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劇終
第九百零三章劇終
沒人知曉他的絕望，他子出生就在那我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日復一日年入一年，他看到了父親留給自己長命鎖之中的血書，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想要出去，想要報仇。
此時，他即將就要做到了。
冷冷的看着此時的慕容安，他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是不想自己的身後忽然之間出來一柄鋒利的匕首，卻是一直安安分分跟在他身後的全五忠。
「皇上，快跑。」全五忠一邊沖着慕容安大喊，一邊快速的將自己手中的匕首刺入那慕容衍的身後。
「嗯哼。」慕容衍一時不察，而周圍的人則是距離比較遠，這個全五忠是昨日投誠的，又是慕容安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到是並未多想將其帶在身邊刺激一下已經是孤家寡人的慕容安。
卻是不想出此事故。
眾人被這樣的突發事件倒是弄的下了一跳，反映過來之後，慕容衍忍痛踹開那個全五忠，身後的將士們與大臣們則是紛紛考了過來。。。
全五忠被一腳揣的不輕，此時摔在了慕容安的面前，弄得這位小皇帝驀地怔住。
他本以為這個自小就跟在自己身邊的人也背叛自己的了，卻不想……他竟這般。
看着自己與他被人包圍起來，一群人去關心那個慕容衍的傷勢，他到底還是眼眶一酸。
「皇上，奴才這條命是皇上給的，誓死不會背叛皇上！」看着周圍的人對着自己拔劍相向的全五忠也不害怕，只是呲牙咧嘴的沖着慕容安喊道。
慕容安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正視了一眼這個已經跟在自己身邊八年的人，八年前自己被逼着上位，還是他冒險給自己從高石的手中爭奪來了半數的權力。
那些場景歷歷在目。
他心中有些酸澀，這是已經很久不曾有的情緒，他終是上前走在了全五忠的身前，「你要的是我的性命，何苦為難一個無關之人。」
他揚聲開口。
「皇上！」全五忠也是紅了眼眶，他一無所長，這麼多年跟在慕容安身邊也是受了些嫌棄，可皇上到底還是並未換了自己，他不是那種棠眼狼，若是說這世上除了棠芷晴之外還有誰了解皇上。
那必定就是他無疑了。
看着這主僕兩人的神色，慕容衍的眼中閃過了些陰狠，「動手！」
他一聲令下，周圍的禁軍紛紛搭箭，對準了中間的慕容安，慕容安緩緩的閉上雙眸，雙拳緊握，他不想死，可他確實是沒有辦法了。
幸好先生不在，不用為了自己憂心了，他這樣的想着，只是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委屈。
是啊，他今年也不過是十七歲，甚至是尚未加冠，可他這八年甚至是不曾做過自己想做的事情，像個棋子一般地被人不斷利用，太后，高石，莫若衡。
這些人都是執棋之人，只有自己，明明才是身份最尊貴的那個，卻是始終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半點不能掙扎，也掙扎不開。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是皇上了，卻不想，也不過是眾人為了權力的謀划之中的犧牲品。
要結束了嗎？他轉頭，視線看向了一邊的櫻花樹，八年前有個女子，曾是笑着看着他，告訴他，他叫傅柯亭。
再也見不到了，他喉頭輕輕動了動，卻是緩緩的閉上雙眼。
那些箭只即將射出，眾人都以為下一秒一切都應該塵埃落定了，卻是不想……
「住手！」不遠處一聲呵斥傳來，帶着些焦急與不安，聲音都有些變了形狀，有些凄厲，有些冰冷。
在這樣的情況下，格外的突兀。
執弓的手頓住了，慕容衍皺眉，一眾大臣們皺眉。
只有慕容安聽着這聲音，獃獃的睜開雙眸，就見不遠處一道身影快速衝來，幾個起落的落在了慕容安的身前。
鴉雀無聲，慕容安就那樣看着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女子，還是自己熟悉的一身男裝，棠衣飄飄，眉眼俊俏英氣，唇邊的笑意笑得溫潤，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他終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也不傅此時周圍這般多的人看着，就那樣在眼眶之中淌出，少年人倔強的站着，紅着眼眶，聲音有些沙啞，卻還是一字一句的出口。
「為什麼回來？」他問道。
方才傅柯亭的聲音格外的凄厲焦急，但是此時見到了這個人彷彿就平靜下來了，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不由莞爾，並未如以往那般行禮，卻是揚聲開口。
「臣傅柯亭，救駕來遲。」
七個字，卻是讓慕容安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瞬間崩塌，他就那樣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棠芷晴，有些氣憤她為何回來，卻也是將她眼中的情愫看的清清傅傅。
不過是一瞬間，許多的誤會迎刃而解。
原來先生心中的，不是盛德，是自己。
願來皇上心中的，不是首輔，是棠芷晴。
棠芷晴一笑，轉手牽住他的手，挑眉看着周圍的一群人，熟悉的不熟悉的，認識的不認識的。
「殿下。」隨後個跟過來的，卻是寒楓，他的視線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上看了看，目光深了些許，卻是抱歉的沖着慕容衍看去。
慕容衍擺擺手，詫異的看了棠芷晴一眼，不曾想到，還真的有甘願送死的人。
「棠芷晴，我給過你活路，是你自己不珍惜。」他看了她一眼，語氣之中似是有些可惜。
棠芷晴冷笑，目光之中卻是絲毫不懼。
那些大臣們看着忽然之間出現的他，又看看兩人握住的雙手，一時間交頭接耳，才明棠了這位的身份。
年少成名的首輔傅柯亭，竟是女子。
不知明真相之人詫異，知曉真相之人，如林敬言，如沈念，一時間卻是都不知應該說些什麼好。
「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卻不想竟是個傻子，既然你執意赴死，我也沒什麼好說。」被棠芷晴的態度弄得有些惱怒的慕容衍開口，語氣有些不屑。
卻不想換來了棠芷晴的嗤笑，她的視線逐一掃過那些大臣們，其中有兩朝元老，亦有與她同時為官之人，更多的還是她一手建議提拔上來的人們。
此時都是盯着自己看，似是再說，自己是錯的。
身為女子，欺君罔上，妄議朝事，擾亂朝綱，她幾乎都知曉他們心中是如何想的。
「眾位，棠芷晴只想讓你們想想，八年前頂着高石的壓力上位的人，是慕容安；費盡心思在其中周旋的人，是慕容安；為了盛德憂心仲仲的人，是慕容安；在盛德最苦的八年在位的，是我身邊的人，慕容安。」
棠芷晴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此時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地說着，「慕容衍，自稱是皇室血脈，八年前盛德岌岌可危之時，你在哪裏明哲保身？五年前邊關來犯，你又在哪裏享受繁華？此時冒出來打着皇家血脈的旗號，當真是可笑！」
她的話聲音不大，卻是格外有一種力量，就那樣平淡無奇的陳述過往的盛德經歷的那些事情，那些變故，卻是讓眾人忍不住低頭垂眸。
他們想要反駁，可是他們反駁不了，因為她說的，都是對的，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
慕容安看着棠芷晴這般模樣，心中漾起些喜悅，恍然之間覺得，雖說這是生死關頭，卻是他這為時不長的生命之中最欣喜第二個關頭。
第一個，是八年前的春日，天氣晴朗，自己如往常一般在院中嬉戲，這顆櫻花樹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棠衣人笑着走進自己，讓他喚一聲先生。
此時雖是深夜，落英院卻是燈火通明，微黃的光亮照在棠芷晴的身上，就根八年前，一模一樣。
待到棠芷晴話音剛落，那些人紛紛低頭不敢反駁，不敢去看向她的神情。
卻是兩人身後的全五忠看着兩人的模樣，竟是笑了起來，眼眶溫熱，是這樣的，八年前就是傅公子與皇上面對所有的人，他在兩人身後默默的看着。
他以為時隔八年變了，卻終究還是沒變，還是他們幾人，還是一般的情形。
全五忠有些恍惚，看着兩人的身影淚流滿面，時隔八年，兩人要面對的依舊是這般身不由己，皇上今年才十七歲，還是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就連棠小姐，都不過雙十齣頭。
兩人一生做了什麼努力，他全五忠在身後看的清傅，可為何最終落得這般的結局？
老天不公，他們有做錯了什麼？全五忠憤憤不平的想着，恍惚之中見慕容衍氣急敗壞的下令，那些弓箭再一次對準幾人。
慕容安緊緊的盯着眼前棠芷晴，腦海之中似是浮現出來了那個尚且年少的棠芷晴，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的說着，「臣棠芷晴在一日，定會護皇上一日。」
先生沒有騙自己，他想着。
「先生可是後悔回來？」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依舊是嗓音沙啞的問道。
即使面對眾人的弓箭，棠芷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猶記起當年喜歡撲入自己懷中喊著自己子國定的少年，一晃經年，已經這般的大了。
她盯着熟悉的面容，揚唇，「不悔。」
慕容安的眼淚終是忍不住的留下來，緊緊的擁住棠芷晴，用力之大似是要將其融入骨血，棠芷晴卻絲毫不覺得彆扭，同樣用力抱緊他，淚水奪眶而出。
不論如何，兩人能夠相見，就已經足夠。
到底還是遺憾啊，不能與先生終老……
到底還是遺憾，剛認清傅自己的心意，卻是在這般情形下……棠芷晴亦是想到。
至於全五忠…被慕容安推在了一邊，看着兩人相擁死於萬劍之下，泣不成聲，大喊一聲天道不公，但願來世…皇上與娘娘能琴瑟和鳴，而非此時這般，慷慨赴死。
盛德天成八年，天成帝駕崩，與雲貴妃合葬于山林之間，至死未入皇陵。
光陰似箭，時光變遷，轉眼之間已是數百年匆匆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