愛的飛刀。

蒼先生眼睛一橫,沒風度道。「這小輩,他罵我畜生,我與你紹明長老同輩,他罵我算不算也罵你?這等目無尊長之輩,你說該不該打?我若是殺了他,也是幫你罷了。」

還想著面前這人該動手,結果這人,倒自己大剌剌的說了前因後果。紹明長老都覺得自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臊得很,那人卻渾然不覺。不過,自己再論下去顯得頗難看。

一呢,他那番說辭顯得徒兒該教訓。二呢,蒼先生都這麼說了,還真似乎不能怪他了……

如此,也能讓人舒口氣。這也說明昆離宮此行,並不打算在大會之前多惹事端了。

若是真打起來,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划不來划不來。

紹明長老看著嚎哭的弟子擺擺手。「蒼先生這番教育,你且以後定要好好做人才是。」

莫仙派得了這麼個結果,弟子們雖不太服氣,此時也只好跟著師父回去。「師父,咱們就這麼算了嘛?師弟被弄成這樣,實在是讓人難以咽下這口氣!」

紹明長老斂著唇上白須,手輕輕敲那徒兒一下。「你沒看出來就算是昆離宮這麼囂張跋扈慣了的也不想在大會之前動手嗎?照那位蒼先生原先的性子,輪得到你來問師父話嗎?早就該把你們那桌都殺個遍甲不留的人……」

那徒兒聽后心驚不已,面露懼色。

「那師父,我們豈不是……」被當作眼中釘了?……

「他只教訓了明心一人,師出有名,對你們幾人卻未再動手,這也足以說明他們不想在大會之前動手。那咱們若想報仇,大會之上憑本事說話。」

當然,這話是說給徒兒聽的。

紹明皺皺眉,看一眼受傷極重的那弟子明心。「你們速去給明心治療,莫再招惹昆離宮的人,知道了嗎?」

「是,師父。」

看著徒兒將受傷的明心帶走,紹明長老推開房門走進去。快步走到床邊打坐的老者身邊,緊張道。

「師兄,你可聽到剛剛外面喧嘩之聲?」

那打坐的老者睜開眼睛睨他一眼。「昆離宮,蒼先生,好生了不得……」自知師兄這話是挖苦自己在昆離宮吃了鱉,紹明長老尷尬的笑著。「師兄神通了得,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耳朵。」

老者似輕蔑般輕哼一聲,閉上眼睛繼續打坐。「說。」

「我看昆離宮此前一直囂張得很,今日行事確比往日收斂了不少,莫不是這昆離宮還藏著什麼別的招?」

想來就不是乖覺的人,今日真真奇了怪了,讓人不得不覺得有詐。老者又哼一聲,還似輕蔑。

「蒼先生年輕,但是比起那位魅先生,卻不知道收斂了多少……遇到蒼先生你便有此說,那遇上魅先生,你該是洗乾淨脖子送給他算了……」什麼意思?紹明長老似是不解,略顯委屈巴巴叫道。「師兄……」

「我的意思是,那昆離宮裡,講規矩的人,你今天是運氣極好的遇上了。」「嗯?」蒼先生那性子,還叫脾氣好的?

老者搖搖頭。「出去,看著你那糟心徒兒,別再讓其他的人也出事了。」原想將自己的顧慮和設想告知給師兄之後,怎麼著師兄也得誇誇自己周到不是。

紹明長老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出了老者房間。

看了看門外的行人,輕咳一聲,耷拉下的腦袋瞬間伸長,斂著白須,又是一副德高望重高人模樣。

……

「看,那幾位粉衣少女,聽口音是從江南來。果然生的俏麗,瓊華山的小仙女們,真真漂亮。」嘴裡的食物已不知滋味,長天麻木的往嘴裡塞菜,眼神露骨。

漂亮?長祺腦子裡閃出一身綠意的姑娘,惋惜的輕嘆了口氣。

那才是真的漂亮,不過漂亮歸漂亮,可惜是妖。

「我要是沒上山修道,如今這年紀家中定要幫我擇一位淑女……」長恆若有所思,話頭頓住,直往嘴裡塞菜,眼中泛著淚光。

長恆入谷之前是大家公子,後來因著妖邪作祟家中敗落,人丁減少。這才入谷拜了師,修習法術,立志殺盡天下邪魔。

長祺拍拍長恆的肩膀以示安慰,再嫌棄的拍了拍長天的肩膀。「你口水都要掉到菜碟子里了……」

空著的一方坐下來一人,長霖看著三人,嘴角微微上揚。「一起吃可好?」長天筷子驚掉。「啥?」

長恆立馬拿了一個空碗盛上一碗飯放到長霖面前。「正好我們才剛開始吃。」

長祺看了一眼身後那桌突然變得面紅耳赤的瓊華山女弟子,搖了搖頭。「突然有點不太歡迎你……」

長霖轉向身後,看著那些女弟子,心中明了,卻不在意的望回長祺。「修道之人,萬花不過眼。」

卻讓一棵棠樹,輕易迷了眼。

身邊桌有二人輕輕坐下,似主僕二人,高大的男人為稍顯稚嫩的小公子放好碗筷,喚來小二點了幾份小菜。看著望著自己和小公子的長霖四人,拱了拱手。

沒做介紹,只是客氣的示意。

長霖四人拱手還禮,卻見那小公子笑容滿面的看過來,也拱了手,輕道。「在下誓空,這位是我的隨侍,河洛。」

沒介紹身份,也只是簡單的介紹。

長霖微微皺眉,眼中的小公子依舊笑容滿面。

長祺率先站起身。「在下長祺。」「在下長天。」「在下長恆。」「在下長霖。」別人只是介紹了名字,並不多說身份其他。那自己也便只好介紹名字,有禮有距。遊歷江湖,這些小細節可不要忘記。

「小弟瞧各位衣飾標識眼熟,誓空若沒看錯,你們當是青霞谷的弟子?」誓空搖搖手中白玉雕刻的小巧青須墜扇,眼中不似疑惑,倒似玩味。沒將自己介紹個通透,卻想著掏別人的底細,算不得什麼磊落。

長霖眉心皺的更深些。

「是了,我們幾人跟隨師父來這崇仙大會開開眼界,也多長些見識。」長祺笑答。

那公子隨侍高大威猛,一雙手上布滿舊繭。如此高大身型當是笨拙,可是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實在不難想象是箇中高手。

而擁有這樣的隨侍,這位小公子的身份,自然是無比貴氣的。

得到了自己料想中的回答,那小公子視線悠得一轉,落在了玄青色衣衫的長霖身上。

「那長霖身上所穿的衣衫和你們顏色樣式皆不同,也是你們青霞谷的弟子嗎?」

小公子略帶狡黠的視線,撞上長霖冷冷的眸光,不由心中一顫。繼而穩穩心神,小公子臉上再度揚起笑意,十分有禮。

長祺望向神色冷淡的長霖,有些為難。

他若是按實回答吧,單從對方那隨侍身上就能看出對方的身份不簡單,看不出對方虛實,只會白白被對方套了話。

他若是敷衍回答吧,青霞谷正大光明來參加崇仙大會,這樣又顯得羞恥了些。

將被小公子逼的頭上冒汗的長祺囧狀看在眼裡,長霖一拱手。

「青霞谷紫禪真人門下元一長老座下入室弟子,長霖。」

哦?竟是入室弟子,就說這人氣息與那三人看起來頗不一般。

聽了長霖話心思微動的,還有后桌那幾位瓊華山的女弟子……

「不知誓空公子是從何處而來?師從何處?」長霖話語微頓,視線定定望著面前小公子,他可沒打算放過眼前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似是一滯,乾笑著答。

「我們也是聽聞崇仙大會場面大,氣勢非凡,因此才從鄉下來看看而已。」

一句真心都沒有的話,長祺三人這才發現,這小公子愣是如此厚臉皮,也絲毫不講江湖規矩。別人都老實回答你了,你還滿嘴帶著人家繞圈子。而這話說的又十分明白,顯然是不想坦誠相待。

「果真是鄉下人,連自報家門都不敢。」長天性子直,此刻也不會忍,大聲笑著奚落道。

那隨侍一聽這話便要拔劍,著身邊小公子輕輕一攔,笑容依舊滿面。「瞧你說的,我這不是——」

「長霖,你在這兒做什麼?」致二樓傳來一道清冷聲音,打斷了那小公子誓空的話。

長霖抬頭,望著與自己一般玄青色衣衫稍顯年長些的男子,恭敬道聲。「師兄。」

長祺三人皆恭敬道聲。「長清師兄。」

長清?小公子嘴角劃出一道弧度。

「上屆崇仙大會輸在昆離宮辰夜手上,一敗塗地的長清啊……」

剛剛那般與人說話隔著肚皮也就算了,這番還敢在長清師兄面前這般無禮。

長天再不能忍,怒聲道。「誓空!長清師兄乃上屆崇仙大會的第二名,沒幾人能比。你怎這般無禮,不知道你是哪家高門,敢講出這種大話。」

「比賽就是只認結果,有了魁首,哪來什麼第二名。昆離宮辰夜神通八達,豈是你們青霞谷能比。」小公子眼中張狂盡顯,十分得意。

這小少年年不過十三四歲模樣,六年前的崇仙大會,他堪堪六七歲而已。言語之間說起昆離宮眉角飛揚,甚為得意。莫非是……

長清皺皺眉,出聲止住正欲還嘴的長天。

「此次崇仙大會,長清已算老弟子,只能勉強算個看客,自然不會再出戰。那便期待此回昆離宮參戰的,是有當年辰夜般能力的人罷。」

那小公子倒笑著點頭,沒了剛剛的咄咄逼人。「嗯,且看吧。」

放肆得很,也收斂得快。這小公子,似真不一般。

長祺看向長霖,不知道他會對這小公子作何感想……

看那小公子似不想再說,長清看著樓下長霖。「上來吧,師父找你。」「是。」長霖拱手應聲道。

看著長清走了,長霖上樓了,長天看那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安生吃飯的小公子,輕哼一聲。

倒是長恆依舊吃飯,看了眼氣呼呼的長天,問道。「昨日你不是要給長霖送各門派弟子資料嗎?」

「不提這茬,我也……」長天拉長聲音,從懷中掏出一本手掌大小的書籍。「早有準備——」

長祺看一眼那書籍,愣了愣。

「小書攤上,三文錢一本。你花老大錢了……」那語氣揶揄,實在明顯。

「三文錢也是情,三文錢也是愛不是。大傢伙買這書的多啊,新的入室弟子名單這裡面都有,齊全的很,等會我就拿去給長霖。」

這一會兒經長恆岔開話題,長天和長祺倒把那令人不悅的小公子拋到了腦後。

長恆偷偷看一眼那吃飯的小公子和隨侍,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

聽著開門及長霖輕喚「師父」的聲音,灰袍打坐的元一長老睜開眼睛,溫和的望著長霖。

「方才樓下的事情我已聽長清說過,你如何看待那少年?」

長霖拱手答。「那少年看似傲慢無禮,但是心思卻深。似他那般看好昆離宮,眉宇間隱有傲色,徒兒愚見,那少年大抵是與昆離宮有關係的人了。」

元一長老淺望一眼長清,長清得了允向元一長老拱拱手,轉向長霖。「不錯,那少年確是昆離宮的人。單看少年本人看不出來,但是那少年身邊跟著的隨侍卻是昆離宮叫做煞神的一種人,那隨侍腰間的盤刀,便是證明。而能讓煞神甘做隨侍的,身份不言而喻。」

原來那隨侍腰間圓潤餅狀的黑刀叫做盤刀……

長霖皺皺眉。「此行崇仙大會,昆離宮的人……」

「勢必成為最強勁的對手。」元一長老聲音沉重,身邊的長清則微微垂下了頭。「師父,徒兒無能……」

「罷了罷了。」元一長老擺擺手,看著身前長霖。「一直傳聞昆離宮為魔族餘孽,雖未得證,但是昆離宮所用術法詭奇,且所配刀劍均不尋常,你需得拿出全部心神與之相抗。」

言罷元一長老望一眼身邊長清,點了點頭。「去拿來吧。」

長清應下,轉身取來一隻劍匣,將匣子輕輕打開。

一支紫黑色寬劍靜靜地躺在劍匣內,周身散發淡淡紫黑色光韻,似莊嚴,似妖冶,又讓人覺得可怖。

似一下子抓緊了自己的心臟,長霖試探的望向元一長老。「師父,這劍……」

「此劍名為破軍,原是掌門之物,後傳於為師,如今,為師亦將它交給你。你便用此劍,拿下崇仙大會魁首吧。」

元一長老溫和的望著長霖,想到東陽師弟將平日里那寶貝般的炙炎寶劍給了愛徒玄真,自己的徒弟同樣要參加崇仙大會,自己不有所表示豈不會顯得吝嗇了些?

長霖將匣中劍握在手中,沖元一長老拱手謝道。「徒兒謹遵師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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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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