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莫懷的過往
傷痕纍纍的臉上「不用。」
「小耳，還是謹慎些的好。」
「無防。」
「小耳，聽話。」
「好。」蒼翊順從的點點頭，隨意揚了揚手，就在自己和槐伯身上伏了層罩子，槐伯這才放開蒼翊，蒼翊走到樹塌旁，坐在槐伯變出來的椅子上，伸出細長的手指點了點莫懷的鼻尖，然後靜坐一旁，安靜的等待著，幾分鐘后，蒼翊的神識輕輕鬆鬆的鑽進了莫懷的識海里。
莫懷的識海浩瀚無窮，內里竟然凝結著數百顆拳頭大小的晶狀體，從外面看宛若璀璨星空，蒼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是哪裡不對？前進的神識頓了頓，對了，他們的識丸最大也不過雞蛋大小，包括以往他碰到的那些個仙者，沒有一個能比的上眼前的傢伙。怎麼回事，仙界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以往沒有聽說過？他為何會和娘搭上關係，什麼時候搭上的，是刻意為之還是……
蒼翊的眼神暗了暗，不再猶豫，選了最近的一顆星子附了上去。
莫懷此刻正處在夢境中，夢裡他回到了小時候。
簡易的木床上，形容枯槁的婦人死死的拽著一名小男孩兒的手，聲音哽咽破碎，「不兒，別去，去……也是……自取其辱。」
「娘，都這個時候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小男孩兒大概七八歲的樣子，一雙眼腫的跟個核桃似得，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娘的……傻……不兒，這是……這是命，你……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咳咳……」
「娘，你不能離開我，你……你……我怎麼辦？」那個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婦人停了許久，積攢了些許力量，一口氣道：「不兒，娘走了后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想……想辦法逃出去，去……去妖域，蒼耳山，找……找花夫人，她……她會……她會保護你的。」
「我不要，我就要娘，娘你快起來，我們去找大夫，去找爹，他們一定會治好你的。」
「別去！」婦人死死拽著打算跑出去的孩子，上半身被他拖離了床面，只可惜還是沒有拽住他，朝著他跑出去的背影婦人又聲嘶力竭的大喊了聲「別去！」之後再也沒了聲息。
死不瞑目。
小男孩兒一路飛奔，最終停在一座宏偉的大殿前，以往這個時候，他爹都會在這裡和群臣商議要事。
「站住！何人擅闖雲曦殿。」
「我是小不，快讓我見見爹。」
「哪來的毛頭小子，在這裡找爹，快去快去。」
「娘不行了，快讓我見見爹，爹！爹！求你救救娘吧！娘他就要死了，求你了，求你了，救救娘吧，嗚……」那個字終於喊出口，小男兒像是突然間失去了什麼一般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殿外的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附在同伴耳旁低語了幾句，那人面色怪異的看了眼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娃兒，神情有些複雜，最終走過去輕聲道：「殿下快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小男孩兒卻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著侍衛的手，「求求你，讓我見見爹吧！我娘不行了，讓他救救娘吧！」
侍衛面上有些不忍，不待開口，一旁插進來一個聲音，「何人再此喧嘩！」
他認得他，他是爹爹身邊最紅的老奴，是以，小男孩兒立刻舍了侍衛，幾步跑過去跪在老奴身邊，「秦爺爺，求你讓我見見爹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小男孩兒碰碰的磕著頭，每個頭都扎紮實實的磕在地上，額頭早已鮮血淋漓，小男孩兒似乎感覺不到疼，依舊聲嘶力竭的求著，看的早先那位侍衛紅了眼，就連其他幾名侍衛面上也露出了不忍。
「陛下那麼忙，哪有時間理會這些阿貓阿狗的事兒，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還不讓他滾！」吼完了侍衛又沖小男孩兒道：「呸！一個妖怪生的小妖怪，也敢隨意喚陛下爹，那也是你能喚的，還不快滾。」秦老奴一貫會看人眼色，上頭那位是個什麼心態他能猜不到，那位不過是上頭年輕時犯得個錯誤，如今時過境遷，那位消失了也好，對這位，自然也是消失了最好的。
「秦爺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讓我見見吧！讓我見見吧！」小男孩兒似乎沒有聽到秦老奴的污言穢語，卻是也沒有在稱呼那人為爹，只是固執的抱著秦老奴的腿，一聲一聲的祈求著，卻被老奴一腳踹開，小男孩兒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踉蹌著想爬起來，一連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反而咳出一口血來。
「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他弄走。」秦老奴又朝旁邊的侍衛呼喝了聲，轉身進了大殿，再也沒有出來。
小男孩兒愣愣的盯著關上的大門，門開合間，他似乎看到了大殿上那人，正用無比嫌棄的眼神盯著他，那眼神，與他那些兄弟姐妹如出一轍。
妖怪！妖怪！難道是他要長成這樣的？難道長成什麼樣是他能選擇的？
他突然間就明白了娘為何不讓他來，他掙扎著爬起來，搖搖晃晃的離開。
他不是忙，只是在他眼裡，他們都是妖怪。
小小的背影孤寂悲傷。
夢境斷了，蒼翊皺了皺眉，神識立刻附上另一顆星子。
小男孩兒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葯，傷痕纍纍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娘，你快喝，喝了就好了。」
「娘，你別睡啊！快睜開眼睛看看我，看！我找到大夫了，大夫給我開了葯了。」
小男孩兒不死心的將碗里的葯一勺一勺的灌進婦人的嘴裡，又手忙腳亂的將流出來的葯刮回去，不能吐了，不能吐了，吐了就好不了了。
周而復始。
一碗葯很快見了底，「怎麼還不醒？喝了葯為什麼還不醒？對了，藥效哪有這麼快，一定是葯才喝下去，還沒有發揮效果，對！一定是這樣，你說是不是，九哥。」小男孩兒一臉希冀的望向身後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