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馬邑之失與抗匈之策。

第四章:馬邑之失與抗匈之策。

民中卿聽了白明哲的見解,沉默了一會兒,「君稱陛下心急,那君認為何時應該出兵?」

「吸溜。」

白明哲喝了一口放置於木塌小方桌上清水,然後說道:「想要真正的給匈奴造成重創,那麼就必須要有戰鬥力極強的騎兵。而想要騎兵,就必須要有良馬。只要有良馬,組建出騎兵,那麼出兵的時候就到了。」

民中卿眉頭一皺:「君的意思是讓我們培育良馬?可是去哪裏弄馬種?」

眾所周知,中國本就是農耕文明,根本不適合培育戰馬。

匈奴人的戰馬能夠在山間,泥濘等惡劣的環境下發揮超強的戰鬥力,完全是在草原上多年以來的培育有關。

大漢根本不具備這種自然條件,也沒有優秀的馴馬師,根本無法自己培育良馬。

「大宛。」白明哲吐出來一個地名,「在西域之西,存在一個盛產良馬的國度——大宛。」

「西域之西……」民中卿抬起頭,盯着白明哲的眼睛,「君確定?」

「是不是真的,等張騫從大月氏回來就知道了。」

民中卿:「!!!!」

張騫出使西域這一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一般人很難知道張騫出使的任務目的。

這都是漢家朝堂的軍國機密!

為了讓計劃順利實施,張騫攜帶大漢結盟文書出發的消息,只有朝堂九卿、侍中等劉徹親近之人知曉,其他人,一律不知。

如今這麼重要的事情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隨口說了出來,這讓他驚奇萬分,甚至還有一些惶恐,有一股殺意。

雖然劉徹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不得已策劃了馬邑之圍這個下策,但是,在他眼中,聯合大月氏這個上策的地位依舊沒有改變。

只要張騫成功回來,他不介意停下所有工作,全力進行大漢與大月氏的聯合。

不知不覺,民中卿的瞳孔附近已經佈滿了血絲,手臂青筋凸起,眉頭壓得很低,隨時都有可能暴起殺人。

究竟是誰泄露了秘密?

這已經涉及到漢家多年的用兵謀划,他不得不謹慎。

如果白明哲給不出合理的解釋,他不介意直接當場殺人。

為了大漢,殺一個人不算什麼。

到時候隨便給白明哲按上一個罪名就夠了。況且,長安鬧市中願意以十金抵命的人不在少數。

「君不需要氣勢洶洶地盯着小人,張騫此行必定失敗,外人知不知道問題不大。」白明哲感受到殺氣,急忙開口說道

別這廝急了,給自己一刀。

「君此言何意?」民中卿腰間的配劍有出鞘的跡象。

知道不仔細解釋解釋,今天是沒法善始善終了,白明哲環顧四周,嘆了一口氣,「唉,敢問此地可有地圖?若是有,鄙人可以為君講解。」

民中卿眉頭一皺,沉聲道:「地圖乃國之重器,除在外帶兵將領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私藏地圖!此乃大漢律例!」

白明哲無奈地擺擺手,指著不遠處火盆裏面的木頭,道:「罷了,罷了,請君拿兩塊木炭上來。」

「嗯?」民中卿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然後去火堆旁,用小鐵鍬從裏面扒拉出來兩塊木炭。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一會兒似乎會發生什麼驚人的事情,

將木炭用水澆滅,「刺啦!」

隨後撿起來,遞給了正在木塌上半坐的白明哲。

「既然君沒有地圖,那請恕小人失禮了。」

沒有地圖,沒事,自己畫一個就行了。

白明哲拿着木炭,在蓋着的錦緞薄被上畫了起來。

黑色線條宛若一條條純黑色的蛇,從木炭尖端蠕動出來。

「沙,沙,沙。」黑色的炭屑在力道下,滲透進豪華的錦緞薄被的內部。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憑藉腦海的記憶,白明哲正在飛快地勾勒大漢的地圖,以及西域的地圖。

在這個年代,沒有誰的地圖,比他更精準了!

「公請看,這裏是我大漢。」

隨便勾勒幾筆,西漢的疆域地圖就出現在絲綢上。

謹慎起見,他並沒有把大漢西南、正南、東南以及東北國家的具體形狀畫出來。

這要是給整出來了,他敢打賭,自己別想安全走出這個侍中府。說不定一會兒廷尉的人直接就把自己帶走了。

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地圖。

他一個尚未加冠的孩子的把周圍國家形狀的地圖給整出來,不嚇死人才怪。

進了廷尉府,哪怕是你乾淨的一批,也非得弄出點東西。

尤其是……如果沒記錯,這個時候,廷尉裏面,貌似有兩個酷吏——張湯、趙禹。

進入了,恐怕別想完好無損地走出來。

「沙沙沙,沙沙。」一邊說話,白明哲一邊用木炭完善被褥上的地圖。

此時,民中卿身軀瘋狂地顫抖,他的內心彷彿有萬丈巨浪掀起,然後狠狠地拍在海面上,跌宕起伏之感難以形容。

徒手畫疆域,即便他看了蘭台中那幅地圖數百遍,也做不到。

統帥向來會看地圖就夠了,哪裏想到自己學會畫地圖?

沒等他震驚完,魔音繼續灌入他的耳朵,讓他的精神出現了恍惚之感。

「這裏是我京師長安。」白明哲用木炭在被子上狠狠地按了一下,留下一個漆黑的點,「從長安向西北走去,到達九原郡附近,繼續西行,進入古雍州地域,進而穿過河西走廊,到達西域。」

「繼續西行,穿過車師,龜茲,經過烏孫的部分區域,接着就可以進入大宛。」

民中卿看着被子上的地圖,眯着眼睛,道:「君的學識果真淵博,竟然知道如此多的國家以及他們的地理分佈。」

普通人哪裏懂得這一些東西?

白明哲說得越多,民中卿的殺意就越明顯。

「君可知大月氏人現在的位置?」白明哲將手中的木炭拋了拋,主動詢問。

民中卿挑了挑眉,說道:「根據蘭台中的記載,應該是在匈奴人的西面,具體的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告訴民公吧,他們在這裏!」

白明哲用木炭在被子上圈了一個圈。

「大宛之西,康居之南,這一片富庶之地。」

「這麼遠?」看着地圖,民中卿神色有一些凝重。

大月氏人跑得也太遠了。

原本以為他們距離匈奴很近。

沒想到,二者之間竟然間隔了一個西域。

這樣來看,夾擊計劃有點棘手。

「不僅僅是遠,自從大月氏人到達了這裏,他們就再也沒有了東進的意思。」白明哲將手中的木炭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拍了拍手上的黑色炭屑,「有一個比之前更加富足的疆土,何必留戀曾經飽受壓榨的故土?」

白明哲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補充道:「所以說,我敢打賭,張騫這一次出使雖然可以打通西域,但是卻完不成聯絡大月氏的任務。大月氏已經變了,昔日敢於和匈奴硬碰硬的大月氏已經完全消失了。」

還有一點白明哲沒有說出來,如果沒有記錯,這一段時間,大月氏還逐漸開始信奉佛教。

另外,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

大月氏這一次西遷影響很大,他們直接影響了整個中亞的格局。

匈奴人趕走了大月氏人,大月氏人趕走塞種人,塞種人佔印度人的窩。

干不過大佬,我欺負軟柿子還不行嗎。

一次遷移,導致大量的國家更朝換代。

為什麼在1840年之前,西方國家對中國很忌憚?都是嚇得。

除了成吉思汗之外,每次中國人把北方的入侵者驅出國境,那群入侵者就喜歡往西邊跑。

他們每次逃跑,中亞、西亞,甚至歐洲都要發生大洗牌。

就拿公元91年匈奴開始的大遷徙來說。

這一場遷徙總的來說持續了幾百年的時間,直接引發了歐洲千年的變局。匈奴人用和大漢對戰學習的知識攻佔了東哥特、西哥特。然後哥特人進入羅馬,導致羅馬發生了大規模的起義,最後,羅馬直接失去了對大部分地區的直接控制權。

這還不算什麼,這群匈奴人還喜歡瞎轉悠。在公元400年,匈奴人烏爾丁帶領大軍攻入匈牙利追擊哥特人,並越過阿爾卑斯山進入了意大利。就是這麼一個轉悠,洗牌又開始了。

阿勒立克帶領的哥特人為了逃避匈奴的大軍,不得不南下。不過他們比幾年前的同胞拽多了,在408年、409年、410年他們三次圍攻羅馬。而在410年攻入城中,這是歷史上羅馬城的第二次淪陷。

民中卿目光熾熱,今日他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清楚的情報:「呼,若是由君領兵對戰匈奴,君會怎麼做?」

「還是那句話,能拖則拖。等有了良馬,培育出強大的騎兵,直接來一場漠北決戰!」

「可是長久地拖下去,對我邊境百姓影響過大。他們會長時間飽受戰亂之苦啊。」

「如果不拖下去,強行發動大規模戰爭,那麼受苦的不僅僅是邊境百姓了。我大漢臣民,都要為那戰爭耗費的物資買單!」白明哲警告道,「雖然文景二帝之後,我國庫充裕,但是我還是要告誡君一句,再充裕的國庫,也撐不住幾次大規模的戰爭!」

這不僅僅是白明哲的大發議論,更是歷史血的教訓。

漢武帝窮兵黷武,導致後期民不聊生。

他這一句提醒,不僅僅是為了百姓,更是不希望看到輪台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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