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錘谷

一路向北行了近三千里，東方木才再見到人煙。

這裏是一座山城，名曰錘谷。錘谷這個名字，乍一聽會感到奇怪，稍作打聽，便能得知緣由。

原來，此地本是一座大山，因兩名神霄境強者在此戰鬥，其中一名神霄境強者以道器神錘將此山砸出一個大坑，坑中聚結神錘留下的靈力，進而形成了一座山城。

神錘留下的靈力，經過山石的多年蘊養，形成了許多下品靈石，也正是這些靈石養育了這一城的人。

五州之地的修士，破靈泉，修真氣。若能破開氣穴，在體內構建靈泉，凝聚真氣，便稱之為氣凝境。而後隨着靈泉的增大，境界攀升，便有了後面的丹凝境、嬰凝境、神凝境、神淵境、神霄境、天元境、天一境、天道境。

神霄境修士，乃是第六境大能，世所罕見，其一言一行，都可決定一城生死，哪怕是其武器留下的餘力，也夠蘊養這些普通修士百年。

錘谷的人，以採集靈石為生。只是這裏的靈石畢竟是受神錘的影響才形成的，蘊養時間有限，其純度不夠，只能算作一般的下品靈石。

靈石的純度，往往會限制一個人的修為成就。那些想要突破修為的，尤其是從氣凝境升到丹凝境，此地的靈石純度根本沒有效用。

如果想要從氣凝境巔峰，突破到丹凝境，哪怕是將整個錘谷的靈石全都吸收了，也沒辦法突破。因此，錘谷的人迫切地想要純度更大的中品靈石乃至上品靈石。

下品靈石的用途有限，因此想要換取一枚中品靈石，需要一千下品靈石。而他們對於外來人，更是尤為熱情，因為外來人往往會給錘谷帶來中品靈石。

有時候，為了換取中品靈石，一些人甚至願意多花一些下品靈石去跟對方換取。

東方木的到來，無疑也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還沒到城門口的時候，一群望山的孩子，就興奮地往回跑，嘴裏興奮地喊著:「來客人了！來客人了！」

就好像東方木會給他們帶糖一樣，孩子們格外高興，傳話之後，又一蹦三跳地圍着東方木轉悠。

東方木只有十五歲，雖是一副少年模樣，但身形卻已經發育的高大帥氣，只是經歷了三千里的無人區以後，他的身上依舊沾染了疲憊的氣息。

隨着孩子們的迎接，城內也同樣迎出了兩位如東方木一般年紀的少女。兩位少女打扮的尤為整齊，很像東方城中那些丹藥鋪里的導購。

不過，東方木很快就了解到，這兩名少女，雖不是導購，但也差不多了。她們屬於一家靈石置換錢莊，如此熱情地迎接東方木，是想從他手中換取一些中品靈石或者上品靈石。

一翻客套之後，對方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東方木擺擺手，無奈道:「我沒有靈石。」

無論在哪裏，商人總是重利輕情，錘谷也不厲害。聽聞東方木沒有靈石，兩位少女態度驟變，原本還熱情地邀請他去錢莊小坐，立馬就對他冷言冷語。

面對這樣的待遇，東方木並不在意，人情冷暖，他早已習慣。

只是，經過了三千里的跋涉，縱使是修士，也有些風塵。他急需找一個地方坐下休息，最好能夠飽飽地吃上一頓。

摸了摸身上，沒有半分靈石，就連之前從河神那兒得來的生血丹，也在路上被東方木用了個乾淨。

東方木想嘗試先住店，然後再想辦法，然而，得知他身無分文之後，他還是被無情地趕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恰巧撞到了一位身體瘦弱的年輕人。

待東方木將他扶起，這才發現，那人其實已經有氣凝初境了。

本想着道歉的，那人卻先行開口，道：「小兄弟，沒事，我剛才見你想吃飯是嗎？相遇就是有緣，如果不嫌棄，我請你吃吧？」

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關照，東方木有些不太適應，但看着那人的眼睛，似乎不像是有什麼圖謀。

「哥，你自己靈石都不夠，還要請別人吃飯？」

就在東方木疑惑之際，那年輕人的身後傳出一個林鶯般的聲音。

東方木向年輕人身後望去，在那瘦弱的身影下，還有一個更加瘦小的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與東方木差不多大，眼神中充滿了憂傷與擔心。

看到兄妹的樣子，東方木知道，對方一定也不是什麼富裕之人，因此，他正準備拒絕年輕人的好意。

「妹妹，沒關係，換不到中品靈石，我們手中的下品靈石也沒什麼用，倒不如用來行善積德，說不定下輩子就會得到福報。」

哥哥憐愛地將妹妹臉上的髮絲分開，露出一張嬌俏的小圓臉。

「小兄弟，我看你是剛來這裏的吧，走，我請你去嘗嘗我們錘谷最美味的食物。」

看着對方的真誠，東方木不忍拒絕，便應了下來。一路上，東方木了解到，這對兄妹無父無母，二人一直相依為命。哥哥叫做韓落，妹妹叫做韓霜，二人在錘谷以採集靈石為生。

韓落通過採集的靈石，換取了一些修鍊的功法，只是，由於那功法只是殘次品，導致他修鍊出了問題，明明是修士，身體卻孱弱不堪。不僅如此，他現在的修鍊也卡在了氣凝初境，想要突破，就得換得中品靈石才行。

韓落此人，確實與他人不同，他請東方木吃飯，只是出自善心，並沒有其他圖謀。

飯後，為了表達對韓落的感謝，東方木起身道：「韓兄，多謝你的盛情款待。我見你急需中品靈石，或許我可以幫你！」

「哥，別聽他的，你都請他吃了一頓飯，他居然還想騙你。」

韓霜就像個小機靈鬼，大眼珠滴溜溜打轉，放在韓落的身前，不讓他再聽信東方木的鬼話。

韓霜雖然不信，可韓落卻眼前一亮。他最近一直苦於沒有中品靈石，導致無法突破。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沒有照顧妹妹的能力了。

韓落拉回妹妹韓霜，略顯激動道！「東方兄，你真的知道哪裏有中品靈石？你有辦法弄到五枚嗎？我手中僅剩五千下品靈石，原本可以剛好兌換五枚，可那些錢莊為了賺錢，硬是壟斷了中品靈石的兌換資源，將價格抬高到兩千下品靈石兌換一枚中品靈石。

「原來如此！我說那些人先前怎麼會對我如此客氣，原來是想要徹底壟斷中品靈石的兌換。不過如果韓兄信得過我，給我一枚下品靈石，我便可給你一枚中品靈石。」東方木肯定道。

「一枚？你開玩笑呢？哥，咱們走，別跟傻子玩，這人腦袋肯定有毛病，誰會願意用一枚中品靈石換一枚下品靈石！」

韓霜性格急躁，拉着韓落就要離開，她怕被東方木的傻給傳染了。

韓落雖也有同樣的疑惑，可他看到東方木堅定的樣子，似不像作假，於是直接掏出一千枚下品靈石，遞到了東方木的身前。

「不過下品靈石而已，如果換不得中品靈石，於我又沒什麼用，如果東方兄真有中品靈石，我願以一千換一枚！」

望着身前的下品靈石，東方木並沒有全部接過，而是從中取出一顆，將其握於手心。

東方木的神靈，在握住靈石的剎那，來到了體內的靈泉之濱。他利用河神驗證過許多物品，除了已經使用過的無法成功外，其他的都得到了河神的饋贈。

懷着忐忑的心情，東方木將手中的下品靈石扔進了河中。這一次，他受到了河神的親切接待，似乎對這次的物品非常滿意。

按照規則，河神先是拿出了一顆閃閃發光的上品靈石，而後又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中品靈石，最後才將東方木扔下的那顆靈石取出詢問。

沒有絲毫的遲疑，東方木又做了件誠實的事情，順理成章地得到了三顆靈石。只不過他不想太過誇張，便將那顆上品靈石收了起來，手中只留下一顆中品靈石和一顆下品靈石。

當他攤開手的時候，韓落和韓霜愣住了！

那顆晶瑩剔透的中品靈石尤為顯眼，與下品靈石放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

「中品靈石，真的是中品靈石！東方木，你是變戲法的嗎？」韓霜激動地揉着小手，恨不得一把將那顆中品靈石抓在懷裏。

他們剛才只看到東方木將下品靈石握在手中，再攤開時，裏面已經多出了一顆中品靈石，如此神奇的手法，他們從來不曾見過。

「韓兄，我說過，只要你給我一顆下品靈石，我就能給你一顆中品靈石！這兩顆靈石送你了！」

直到韓落抓住了那顆中品靈石，他還覺得如夢似幻。

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韓落差點雙膝跪地，幸而被東方木接住。

「韓兄不必如此客氣，你一飯之恩，我東方木當湧泉相報。你說你需要五顆中品靈石，只要再給我四顆下品靈石即可。

說罷，在兩兄妹的目光下，東方木取出四顆下品靈石，當他的手中再次攤開之際，四顆下品靈石身側，靜靜地躺着四顆中品靈石。

「你果然是變戲法的，太神奇了！」

韓霜開心地想要大叫，卻被韓落及時捂住了嘴巴。中品靈石在錘谷有多搶手，他們心中明白，一旦得知他們手中有中品靈石，又不知會多出多少事端。

為了不露財，韓落小心翼翼地收好五枚中品靈石，拉着東方木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這裏是遠離城中心的一處村落，此地聚集了眾多以採集靈石為生的人。

不過他們大多只能算是工人，一般都是受雇於那些家族勢力，因此採集到的靈石，大多都得上交給僱主，他們只能保留一小部分。

這也是為何韓落韓霜兄妹二人多年才攢下五千下品靈石的原因。

回到家中，韓落迫不及待地吸收了五枚中品靈石。而他的修為，也在瞬間破入氣凝中境。

然而，剛剛突破的韓落，卻吐出了一大灘心血，殘次功法給他身體帶來的傷害，隨着修為的增加愈加明顯。

「哥，我們不要修鍊了，再修鍊下去，你會死的！」

韓霜哭泣著，不忍看到哥哥為了修鍊而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

韓落忍住突破帶來的疼痛，面露溫柔道：「傻丫頭，我如果不強大起來，以後誰來保護你！」

兩兄妹相依為命，韓落一直都想竭盡全力保護韓霜。

看到兄妹情深的場面，東方木大為觸動，想想他在東方城，父親東方晟一心只為東方家族的崛起，從未在意過他的感受，而獨孤錦繡，更是讓他徹底心傷。與眼前的一幕相比，東方城猶如沒有感情的人間荒漠。

東方木想了想，決定利用河神幫助韓落修補那殘次的功法。

就在東方木準備開口之際，門外的喧鬧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韓落，妹夫給你送中品靈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