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野心

第十三章 野心

每個人都會有一段異常落魄的時光,生活的窘迫,工作的失意,學業的壓力,愛的惶惶不可終日。挺過來的,人生就會豁然開朗,挺不過來,時間總會教會你怎麼與它們握手言和。

陳東打從心眼裡覺的自己的人生挺不容易,還是襁褓就被親生父母拋棄在冰天雪地里,如果不是心存善念的拾荒老人發現了他,世間只怕又多了一個孤魂野鬼。在拾荒老人的精心呵護之下,陳東成長的並不快樂,村裡的其他孩子都不和他玩耍,罵他是個沒爹沒媽的野種,就連那些大人都對他冷眼相待,因為在別人眼裡,他就是拾荒老人撿回來的垃圾,又臟又臭。周圍的冷漠與殘酷,在一個弱小的心靈中埋下了一顆受傷的種子,經歷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世態炎涼,最終結出一個卑微而懦弱的心靈果實。

陳東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總是心懷善念真誠的對待他人,可是得到的,總是他人肆無忌憚的傷害。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昨晚發生的那心驚膽戰的一幕,陳東猛的從單人床上爬起來,一雙惴惴不安的眼睛迅速打量著四周。

「這是什麼地方?我在哪?」

眼前的陌生環境愈發讓陳東感到惶恐不安,內心不受控制的胡亂猜測起來,「難道我被那些人關起來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讓陳東風聲鶴唳的腳步聲,他循著聲音扭頭望去,視線中並沒有出現昨晚那幾個手拿砍刀鋼管一臉猙獰的黑社會青年,而是出現一名身材消瘦長相實在不敢恭維的小老頭和兩道熟悉的倩影。

陳東原本繃緊的心弦頓時鬆懈了下來。

短髮女人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的陳東,她擠出一個善意的笑容,柔聲道:「你醒啦,身體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的?」

陳東隨即簡單的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體,活動了一下四肢,他撓了撓腦袋,有些靦腆道:「好像···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哦對了竇醫生,我就在這兩天食慾明顯旺盛了不少,而且很快就會感到飢餓,這是怎麼會是呀?我是不是得了甲亢?還有,這···這是什麼地方呀,我怎麼會在這裡?」

短髮女人有些詫異道:「你認識我?」

「額,那個····上周四我腿受了傷,去了人民醫院,是你給我處理的傷口,當時你穿著大白掛,胸口口袋別著工作證,上面有寫你的名字。」陳東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聽見陳東這麼一說,短髮女人確實有了一點印象,可是不等她開口,站在一旁的王帥率先說道:「這裡是竇醫生的私人實驗室,是我帶你過來的,昨晚發生的事情你還有印象嗎?」

「昨晚,我只記得從一輛麵包車上下來了幾個人把我圍住,他們手裡拿著砍刀和鋼管,我當時心裡特別害怕,後來我撞倒了一人,然後就拚命的逃跑,好像摔了一跤,後面的事情就沒有任何印象了。」陳東努力的回憶道。

「是嘛,那我告訴你後面發生了什麼,昨晚是我把你從那幾個地痞流氓手裡救出來的,見你一直昏迷不醒,就將你送到竇醫生這裡來救治。」王帥一臉平靜,完全無視一旁阿音投來的詫異眼神,胡編亂造道。不等陳東張口表達感激,他又接著半真半假的說道:「知道你最近為什麼食慾旺盛又很快感到飢餓嗎?因為,你得了癌症。」

「什····什麼?癌症?」

陳東的大腦嗡的一震,如五雷轟頂,他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向短髮女人,顫抖的問道:「竇···竇醫生,我真的···得了癌症?」

短髮女人少有的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瞪了一眼王帥,隨即她單手揉了揉太陽穴,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

得到驗證的陳東那消瘦的身體在原地晃了晃,腦海中一片空白,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從靈魂深處瀰漫全身,他哇的一聲,蹲下身去哭天搶地起來。

看著一把鼻子一把淚嚎嚎大哭悲痛欲絕就差沒滿地打滾的陳東,鴨舌帽女子柳葉眉頭不由皺起,她內心對陳東的遭遇沒有太多的同情,相反,對他懦弱的表現感到一陣鄙夷。

在她的認知里,男人就該頂天立地鐵骨錚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個性格懦弱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出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碌碌無為平淡無奇的人生意義何在?

人活著就該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生活,你給我壓力,我還你奇迹,這才是人生的意義所在!很多時候你不得不逼著自己更優秀,因為身後許多賤人等著看你的笑話。

土地下埋有屍骨,也葬有野心。

可是對陳東來說,他最大的野心就是有朝一日成為一名機修工師傅可以在小小的博望鎮站穩腳,然後將老家的爺爺接過來享受下半生清福罷了。

世人都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可是鴻鵠又哪裡能知道燕雀想要的生活?

這大抵可以解釋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阿音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對陳東高看一眼,現在只是更瞧不上眼罷了。可對於陳東的表現,王帥似乎很滿意,他那平靜的臉上少有的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先別急著哭,雖然得了癌症,但還有的救。」

三雙眼睛齊齊望向神色自若的王帥,一個是驚訝,一個是不信,還有一個是期待。

驚訝的是短髮女人,三人中,只有她對王帥了解的最多,她知道王帥不會無的放矢,只是很好奇,他會用什麼辦法治癒癌症。

不信的是頭戴鴨舌帽的阿音,只當他又在信口開河大放厥詞。

期待的自然是陳東,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誰還會想著去死啊,更何況,他還這麼年輕,他還沒女朋友,他還是個chu男。

「大叔····你·····你真的有辦法救我,可是,可是我沒錢。」陳東站起身,吸了吸鼻涕,哭腔的說道。

「錢不錢的以後再說,而且救你的方法並不是常規的打針吃藥做化療,如果你想活,如果你信得過我,那麼接下來,你把自己的私事處理完,三天後去正元香檳城找我,我叫王帥,我們得出趟國。走吧,先送你回去,這件事情你自己再好好考慮考慮。對了小竇,把你的車鑰匙給我,回頭我再託人送還給你。」王帥雷厲風行,不等陳東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接過短髮女人遞到面前的車鑰匙,說走便走。

鴨舌帽女子與陳東只好跟上。

一個小時之後,一輛白色現代IX35停在了紅星汽車修理廠大門口,陳東走下車,禮貌性的揮了揮手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走進修理廠。

陳東路過接待室,被眼尖的汪廠長瞧見,將他叫到了跟前,自然少不了一番訓斥,說他上班遲到了足足兩個多小時,得扣半天的工資。

陳東一聲不吭,只管聽著點頭就對了。足足訓斥了十幾分鐘,也許是汪廠長罵累了,這才讓眼前的悶葫蘆趕緊滾回去換工作服上崗。

等陳東走出接待室,眼疾手快的前台服務員小李倒了一杯上好的都勻毛尖,奴顏婢色的遞到汪廠長面前,說道:「汪總,您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呀,氣大傷身。」

「陳東這孩子人不錯,我是不想他在廠子外面認識了一些狐朋狗友誤入歧途,給他敲敲鐘。」

「他那樣三棒槌打不出一個屁還叫人不錯啊?那汪總,你看我怎麼樣呀?」長的一表人才的小李笑容可掬的問道,他問的看似隨意,其實別有用心,因為汪廠長有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兒,他已經垂涎已久。

「你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輩子也就只能給人端茶倒水的命。」汪廠長半開玩笑的說道,隨即他將目光投向陳東離去的背影,嘴裡輕鬆呢喃道:「有些人,在他落魄的時候不去抓住,以後可能你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了!」

陳東回到那個陰暗而又潮濕的學徒工宿舍,他神情木訥的換上了工作服,打算去車間幹活,可是轉念又想到自己身患癌症,眼淚再次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還TMD上什麼班啊!」

陳東一頭載進被子里,抱頭痛苦,長這麼大,這是他說出口的第一句髒話。

「東子,你這是·····被哪個母老虎霸王硬上弓丟了貞操完事了沒給錢,還是說你衣冠禽獸霸王硬上弓糟蹋了哪家黃花大閨女完事了沒錢給?」

偷奸耍滑跑回宿舍想看會愛情dong作片的宋文瞧見徹夜未歸的陳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嚎嚎大哭,沒心沒肺的說道。

陳東自己哭自己的,沒心思搭理向來說話不著調的宋文。

「哎呦喂,屁大點事,看你哭的就像自己得了癌症似的,起來和哥嘮嘮,那妞床上功夫怎麼樣,奶zi大不大?腿細不細?屁股翹不翹?嗯?」在宋文看來,好端端的一個大老爺們哭的撕心裂肺,八成是被某個女人傷透了心。

陳東tu然從床上縱起,他胡亂的擦乾鼻涕眼淚,一雙泛紅的眼睛盯著宋文,問道:「哥,有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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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體內有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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