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靈山相見（上）
通天河畔，峰迴疊巒，是謂靈山。
深夜出行，多有不便，神仙更是忌諱這陰陽五行之說。正當是睡覺養神的點兒，跑出來爬山挖野菜，也確實讓人避之大吉的！
但練砂仙子卻不同，她對靈山再熟悉不過了，自有記憶的三千多年裡，自己天天跑來這裡，晨起誦經，月下練劍，歲月更迭，日月輪番，這裡鍾靈毓秀，結天地底蘊，甚是陶冶靈境。
而山坳的那塊大青山，自己已然躺了三千多年，想來沾染了自己的仙氣，倘有一日，邂逅靈韻，也便可渡它成仙呢！想到這，練砂心裡一掃近日的陰霾，煞是雨霽天晴！自己又恢復了以前的狀態，我還是原來的那個練砂仙子，那個努力上進、師父青睞、同學友愛的練砂仙子。低頭瞧瞧，雖然自己身著塵灰色仙袍，手心裡也僅剩了一條仙命，沒關係，努力永遠不會太遲！
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標：一千年修得兩命之仙，再晉水藍仙姬！
練砂仙子心裡雀躍，這段時日在凌羽殿拘謹做事太過束縛了，現在回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心情甚是暢快！
隨手挖了幾棵蕨菜，扔進背後的竹簍，「算了，還是先去跟青石打個招呼吧，這數月未見，沒有我給它調通天河的水洗澡，它會不會被風吹日晒的臟死了呢？！」
練砂一路飄行，夜幕之下，微風在耳後習習涼爽，星眸閃爍，煞是愉悅人心！來至山坳處，練砂雙臂平行，玉足觸地，仙子不禁眉頭蹙起，心下驚慌！自己不會記錯地兒了吧，不會的，絕對不會啊！大青石，怎麼不見了蹤影？！原來青石屹存的地方，只剩下些散碎的小石塊，靜靜躺在那裡，被沙土半遮掩著。
練砂走近，捧起一塊稍微大點的石塊，蹙眉搖首，看紋理是那青石的碎石，沒錯！可，自己卻感覺不到它半分的熟悉氣息。練砂傷情，近來無有雷電天譴，又是誰將你劈碎成了這個樣子，竟連一絲氣息都未留喘！練砂閉目，嘗試著靜下心境，再以靈力相通，看看能否感應這碎石的氣息，讀取它的記憶。
「別再枉費靈力了！」身後傳來男聲。
練砂怒目，聽聲音早已辨出是誰。
「你剛損失了一條仙命，雖已重燃命火，塑全靈魄，但仙力靈力尚且不穩，還是暫不要妄動修為神識的好！」子非君帝一襲仙白，站在練砂身後。
練砂轉身，目光冷凌：「君上可知，是誰劈碎了這青石？」她甚是疑惑，為何墨子非會在這裡，又為何會看出她是在給那塊碎石渡靈力。
子非垂首淺笑，似乎早猜出她會有此一問：「如若我說，是本君弄碎了這塊青石，你會怎樣？！」
「我會同樣劈了你！」練砂氣炸心肺，手幻仙術劈掌而來。此時的她，心裡同樣重複念著小白的那句話：怎麼哪裡都有你呀！本仙子剛剛走出陰霾心情，想重頭開始，你又冒出來了！還讓人活嗎？就剩一條仙命了，難道你還來索取？！居然連我最後休憩的小窩都給我掀了，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乎！
練砂掌攜盛怒，劈來擊去，子非左躲右閃，並不還手。
五六回合，子非看準招隙，擒住了練砂的玉掌：「練砂，我是你的君上，十合之尊，六界之主，你怎如此下得殺手？！」略頓，微微又柔了幾個分貝：「倘真傷了我倒也無妨，但你剛剛重塑靈魄，時下本應靜養，現又妄動神識，小心再次仙元碎裂，我也保不了你！」
練砂聽聞，子非這話雖講得不甚客氣，但句句卻是忠言良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自己是神仙，千年亦不會晚。又何必拼在這一時，拿自己的唯一仙命來賭氣呢！
練砂負氣，猛推了子非胸口一下后，收掌回身，繼續看著自己的散碎青石，傷啜不已！
子非勾唇笑意，手捂著胸口，練砂最後那一掌自是沒用幾成力氣，不過就算用足了力氣，也無礙，以現在練砂和他的修為懸殊，練砂的這一掌，跟那打情罵俏的粉拳又有何異？！
練砂仙子蹲在地上，手拂著微弱的仙氣，騰於那散碎的石頭塊上方，慢慢尋找，慢慢感應。
子非見她如此認真，有些不耐煩：「你的這個青石朋友，還需要給它開個追悼會么？！」
練砂聞言，回首怒目，剜視.....
「算了，本君也給逝者鞠個禮吧！」子非躬身，向著碎石處一禮。
「不必！」練砂阻止，「我的朋友可受不起君上這一禮！」
「它受得起！」子非淺笑。
練砂不語。
子非禮罷，見練砂不再睬自己，有些尷尬，開始找話兒：「你不是給小白去挖蕨菜了嗎，挖夠幾筐了？」話一出口，子非又後悔不迭，說漏了嘴了..
「你怎麼知道我給小白挖蕨菜的事兒？！」練砂思緒自是慧黠不紊。
「我......小白嘛，你也知道的，那張大嘴......」子非打死也不能承認自己時時拿著剪影流光鏡來看練砂的，練砂離開凌羽殿，他知道，練砂與小白打微頻，他也知道，練砂半夜來靈山，他更知道！
源於子非用虞小白那張大嘴來擋箭，練砂信了！
仙力感應碎石無果，練砂不甘心，將一塊大個兒的碎石頭收進腕花，準備回去再做研究。
子非在一旁默默看著，勾唇暖笑！
她還是在意他的！他這樣想！
「君上，我要去給小白神君挖蕨菜了！」練砂故意行至子非前面，回身向著子非躬身一禮，意思是要表明：君上，小仙告退，您可別跟著我哈！
子非亦是粲然笑意，手掌平抬，意思：你去，我沒攔著！
練砂風輕霽顏，甚是滿意，輕快地步伐朝著山上走去。
子非見她走出了一段距離，撫撫眉首，輕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仙子三千多年的修為，知覺感應相當敏警，不禁心頭恨恨，堂堂君帝，怎這般的厚臉皮！仙子思慮，若這時停下腳步，質問他為何追隨，以他的厚顏定會裝無辜地說：仙子把這條路承包了么？本君為何不知！
練砂盤算一番，想想棋行第一招，足下生風，雙臂展開平衡。
仙子直接飛行而去！這速度，八十邁開外！
子非無奈，也裝不得那欣賞夜色的散步了，只好也推出仙力騰起雲駕來追。
練砂開始飆行，速度直逼一百八十邁。
子非亦是跺雲，兩耳已然呼呼風聲。
練砂猛然著地轉身，靜等其來。
子非好懸跑過了廟，狠踩剎雲，算是距離仙子零點幾毫米的安全距離，泊停了雲騎。心下好笑，自己堂堂六界君帝，居然被個丫頭戲耍！唉，沒咒，偏偏自己還覺得挺美滋滋！
兩人的臉三毫米的距離，練砂心下恍惚，急撣靈境，「君上.....」這甚不安全的安全距離，使得練砂有點顫抖忘詞：「君上，這是去哪裡啊？！」
子非有點尬笑，他已備好了仙子問他為何追趕自己的答案，不曾想，她沒問！「我......」子非思索，不能說遠了：「本君想去.....靈山山巔處，看這『復活節』的日出！」子非暗暗給自己點個贊，這下他把整個靈山都承包了。
練砂臉黑，果然比自己想象的還厚顏，轉而淡笑：「噢，君上好興緻，這大半夜的君上一定是打算賞完了月亮看日出的吧，君上果然慧絕不凡，這般的節省時間！小仙欽佩！」
子非臉黑，呆在山頂上，頂著風，賞完了月亮再看日出，自己特么神經病啊？！愛情果然拉低人的智商，為何剛才不直接說去山巔賞月呢？！
「君上請！」練砂聲音悅耳清脆，主動退去一邊，閃開了通往山頂的路。
子非語塞，自己跳坑裡去了吧！
無奈，子非步履艱難的朝山頂行去。
練砂心裡頓然爽歪歪！這下可也自由了。出了那尊的勢力範圍，練砂如嬌鳥出籠，一陣的歡呼雀躍！
雖說是這山腰處的蕨菜不如山頂上的長得肥嫩，畢竟天地靈氣吸收的少嘛，但是想想就小白那大嘴吞包子狀的，自己再好好調調佐料，定然木有問題啊！
練砂曲膝半蹲在地上，拿出小鏟開始挖菜。（事兒精虞小白交待過，蕨菜要手挖的，不要使用仙術整片地里刨得！)
「這個是蕨菜嗎？練砂，看本君挖得這棵對不對？！」不遠處，那襲仙白再度靠近。
練砂意識暈厥，強顏慘笑：「君上，您不是去山巔賞月看日出了嗎？」
「噢，日出還要等兩個時辰，月亮嘛.......」子非輕鬆地指了指天上：「今天的不怎麼圓！」
練砂疑惑，抬頭看天，氣悶ing，剛剛的一輪滿月，此刻卻被生生地砍去了一半。可憐地月亮星君啊！
「那.....君上的意思是.......」練砂被逼無奈了。
「幫你挖挖蕨菜，給小白下屬做做餐飯！」子非一臉坦然。
本屆君帝倒真是體憫下屬哪！
練砂沒了咒！
挖吧！
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