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潛入府中

都指揮府與兵部尚書的府上截然不同。

如若說馬大夏的府邸簡陋得幾近寒酸，那錦衣衛都指揮府便已奢靡到了極點，府邸極大，幾乎佔據了一整條街。九芷目力極好，一眼便看見了院中栽種的花草，價值連城，在此處卻是花團錦簇，不知底下是吸飽了多少百姓的血汗，才能生長得這般好。

她眼眸冰冷，悄聲落在了後院的屋頂上，輕輕掀開了一片瓦片。

都指揮使果然在其中，此時正赤著上身，與府中小妾在床榻上調笑，屋中一片淫yanlang語，快活得好似一個神仙窟。卻有一個方才十歲出頭的女童被扔在角落裏，渾身青紫，衣不蔽體，靠着牆角瑟瑟發抖。

想必便是那被搶來的女童。

九芷眼神一片森涼，手掌在腰間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把細長的短刀。她起身貼近，剛準備動手，眼眸一動，便陡然發現外頭府外小巷的拐角處，竟突然走來了一群人。

她連忙俯身，以屋頂掩飾了身形，這才抬眼去看，是一群巡視的官兵，而走在最前的……竟然是凌修譽。

九芷下意識地握緊了手，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凌修譽卻像是陡然發現了什麼似的，猛地一轉頭，朝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九芷一驚，連忙縮回了頭，不敢再看。

她剛剛藏好，便陡然察覺到身後有人，目光一冷，抬手便要出刀，卻聽有人在她耳邊低聲道：「『影衛』是我。」

熟悉的稱呼落入耳中，九芷手中的刀險險停下，一抬眼，便見一人與她穿着同樣的黑衣，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身側。

是「暗衛」。

九芷稍怔，皺眉低聲道：「你怎麼在這裏？」

「暗衛」從袖中掏出手信，低低道：「王爺口信，要我來此處，刺殺一個人。你從旁輔助，掩護我的行蹤。」

九芷一眼掃過那上面的寧王府暗紋，點了點頭。

既然「暗衛」在此處，那麼有人刺殺了馬大夏一事便說得通了。她想問王爺為何要殺馬大夏，話語卡在嘴邊，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他們都不過是寧王手中的棋子，她想不明白的事，「暗衛」自然也無法給她答案。

一線月光滑入院中，「暗衛」陡然抽刀，低聲道：「動手！」

九芷輕吸了一口氣，剛準備跟着一起跳下屋檐，潛入房中，卻見「暗衛」陡然抬步一躍，極快地跳上院牆，藏入了牆體掩飾下的陰影里，朝着巷中人隱匿而去。

九芷瞳孔猛地一縮。

此次的任務目標……竟是凌修譽！

怎麼會是凌修譽！

九芷狠狠咬了咬下唇，死死握緊了手中的短刀。

然而此時卻並沒有時間再給她猶豫了。

「暗衛」的身法極快，不過眨眼間，已經無聲無息地潛入了巷中。九芷最後再看了一眼凌修譽，閉了閉眼，便抬腿跟了上去，眼中一片森涼。

凌修譽這段時間待她極好，這溫柔徹骨，讓她幾乎忍不住想要對他心軟。他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皇帝。

可寧王有令……她只能對不起他了！

巷中光線極暗，九芷屏住呼吸，貼著牆面迅速疾馳，很快追上了「暗衛」。

可凌修譽身邊全是官兵，並不容易接近。「暗衛」眯了眯眼，將手背在身後，給她做了一個手勢——我將人引開，你來動手。

九芷無聲一點頭，「暗衛」便猛地一抬手，灑下了滿掌暗器。

暗器破空而來，很快驚動了官兵，走在最後的官兵大喝了一聲「什麼人？」，所有官兵便齊齊拔出了刀，戒備地掃過四周。

「暗衛」躍上牆頭，在月光中露了身形，一晃眼之後又迅速矮身，向著另一個方向猛地逃竄而去。

凌修譽眸光一凝，冷聲道：「追。」

官兵便立刻抬步追了上去，只留下了幾人還守在他身邊，而這寥寥幾人，對九芷根本構不成威脅。

她貼牆而立，一襲黑衣幾乎與牆面融為一體，無數官兵與她擦身而過，卻沒有一人發現，這裏還有一個殺手隱匿。

九芷抬眸，目光如蛇一般地緊緊盯住了凌修譽。等最後一人的身影越過了拐角，九芷便猛地動了。

一柄鋒利的短刀劃破夜空，自陰影之中朝着凌修譽直刺而去。

九芷提刀迅速接近他，一腳直接踢開了護在凌修譽身邊的官兵，手中的短刀朝着他的心口便猛地此了進去。

眼看就要得手。

凌修譽卻突然一抬頭，筆直地對上她的視線，陡然開口道：「九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