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查賬目，因小失大
陳朝曦神色倨傲地說罷，陳王氏也點了點頭頭，附和道:"不錯，杜鵑的確是我們在老家帶來的,是曦姐兒的一等丫鬟,以後是要給曦姐兒作陪嫁的，並不是陳府中的丫鬟。不僅杜鵑，還有曦姐兒身邊的喜鵲也是。"
陳朝曦勝券在握地睨了陳晚喬一眼，道:"姐姐聽清楚了嗎?杜鵑可不是陳府的下人，你也不是她的主子，你越過我這樣直接打她，是不是得給我一個說法?"
"原來如此，杜鵑竟然不是陳府的下人，而是妹妹將來做陪嫁的啊。"陳晚喬佯裝驚訝地掃了一眼杜鵑，又道，『那我教訓杜鵑姐姐，還真是錯了，這規矩，應當是妹妹來教才是。杜鵑姐姐，我這就給你陪個不是了，明日我讓紅袖去中和堂買最好的藥膏給你，另外再補上一些首飾作賠禮，妹妹你看如何?"
陳朝曦臉上的神色仍然沒有鬆動，反而咄咄逼人地睨了陳晚喬一眼，道:"姐姐，杜鵑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我認識杜鵑的時間甚至比姐姐的長，你的丫鬟將她的臉打成這樣，就一點首飾打發了?"
"那妹妹覺得，應當如何?"陳晚喬眨巴著眼睛，狀似無措地看了陳朝曦一眼。
"這樣吧，既然她打傷了杜鵑，杜鵑肯定要修養幾天的，那這幾天，就由姐姐的丫鬟暫時頂替杜鵑的位子，替她幹活吧。"陳朝曦眼底浮起一抹算計的神色，得意地說道。
"這個主意不錯，讓那丫鬟來頂替杜鵑的位置，也不要說什麼賠禮不賠禮的了，免得你們姐妹傷了和氣。"陳王氏也是贊同一笑，拍板道。
陳晚喬心裡頭暗笑，讓綠裳去頂替杜鵑的差事是假，調去她的院子裡頭折磨才是真的吧?
見她靜默不語，陳朝曦越發的暗喜，出言挑釁道:"姐姐不作聲，該不會是捨不得吧?"
陳晚喬這才抬起眼來，然而，她雙眸裡頭，並沒有陳朝曦預想的掙扎和驚慌，反而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如流光浮動，璀璨奪目。
"真是抱歉啊，妹妹，不是姐姐捨不得一個丫鬟，而是我那個丫鬟，她也受了傷，需要修養，而且，她傷得，比杜鵑姐姐嚴重多了。"陳晚喬說著，偏頭對紅袖道，"紅袖，去裡頭扶綠裳出來吧。"
她刻意咬重了一個扶字，頓時看見杜鵑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陳朝曦和陳王氏不明所以，紅袖已經扶著綠裳出來了。
陳晚喬將綠裳帶到跟前來，指著她險些爛皮的臉頰和滿是血跡的雙手道:"妹妹，二嬸，你們看，綠裳傷成這個樣子，怎麼當差?我現在可是只有紅袖一個人服侍了，要說到這事兒，還得從妹妹院子裡頭挑幾個丫鬟給我用，才是啊。"
陳朝曦下意識地反駁道:"你的丫鬟受傷，管我什麼事?"
"管你什麼事?看來你這個好姐妹沒有告訴你啊，綠裳的傷可是拜她所賜。剛才我教訓杜鵑，妹妹弄得這麼大陣仗，連我賠禮都不要，非要我的丫鬟去頂差事，如今你的丫鬟將綠裳打成這樣，到倒是不知道妹妹打算如何善了?"陳晚喬言語冷厲了起來，神色冰寒地盯著陳朝曦。
杜鵑見狀，急忙跪了下來，連聲求饒道:"二小姐，饒命啊，是今天早上，你讓我去問大小姐的行蹤，這綠裳不給我進院子，又死活不說，我氣憤之下才打了她的!"
"嘖嘖，妹妹，瞧瞧你這好丫鬟，我的院子，是她能進的嗎?我的行蹤，是她該過問的!你縱容惡奴打人，我不過討回公道，你非但不反思，還敢到我跟前指手畫腳!妹妹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陳家的大小姐?"陳晚喬驀然拔高了聲音，聲色俱厲道。
事情突然反轉成這樣，陳朝曦和陳王氏都有些始料未及。
陳朝曦愣了一下，正要開口，陳晚喬卻又冷冷地說道:"剛才妹妹說了，這杜鵑不是陳府的人，那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外人，外人欺辱我陳府的丫鬟，原本該報官的，不過看在妹妹與她感情深厚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妹妹將她趕出陳府就是了。"
"二小姐，二小姐饒命啊，我都是為你辦事啊____"杜鵑一定要趕出府，當下哭嚎起來。
"滾開!我讓你做事，沒讓你打人!"陳朝曦臉上紅白交錯，甚是難看地命令道，"來人，將杜鵑拖到柴房關起來。"
當即有婆子上前，將杜鵑拖了下去。
陳晚喬神色並沒有放鬆半分，反而目光灼灼地頓在陳朝曦的臉上，聲音微冷道:"妹妹，我說，將她趕出陳府，你沒有聽明白嗎?"
陳朝曦在眾人跟前丟了面子，本就惱羞成怒，被陳晚喬這般一問，竟然委屈得啪啪直掉眼淚。
陳王氏見陳朝曦哭了，頓時陰沉著臉色道:"晚喬，好了，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杜鵑從小跟曦姐兒一起長大，你非要將她送走，曦姐兒哪裡捨得?不過就是打了一個丫鬟，明天二嬸給她請個大夫就是了。"
以往，陳晚喬最怕她二叔二嬸了，只要板起臉，她連話都不敢說了。
可是陳晚喬如今，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陳晚喬了。
她非但沒有就此應下，反而坐到了石桌上，不緊不慢地斟了一杯茶潤喉，然後朗聲道:"二嬸此言差矣，既然妹妹不肯送走杜鵑，那這筆賬，咱們就好好算算吧。"
陳晚喬咚的一下，將茶杯狠狠擱在木質托盤上，對著紅袖道:"紅袖，叫李先生出來。"
李先生是陳家的賬房先生，她叫李先生做什麼？算什麼賬？
陳王氏心裡頭咯噔一下，竟然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李先生早就帶著相冊在花廳候著了，紅袖將人請了上來。
「見過大小姐，見過二夫人，二小姐。」李先生行禮道。
陳晚喬神色冷肅，輕輕頷首，聲音微冷道：「李先生，將晨苑所有下人的月俸賬目念一下，就念這兩年就可以。」
李先生點了點頭，翻到賬冊，念了一遍。
一炷香后，整個院子都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中，尤其是陳王氏和陳朝曦的臉色，更是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