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設局被捕

九芷稍稍一愣。

可她不過是一怔，手中的刀鋒便偏了半寸，險而又險地擦著凌修譽的衣襟砍了過去，只堪堪劃破他的一截外袍。

九芷猛地回了神，剛要咬牙再刺，卻陡然異變突生。

一股大力猛然從她身後傳來，在她後背上狠狠一撞，九芷猝不及防間閃躲不及，被那力道一下擊倒在地，狠狠撞在了地上。

她喉中一甜，腹中內臟頓時便疼了起來，她鎖唇咽下了口中的鮮血，迅速地從地上爬起身來，閃身後退。

那剛剛攻擊她的人這才從半空中落下，錦衣夜行，是錦衣衛。

九芷心中一緊，一旁的牆頭上卻無聲無息出現了數個錦衣衛，無聲便將她包圍在了中間，封死了所有退路。

凌修譽神色鎮定，站在原地輕笑了一下，低聲道：「捉到你了。」

絕境無生，九芷反而冷靜了下來。她握緊了手中的刀，冷著臉寒聲道：「你早就猜到了是我。」

此時的她與這幾日在凌修譽面前可以扮出來的乖巧溫婉截然不同，整個人冷如一尊玉雕。凌修譽卻毫不意外，只輕笑道：「是。」

「九芷，你露出的破綻太多了。」

他的語氣與目光柔和得一如既往，好似此時他們只是在某個小院中談笑飲茶，而不是生死相接，彼此敵對。

九芷冷笑道：「事已至此，陛下何必再在我面前強裝溫柔？九芷不過一個見不得光的刺客，承受不起陛下的愛重。」

凌修譽稍稍沉默，頓了半晌，低低緩緩道：「你怎知朕並非真心？」

這話說得太輕，九芷只捉到一個句尾，便在原地愣了愣。

凌修譽卻搖頭笑了笑，沉了臉，低聲道：「你會為馬大夏的遺孀動容，又會因百姓的悼念而產生動搖……九芷，你的心太軟了，你不適合做一個殺手，更不該，為寧王作惡。」

九芷冷哼了一聲，挑眉反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她嗤笑，「於你而言，寧王對你的大業有所威脅，他所做的一切便是惡。可於我而言，是寧王將我從死人堆裏帶出來，給我衣食，讓我習武。我因寧王的看中培養而苟活至今，自然，也願為其死。」

「這便是我的善。」

凌修譽冷笑：「如此，你便能助紂為虐，幫着寧王隨意草芥人命么？」

九芷心中一顫，卻偏開頭，倔強道：「我寧王府暗閣中人，從不濫殺無辜。」

寧王曾告訴過她們，她們所殺之人，都是荒淫無度、殘害忠良的奸佞小人。只有這些人死，晉國才可能走向清明盛世。

儘管她們一生只能隱匿於陰影，連名字都不為人所知，她們也始終是……英雄！

凌修譽卻陡然大笑起來。

他眸光冰冷，一字一句冷聲道：「那你們便能殘殺朝中重臣，一次次殺害一心為民的好官？九芷，這就是你的善？」他冷嗤，「那你所謂的善，也不過如此。」

九芷啞口無言。

馬大夏的死讓她心亂，讓她無可制止的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

昔日裏的她是寧王一柄再趁手鋒利不過的刀，指哪打哪，從不問任何理由。只因她一直深信，寧王要殺的人，都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可當她親眼見過了馬大夏的死，看過了他的家人與百姓的態度……卻再不能如舊篤定。

她真的不曾濫殺過無辜嗎？

九芷心中動搖，讓她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刀。她狠狠咬唇，直到將嘴唇咬出了血，才冷聲開了口：「你不必再說了，我絕不會背叛寧王。動手吧。」

她說完便直接提刀沖了上去。

凌修譽後退一步，所有錦衣衛拔刀而上。

九芷身法冠絕，但卻並不擅長正面對敵，更何況以寡敵眾，她勉強抵抗，終究不敵，被錦衣衛聯手生擒，將她摁倒跪在了凌修譽面前。

九芷膝蓋生疼，卻見一人從巷口走來，躬身朝凌修譽行了禮，低聲道：「陛下，抓到了。」

凌修譽掃了九芷一眼，漠然涼聲道：「殺了。」

錦衣衛聽令：「是。」

九芷低頭慘笑一聲。

凌修譽早有防備，「暗衛」與她貿貿然自投羅網，當然插翅難逃。

想必下一個便該輪到她了。

她閉了眼，只等凌修譽再下令動手，凌修譽卻沉默了一會兒，陡然冷道：「這個帶回去，關進府里。」

「你為什麼不殺我？」九芷猛地抬眼，死死瞪他一眼，冷道，「若是想從我口中套出情報，趁早死了這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