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枉死輪迴無報應 無生過客空斷腸

第三章:枉死輪迴無報應 無生過客空斷腸

風道骨道:「好吧!《廣陵散》確實不值什麼,只要你能說服我為什麼要殺你叔父,我便將廣陵散給你!」

血旗門主目中精光一閃,望了望風道骨,又望了望那黑衣少年,踏出的腳步忽然收了回來,彷彿不再掛心《廣陵散》一般,退到一邊,竟觀望起滿山風景起來。

南宮柳想要阻止,但望了一眼血旗門主,又望了一眼風道骨,終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閉上嘴巴。

李至深五人是為了報仇,雖說對《廣陵散》這種無價之寶也不免動心,但畢竟報仇事大,更不想與那少年爭奪。谷中一時靜悄悄的,八人聽着那少年說的故事,心中都不禁為之一痛。

雲南點蒼山,聳立於蒼山洱海之間。山上青木盈袖,流泉涓涓,是雲南奇景之一。

山上的點蒼派,歷來便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門之一,歷史悠久,武藝出眾,尤精輕功與劍術。「左走梨花步」、「大修羅劍法」均是江湖絕學之一。

點蒼僻處南疆,少與武林交惡,因此一向平和。弟子行走江湖也多秉乘門規,不敢逾越。因此名聲一向很好。

這一代的點蒼掌門朱劍夫本是上任掌門的次子,屬庶出。但天份很高,二十八歲便修會「大修羅劍法」。其父朱玉燭本意是將掌門之位傳於長子朱若松,但朱若松怯懦平易,自認為不及乃弟,父親剛傳位於他,他趁著儀式便把掌門之位傳給了朱劍夫。朱玉燭雖不大高興,但此時朱若松已是掌門,他想傳給誰便傳給誰,自己也無權干涉,何況朱劍夫也是自己的兒子,且智謀武功均高出哥哥甚多,既然木已成舟,也就未說什麼。因此這一代的掌門便是朱劍夫。朱若松是個典型的老好人,對弟子多有關切,且是上代掌門,朱劍夫也追加他為四大長老之一。因此人緣很好。

他成親已久,妻子是南海派掌門的千金海紫,美貌如花,如煙如夢。兩家自幼指腹為婚,婚後也很恩愛,丈夫固然是對妻子百般憐惜,妻子對丈夫更是言聽計從,溫柔恭婉……不久便生了一子一女,分別取名含玉、靈衣。

朱含玉性子冷漠,獨對妹妹珍如寶貝,不許任何人接近一下。朱靈衣對哥哥也很是依戀。門中弟子經常暗中取笑,這兩人不該做兄妹,應該做夫妻才對。

朱含玉八歲那年,朱玉燭因病去世。朱劍夫守孝三年,勤修劍道。三年之後,守孝期滿,他仗劍江湖行,長歌醉酒,打敗眾多江湖高手,甚至被列為中原武林第八高手。

朱含玉天縱英才,十四歲已粗通劍意,十七歲已修完「大修羅劍法」,惜功力不足;但對於輕功,他卻似生來便會,十六歲時,他一意修練的「天縱七步」反而超過了門中其他弟子修練的「左走梨花步」,長行之速,無人能及。

這一天的夜晚,秋風蕭瑟。朱含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燥,想起四年前巧遇的一個老和尚傳授給自己的一套《靜心訣》,當下穿衣起床,徑直向莊子後山的一個小石洞走去。那是他偶然發現的一個地方,極為偏僻,從無人影。洞內有一溫泉,在洞中低凹處久積成池。他經常在此練功、玩耍,除了朱靈衣被他帶來玩過,便是他的父親都不知道有這樣一處地方。

將要走進,忽然他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似是呻吟,夾雜着女人的哭泣,極輕微極輕微,他覺得這聲音好熟悉好熟悉,彷彿要把他胸膛裂碎一般的痛楚猛的傳來。

忽然「啪」的一聲脆響,一個男子熟悉的聲音傳來:「臭婊子,你跟那個廢物怎麼那麼浪,在我身下就不行了么?才老子比起他不知要強多少倍,你裝什麼淑女,哼!……」

剩下的話朱含玉已經聽不見了,他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似是要爆炸一般,獃獃而立,腦子裏一片空白。

那聲音,那聲音……他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天下第八大高手……點蒼派掌門……他的叔父……那個他一直佩服敬仰神一般的存在……

真正撕裂他心的,還是那個女子的聲音……屈辱、仇恨……撕心裂肺……泣血摧肝……腸已斷……心已死……

原來那麼親切、原來那麼溫柔、原來那般清脆……他的母親……聲音……已經嘶啞……血淚……斷腸……心死……如灰……還有那無邊的恨意……恨都麻木……

「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早在十八年前,在南海派之時,我就已經喜歡你了,可是……為什麼……天道不公……為什麼你與他從小就指腹為婚……為什麼他是長子……為什麼他那樣平庸、怯懦、無用的廢物,能擁有你這樣的妻子……能成為點蒼掌門……能受到弟子愛戴……我不甘心,我哪一樣不比他強:武功、文才、智謀?權力,美女,名望……全都該是我的……小時候我受到百般白眼……我勤練武功,我忍了十八年……我終於都得到了,現在,他的女人還不是在我身下么?哈哈哈……」

「你……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死都不會讓你如願的,你就等著下地獄吧……噗」一口碎肉夾着血絲猛的噴出……

朱含玉身子猛的一震,忽然瘋狂一樣沖了進去,嘶聲道「媽————」

…………………………………………………………………………………………………………………………………………地上躺着一個渾身**的女子,美麗的臉寵彷彿有一層月光籠罩着,神聖得宛如聖女……但是一雙眼睛卻永遠……永遠的閉上了……女子身上伏着身無寸縷的朱劍夫,臉上沾滿了血與碎肉……清冷的月光幽幽瀉下,使得朱劍夫的臉顯得無比猙獰,詭異而可怖……朱含玉目中再沒有一絲神色,彷彿心一下子空了……

朱劍夫聽到腳步聲,見到朱含玉那滿面殺氣的臉,身子一顫,一驚道:「怎麼……怎麼……是你?……」

朱含玉咬牙道:「受死吧!」一躍而起,猛然一掌便向地上躺着的朱劍夫擊去。

朱劍夫一驚,身子一縮,一翻而出,左掌本能的封出……

「抨」的一聲,朱含玉畢竟內力不足,雖是含憤出手,全力一擊,但朱劍夫數十年的功力,雖倉促之間僅靠本能還了一掌,朱含玉還是受了重傷。「噗」的一聲,一口鮮血湧出,凌空跌出。

但他不侍站穩,一躍而進,猛然拔劍,左手一掄,「大修羅劍法」中至慘至烈的一式「花開落」含憤擊出。

朱劍夫驟不及妨,伸手去擋,血光崩濺,已被寶劍削斷三根手指。

手掌一痛,朱劍夫猛然驚醒,一躍而出,「啪」的一聲,右掌結結實實印在朱含玉胸口。「嗯」的一聲悶哼,朱含玉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山洞外躍去……昏迷前舉目一望,只見身旁空空蕩蕩,竟是百丈石崖……

朱劍夫一把抓起衣服披在身上,急躍而出。只見夜霧茫茫,隱隱約約見到一團黑影一閃而沒,料知無幸。他冷笑道:「你自己要找死,可不能怪我……」身形一飄,來到海紫面前,凝視良久,嘆道:「你不知好歹,可惜了這麼一個美人……」掏出一個瓷瓶,傾出一些藥粉,只聽「嗤嗤」數聲,地上頓時只剩一灘黃水……他嘿嘿一聲冷笑,飄然而去……

朱含玉醒來時只覺身上宛如刀割火燎一般的疼痛。睜開眼睛,陽光刺眼。忽聽得「嗬嗬」幾聲,他吃了一驚,轉頭一望,卻見一大猩猩正嘶牙咧嘴,沖着自己「嗬嗬」而笑,旁邊放着幾個紅橙橙的果子,一股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

見那猩猩對自己似乎並無惡意,他轉頭一望,只見這是一個很大的石洞,他艱難的爬到洞口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底下灰霧蒙蒙,不見其底,而石壁滑不溜手,僅稀巰生著幾株大雪松,間或有樹藤垂下。眼見是下不去了。他灰心喪氣的爬回洞內。只見那大猩猩關切的望着自己,心中一暖,問道:「是你救了我?」

他本是隨口一問,不曾想過那大猩猩似乎能聽懂人話,點了點頭,又伸手指一指地上的果子。

朱含玉恍然大悟:「你是要我吃這個?」那猩猩不住點頭,顯然很是高興。他心想:「我大仇未報,可不能死。」一夜未曾進食,確也有些餓了,便伸手抓起地上果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這果子入口即化,甘香甜美,他一口氣吃了四個,方才有些飽了。坐下一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幸喜受傷並不是很重,他的功力也不弱,因此坐着調息了一個上午,已好了一半。睜目看去。這時紅日西斜,照在洞壁的一襲藤蘿上,空隙處竟似乎有人刻的字跡。

他大喜,暗道既然有人在這裏活過,說不定有法子出去.一躍而起,撥開藤蘿,果見石壁之上,有人用劍刻着一大篇文字.沾滿了灰塵.

他拂袖擦去灰塵,凝目看去,卻越看越是失望.壁上儘是一些瘋子式的自傳,評論點蒼武功如何破綻百出,他自己如何偉大,如何聰明絕頂,是點蒼千百年來武功最高的人物。

朱含玉熟讀群書,對於點蒼派歷史上一些名人,自是了如指掌。只看了數句便知是四十多年前點蒼派的一個怪胎所刻。

他瘋瘋癲癲,偏偏天分卻很高,是點蒼派第十六任掌門的弟子,朱方的師弟。在武林人面前總是大談點蒼派武功如何破綻百出、如何不夠高明,師父一氣之下,以毀譽之罪,罰他二十年不能下山一步。從此他便長住後山,再也沒出現過江湖。師父師兄相繼死去之後,人們也幾乎忘了他的存在。誰都不知道他在後山幹什麼。如今看來竟是找到一頭大猩猩作朋友在這石洞隱居起來啦。以他的性格,這頭大猩猩只怕被迫聽了不少話,難怪他能聽得懂人話。

朱含玉看罷之後,長嘆一聲,一下子坐倒在地。睜大雙眼失神地望着洞外。

天光漸暗,他又吃了兩個果子,靜極無聊,又看向石壁文字。先前因只想出洞,所以沒加細讀。這時心想反正出不去,便從頭細看起來,卻越看越喜,忽然一下子跳了起來,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原來那師叔祖雖瘋瘋癲癲,但武學見解卻妥實高明,隱居數十年,點蒼武功,在他手上精進數倍。平常一式簡單的劍法,在這裏也是神奇無比。招式中的許多不足之外,經他一改進,威力加強了一倍不止。

朱含玉本就聰慧,一點就通,欣喜若狂。加之對於本門武功,熟極如流,不到幾個時辰,便豁然貫通。一時只覺意氣飛揚、唯我無敵,忍不住仰天長嘯。

忽然想到自己縱然武功大進,但出不去也是枉然,想到將要老死在這裏,而母親大仇未報,不由得黯然神傷、痛苦無比。他爬到洞口,仰頭上望,這時月華如水,漫天繁星閃閃爍爍,他獃獃地瞧著,目中一時不由得涌滿了淚水。

微風輕拂,石壁上陰影動了幾動,他瞧著盯了半晌,忽然垂直向上望去,一眼之下,不由大喜若狂。

原來向下雖是懸高百丈,但向上卻僅十幾丈,而且中間還間隔生著幾株雪松。月光照在松冠上,在石壁上投下斑駁的暗影。風吹樹動,影子也跟着搖動了起來。

他爬回洞內,對着牆壁拜了幾拜,忖道師叔祖雖已去世,但他養的猩猩卻救了我的性命,日後自己若能手刃奸賊,必會在此洞為師叔祖設下長生牌位,常年祭拜。

轉身見那猩猩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他哈哈一笑,也對它拜了幾拜,笑道:「猩猩大爺,多謝你救了我性命。感激之情,無以言表。現在我還有事待辦,日後必來陪你!」轉身爬出洞口。他輕功本已高超,又得留字指點,更多改進,因此輕易便爬上一株雪松,如此反覆數次,手足並用,不一會兒便攀上崖頂。深深的吸一口氣,望着崖下,真有再世為人之感。那大猩猩探出頭來,一對金黃色的大眼睛滴溜溜轉動,仰頭望着他。他對它搖了搖手,那大猩猩也搖臂回禮。他深深望了石洞一眼,展開身形,飄然而去,徑直向山下奔去……

月明中天,清冷的光芒宛如一層輕紗,靜靜的鋪在點蒼山上。

一條黑色的人影輕如狸貓,翻進點蒼派後院,徑直向一座建築雄偉的朱樓游去,動作甚至比輕煙還輕。

朱樓之內,一燈如豆,一個峨然高冠的人影傲然站在窗旁。

峨冠人對面坐着一個面色慘白的朱衣人,蜷縮在太師椅中,雙目無神,喃喃低問道:「我走……走這……這兩天……你……」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無神的看着對面巍然而立的中年人,艱澀的道,「你……真把……紫兒殺……殺了么?」

中年人不屑的盯着他,嘴角逸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是的,大哥,你想怎麼處置,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

朱衣人一時無語,無力的聳拉下腦袋,獃滯的盯着地面。「殺了他,那又如何?紫兒也不可能活回來;而他畢竟還是自己的弟弟呀!那個公認的武學天才,被認為是點蒼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如今點蒼的掌門!武林中籠罩着神一般光環的第八高手……自己真能殺了他么?」能殺么?縱使他不還手,但點蒼弟子可答應,點蒼派以後怎麼辦?武林人會怎麼看?點蒼可能經得起這一場動蕩么?家醜不外揚,點蒼的名譽、紫兒的名譽、弟弟的名譽、自己的名譽、兒女的名譽,殺了他,傳出去,點蒼會怎麼樣,自己、兒女怎麼做人?這一切都是不是會斷送在自己手上?自己可能下得了手?可是,不殺!紫兒怎麼死的、南海派那裏怎麼交代?海伯伯侍我如子,我怎麼忍心……?……殺?不殺?……」他癱倒在椅子上,指甲已因痛苦而刺入了肉里,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痛……痛到深處,痛便是麻木了吧!

他一生懦弱,沒有主見,只想平平凡凡的過完這一生,可是為什麼?天道不公!連他這麼小小的一點願望都不能滿足他!他犯過什麼錯?一生遇窮濟窮,總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掌門當了不過片刻……他一生從不曾轟轟烈烈過……可老天還不放過他!他是多麼的憎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懦弱?為什麼只知道逃避?為什麼這麼沒有天份?……難道自己從一出生,便早已註定命該如此么?

他的臉蒙在陰影中,寬大的袖子輕輕抖動。良久方才無力的抬起頭來,雙眼中一片茫然,有些吃力的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你去你大嫂墳前……叩頭認錯……便……便算了吧!……」

中年人聽了一愣,驀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真沒想到,我竟然有這樣『偉大』的一位大哥,你真以為我會任你處置么?我既然會告訴你,便是要你——」燈火跳躍,他的面容驀地變得猙獰無比,一字一字的道:「永生——寂——寞——生不如——死——煉獄——輪——回——長——恨——蒼——穹——」

忽然窗外一個人聲音冷冷的道:「朱劍夫,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可敢再與我一戰么?」

朱衣人的面色驀地變得蒼白,跌倒在地上,雙目空洞洞的望着窗子,喃喃道:「是玉兒么?玉兒、玉兒,你,你……怎麼會?怎麼會到這裏來的?」他的口中滿是苦澀,原已決定要隱瞞這一切,自己獨力承擔。沒想到……只怕從此之後,玉兒已不再是以前那個玉兒了,我……」

燈光一跳,屋內已多了一人。黑帶輕衫,面含悲憤,不屑的看了朱衣人一眼:「呸,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我娘更沒有你這樣的丈夫……自今而後,我們之間的關係,一刀兩斷!」

朱衣人慘笑道:「好,好,好玉兒,你比我出息多了,自今而後,一…刀…兩…斷,一刀……兩斷……好……」面如死灰,喃喃慘笑道,「我本就是一個多出來的人,一個廢物!若沒有了我,一切……一切只怕都是很好……很好……的;我本就……不該存在這世上!」朱含玉驀然覺得不妙,卻已遲了……僵在當地,雙目中充滿愧疚、悲憤、痛苦……手僵在半空,再也伸不下去!

一把短匕插在朱衣人胸口,鮮血潺潺流出,他目光中反而有一種解脫之色。伸手緩緩撫mo著胸前這把短匕,嘴角逸出一絲笑容:「這把『朱鳳』是你娘與我的訂親信物,跟了我也有幾十年了!」驀地嗆出一口鮮血,有些斷斷續續的道,「我,咳……我配不上它,對不起你……你娘,咳……如今……如今用……用這把『鳳匕』自裁……便算是……算是對你……你娘贖罪……贖罪……還給……還給她吧!……」

朱含玉「撲」的跪倒,爬到他面前,抓住他手,淚如泉湧,嘶聲道:「不……您……您永遠……永遠都是我……最好……最好的父……父親!我從沒怪……怪過…您…對不起,爹!您堅持住,我送您去找大夫,您堅持一下就好了,我一定會救您的,您一定會沒事的,您一定不會有事的……」翻身便欲抱起父親。朱若松搖頭道:「算了吧!咳……」朱含玉嘶聲道:「爹……」朱若松勉強的笑了笑,吃力的抬起手,朱含玉知其意,輕輕的托起父親的手掌,放到自己的頭上……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還只是個小孩子的時候,自己總愛坐在父親的大腿上,仰頭讓父親講很多……很多故事……那時候父親總會慈祥的笑一笑,輕輕撫mo著自己的頭,讓自己靠在他懷中,默默地聽他講故事……那個時候自己就會覺得他的胸膛像座大山一樣,好溫暖、好舒服、好踏實……總是聽着聽着,便安心的睡著了。而久睡醒來,總是發現父親還抱着自己,眼睛望着窗外,思考着什麼……那時自己覺得,這樣的父親,好像神一樣偉大,充滿了智慧。

可是,也不知是哪一年始,自己便開始習文、開始學武,並逐漸沉迷其中……就從來沒有這樣過了吧!……越長越大,總覺得父親越來越木訥,在自己心中,也一天比天……輕些了吧!自己文才武功,超過父親,更覺他太笨,沒有鐵骨、沒有霸氣……什麼也沒有……自己崇拜英雄,自己嚮往天下,自己期望無敵……家,太小了吧!……而唯一值得牽掛的,也只有靈動活潑的妹妹靈衣以及兒時經常玩耍的那個石洞吧!母親的印象都漸漸變得模糊了,總也覺得她也日漸嘮叨了……

此時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錯了啊!……

朱若松欣慰的笑了笑,輕輕的撫mo著朱含玉的頭髮:「一切,便……讓它都這麼……結束了吧!」他抬頭望着窗外,目光閃動,輕聲道,「玉兒,不要……讓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智!我知道,勸不了你……只,祝你能……你能幸福……」

朱含玉忽覺父親的手一軟,再也不動了。他茫然抱起父親,獃獃的不發一語。跪了良久,燈火跳躍,東方漸露出一抹淺白。父親的身體已經冰冷。他緩緩站起,抱着父親的屍體,走向門口。將近門旁,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望着朱劍夫,冷冷的一字一字道:「父親說得對,家醜不外揚。三月之後,武夷、劍谷,我等你!」猛然飛起,一腳踹碎朱門,大步而去……

朱劍夫竟不追趕,獃獃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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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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