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難測君心

第四章:難測君心

一場夜宴

美麗的西班牙海島,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旖旎的風光、蔚藍色的天空和溫暖的海水是這裏的資本,也是吸引眾多商界人士前來度假的條件。一場奢華的遊艇會即將在這片多情的海域上舉行。蔚藍的海面上,豪華的遊艇獨顯著自身的奢華魅力,在如夢般的夜幕中,水晶四溢的流光色彩映射著整個海面。

這是一場只為名門貴族提供的娛樂,能夠參加的名額在全球只有五十名,游?艇上停滿了迷你潛艇、直升機、噴氣機、水上摩托車和錄音工作室,各項設施都顧及會員的安全及私隱。

入夜了,度假海面的領域燈光璀璨,受邀的賓客各個來歷不凡,豪華的宴會廳裏衣香鬢影,活躍在政商界的許多人士都來了,場面冠蓋雲集。

當郁暖心手挽著霍天擎一步入會場便引起一陣騷動,盛裝打扮的女人們着迷地看着英挺不凡、風度翩翩的霍天擎;而男人們則是毫不掩飾地把目光緊鎖在郁暖心曼妙的身軀上,目光中帶着大膽地巡視和貪婪。

一時間,全場的視線全都聚集在這兩人身上,就像凝聚了全世界的光芒一般。

郁暖心不安地輕拉了一下裙擺,雖然她是演員出身,但還是不習慣如此受到眾多矚目。

餘光許是掃到身邊女人略顯拘謹的神情,霍天擎薄冷的唇角反倒是勾了勾。

「天擎,你終於來了,能讓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宴會着實不易啊。」一道年邁的聲音揚起,卻透著爽朗之氣。

「方爺爺,您客氣了,這次是您舉辦的遊艇會,我豈有不參加的道理呢?」霍天擎上前,臉上露出淺淺笑意。

方老爺子,方氏千金,也就是霍天擎未婚妻方顏的爺爺,不過,方老爺子從不參與商界,屬於政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因此,對於方氏從來不多問什麼,而這次的遊艇會,大多數是來自於政界打交道的商業人士,方氏並沒有包括在內。

「天擎,顏兒可是你的未婚妻,怎麼還方爺爺方爺爺地叫呢?」方老爺子故意板下臉來,不滿意地說道。

霍天擎笑了笑,沒有說話。方老爺子見狀后也不勉強,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霍天擎身邊的女人身上。在長者目光的注視下,郁暖心覺得彆扭極了,輕輕斂下眸子。

「天擎,」方老爺子輕輕一笑,「這是你的下馬威嗎?我的孫女是你的未婚妻,今天不帶她來着實有些說不過去吧。」

郁暖心恍然大悟,這次明白這位老者剛剛看自己眼神的含義,嚇得連忙想要將手臂收回,下一刻卻被霍天擎的大手壓住,他像是察覺她的內心所想似的,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這下意識的動作完全看在方老爺子的眼中,眸光不由得暗了一下。

「方爺爺,您難道忘記了,顏兒一向不喜歡參加宴會的,這種場合不適合她,我也是擔心她會無聊,所以才沒有帶她來。」霍天擎輕描淡寫地說道。

方老爺子笑了笑,點點頭。他一向看好霍天擎,有衝勁而且經商手腕一向快准狠,不過,唯一令他不滿意的就是,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太多,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現象。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只守着一個女人,在外面有女人也是無可厚非的,只要,他同自己的孫女結了婚能收收心是最好不過的了。他可是聞言這幾年霍天擎跟一個女明星走得挺近的,能夠留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女人着實不簡單,不過,應該不是眼前這個女孩子吧?對於那個女人他多少有點印象。看到這裏方老爺子多少有點放心了,天擎沒有再帶那個女人出席宴會,是不是說明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天擎啊,我這個孫女呢可是日後要交給你的,你要好好愛護她才行,對了,婚期訂下來沒有?」

「最近一直在忙公事,所以沒有顧上婚期的事情。」霍天擎如實回答。

方老爺子眼底閃過一抹尷尬打着圓場道:「我知道你忙,但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雖然你和顏兒屬於商界聯姻,但這麼多年了,你倆也應該有感情基礎了不是嗎?」

「爺爺說的是,婚期我會儘快訂下來。」霍天擎不卑不亢地說道。

「好好,只要有你這句話,爺爺就放心了,來,天擎,我為你介紹幾個政界的高官認識一下。」

霍天擎點點頭,示意郁暖心在此等候,與方老爺子一同離開了。

周圍儘是光鮮的身影,紳士淑女們來回穿梭,低低的笑語蔓延在宴會的每一個角落,這種場合更多的是男女交際的平台。郁暖心默默地走到了一邊,從服務生那裏拿過一杯香檳酒後,慢慢品嘗著,甚至懶得環顧四周。

這種世界,從來都不是她想要去介入的,也許,更適合虞鈺吧,甚至是,適合他口中的那個「顏兒」,原來,他是有未婚妻的。

郁暖心眉間泛起淡淡的疑惑,將目光轉向主宴廳的高大偉岸的男人身影,人群中,霍天擎顯得格外搶眼,英挺的身姿以及全身透出的那股自信權威的姿態,令他鶴立雞群。也是啊,這樣的一個可以掌控眾生的男人,自然也是不愁婚嫁之事了。但他既然有了未婚妻,怎麼還與虞鈺那般親熱?難道所有權勢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最起碼,凌辰就不會像這個樣子。

淡淡的香檳酒映出郁暖心漸漸轉暗的眸光,牟波如漣漪般輕輕漾開。凌辰,每每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就會倏然一痛。為了想要將他忘記,她刻意不去看經濟類的新聞,也刻意不去打聽有關他的事情,但可笑的是她仍舊是忘不了他。左凌辰這三個字就像是烙鐵一樣,在她的心頭留下深深的痕迹。

宴席上,坐滿了商界精英以及各國富豪。郁暖心像個瓷娃娃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身邊的霍天擎與其他人談笑風生,甚至看着不同的淑女名媛們如蜜糖一樣窩在他的懷中撒嬌嬌笑。

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諾罷了。

「霍先生,你身邊的這個女人是誰啊,怎麼像個木頭一樣,她一定不懂得討您歡心吧。」一位打扮妖嬈的名媛毫不客氣地坐在霍天擎的大腿上,手指眷戀地輕抵他結實的胸膛,看着郁暖心冷笑。

郁暖心安靜地喝着香檳,一點一點地,絲毫沒有受她的話影響。這樣的一幕在這個晚上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她已經習慣了。

霍天擎眼角的餘光掃過她的臉頰,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名媛的問題,反倒是邪魅地說道:「她不懂得討我歡心,你會嗎?」

「當然了,霍先生。今晚我可是沖着您才來的。」名媛以為有了機會,立刻像條鯰魚一樣鑽到他的懷中。

「對對對。誰不知道我們茱莉亞小姐可是愛慕霍先生你許久了,霍先生,今晚你也要多少給茱莉亞小姐的面子嘛,」一位英國紳士打扮的男人笑眯眯說了句,然後將視線落在郁暖心臉上,

「這位小姐是亞洲人?好漂亮的小姐,霍先生,她是你的女人?」

霍天擎看了看郁暖心漠然的臉,眼底閃過一道不悅,「女人對我而言,只是不同場合的擺設罷了。」

「哈哈,這一慣是霍先生的風格嘛。」英國紳士這下子放心了,招了招手道:「亞洲小姐,來我這邊陪我喝杯酒。」既然不是霍天擎重視的女人,他倒大可不必擔憂。

郁暖心黛眉蹙起,拿着酒杯的手怔住,僵硬。

「怎麼了?過來啊,這麼漂亮的小姐,今晚要好好陪陪我才行。」英國紳士笑得很爽朗,在郁暖心耳中聽上去卻極為刺耳。

「霍先生。」郁暖心真的不想坐過去,她看向身邊的霍天擎,美眸帶着顯而易見的救助意味。

霍天擎冷漠地看着她一眼后,薄唇竟然勾起,「這位是里基爾伯爵,你也應該學着去陪酒應酬,想成為明星,首先要學會這種應酬。」一句話,冰冰冷冷的。。

郁暖心瞬間掉入了冰窟窿里,心也隨之不斷下墜。「學不學得會應酬是我的事情,我和你的交易並不包括這項。」她清冷地看着他,毫不畏懼地與他的鷹眸相對。

「那包括什麼?」霍天擎一把將懷中的女人推開,轉身揚手執起她的下巴,饒有興緻地看着她,低聲說道:「只有包括陪我上床?」

「你……」郁暖心心中羞辱倍增,尤其是周圍人都興緻勃勃地看着這邊,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

「我說過,在我度假的期間你一切都要聽我的,所以乖乖地過去陪酒,因為你昨天表現得很不乖。」霍天擎的唇幾乎要靠近她的了,帶着一絲鬼魅。

「霍先生,你這樣會嚇到她的,我看還是要憐香惜玉得好,」里基爾伯爵乾脆上前,握住郁暖心的手臂熱情洋溢地說道:「來來來,他不懂憐你,我懂啊。」

郁暖心想掙脫也掙脫不開,再看霍天擎像是沒事人兒似的,又重新將那位茱莉亞名媛摟在懷中,談笑風生。這個男人她得罪不起,而霍天擎她更是得罪不起,能夠看得出來,這裏來的所有賓客對他都是禮讓三分的。

「小姐貴姓?」里基爾伯爵親自倒了一杯酒遞到她面前,竟是一副彬彬有禮的紳士風範。

郁暖心遲疑了一下,最後暗嘆一聲接過酒杯,輕聲說了句:「我姓郁。」

「郁小姐,我喜歡你,今晚你要整場都陪在我身邊,好嗎?」里基爾伯爵一邊說着,一邊手臂微微一用力,她一下子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伯爵先生,別,」郁暖心尷尬地想要站起身來,奈何被他摟得更緊。

霍天擎見此一幕,眼底泛起複雜的光,薄唇微抿沒有說話。

「里基爾伯爵,您先放我下來。」既然她無法拒絕,也不會笨到跟這裏的人撕破臉皮。

里基爾伯爵輕輕一笑,「這種場合以後你要多參加就會習慣的。」

郁暖心強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艱難地從唇邊擠出一抹笑容,拿過酒杯道:「那,這杯酒我敬您。」

「好好,美女敬酒,就算是毒酒我也一定要喝。」里基爾伯爵一邊開着玩笑,一邊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整個宴席奢華而曖昧著,充塞著上流社會的糜爛味道。

郁暖心一向不勝酒力,又被裏基爾伯爵灌下不知道多少杯,沒過多久,便只能軟綿綿地躺在他的懷中,一副憐人小貓的樣子。

「我美麗的寶貝醉了?今晚上陪我好不好?」她軟弱無力的樣子令里基爾伯爵倍感滿足。

郁暖心抬頭看着他,美眸間儘是疑惑的霧氣,「晚上還要喝酒嗎?」她感到頭有些犯暈。

「你喜歡我們可以到房間喝個夠啊。」

而另一邊茱莉亞則像是八爪魚似的緊緊黏在霍天擎的懷中,嬌聲道:「親愛的,今晚我已經訂好了房間,那裏的風景很棒哦,我們可以……」話還沒說完,身子便被霍天擎推到了一邊。

「霍先生?」茱莉亞發現他英眉間隱隱涌動的不悅。

看着那個女人溫順地倒在里基爾伯爵的懷中,他的心頭竟然騰起莫名的煩躁,這個女人不是一向喜歡拒絕男人嗎?怎麼在其他男人懷裏就這麼聽話?霍天擎的大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許是發現霍天擎關注的目光,里基爾伯爵看向他,再度將懷中的郁暖心摟了摟,「霍先生,今晚她就跟我走了,不介意吧?」

「哦?」霍天擎一挑眉,輕輕晃動着手中的酒杯,鷹眸眯起,看着他懷中有些迷亂的女人。

里基爾伯爵見狀,心中大悅,摟抱着郁暖心來到了霍天擎身邊,滿是商量的語氣,「霍先生,我知道你身邊的美女很多,不差這一個了。」

霍天擎輕品了一口酒,不疾不徐,「我身邊的女人的確太多了。」他絲毫不理會郁暖心那兩道望向他幾欲滴出水的哀眸,剔透的水晶杯掩住唇畔一抹深沉笑意,曖昧不明地保留話尾。

胸口恍如被千百枝針一齊戳下,郁暖心雖是有些犯暈,但還是聽到了霍天擎的話,呼吸泛疼得幾乎出血,滿腦子的混亂。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里基爾伯爵聞言后,以為聽到某種暗示,神情有些興奮。「既然如此,那霍先生就做個順水人情。」

「我沒說相讓。」霍天擎將酒杯放下,毫不客氣地打斷。

里基爾伯爵臉色變得瞬間難看,宴席上的所有人也詫異了,他們從沒見過霍天擎為了一個女人這般過。

里基爾伯爵似乎還不死心,最後尷尬一笑,「霍先生,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傷了你我的和氣,不過我實在是太喜歡這個女人了,這樣吧,你提條件,任你提怎麼樣?」

「沒想到,這個女人在伯爵的眼中有這麼大的魅力。」霍天擎露出難解的笑容,抬起郁暖心的小臉,細細地端詳起來。

郁暖心想要扭臉避開他的手,卻被他強行桎梏住。

里基爾伯爵有點拿不準霍天擎的想法。

「這個女人……」霍天擎故意頓了頓,拉長了聲音,眼神倏然變得駭異,「我還沒玩夠。」一句話,倒出了他直接的拒絕之意。

郁暖心的心口處像是被狠狠插了一刀,果然,這個男人只是將她當成是玩物一樣。

里基爾伯爵再明白不過了,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呵呵,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霍先生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便勉強了,剛剛得罪之處還請霍先生多多包涵,美人還你。」說完便將郁暖心拉到霍天擎的身邊,無奈地走開了。

絢爛的夜晚,暗調的商務車如魚般融入夜色之中。

「霍先生,這……」當霍天擎抱着微醉的郁暖心回到別墅時,管家着實一陣驚訝,她從來沒見過霍先生會主動照顧一個喝醉了的女人。

「這裏沒你們什麼事了,都退下吧。」霍天擎冷著臉甩了出一句話,抱着她大踏步上了樓。

管家和下人們紛紛退下。

整個別墅籠罩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之中,像是山雨欲來,又像是濃濃曖昧不堪。

「唔——」身子被無情地甩在床上,郁暖心感覺自己的頭快要炸開了,連同五臟六腑都幾乎被摔了出來。

「你幹什麼?」藉著酒勁,她終於來了脾氣,支起身子怒瞪着他。

「幹什麼?一男一女在晚上能幹什麼?」霍天擎黑眸潛藏着閃忽不定的危險氣息,俯身下來,漸漸靠近她,「沒想到你骨子裏還挺媚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郁暖心想要躲開他的氣息,反倒是被他拉得更近,近到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全身透著的危險之氣。

「不明白?在我面前假裝清高,卻逗得其他男人這麼開心,我還真是小瞧了你。」霍天擎的聲音不慍不火,連語速都是一貫的緩慢,卻透著凌遲的犀利。

郁暖心一把將他的大手撥開,蹙眉說道:「你不要忘了,陪伯爵喝酒可是你讓的,並不是我主動要去的。」她發誓,只要假期一過,打死她都不會再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小臉被他猛地又箍住,似乎不滿她的脾氣。「這麼聽我的話?那好,來,」霍天擎岑冷地勾了勾唇,「伺候我。」

郁暖心的心口一緊,「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這是我答應你的,你想要就要吧。」她冰冷地說了一句,強忍着陣陣暈眩的感覺。

「嘖嘖……」霍天擎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似的,勾起她的尖尖下巴,黑眸微眯,「我不喜歡女人在床上跟個死人似的,要討我歡心,知道嗎。」

郁暖心被迫看着他,良久后倏然一笑,卻透著一絲蔑視,「如果我不這麼做呢?」

「試試看。」霍天擎像是料到她會這麼說似的,修長的手指覆上她飽滿的唇瓣,「我可以捧紅你,照樣可以毀了你。」

郁暖心身子一顫,如跌入萬丈深淵。

良久后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凝滑的雙臂慢慢地圈上他的頸部。

見她似乎妥協了,霍天擎的唇邊勾起滿意的弧度,雙臂圈住她的纖腰,在她耳邊低聲落下,「我說過,今晚我要看你跳,最熱情的舞。」

郁暖心的心「咚」地狂跳一下,他的話中意思,她再明白不過了。「我不會跳艷舞。」她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唇瓣落下細細的貝齒痕迹。

霍天擎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的小臉執起,陰霾狂狷地看着她。察覺到他的審視,郁暖心只好妥協,絕望地點點頭,「我跳。」輕柔的嗓音就像風中的柳絮般,顯得那麼得無力和飄搖。

霍天擎這才笑了,「這樣才對,我已經替你備好了服裝,去換上。」

郁暖心閉上眼睛,狠狠攥了一下拳頭后,走進了試衣間。既然已經走上了這一步,她就沒有退縮的理由,正如他所說的,他可以幫助她解決一切問題,只不過是希望她能夠百般迎合,如果惹得他不悅的話,倒霉的還是自己。衣服,在他的眼中,她就如一件衣服一樣。只是不知道,那個虞鈺在他心目中是否也是一樣的性質?

試衣間的門好久才緩緩推開,

郁暖心慘白著一張小臉走了出來。美麗的水晶燈光暈映照在她的身上,此時此刻在她的身上是一件幾乎令男人瘋狂的性感內衣,黑色的蕾絲將她凝凈的肌膚映得更加透著光澤,這就是霍天擎為她準備好的服裝,她心中則充滿著羞辱。

霍天擎高大的身子邪魅地依靠在床頭,當女神般凝滑的軀體映入他眼中時,如鷹隼般的黑眸倏然一緊,他知道她很美,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美。

郁暖心有些心慌地看着他越來越幽暗的眼神,咬着牙,緩緩動手解開頸后那條細細的帶子,絲薄的衫衣輕輕滑落。她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也只能像個妓女一樣出賣著自己的身體,只不過說好聽點,她是個高級妓女罷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霍天擎面前,輕輕一擺腰身,凝滑的手臂沿着他英俊的臉頰落在結實的胸膛上,「霍先生,喜歡這個樣子嗎。」

看着她魅惑的眼神,霍天擎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他勾著薄唇,渾身的肌肉漸漸變硬,連眼神都變得更為深邃,如同猛獅般蓄勢待發。「你這個小妖精。」他粗噶地開口,剛要探手將她摟過,她卻輕輕一笑遠離了他的範圍。

霍天擎也倒是不急,支起修長的右腿一手搭在大腿上,一手拿過床頭的酒杯,慢慢地品了一口酒,目光卻絲毫沒有離開眼前這個魅惑的女人。

雖然沒有音樂,郁暖心卻按照他的要求跳起了舞。與試鏡的舞蹈不同,此時此刻的她跳得不是衛子夫的舞蹈,也沒有白衫飄影的脫塵之美,身着誘惑內衣的她,像美麗的妖姬一樣用艷美而誘惑的舞姿來詮釋著驚心動魄的銷魂。每一個動作都是一種邀請,每一個眼神都透著女人致命的誘惑。

霍天擎感到喉頭一陣發緊,由慢品美酒的動作漸漸變成大口喝酒,黑眸散發着如獵豹般狩獵的光芒。

郁暖心的身子如蛇般舞動着,自小練舞蹈的她,無論是身體的各個部分都有着完美的線條和曲度,身體軟得幾乎都要擰出水來。她的動作更加膽大了,尤其是在他灼熱目光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極為紊亂,就像他的目光帶有強大的電流,激蕩着她的整個身心。

「過來。」他將手中的酒杯放置一邊,低沉的嗓音如沙石劃過。

郁暖心的身子微微一顫停住舞姿,心一橫,既然都這樣了,她也豁出去了。緩緩上前,每靠近他一步她就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她感到自己的臉頰都是炙熱的。

走到他身邊郁暖心魅惑一笑,卻主動將他龐大的身軀推到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大得離譜的床榻此時此刻也倍顯曖昧。

霍天擎驚異於她怎麼變得這麼大膽,但還是以鼓舞的眼神迷惑她,邪氣的俊臉益發惑人心弦。郁暖心俯身下來壓在他身上,柔媚的大眼挑逗地看着他,小手有意無意地輕掃過他天神般俊美的臉龐。

「不是想看我跳舞嗎?怎麼又反悔了呢。」她故意將唇游滑到他的耳根處,輕輕低低的語息撩動着他的耳畔,雖然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但她可是個演員,說的不好聽點就是戲子,戲子本來就應該要把戲做好的。

「這樣一面有沒有被別的男人看見過,嗯?」霍天擎滾燙的大手攀在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貪戀地輕撫她的肌膚。

郁暖心輕輕一笑,「這對霍先生來說很重要嗎?」

在霍天擎眸光閃過一抹暗意之際,她俯下頭,主動將唇奉上。她的熱情使霍天擎只覺得一股血氣湧上腦,結實的手臂圈住她的纖腰,下一刻將她壓在自己身下,化被動為主動。

情迷而深邃的吻將她湮沒,郁暖心的兩隻小手下意識地輕抵着他賁起的結實胸膛,他所帶來的強大氣息令她竟然心生害怕。身上的男人幾乎要將她揉進體內,攀岩在自己唇間、頸間的龍誕香越來越濃烈,而霍天擎臉上慾望泛濫的表情令她再明白不過他的意圖。

郁暖心的心瘋狂跳動着,使勁閉上眼睛,身子卻在微微顫抖,腦海中又不經意浮現出三年前那個夜晚,

那個陌生的男人也有着如同霍先生這般的強硬氣息,他不顧自己的求饒和害怕,瘋狂地掠奪了自己的一切,將她所有的幸福全都毀掉了。似乎察覺到懷中女人的輕顫,霍天擎離開她的唇,近乎咫尺地看着她略顯蒼白的小臉,拉過她的小手,下一刻,將她輕顫的蔥白指尖納入了口中。

「啊……」指尖瞬間傳來的觸感令郁暖心猛地睜開眼睛,卻與霍天擎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相撞。

他熾熱的的唇,放肆的順着她的手背游移到她的手指,以無比邪惡的方式,舔吻着她青蔥般的長指,一根、一根,就像在挑逗著最敏感的神經一樣。

像是被燙到手似的,郁暖心快速地將手移開,逃開這份異樣的親昵,霍天擎眉間一蹙。

「霍先生,您好壞……」郁暖心察覺到他的不滿,立刻又如棉花糖一樣攤化在他的懷中,蔥蔥的纖指戳向他的胸膛,倒沒想到外表看起來鷹雅頎長的身軀竟蘊含着無限的力與美,那結實的胸肌像石頭那樣堅硬,弄得她的手指好痛。

她孩子氣的動作引來霍天擎的勾唇,他好笑地用大掌包住她的手指,狹長俊眸黯了黯,她的溫順令他頓感一股熱氣從小腹竄上大腦,這個女人,似乎總是有辦法輕易勾起他深深的渴望。

近在咫尺的俊臉以及那唇間若有若無的邪魅笑紋,竟如漣漪般漾進了郁暖心的眼中,心頭微微一撞,其實這個男人真的挺「禍水」的。

「我沒想到,一個女人竟然可以這麼美。」霍天擎完全掌控了主動權,看着她的嬌羞,低啞地讚歎。

「我……真的能夠吸引你嗎?」霍天擎的讚歎聲讓郁暖心微微有了點意識,他熱切的愛撫讓她陷入迷亂,激烈的快感,從他修長的指尖開始流竄,她慌亂地抱住他,難道她會比虞鈺還要好?

「小妖精,你簡直令我瘋狂。」他的唇附在她的耳邊,沙啞地說,再也忍受不住身下的柔軟誘惑,他俯身壓下——

無任何的阻礙。

霍天擎身子微微一顫!雖然早有預料,但她已不是處子的認知還是讓他極端怒火。昨天還故作姿態地拒絕他,現在就在他身下呻吟喘息,她也不見得一如其表面那樣清純,是不是剛剛魅惑的樣子才是她的本來面目?能夠用身體來換得金主垂涎的娛樂圈女人,能純潔到哪去?

該死!在他之前,她到底有過幾個男人?她的第一次給了誰?他發現自己竟該死的在乎!但他不得不承認,她的感覺好極了,兩人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就像是上天為他精心準備的禮物一樣。

鑽心的痛襲來,郁暖心在這一瞬快要死去,拱起身子,痛楚退去后,歡愉席捲而來。

不速之客

天際徹底大亮,淡淡的花香襲來,郁暖心迷迷糊糊睡了又睡,隱約感到一隻大手在自己身上遊走,又隱約聽到男人拉上褲鏈的聲音。

真正醒來是被一陣女人尖高的聲音驚醒。她翻轉了一下身子,卻渾身酸疼地要死,全身都軟綿綿的,力氣就像是被抽光一樣。睜開眼,偌大的床上還有着屬於霍天擎殘留的氣息,凌亂的床單不難看出昨夜的激情。

又是一聲女人的聲音,不滿。緊接着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在走廊上回蕩,隱約還能聽見管家急切的聲音,「虞小姐、虞小姐。」

虞小姐?郁暖心猛然坐起身來,醒悟了過來。

虞鈺!

她連忙掀開被子下床,誰知腳剛一踏地,雙腿一軟摔倒了,一陣吃痛,幸好是地毯。清澈的美眸巡視了一周,觸目能及的都是昨晚被霍天擎大手撕破的睡衣,咬了咬唇終於看到了昨晚霍天擎扔在沙發上的襯衫。匆匆整理了一下,走廊外不斷響動的高跟鞋聲令她倍感不安。

房門打開,郁暖心一驚,果然是虞鈺,她怎麼出現在這裏?

「虞小姐,您還是到客廳去等霍先生吧,您這樣亂闖我很為難的,」管家像個保姆一樣在她身後勸說着。

「真是好笑,難道你不知道我和霍先生是什麼關係嗎?竟然——」虞鈺的話說到一半戛然停止,因為她一轉身不偏不倚地看到了主卧室門口處的郁暖心。

「是你?」虞鈺怔愣了一下,緊接着眸間騰起怒火,「原來真的是你。」

郁暖心不難看出她眼底的怒氣,心隨之「咯噔」一聲,身子下意識地緊貼在門框上。

管家見此狀況,立刻上前,「郁小姐,您醒了,霍先生吩咐說,等您醒了就直接到餐廳用餐——」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虞鈺上前一把便將管家推開,看着眼前身穿霍天擎襯衫的郁暖心,眼睛都在冒火。

「虞小姐,你……」郁暖心再笨也能讀懂她眼裏的信息,想要同她解釋些什麼,畢竟她不想捲入他們之間的關係中去。

「閉嘴。」虞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緊接着,一個用力將房門推開,走進了房間。

郁暖心一驚,管家也一跺腳,連忙跟上,「虞小姐,您不能進去,沒有霍先生的吩咐您不能進去。」

虞鈺絲毫不去理會管家的大呼小叫,一路走過主卧的客廳,沙發上的抱枕散落一地,略顯凌亂,她又衝進了內室,呼吸頓時變得急促。凌亂不堪的床單、床頭上殘留着紅酒的水晶杯、隨意扔在地毯上被撕破的性感睡衣……虞鈺的呼吸一下子變得艱難,發僵的手指猛地攥緊。

郁暖心簡直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她就像是被人家老婆抓到偷情的第三者似的難堪不已,「虞小姐,請你聽我解釋,我——」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她的話打斷。

郁暖心捂著右臉頰,火辣辣的感覺幾乎令她落淚,她震驚地看着虞鈺近乎鐵青的臉,從來沒想過一個女人在生氣的時候也會這般可怕。

管家見狀后大驚失色,「哎呀,虞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啊,如果被霍先生知道的話,」

「滾,這裏沒有你的事,你給我滾!」虞鈺的纖指朝着門口處,對管家厲聲喝道。

管家見情況不妙只好退下,趕快跑去找霍天擎。

虞鈺看向郁暖心,胸口氣得上下起伏,「你還真是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你如願以償了,得意是不是?」

「我沒有。」郁暖心清淡地開了口,「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去爭什麼。」

虞鈺冷笑,一臉的鄙夷,「你沒想過要去爭什麼?真是可笑,那你現在身上穿着的又是誰的衣服?郁暖心,你以為這麼做就會飛黃騰達,麻雀變鳳凰?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在霍先生身邊足足三年,我是最了解他的了,他也只不過是一時新鮮,等新鮮勁一過他就會玩膩了你。」

「既然如此,虞小姐又如何這麼生氣呢?」郁暖心清冷地看着她,淡淡的口吻就像是事不關己的瑣事。

「你——」虞鈺恨不得上前將她撕了,「聰明的話就給我離開這裏,不要再跟霍先生有什麼瓜葛,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在娛樂圈中立足。」

「對不起,我是否離開這裏,是霍先生說了算,你沒有決定權。」郁暖心不慍不火地說道。

這種爭風吃醋真是無聊透頂。她只是個無辜得不能再無辜的人了,怎麼連個假期都過得如此艱難?

虞鈺氣得再度揚起手,郁暖心下意識地剛要閃躲。

「鬧夠沒有?」一道低沉而權威的嗓音揚起,不難聽出濃濃的不悅。

「天擎,」虞鈺見到門口處英挺高大的身影,立刻轉變了嘴臉,變得格外楚楚可憐,撲到了他的懷中。

郁暖心冷眼看着眼前這一幕。

霍天擎身着浴袍,很顯然是剛剛洗過澡,濃黑的髮絲還是濕潤的,浴袍的領口微微敞開着,結實健碩的胸膛若隱若現,看着懷中的女人,英眉間一蹙而過,「你怎麼來了?」他微微推開她,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卻在看到郁暖心微紅的臉頰后眉宇間倏然不悅。

他走到郁暖心面前,抬起她尖尖的下巴,仔細端詳着她的小臉,「你打的?」霍天擎將目光轉向虞鈺,語氣變得陰冷。

虞鈺畢竟跟了他三年,微微一怔后,立刻上前輕輕摟住他的胳膊道:「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只是看到眼前這一切,有些生氣罷了。」話雖這樣說,她的心中可是氣得要命,不過是打了個耳光而已嘛,霍天擎身邊的女人哪個不知道她虞鈺的厲害?

「道歉。」霍天擎低沉地甩出了兩個字。

「什麼?」虞鈺一驚,她沒有聽錯吧?他讓她道歉,向這個狐狸精?

郁暖心也着實一怔。「霍先生,不用了。」虞鈺是當紅影后,要她同自己道歉?豈不是日後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霍天擎反倒是沒有理會郁暖心,狹長的黑眸倏然一緊,「跟郁小姐道歉。」他甚至沒有提高聲調,卻透著不容拒絕的權威。

虞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顯然不敢違抗霍天擎的命令,目光轉向郁暖心聲音極小地說了句:「對不起。」

「沒關係。」郁暖心輕聲回了句,心中卻不是樂觀,女人天生就是心眼小的,尤其是虞鈺,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天擎,你來這裏度假也不告訴人家一聲,害得人家想死你啦。」虞鈺見霍天擎眉宇微微鬆開立刻笑逐顏開地主動上前,凝滑的雙臂摟住他的身子。

「你不是要趕通告嗎?」霍天擎也沒有推開她只是淡淡地問了句,眼神卻瞟向另一邊的女人。很顯然,郁暖心面部的淡然神情令他倍感不悅。

虞鈺也察覺到霍天擎眉宇間的輕微變化,大吃一驚后,連忙試着拉回他的注意力,「人家是有很多通告要趕啊,可是人家好想你呢,所以就讓助理都給推掉了嘛。」她的聲音嗲嗲的,有着勾魂的魅力。

果不其然,霍天擎聞言微慍的薄唇隱隱勾起笑意,大手攀上虞鈺的臉頰,若有所指地說道:「女人還是要明白自己的分量最討人喜歡,尤其是我的女人,如果討得我歡心,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

明是對虞鈺說,暗裏卻是針對郁暖心,再笨的人也能夠聽得出來,郁暖心微微一怔,怎麼她又得罪他了嗎?這個男人的反覆無常令她有些反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高興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不悅,翻臉就跟翻書一樣快。

虞鈺也聽出了霍天擎話中的意思,但她之所以能夠在他身邊待上三年之久,很大程度是因為她善於裝傻,一個聰明的女人就是善於裝傻的女人。「天擎,人家當然記得你的好啦,人家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嘛,來嘛,今天我陪你好好放鬆一下吧。」

霍天擎不著痕迹地抽開了手臂。

「天擎?」虞鈺一愣。

霍天擎冷眼看向一副看戲模樣的郁暖心,語氣不悅地說了句:「為我換衣服。」

「啊?」郁暖心傻愣了一下。給他換衣服?他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換嗎?她現在渾身都在痛。

虞鈺看向郁暖心的目光帶着恨意,但下一刻卻笑容滿面地膩上霍天擎:「天擎,你看她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怎麼懂得伺候你呢,還是讓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霍天擎便徑直朝更衣室走去,經過郁暖心身邊,冰冷的語息從齒縫間崩落,「跟我走。」

郁暖心暗自重重嘆了一口氣,只好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

虞鈺美麗的臉變成了鐵青色,她氣得剛要攥拳,霍天擎卻適時地轉頭過來,虞鈺眼前一亮。

「既然你來了,一會兒就跟着一同出海。」語氣絲毫沒有商量,一貫的命令。

「好。」虞鈺欣悅接受。

「你在刻意惹怒我?」更衣室中,霍天擎伸手勾起郁暖心尖尖的下巴,狹長的黑眸透著一絲不容小覷的精光。

「霍先生誤會了,我沒有。」郁暖心老實地回答,清澈如山泉的眸子也毫不畏懼地凝視着他。

「我並不知道她會來。」霍天擎意外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脫口而出的話令他都倍感驚訝。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跟一個女人解釋什麼,連他都解釋不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行為。

郁暖心也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不解他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霍天擎眉頭一皺,「所以我很討厭你一副看戲的樣子。」他不著痕迹地圓了話。

郁暖心無奈地嘆了口氣,解釋道:「霍先生,我真的沒有,您不是一會兒要出海嗎?我給您準備衣服。」這個男人還真是有夠無聊的了。

霍天擎鬆開了鉗制她的手,微微一點頭,眼神卻絲毫沒有放過她妖嬈的背影。

郁暖心看了一下四周的服裝,不由得輕嘆,真是奢侈的生活,更衣室的服裝竟然比服裝店的還多,每一套都不難看出是量體裁衣,精心剪裁的,透著尊貴與顯赫。「霍先生,您都是商務服飾,沒有休閑裝嗎?」他不是來度假的嗎?這個男人不會從來不穿休閑裝吧?

正在感嘆的她陡覺腰間一暖,下一刻便落入結實的胸膛之中。

霍天擎從身後摟住了她,一雙健碩的手臂如鐵鉗般將她的腰身桎梏,他微微一偏頭,堅挺的鼻尖穿過她清秀的髮絲,來到她的頸部貪婪地啃咬着。

郁暖心身子一抖。

「你的第一次給了誰,嗯?」他的手指像是點着火一路向下,帶着貪婪的眷戀一點點蹂躪着她的意志。

郁暖心渾身一抖,因為他的動作,更是因為他的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我……」她艱難地閉上眼睛,三年前那個恐怖的夜晚再度穿透她的腦神經,呼吸瞬間變得急促,這對她來講是永生難忘的噩夢。

見她不說話,霍天擎鉗制她腰身的大手抬起,將她的小臉扳過薄唇一勾,「你有喜歡的男人?」殊不知,他一貫命令的口吻中竟然帶着疑問。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左凌辰,這個被她愛進骨子裏的男人,今生還有緣再牽手嗎?也許來生有機會吧。

見她點頭承認,霍天擎深邃的眸間倏然一沉,「原來如此。」他冷笑,盯着她半晌打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郁暖心的身子如落葉般滑倒,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他剛剛是個什麼神情?

三個人的假期

美麗的海域多情而浪漫,一艘豪華遊艇在蔚藍的海面上遊走,如童話中最美麗的王子出巡一樣。私人遊艇的甲板上,霍天擎悠閑地享受着日光,虞鈺則主動為他斟好一杯香醇紅酒輕輕遞上。

「乖。」他接過酒杯,大手在她的粉頰上輕捏了一下,漫不經心的一個字令虞鈺倍感愉悅。

霍天擎向來對紅酒頗有鍾情,所以每一瓶紅酒都是直接從法國酒庄空運過來,口感醇正,香飄四溢。

「天擎,這裏好美,連風中都飄着清香呢。」虞鈺心情備好,原本以為郁暖心跟來會將出海計劃打亂,但沒想到她沒有跟着上來甲板,她的鬱悶情緒一掃而光。

霍天擎品了一口紅酒,看着一邊歡愉的虞鈺,將杯子放到了一邊,「鈺兒,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這是他專屬的稱呼,也透著兩人不尋常的常年關係。

虞鈺上前,撒嬌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什麼嘛,難道我就不能想你了嗎?」

霍天擎手臂圈住她的纖腰,深邃的目光泛起了如指掌的光芒,「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女人。」

虞鈺輕輕一笑,掩住眸光中流竄過的一抹尷尬,圈住他的頸部撒嬌:「是這樣的,過兩天就是慈善天後評選的日子了,我想……」話聰明地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蔥白的手指輕撩他的胸口。

霍天擎輕輕勾唇,她的心思不難猜。

「天擎……」虞鈺嬌柔地看着他,「你應該也聽說了這次獎項的頒佈多受人關注的,人家還不是想要事業上更上一層樓嘛。」

「這種事情應該由你簽約的公司負責。」他笑了笑,眼底儘是漠然。

虞鈺聞言眼眸暗了一下,「公司當然會有人負責了,但是這個獎項很多人在爭呢,人家不是想要再高枕無憂一些嘛。」

「這是慈善事業,你想要拿獎的話多少也要多在這種場合下露露臉,最起碼要出點血,這樣也不至於讓外人知曉是暗箱操作。」霍天擎淡淡說了句,隨手指了指一邊的空杯子。

虞鈺立刻主動將紅酒緩緩倒入,拿過杯子輕聲說道:「天擎,人家信不過簽約公司,難道你不打算管我了嗎?」

霍天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挑起她的小臉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你現在是紅透半邊天的影后,管你的人怎麼會少?」

虞鈺眸間的慌意一閃,連忙嬌媚地盪着他的胳膊道:「天擎,人家從一個普通的小演員變成今天的影后,都是因為有你啊,我愛你,所以即使知道你有很多女人也心甘情願,天擎,你是不是看到報道了?那些都是記者們亂寫的,我跟那個男演員真的沒有——」

「我不喜歡聽解釋。」霍天擎一貫低沉的嗓音打斷了虞鈺的話,英眉一挑,「你說你愛我?」

「是啊天擎,我愛你,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虞鈺連忙說道。

霍天擎饒有興緻地點點頭,突如其來地說了句:「如果我霍天擎今天破產了,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你還會維持你的愛情?」

虞鈺微怔一下,半晌后才反應過來點點頭,「天擎,我愛的是你的人。」

「愛我的人?」霍天擎意外地笑了笑,「你有多了解我這個人?」所有的女人都一樣,靠近他的目的不是為了金錢就是為了名氣,愛情,對於他來講是最廉價不過的東西。所以,讓一個女人來了解他,倒不如花些時間在床上。

「天擎,你怎麼了?」虞鈺不明白他為何會說這些話,心中暗驚。

霍天擎冷然一笑,沒有說話。

「天擎啊,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把你的未婚妻扔在一邊卻帶着另外的女人度假?甚至還帶着她參加方顏爺爺的遊艇會?」書房中,霍天擎接到了母親安娜.溫斯萊特的電話,幹練的聲音不難察覺到這個女人的威嚴。

霍天擎的母親安娜.溫斯萊特出身王室,二十二歲嫁入有着二分之一華裔血統的霍淵,也就是霍天擎的父親,霍淵為人雷厲風行,在接管霍氏家族之際的確有所作為,然而他年僅四十歲時便出了車禍英年早逝,安娜.溫斯萊特成為了霍氏的頂樑柱,在霍天擎畢業之際才移交手中股權,霍天擎成為最年輕坐上總裁位置的掌舵人。

「看來我們霍氏要進行大力度的媒體干預了。」霍天擎將手中的上好古巴雪茄放到一邊,淡淡一笑。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話筒另一端,安娜.溫斯萊特的語氣明顯不滿,「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立刻回來見我。」

「母親,我正在度假。」

「我知道你在度假。但是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你的終身大事,你和方顏的婚期應該訂下來了。」

「這件事假期結束后我會看着辦的。」霍家一向人丁稀少,母親的擔憂也是對的。

「我要你回來不是單純因為方顏的事情,你的奶奶吵著要見你,這幾天她很不開心,鬧得霍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寧,我想也只有你才能讓她安靜下來。」安娜.溫斯萊特輕嘆一聲道。

「奶奶怎麼了?」霍天擎眉頭一蹙。他可能不會是一個好情人,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好孫兒,對於奶奶的事情,他再忙也時刻放在心裏。

「奶奶大早上起來心血來潮地想要聽鋼琴曲,我將最好的鋼琴師叫到家裏,哪知你奶奶根本就不滿意,我又叫來了方顏,沒想到也被奶奶罵走了,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安娜.溫斯萊特的聲音透著疲累。

安娜.溫斯萊特有着英國女人固有的生活習慣,雖說嫁入霍家這麼多年,但仍舊是同霍家老太太保持一定的相處距離,兩人由於生活習慣不同,相敬也有些相遠。

「我知道了。」霍天擎說了句。在這個世上,老太太最聽的也就是這個孫兒的話了。

郁暖心感到自己是第一次這麼接近夜空,在這樣寧靜而美麗的私人小島上,萬籟的星子似乎被海水映襯得更加深邃閃亮,夜空也沁透著乾淨清爽的氣息,這一刻,她明白了海闊天空的真正含義。

輕嘆了口氣,剛剛準備休息,房門卻被推開了,郁暖心嚇了一跳,門口處站着的竟是虞鈺。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主動提出離開。」虞鈺不等郁暖心開口,便主動走了進來,一雙水眸倨傲地看着她。

郁暖心看了她一眼,轉而拿起一個抱枕摟在懷中,坐在了床上,「虞小姐如果來找我只是想要告訴我這麼一句話,那就請回吧,我已經說過了,我是走是留不是你能決定的。」既然已經結下了梁子,她已經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

虞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坐到了沙發上。「沒想到你一個小小新人,倒還牙尖嘴利的,你以為自己很有姿色,很有本事令霍先生對你神魂顛倒?」

郁暖心輕輕一笑,風輕雲淡地說了句:「虞小姐,我看你是多慮了,其實今晚你來找我,無非是想讓我離霍先生遠一些,不是嗎?」

「算你還識相。」虞鈺冷笑一聲。

郁暖心的美眸漸漸漾起一絲笑意,美得如同三月暮雪般有種凌洛之美,連同那嫣紅的櫻唇都泛著淺淺的弧度,卻,漸漸轉為諷刺。「按照虞小姐的說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恐懼?」

虞鈺一愣,「你什麼意思?我有什麼恐懼的?」

郁暖心乾脆將身子依靠在床頭,淡淡的語氣如天籟之音,「你在恐懼我會奪走原本屬於你的一切。」一句話,語氣雖然很輕,威力卻不亞於一顆原子彈。

虞鈺猛地站起身來,黑眸揚起怒火,但下一刻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過激,又重新故作高雅地坐下來,嗤鼻一笑道:「就憑你?你是太自信了還是太低估我在天擎心中的位置了?不妨告訴你,今天在甲板上天擎不知道對我有多溫柔呢。」

郁暖心微蹙了一下眉頭,淡淡說了句:「我並不想聽有關你們的風流史。」

「你還真是天真。」虞鈺冷然一笑,「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要以為自己真的有本事搭上天擎這條大船,天擎對你的興趣壓根就不大,想必你也跟那些女人的下場沒什麼兩樣。」

「虞小姐,如果你今晚只是想要達到羞辱我的目的,那麼你已經達到了,很抱歉我要休息了。」

「怎麼?是不敢面對還是怕我戳到你的傷口啊?我和你都是藝人,做藝人的找個穩固的靠山自然是無可厚非的,但也要看看自己究竟是幾斤幾兩重,否則被人白白消遣也只能自認倒霉了。」虞鈺絲毫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語氣極度惡劣。

「虞小姐。」郁暖心真的動了氣,美眸揚起不悅,「你現在已經是紅透半邊天的影后了,你不覺得你對我一個新人百般諷刺反倒是顯出你的心虛?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壓根就沒有打算要同你去爭什麼,我只是想要生活得安穩些罷了,說不好聽的,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有檔期養活自己,還有就是——」停頓了一下,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像是一隻在風中無力飛舞的蝴蝶般,深吸一口氣后艱難地吐了句:「我壓根就沒有被霍先生包養,我和他只是短短几天的交易罷了。」要她承認這些真的很難,但是不承認這些的話只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最後一句話說完,她抬眼看向虞鈺,卻不經意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處的那道偉岸身影,心陡然「咯噔」一聲。

「呵呵,郁暖心,原來是我一直高看你了,我就說嘛,像你這樣青澀的小果子怎麼可能符合天擎的口味,他也只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換換素罷了。」虞鈺因為背對着門口並無察覺,冷笑着看着郁暖心,「作為藝人我真是替你丟臉,只是一場交易?呵,你的行為真是比妓女還低賤。」

「你認為什麼才是高貴,嗯?」還未等郁暖心開口,霍天擎深沉陰冷的聲音揚起,回蕩在卧室的每一個角落倍覺冰寒。

虞鈺的身子一顫,立刻回頭,「天、天擎?」聲音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立刻變得顫抖,尤其是看到霍天擎那雙不悅的黑眸后,心中更覺不妙。霍天擎一向很厭惡身邊女人在一起相互爭執,雖說她也曾經用過很多不光明的手段來維護自己的利益,但都是背地進行的,即使霍天擎知道也不會說什麼,但是今天……

「天擎——」虞鈺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上前主動撲到他的懷中,「剛剛看到你在書房,所以沒敢進去打擾你,正好看到郁小姐還沒睡便進來閑聊一下。」

霍天擎輕輕一抬手打斷了虞鈺的話,語氣生硬地說了句:「你該休息了。」

虞鈺一愣,「天擎,你說什麼?」

「你們做演員的應該很在乎皮膚的,女人熬夜可不是一件好事。」霍天擎黑眸凝着她,語氣不慍不火。

「天擎,今晚人家要你在身邊陪嘛。」虞鈺緊抓機會剛要撒嬌,卻敏感發現男人蹙緊了眉頭,立刻又改了口,「那,我在房間等你哦。」說完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了房間。

郁暖心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想要好好放鬆一下卻見霍天擎沒有離開的意思,身子立刻充滿警備。「霍先生,您還有什麼事嗎?」他不會要今晚在這個房間里過夜吧?天哪,那虞鈺豈不是會找個機會殺掉她?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因為爭風吃醋的事情而丟掉性命。

見她一臉的警覺如同一隻刺蝟一樣,一絲戲謔從霍天擎的黑眸中閃過,上前,大手將她完美的小下巴猛地執起,「你用交易來形容這幾天?」天知道他極度反感從她口中說出的「交易」二字。

「我說的都是事實。」郁暖心冰澈般的眸子毫不避閃地凝視着他,語氣平淡得就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霍天擎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后薄唇一勾,「難道,你沒想過要像虞鈺一樣留在我身邊?」

郁暖心的眸漸漸黯淡,輕輕一搖頭,「我從來沒有夢想過自己會去做影后,而且做你的女人一定會很辛苦,我自認為沒有那個能力。」

霍天擎一挑眉,「很多女人巴不得能夠多得到我一些憐愛,你卻與她們不同?如果這只是你欲擒故縱想要引起我注意的手段,那麼很明顯你成功了。」

話中的諷刺意味郁暖心完全能夠聽得出來,淡淡一笑道:「霍先生您多慮了,剛剛的話就是我的真實想法,沒有其他。」

「是因為他?」霍天擎突如其來地問了句。

呃?郁暖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明白他話中的「他」指的是誰。

「就是你心中愛着的男人。」霍天擎淡淡解釋了一句。

淡淡的傷緒如水紋在郁暖心的眸間漾開,幽遠而美麗。她沒有說話,許久后輕輕一點頭。在她心中仍舊是有一絲奢望嗎?奢望能夠再次見到左凌辰,哪怕只是鼓足勇氣上前輕聲問一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她也心甘情願。

霍天擎原本勾起的唇漸漸轉為冰冷,「女人,在我的床上竟然想着另外一個男人,你還真是大膽。」緊箍她下顎的大手下意識地用了力氣,可以看得出他眸間暗涌的不悅。

郁暖心一驚,倏然醒悟過來。天哪,自己剛剛都在說什麼?就算他再心平氣和,終究還是一頭充滿危險氣息會吃人的豹子。「對不起霍先生,我剛剛……」

下巴間傳來的陣陣痛楚令她微蹙眉頭,下一刻,霍天擎的那張俊臉猛然欺近,近到幾乎都可以看穿她的眼仁,邪魅之舉直接將她的話打斷。「想必那個男人,也不怎麼樣。」他淡淡的嗓音充滿了譏諷之意。

郁暖心揚眸看着他。

「難道不是嗎?」霍天擎意外地笑了,儘是戲謔,眼中的殘冷不言而喻,「如果他還算個男人的話,你現在就不會躺在我的床上,不是嗎?」

心口處倏然一痛,男人毫不留情的話深深刺痛了郁暖心,這種諷刺比陪他上床來得更加直接。「霍先生,請你不要侮辱別人的愛情。」她強忍着心頭的痛楚冷淡地說了句。他憑什麼這麼說,有什麼資格這麼說?他只是個局外人,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妄下結論,這種自以為是的性格還真是令人討厭。

「愛情?」霍天擎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話,唇邊的譏諷倏然加深,「中國有句話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吧?原來,郁小姐就是躺在我的床上與你的愛人偕老是嗎?」

「你……」郁暖心眼底騰起怒火,慍怒的黑眸如燃燒的火焰,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不難看出這句話帶給她多大的傷害。

「嘖嘖,就連生氣就美得令人難以呼吸,你還真是天生就有勾男人的本錢。」霍天擎勾著殘忍的冷笑,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聲音如利劍般落下。一想到這個女人的身體被其他男人品嘗過,他就會莫名其妙地狂躁和憤怒。

郁暖心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都要嵌入手心之中了,他的冷笑與諷刺在她的心頭劃開一道傷口,一直在滴血,良久后才生硬地說了句:「我的事情,不勞霍先生操心。」

霍天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眸中也儘是不滿,「既然是場交易,那好,我們就來談談接下來的交易。」

郁暖心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接下來的交易?」

「你會彈琴嗎?」霍天擎問了一句令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她怔了一下,隨後輕輕一點頭。她出生的家庭雖說都是工薪階層,生活也並非大富大貴,但郁媽媽十分重視對女兒藝術性的培養,就算是花再多錢也在所不惜,因此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練習跳舞、唱歌和彈鋼琴,尤其是彈鋼琴,老師還曾經誇讚郁暖心長了一雙彈鋼琴的手。可惜這一切隨着她進入演藝圈后反倒是沒了用武之地,身為藝人為了生活不斷地去接一些自己都不喜歡的角色,這的確是可悲的事情。

見郁暖心點頭,霍天擎眸間倏然一亮,像是終於將心頭的石頭放下似的滿意地一勾唇,「那好,明天你跟我回霍家。」

一句話令郁暖心着實大吃一驚,「去霍家?霍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跟我回霍家也是你履行承諾的內容之一,至於去做什麼到了就知道了。」霍天擎似乎沒有與她解釋的意思,伴着淡淡的嗓音,他的大手自顧自地解開襯衫的扣子。

郁暖心見狀后,嚇了一跳,「霍先生你……」他今晚不會真要在這個房間睡吧?

「怎麼?」霍天擎挑眉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話中驚訝是何意。

郁暖心抬手指了指,「今晚,您不會在這裏吧?」她說的小心翼翼,剛剛的義正言辭的勇氣全然不見。

「你說呢?」霍天擎一副「你很廢話」的表情,伸手將她扯到自己面前,「不要像個木頭人一樣。給我脫衣服。」

郁暖心一臉懼怕,「虞小姐她、她會不高興的。」這叫什麼事啊,他的生活簡直太過隨心所欲了吧?

「閉嘴,伺候我洗澡。」霍天擎粗糲地打斷了她的話,二話沒說,直截了當地摟着她進入浴室。

郁暖心心頭一緊,她知道今晚自己又不會得到一個完整的睡眠了。

關闔著的房門口,虞鈺的眼神變得極度冰冷,拳頭攥得死死的,眸間嫉妒之情暴露無遺。

郁暖心,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她一出現就會破壞她的好事?去霍家?霍天擎竟然帶她去霍家?想她虞鈺跟了這個男人三年之久,在這個期間,她也曾經提出想要到霍家看看,渴望能夠進入霍家一步,可惜都被霍天擎冷硬拒絕了,所以她知道霍天擎是從來不會帶女人回家的,縱使是魚水之歡,也會是在他自己的別墅或者酒店房間中。霍家,就像個禁區一樣,而他也絕對不可能讓別的女人進入,除了方顏,他即將娶進門的霍家少奶奶。

虞鈺沒想到郁暖心卻輕而易舉地能夠進入霍家,這個女人她一向小瞧,沒想到,虞鈺死死地咬住唇,眼中的怒火燃燒起來。看樣子,這個女人才是自己要千方百計提防的,不能小瞧。郁暖心,等著瞧,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冰冷貴婦難纏奶奶

霍家別墅又稱為「御墅」,這是霍家老爺子在世時起的名字,寓意深遠。

整幢別墅坐落在得天獨厚的優山美地之上,配合天然的山谷緩坡地勢,形成了特有的新現代主義坡地別墅。偌大的天然活水湖在別墅中動態循環流動,園林景觀設計獨具匠心,宛如一幅清麗的水彩畫,融入休閑浪漫的南加州風情,配合西班牙的貴族建築,營造了嫻雅浪漫又高貴大氣的意境,建築空間媲美同質成熟別墅的精工巧構與優異配置,層層退台打造露台花園,處處透著唯我獨尊的奢華之感。

當別墅高大的警衛門緩緩地自動打開,奢華的車子像魚般駛入,所有的檢查系統都開始自動地運行。

郁暖心目不暇接地跟在霍天擎身後步入別墅的主廳才知道,剛剛的驚嘆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

整個御墅的內部設計完全可以看出成功人士對居住環境的明朗要求。豪華的歐式風格,擯棄古典歐式繁雜細緻的造型,運用歐式線條及構造特點展現大氣豪華的視覺空間,設計豪華但不浮誇,大氣不失精緻。

主客廳華麗的水晶吊燈幾乎是從十六米層高的位置高空垂下,整個主廳是通透而奢華的,紋理鮮明的紫檀木,通過有序排列而賦予韻律。質地天然厚重的大理石,通過色彩上的強烈對比,突現出空間的高貴氣派。

「這裏住了多少人?」她輕輕問了句,眼神下意識地瞄向拐角處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扶桑花圖案的門。這是電梯?竟然還有在自家安裝電梯的嗜好,這有點太誇張了吧。

霍天擎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理解她話中的意思,淡淡地回了句:「御墅是母親和奶奶在住,除此之外就是照顧這裏的下人們、園丁和保鏢。」

郁暖心微微一怔,「那,您不住在這裏?」

「這裏是霍家的老宅,平時的時候我也會回來。」霍天擎難得耐性地解釋着她的疑惑,破天荒第一次。

郁暖心不由得咋舌。雖說有錢不是罪過,但這麼奢侈着實是太沒心沒肺了吧,這麼說偌大的別墅除去下人們,也就只有兩個人在住,要是她的話,不被嚇死也會寂寞死的。

「少爺,您終於回來了,我已經通知夫人了。」下人們早已經站立在主廳的兩側,管家上前笑容可掬地說道。

霍天擎點點頭,隨即對郁暖心說道:「這位是御墅的管家,你叫她福媽就可以了,在這裏服務了二十多年了。」

他的話引起下人們的面面相覷,尤其是福媽。

「福媽,你好。」她禮貌地率先打了聲招呼,雖說她不明白霍天擎為什麼要介紹霍家的人給她認識,但必要的禮節還是要遵守的。

福媽顯然沒料到郁暖心會主動給她這麼一個下人打招呼,立刻一欠身,「您好,小姐。」她在霍家待了二十多年,就從來沒見過少爺帶哪個女孩子回來過,就算是方顏小姐,也是她通過父母的關係主動找上門的,眼前這個女孩子很漂亮,卻一點架子都沒有,許是真的被少爺看上了,才會將她帶回老宅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這次真的走運了,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方小姐怎麼辦?就在福媽想入非非的時候,一道透著威嚴與幹練的女人聲音揚起——

「天擎,你將什麼樣的女人帶了回來?」

郁暖心下意識地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身着華麗服飾的少婦正緩緩從主廳中間的樓梯走下來,高跟鞋碰觸著黑色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有些微怔。這個女人幾乎看不出真正的年齡,美麗的金髮高雅地盤在腦後,典型的英國美女的臉部輪廓上不見一絲笑容,一雙深邃的藍眸子也正在一瞬不瞬地打量著郁暖心。

下人們紛紛將頭低下,而管家福媽則立刻上前攙扶著少婦下了樓。少婦正是霍天擎的母親,安娜.溫斯萊特,她緩緩走上前,步履極度的優雅,轉向郁暖心的目光卻透著異常的冷漠。「天擎,這個女人是誰?」

「母親,這位是郁小姐。」

「郁小姐?」安娜.溫斯萊特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雖不見一絲慍怒,卻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冷。

郁暖心心底深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尤其是少婦的那雙眼睛,跟霍天擎似乎如出一轍,今天她終於明白了什麼才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這句話的含義了,這兩個人實在太相像了,不愧是一對母子。

偌大的主廳氣氛壓抑。

「天擎,你將這個陌生的女人帶進御墅做什麼?」安娜.溫斯萊特眼中儘是王室般的高傲和漠然。

「她不是陌生的女人,郁小姐這兩天會住在御墅。」霍天擎回答了母親的話。

安娜.溫斯萊特眼中一怔,「天擎,你在說什麼?」

郁暖心也愣住了,看着霍天擎,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霍天擎微微一笑,「母親,她是專門陪奶奶的。」

安娜.溫斯萊特狐疑地看了郁暖心良久后,才轉頭看向霍天擎,「天擎,我看你是忙公事忙得語無倫次了吧?她陪奶奶?她憑什麼陪奶奶?」她的疑問正巧也是郁暖心的疑問。

霍天擎看了郁暖心一眼,唇間儘是漠然的笑,「憑她可以彈得一手好鋼琴。」

安娜.溫斯萊特聞言后,再度仔細打量了郁暖心一眼,威嚴的聲音落下,「你是鋼琴師?似乎沒什麼名氣吧,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

郁暖心強迫自己對上她那雙比海水還要蔚藍的眼眸,不卑不亢地說了句:「我不是鋼琴師。」

「那你是……」

「我是演員。」

她的回答令安娜.溫斯萊特微微一怔,下一刻,蹙緊了眉頭,不滿地看着霍天擎,「天擎,你在搞什麼?」

霍天擎不疾不徐的樣子,「母親,她雖然是演員,但也會彈琴。」

「即使會彈琴又怎麼樣?」安娜.溫斯萊特絲毫沒將郁暖心放在眼中,「你就這麼肯定奶奶會喜歡她?」

霍天擎意味深長地看了郁暖心一眼,忽地一笑,「只能試試看了。」

「天擎——」

「母親,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哄奶奶開心最重要。」霍天擎輕聲打斷了安娜.溫斯萊特的話。

安娜.溫斯萊特看了郁暖心一眼,將霍天擎拉到一邊重重一嘆氣道:「天擎,我想知道你跟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關係?」

「她只是眾多女伴的其中一個罷了。」霍天擎說的毫不留情,一絲人情味都沒有。

安娜.溫斯萊特很顯然已經習慣兒子的這種說辭,漂亮的眉頭一蹙,「你從來不帶女人回來這裏,你竟然能為一個小演員而破例?」

霍天擎攬過安娜.溫斯萊特的肩膀,薄唇泛著淡淡的笑容,「讓我破例的人不是她,而是奶奶。您將正在度假的我叫回來,我自然也只能先找個會彈鋼琴的頂替一下了。」

「可是她是個演員呢。」安娜.溫斯萊特語氣稍有不滿,「她跟虞鈺一樣,這種女人只想一步登天罷了,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賣任何東西,像她們這種秉性的女人壓根就沒有資格來到我們霍家。」

「好了好了,就讓她試試吧,您不是也沒有辦法了嗎。」霍天擎安慰著母親。

安娜.溫斯萊特無奈地輕嘆一聲,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他要是決定下來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重新走到郁暖心面前,目露不悅地說了句:「這幾天你在這裏最好安分守己一些,霍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希望你不要為霍家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郁暖心的眉宇下意識地輕蹙了一下,她尖銳的情緒着實令她很難受。「這位夫人,請您放心,霍家這個地方並不是我想要來的,我也是被人硬拉過來的。」她清淡的聲音難免有些不滿。

安娜.溫斯萊特一怔,顯然沒料到她敢頂嘴。而霍天擎似乎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唇邊不著痕迹地勾起弧度,這個女人有時候還真是有趣,敢跟他母親頂嘴的女人除了奶奶外,也就是她了。

「好了天擎,帶她去見奶奶吧。」安娜.溫斯萊特的抵觸情緒顯而易見,她不喜歡這個女人,甚至一眼都不想再看見她。

霍天擎強忍住笑意,對郁暖心說了句:「走吧。」說完自顧自地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郁暖心深嘆一口氣,對着安娜.溫斯萊特輕輕一欠身,快步跟上。

「你,在笑?」電梯中,郁暖心疑惑地看着霍天擎,像是在看着外星人似的,看他隱忍的唇角,似乎像是泛著強忍着的笑意。

泛著金屬光澤的電梯門映出霍天擎微勾的薄唇,「笑有什麼奇怪的?」

郁暖心打量了他一眼,輕聲說了句:「我以為霍先生你,不會笑呢。」

霍天擎對於她的話不置可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唇角的笑容顯然收斂了一些,淡淡地說了句:「一會兒你要討得奶奶歡心。」

「為什麼?」郁暖心不明就裏地看着他,「你將我帶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給你的奶奶彈鋼琴?」

「沒錯,如果她老人家喜歡的話,你這幾天都要待在這裏。」

「霍先生,我想您應該清楚一點,這種事情並不是我們之前協議中的內容。」郁暖心真的很明白他的做法,蹙著眉頭說道:「當初是您說過只要假期一結束,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關係,現在您的假期已經結束了,所以您無權命令我來做什麼。」其實她一向是樂於助人的好孩子,尤其是面對一個老人家,她自然也很樂意去幫助她,但是,這個老人家可不是普通的老人家,她是霍天擎的奶奶,他們的生活她一點都不想去介入。

「女人。」霍天擎緩緩靠近她,親昵的用鼻尖輕點她的鼻尖,魔魅而熾烈的氣息盡數噴在她的臉上,「你似乎忘記了一點。」他兩隻結實的手臂將她完全圍困在屬於他的範圍之內,似乎不給她躲閃的機會,伴着她的呼吸,儘是好聞的龍誕香。

「什麼?」她充滿忌憚的盯着他,像一隻突然遇到襲擊的獸,每每他一靠近,她的心就會提到嗓子眼裏。

「我和你協議的時間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應該是七天七夜。」霍天擎輕撫她的長發,英俊的臉頰籠罩着夢幻般的誘惑,犀利的鷹眸卻閃過冷芒:「所以我說的話,你都要無條件服從。」

一扇精緻的雕花門,沉香的好木配合散發着黃金般璀璨的邊框,不難看出主人精心的奢華。

郁暖心暗自深呼吸,她不知道住在這房間里的究竟是怎樣的老人家。她的緊張情緒似乎被霍天擎看在眼中,一貫堅毅的薄唇微微翹起,像是被她忐忑不安的樣子逗樂一樣,大手剛搭在門把手上,房門卻打開了,一個下人走了出來,手捂著額頭,在見到霍天擎后,一臉尷尬地欠身道:「少爺好。」

「奶奶發脾氣了?」霍天擎見狀后,心中也明白了個七八分。

下人將手拿下,郁暖心驚得瞪大了眼睛。她的額頭竟然流着血。

「少爺,老夫人這幾天鬧得很兇,我們做下人的真的沒有辦法了。」流血的下人哭喪著臉,聲音有點哽咽。

霍天擎聞言后想了想,「你下去吧。」

「是,少爺。」

下人匆匆忙忙離開了,郁暖心仍舊是沒有反應過來。

「進去吧。」霍天擎見她發獃的樣子,眉頭微蹙了一下。

「喂——」郁暖心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問了句:「霍先生,您奶奶究竟是怎樣的人?」竟然能把下人的額頭打出血?她可不想無緣無故成為犧牲品。

霍天擎只覺得手臂間一軟,轉頭看向郁暖心略微蒼白的小臉,目光順勢從她的臉頰轉移到摟住自己手臂的小手上,心頭微微一暖。「放心吧,有我在,奶奶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厚實的大手輕握了一下她的小手,一貫漠然的黑眸竟然泛起一絲寵溺。

一瞬間,怪異的氣流在兩人之間微微泛起。

「嗯。」郁暖心的心頭也泛起一絲異樣,咬着唇輕輕一點頭。

乳白色的和奶咖色的牆面,營造了溫馨又甜蜜的房間格調,房間很大,完全是主卧的格局,偌大的客廳盡頭一道精緻的拱門后便是主卧。

郁暖心跟在霍天擎身後,兩人剛一進卧室,一隻古董花瓶便朝着這邊飛了過來,她驚得剛要躲閃,下一刻,花瓶便被霍天擎利落地接到了,身手之快讓郁暖心幾乎震驚。

「奶奶,怎麼您打算將孫兒的額頭也打出血嗎?」他大踏步走了進來,手中的花瓶把玩了一下后,放在了一邊,走向了坐在床上正在生氣的老夫人身邊。

「天擎?你度假回來了?怎麼你度假也不告訴奶奶一聲?心裏還有我這個奶奶嗎?」老夫人語氣儘是埋怨。

「當然有了,為了奶奶我這不是將假期都取消了嗎?」霍天擎臉上露出在外人面前從未展露的微笑,輕輕哄道。

這一幕看在郁暖心眼中着實震驚,雖然她與這個男人接觸的時間不長,但這樣一個他卻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在這個老婦人面前,霍天擎眼中儘是平易近人和笑意,跟以往的他大徑相庭。再看這位老婦人,一身剪裁得體的唐裝,短短的捲髮襯得她有些可愛,慈眉善目的老者看上去更像是混血,並不像霍天擎所說的完全是亞洲人,老婦人說話的聲音響亮而又快速,不難看出她身體的硬朗,床頭邊放着一根龍頭拐杖,想必是她散步時用到的。

霍奶奶似乎眼裏只有自己的孫兒了,她拉過霍天擎的手,臉上儘是不悅,「天擎我問你,你去度假是不是又帶着那隻狐狸精了?」

霍天擎一笑,耐心地問道:「奶奶您在說什麼呢?什麼狐狸精?」

「還瞞我?就是那個演員虞鈺。這幾年你不是跟她走得最近嗎?」霍奶奶一點都不糊塗。

霍天擎不怒反笑,哄說道:「奶奶您誤會了,我知道您不喜歡她,所以陪孫兒度假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

「另外的女孩子?誰?方顏?」霍奶奶敏感地看着他問道:「我也不喜歡方顏。」

「好好好,不是方顏。」霍天擎連忙說道,「奶奶您忘記了,方顏不是剛剛來過嗎?她又怎麼會在我身邊呢?」

霍奶奶一挑眉,這次發現房間里原來是多了一個人的,看着門口處那個身着白裙的郁暖心后,手一指,「是她嗎?」

「沒錯,就是她,這下子您放心了吧,既不是虞鈺也不是方顏。」

「你這個臭小子,身邊的女人總是換個不停,對了,你把這個女人帶來這裏做什麼?」霍奶奶不滿地質問。

霍天擎起身將枕頭為奶奶調整好,輕聲說道:「您不是喜歡聽鋼琴曲嗎,她會彈琴。」

「哼。」霍奶奶有着老人家孩子氣的撒嬌,這才將目光落在郁暖心身上,上下打量着她,半晌后突然提高聲音問了一嗓子,「喂,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郁暖心走上前看着霍奶奶,輕聲說了句:「我叫郁暖心,奶奶,您可以叫我暖心。」

「放肆。」霍奶奶聞言後手「啪」地一下拍在旁邊的桌上,「誰是你奶奶?奶奶奶奶的,叫得還挺親熱的,你又不是我孫兒憑什麼這麼叫我,難道你跟那個虞鈺、方顏一樣都想着嫁入霍家?臭美!」頂着超級可愛的捲髮,老太太的頭也晃來晃去的,看在郁暖心的眼中竟然生氣不起來,這個老婦人真的挺可愛。

「我叫您奶奶只是一種尊稱,就算是在馬路上我見到您這樣的老人家也會這麼叫的,不過既然您不喜歡,那我直接生硬地叫您霍家老夫人罷了。」

「什麼?你竟然拿我跟馬路上的那些老人家相比較?天擎,」霍奶奶顫抖着手抓住霍天擎的大手,「你看她、她竟然敢跟我頂嘴,她——」

「霍老夫人,也許是我的形容不當,不過您在這個房間里一味地生氣,這樣的一個您在我眼中可能還不如那些老人家,起碼他們活得很開心,每天笑哈哈的,」郁暖心沒等霍天擎開口說話便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你——」霍奶奶瞪大了眼睛指着她,「你是做律師的嗎?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真是令人討厭。」

「我不是律師,我跟虞鈺一樣,都是演員。」郁暖心的聲音不高卻有着一絲堅定。

霍奶奶很顯然也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你只是個小演員而已,竟然敢這麼跟我頂嘴?還不讓我把話說完,你跟虞鈺都是一夥的對不對?都對我的孫兒不懷好意。」

「霍老夫人,我希望您最好明白一點,虞鈺是虞鈺我是我,至於虞鈺想要嫁入霍家也好還是有其他想法也罷,這都跟我沒有一點關係。」郁暖心看着霍奶奶,清澈的眸閃爍著凜冽,「還有,不懷好意的人不是我而是您的孫兒,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對女人一向不尊重,霍家也是他強行拉我來的。」

「什麼?你、你竟然這麼說我的孫兒,你這個女人按的是什麼心啊?」

「按的是什麼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這裏是彈琴給您聽的。」郁暖心一點都不見退讓,聲音仍舊是不慍不火。

「我才不要聽你彈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這些只不過是想討我孫兒開心,並不是真為我這個老太婆着想。」霍奶奶將臉扭到一邊。

「我既然答應了霍先生就要做到,琴我會彈,霍老夫人會不會聽我無權干涉。」郁暖心雖然對這個老奶奶沒有反感之意,但為了儘快完成任務,便徑直走到落地窗前的三角鋼琴旁坐下。

霍奶奶瞪大了眼睛,「你……她、她,天擎……」她從來沒見過這麼不理會自己感受的女孩子,竟然不像其他人似的怕她怕的要命甚至還有些自大。

霍天擎沒有阻止,反倒是好笑地看着這一幕,雙臂狀似悠閑地環抱在胸前,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坐在鋼琴旁,美麗的一幕令他眸間有着淺淺的暖意。沒想到她的膽子還挺大的,不但敢跟母親言辭一色,就連同奶奶講話也是一樣的不卑不亢,這個女人倒是令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白色的三角鋼琴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修長的手指落在了琴鍵上,如凝脂般的色澤配合著琴鍵的白,煞是好看。淡淡柔柔的琴聲響起,郁暖心的手指,靈巧而熟練地在琴鍵上飛躍着,如在花間舞動的蝴蝶般,輕鬆而自在。

美妙的音符,伴隨着她指尖的遊動而釋意地流淌著。音樂如水,柔美而寧靜,仔細聽去,竟有淡淡的哀傷,連同郁暖心的美眸間也泛起微微的漣漪,隨着琴聲,她的思緒漸漸飄散,一直飄到三年前的那個時候。

坐在沙發上的霍天擎眼裏也有着明顯的怔訟,他原以為這個女人即使要彈也會彈一些名家曲目,沒想到她會彈出這麼一首柔美得能夠扣人心弦的曲子。在她的彈奏下,曲子如同流暢而優美的江水在緩緩流動,又如在空中快樂飛舞的天使,飄散著飛翔著,而她就如同天使般,表情也勾著那種令人着迷的夢幻,只不過,眉間那抹似有似無的哀傷竟令他的心頭陡然一抽,一絲莫名的心疼漾開。

再看奶奶,她許是也沒料到,不滿的情緒漸漸平復,甚至閉着眼睛享受着這首曲子。

「奶奶,喜歡嗎?」他低聲問道。

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立刻睜開眼睛,手拚命地拍打着床榻,「喂,丫頭、丫頭!」

鋼琴聲戛然而止。

「霍老夫人,什麼事?」郁暖心轉過頭,美眸間泛起疑惑。

「你這個丫頭到底彈得什麼呀,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霍老夫人想聽什麼?」郁暖心清清淡淡地說了句:「貝多芬的?巴赫的?或者是蕭邦、海頓、舒曼?」

「停停停。」霍奶奶蹙著眉頭打斷了她的話,「你說的這些我隨時都可以聽到。」

「所以我才彈了這首您沒有聽過的。」郁暖心不疾不徐地說了句。

呃?霍奶奶沒想到被這個小丫頭給將了一軍,怔住了。

「那麼,您是否選擇繼續聽下去?」郁暖心凝視着霍奶奶,問話的同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霍天擎,卻見他的鷹眸也正在鎖住自己,目光之中帶着似笑非笑的消遣之意。他的這副神情令郁暖心倍感不解,她這麼沒禮貌地對待他的奶奶,他竟然沒有生氣?

霍奶奶想了想,心不甘地問了句:「聽是一定要聽的,但是你這個曲子叫什麼名字啊?我總要知道名字吧。」

郁暖心將頭轉過去,手指輕落在琴鍵上,低低的語息有一絲感慨,「這首曲子叫做『相思』,是我自己譜的曲子。」

霍奶奶眼睛瞪大,「丫頭,你自己還會寫曲子呢?」

郁暖心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點頭。這首曲子是她當年在與左凌辰戀愛時譜寫的,每每她彈這個曲子時,左凌辰都會坐在自己身邊,充滿愛意地凝視着她,伴着這首幽幽的鋼琴曲,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幸福的味道,然而如今,幸福不再,剩下的就只有幽幽的思念。

她眼底的淡淡憂傷落入霍天擎的眼中,下意識地他蹙了蹙眉頭,他一貫深諳人心,從她剛剛淡淡的語氣中他不難聽出一些眉目來,心頭一掃剛剛的悅感,她的眸間哀怨似乎為另一個男人而生。

該死!

鋼琴聲再度響起,這次霍奶奶似乎聽得很認真,許是受了音樂的影響,情緒也變得安靜了下來,房間中安靜極了,只有水一般的音樂在融化。

霍天擎的目光卻透著越來越明顯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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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偌大的主廳揚起郁暖心震驚的聲音。

「你留下來,這幾天都要彈琴給奶奶聽。」霍天擎坐在沙發上,高大的身子依靠在沙發背上,慵懶中帶着一些漫不經心。

「霍老夫人她並不喜歡我。」郁暖心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霍天擎雙手一攤,「但也不排斥你,你倒是第一個能令她主動安靜下來的女人。」

「你不能這麼要求我,因為我不是你的下人或者保姆。」郁暖心蹙著眉頭,聲音有些冷淡和不滿。

「過來。」霍天擎沒有動怒,只是朝前大手一伸,低沉醇厚的聲音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郁暖心看着眼前這隻大手,智慧線幾乎劃過掌心,一隻可以掌控眾生幸福的大手,卻令她遲遲不敢上前。

霍天擎沒有急促,只是凝着她一瞬不瞬,手仍舊是伸向她,像是在考驗她的耐力一樣。猶如一匹優雅的黑豹,盯着即將到手的獵物,卻顧忌著用餐禮儀,不急着一口吞噬。在這樣的目光下,郁暖心只覺神智一陣眩然,本能的想要躲開他,卻最終還是妥協。暗自嘆了口氣卻止於唇邊,輕輕上前,將自己的小手交到了男人有力的掌心之中。

霍天擎握住她的小手,霸道的全然的包裹,唇邊扯起一抹幾不可辨的微笑,下一刻手臂一收,郁暖心順勢跌入他結實的懷抱中,男性的龍誕香蔓延開來。「你的相思引是寫給誰的?」他凝着她過於精緻而絕美的臉頰,幽深而略顯叛逆的眸子,邪魅惑人,彷佛有種勾魂攝魄的魔力,語氣淡淡的,甚至風平浪靜,聽不出絲毫的情感波動。

郁暖心斂下眸子,似乎知道自己無法掙脫這個懷抱,也就作罷不再掙扎,長長的睫毛將眼底那一抹黯淡遮去。尖尖的下巴被大手執起,修長的手指像是眷戀般享受着絲滑之感,「是給他寫的?」

郁暖心的美眸顫抖了一下,看向霍天擎,他的追根問底令她有些不適應,「霍先生,這是我的私事。」

「私事?」霍天擎好笑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知道這個?」

「沒錯。」他不會自私地將她的私隱都窺視吧?

「那好,從明天起你就不要彈這個曲子,重新譜曲填詞。」霍天擎放開了她的下巴,黑眸間閃過戲虐。

郁暖心一愣,陷入沉沉的思考之中。清澈的美眸含着淡淡的疑惑,對上迎面而來的似笑非笑的黑眸,一瞬間,她竟然困惑了。

「丫頭,暖丫頭,」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喊幾乎將整幢別墅的人給驚醒,底氣十足,在這樣一個深夜裏倍覺嘹亮。緊接着便是下人們在各層走廊奔走的聲音,又急又促,伴着那一聲聲「暖丫頭」。

「叩叩叩。」卧室外響起不滿的敲門聲,不帶一絲溫柔。

郁暖心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當嘈雜的腳步聲及敲門聲猛烈地鑽入她的耳府時才連忙起身跑去開門。

門開了,一臉不滿的安娜.溫斯萊特站在門口,看到一襲睡裙的郁暖心后原本帶着慍怒的臉更加的不滿。

郁暖心一愣,「您好。」她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呼。

安娜.溫斯萊特蹙了一下眉頭,「你還真是挺適應環境的?難道沒聽到外面的吵鬧?」

郁暖心怔愣了一下,走出了房門才聽到隱約的叫喊聲,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因此她並沒有聽到。

「是霍老夫人的聲音?」

「奶奶在叫你,去她房間吧。」安娜.溫斯萊特聲音冷淡。

「在叫我?」郁暖心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霍老夫人怎麼了?」

「怎麼了?這句話我還想問你呢。」安娜.溫斯萊特目露不滿地看着她,「你今天到底給奶奶彈了什麼曲子,她到了晚上眼睛還是紅的,現在倒好了,大晚上不睡覺吵著還要聽鋼琴曲,奶奶平時雖然有些鬧,但從來沒像現在這個樣子過,連我都無法安睡。」

一番劈頭蓋臉的話令郁暖心着實吃驚了不少,她輕嘆一聲道:「對不起,我現在馬上就去看看她老人家。」

「等等,」安娜.溫斯萊特叫住了她。

郁暖心轉頭。「霍夫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安娜.溫斯萊特走上前,精明的藍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聲:「我不知道我的兒子究竟看上你哪點,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既然現在他身邊,起碼要懂得好好伺候他,這個時間他沒有回來你怎麼可以提前睡下?這完全是對天擎的不尊重。」

郁暖心心頭一陣發堵,眼前這個女人的話令她格外的不舒服,清淡地回了句:「霍夫人您誤會了,我只是按照霍先生的意思彈琴給霍老夫人聽,來到霍府也並非是我的初衷,再者我也並沒有打算要高攀霍先生,更談不來尊重不尊重了。」

「沒有這種想法更好,因為即便你有這種想法也是徒勞。」安娜.溫斯萊特冷淡地說道:「像你們這種在娛樂圈中工作的人,哪一個會有真正的愛情?你們想要什麼,我自然清楚得很,所以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霍家,麻雀變鳳凰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只有像方顏那樣有家世門當戶對的女孩子才能成為霍家的兒媳。」她的聲音冷冷冰冰的,蕩漾在走廊中,頻頻引起下人們的關注。

郁暖心暗自攥緊了拳頭,強忍着將心頭火壓制了下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安娜.溫斯萊特不卑不亢地說道:「霍夫人,我可以再向您強調一遍,我對您的兒子壓根不感興趣,更別提要嫁入霍家了。」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她抬腳要走卻又轉過身來,補充了一句,「還有霍夫人,也許您對在娛樂圈工作的人很有反感,但我還是想要告訴您,這也是一種職業,我們也需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才能獲得成功,職業是不分貴賤的,哪怕就是馬路上的清潔工也一樣。」

這些有錢人還真是無聊,竟然能夠由一個點想到一個面,她沒有資格嫁入霍家?真是可笑,讓她嫁她也不會嫁哩,有這樣一個難相處的婆婆,婚後的生活該有多痛苦,也不知道以後會有哪個倒霉的女人會嫁進來,應該就是那個方顏吧。理直氣壯說完這番話后,郁暖心頭也不回地走掉了,只留下燈光下臉色變得鐵青的安娜.溫斯萊特獨自一人站在那裏。

「暖丫頭,暖——」霍奶奶大聲嚎叫的聲音在見到郁暖心的瞬間戛然而止,原本慍怒的臉驚喜了一下但隨即又壓了下來,叫嚷道:「你幹什麼去了,我叫了你這麼長時間,你怎麼才來?是不是連你也想要虐待我?就跟這群下人們一樣?」

身邊的下人們一聽,紛紛大驚,連忙說道:「老夫人,我們不敢這麼做啊。」

「還說沒有?我在叫暖丫頭,你們怎麼就沒人去把她給我叫過來?」老太太生氣了,大聲喝道。

下人們紛紛不知所措。

「霍老夫人,我已經來了,您就不要責怪他們了,已經很晚了,您這樣會吵到大家都睡不着,尤其是霍夫人,她已經被您吵醒了呢。」郁暖心走進房間,輕聲安慰著,怪不得她能吵醒所有人呢,房門大敞四開的,想要聽不到都難。

「我那個兒媳婦我還不了解嗎?她睡覺一向很輕,有點聲音就會醒,跟我叫你有什麼關係。」霍奶奶大聲說道,將郁暖心拉至一邊看着下人們說道:「行了行了,你們下去吧,暖丫頭都來了,這裏用不着你們了,你們只會礙手礙腳的。」

「老夫人,這個……」下人們面面相覷,不敢離開。

「怎麼?我說的話你們現在不聽了是吧?再不走的話我拿拐杖打你們走,」霍奶奶說着欠身要去拿拐杖。

郁暖心一驚,連忙將拐杖奪了過來嘆口氣:「你們下去吧,我會照顧她老人家的,放心吧。」

下人們這才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房間。

霍奶奶看着郁暖心,挑了挑眉,「哈,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他們還聽你的話。」

郁暖心將拐杖放到了霍奶奶能夠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坐了下來,「霍老夫人——」

「等等。」她剛要說話卻被霍老太太一下子打斷,蹙著眉頭問道:「你為什麼總叫我霍老夫人?」

她的話令郁暖心微微一愣,「是您同意這麼叫的,不叫您老夫人還能叫您什麼呢?」

霍奶奶重重吸了一口氣,眼神不滿地看着她道:「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沒有禮貌?你應該叫我奶奶才對,這樣才能顯示你是個有禮貌的孩子,懂了嗎?」

「奶奶?」郁暖心驚訝地看着老太太,不解地問道:「是您不讓我叫奶奶的,怎麼現在又……」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我現在又反悔了,想要聽你叫我奶奶了,不行嗎?」霍奶奶又提高了嗓音,看着她道。

「好好好,我叫您奶奶,您千萬不要再吵醒別人了。」郁暖心又氣又好笑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雖然同這個老夫人接觸時間不長,而且她還經常發脾氣,但是她能看得出來這個老奶奶很善良,有時候執拗起來像個小孩子似的很可愛。

老人嘛,隨着年齡的增加都會害怕孤獨,想必這個霍老夫人也是一樣,她之所以嗓門這麼大,甚至會鬧得家裏不得安寧,其實這隻不過是她想引起別人關注的一種方式罷了,這一點就跟小孩子似的,所有都說老人是「老小孩」嘛。

「嗯,這還差不多。」霍奶奶滿意地點點頭,將身子依靠在床頭上,指了指不遠處的鋼琴,「吶,我要聽鋼琴曲,你彈給我聽。」

郁暖心無奈一嘆氣,拉過霍奶奶的手,「奶奶啊,現在已經很晚了,再說今天您已經聽了一天的鋼琴曲了,難道還沒聽夠嗎?」

「你彈的鋼琴曲那麼好聽,我當然聽不夠了。怎麼?你不想彈給我聽?」霍奶奶再度不滿地問道。

「當然不是了,這樣吧,您想聽什麼,我彈給你聽吧。」郁暖心實在拗不過她的要求,只好輕聲地問了句。

霍奶奶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就是你今天給我彈的曲子,很好聽,我一聽啊,就會想到和天擎爺爺在一起時的很多事情。」說着說着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眼神帶着淡淡的哀傷,「只是可惜,老天就這麼喜歡捉弄人,如今就留下我一個老太婆留在人世間。」

「奶奶。」郁暖心終於明白了她今天為什麼喜歡一遍一遍地聽歌原因了,而且每次聽完眼睛都是紅紅的,想必在奶奶的心中也有一段難以忘懷的愛情吧。

「看看我這個老太婆,怎麼跟你說起這些了?快,我要聽鋼琴曲,還有,你唱的也很好聽呢,暖丫頭啊,我聽過這麼多人唱歌,你的歌是我最喜歡的了。」霍奶奶重新揚起笑容,眸間儘是慈祥。

郁暖心心頭一暖,她沒有奶奶,甚至都沒有享受過奶奶的親情,在這個老者的身上,她竟然恍如是自己的奶奶,心中的暖意像水流一樣徐徐流過。「好,我現在就彈給您聽。」

她走到了鋼琴旁,看着霍奶奶輕輕一笑后,緩緩打開了鋼琴蓋。蔥白的手指落在琴鍵上,帶着嫻熟與。一絲落寞。鋼琴聲悠揚地響起,如水如絲,慢慢地充填著整個房間,偌大的落地窗外,夜色皎皎,將她一抹脫塵的白色身影映入玻璃上。

琴聲如人般,簡單的音符卻透著無與倫比的天籟之感,伴着靜靜的琴聲,她緩緩開口唱起了歌,歌聲如同深邃天籟般的星子,透著淡淡的哀傷,那嗓音竟如空山清泉般透徹,流淌過卻恍如隔世。

一滴一滴。

心湖盪起漣漪的圈圈

念你細細密密如冰裂

我豈敢攬鏡自照

惜你絲絲縷縷如冬蠶吐

深夜有纏斷呼吸的痛

在想念的時候

我也只有那樣子

一個一個黑鍵白鍵的

沉默的心痛的敲過去

IMissYou

我永遠的痛。

郁暖心一遍又一遍的唱,有一瞬間,清潤分明的眼底捲起濃濃愴然。而霍奶奶則也閉上眼睛,顫動的眼皮可以看出她在用心來聽,並沒有睡着。琴聲緩緩停了下來,最後一個音符就像一滴水滴般輕輕柔柔地在心間滴落,帶着無限的回味。

掌聲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郁暖心斂去眼底的愴然,唇邊勾起淡淡的笑靨,轉過頭剛要謝謝奶奶的欣賞,卻沒料到鼓掌的人竟是霍天擎。他斜倚在門邊,眯起眼,一向深沈的表情難得地露出一抹明顯的興味,連唇邊都勾著難見的弧度。

「怎麼樣?暖丫頭的這首曲子很好聽吧,沒想到天擎你也喜歡。」霍奶奶見孫兒回來了,高興地朝他招了招手道。

「這首曲子很聽,唱得也很好聽。」霍天擎一對深闃銳利的鷹眸,緊緊鎖住郁暖心那雙晶潤似水的烏瞳,淡淡的語氣有着一絲讚歎。

霍奶奶拍了一下手拉過郁暖心:「看見沒有,天擎可是從來沒這麼讚歎過一個女人的,暖丫頭你可是第一個哦。」

郁暖心的表情起初有一絲愕然,接着所有情緒再度沈潛無聲,抬起頭露出清麗白皙的容顏,看着他淡淡地說了句:「你是飄進來的?無聲無息地嚇死人。」

霍天擎薄唇一勾:「見你那麼投入,我怎麼好意思打擾?不過我來這裏是要提醒你一句,該睡了。」

郁暖心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他眼中滑過那抹再明顯不過的暗意令她心頭一緊,連忙斂下眸轉頭對霍奶奶說道:「奶奶,您還想聽什麼曲子,我彈給您聽啊。」

霍天擎眸光不悅。

霍奶奶似乎並沒有看出郁暖心逃避的神情,許是有些疲累了,拍了怕她的小手道:「暖丫頭,今天你陪了我這個老太婆一天了,也累了,去休息吧。」

「奶奶……」

「乖啦,我知道你關心我這個老太婆,今晚上讓你受累了,早點睡,女人熬夜可不是好習慣。」霍奶奶笑着說道。

郁暖心咬着櫻唇輕輕一點頭,話說到這份兒上她也不好再勉強什麼。在霍天擎沒有回來之前她超級想要睡覺,但是當他回來之後她恨不得在這裏彈上一晚上的鋼琴。

「奶奶,晚安。」霍天擎主動與奶奶道了別,大手下一刻拉過郁暖心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她無法掙脫。

「好了好了,你們去休息吧。」霍奶奶擺了擺手,唇邊勾著滿足的笑。

「剛剛的那首曲子是你新作的?」回到卧室,霍天擎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嗯。」郁暖心黑白分明、幾乎要滴出水的靈靜美眸,無懼無喜地直視他的雙眼。

「叫什麼名字?」

「IMissYou。」櫻唇緩緩吐出柔柔音調,語調馴服無爭,極端惹人嬌憐。

霍天擎一挑眉,凝着她過於安靜的臉頰,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襯衫。

郁暖心咬了咬唇,上前主動伺候他脫下襯衫,忍不住輕聲問了句:「這首歌會不會太業餘?」

霍天擎眯起斜長深邃的眼眸,凌厲地審視眼前的女子,有力的長指一勾,抬起她光潔的下巴。

郁暖心眼底有着明顯的怔愣,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她的眸中的神采,空靈得幾近虛幻,讓人有種抓不住的錯覺。而他一向極愛挑戰。她飄忽如幻的氣質,勾引出他前所未有的掠奪感。僅僅看着她,胸臆之間便開始充斥興奮的氣涌,天生的爭奪血液慢慢翻騰,想破柙而出,下一刻高大的身影壓下,櫻紅的小嘴被他擒獲,辛辣的吻帶着與生俱來的佔有之勢,漸漸將她吞噬。吻,原本只想蜻蜓點水,卻在接觸的一瞬間,變得輾轉意濃。

郁暖心沒有反抗,任由男人壯實的手臂緊摟,仰著頭無力地承受着他過於激烈的侵略。就在她快要失去呼吸的瞬間,霍天擎終於放開了她,深沉的黑眸帶着一絲眷戀不舍,原本勾住她下巴的大掌向上一翻,指節順着她柔美似雪的芙頰來回輕刮,像是宣告他的所有權。

郁暖心站在原地,不閃也不躲,任男人略帶輕佻的手指在她臉上碰觸,粗糲的手指在她柔嫩的芙頰上刷過微微刺痛的火熱。清秀的臉蛋上沒有受寵若驚,也沒有惶恐不安的表情,像是很輕易便接受了即將被男人眷寵的命運。

凝視着眼前這個女人,彷彿間他感覺鼻間湧入一縷縷沁人肺腑的冷香,霍天擎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了一下,這香味順着他的鼻子鑽入他的五臟潤過他的心田,並往他心底最深處撓去,他的心,不由湧上一陣陣的酥麻,再抬眸眼神已然變了,幽深的瞳仁滿是勢在必得的霸氣。

郁暖心眼底一驚,剛要躲閃卻被他鉗制地更緊,「沒想到你的歌聲也令人心醉。」他開口低音,嗓音沈得有如厚石,重重地壓迫人心。

郁暖心一愣,「這麼說您真的覺得很好,是嗎?」心中頓生一絲喜悅。

霍天擎聳聳肩,「的確不錯。」在他眼裏,女人都是寄生蟲,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是離不開男人的花瓶,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確有着令他刮目相看的才氣。

郁暖心眼中一亮,唇邊綻放如白蘭般幽幽的笑容,帶着一絲滿足。

「不過——」她的笑容狠狠撞擊著霍天擎的心口,他壓下心中莫名的悸動,話鋒一轉。

郁暖心一愣,眼神有些緊張地看着他,不過什麼?

霍天擎滿意地微微勾起唇角,「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比你條件更好的大有人在。」他淡淡說了句盯住郁暖心面容的視線未曾離開須臾。

郁暖心眼底一暗,淡淡的悵然揚起,隨即垂下兩扇細細顫抖的長卷眼睫,將一時失控的波瀾再度掩回古井似的無底深潭下。她隱藏得極快,但心思極端敏銳的霍天擎,早已將她最細微的反應,更快的全收盡了眼底。

「伺候我洗澡。」霍天擎輕笑出聲。

郁暖心的身子微顫一下,緊緊將手中的襯衫揪住,她知道他不想再提這個話題了,她已經猜到。他壓根就無心幫她,奢望吧,是她太傻了。

唇角幾乎帶着一絲自嘲地笑容,溫順地點了一下頭,卻不經意看了一下手中屬於他的襯衫,這才驚訝地發現,乾淨的領口處竟有一枚口紅印。這印記,熱辣得刺眼,令人不難猜想一個妖嬈風情萬種的女人纏在他身上的情景。心口不由得泛起莫名的煩躁,手指也僵硬了一些。

手中的襯衫被男人的大手扯過,霍天擎許是發現了上面的唇印,目光帶着些許的不滿,隨即扔到了一邊,「還不進來?」他轉頭看着她,燈光將他偉岸的身形拉得更長,投射在浴室門口處的地毯上。

看着他走進浴室的背影,郁暖心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後走了進去。

寧靜的午後,明媚的陽光映在鬱鬱蔥蔥的草坪上,清風拂過,夾雜着淡淡的花香,郁暖心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霍奶奶慢慢散著步,眼中卻一度的失神。

「丫頭、暖丫頭,」霍奶奶拍了拍輪椅的扶手,見她絲毫沒有反應又大聲地叫了一嗓子。

郁暖心這才反應過來,將輪椅固定好后輕聲問道:「怎麼了奶奶?」

這幾日幾乎都是她陪在奶奶身邊的,她想曬太陽的時候,郁暖心就推着她到花園走一走,累的時候郁暖心就彈琴給她聽,時間一長老太太還有點離不開郁暖心了,一會兒看不見她就不高興。霍奶奶看了郁暖心一眼,「我們就在這裏休息吧,樹蔭下很舒服的。」

「好。」

「丫頭啊。」霍奶奶拉過郁暖心的小手,一針見血地問了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說給奶奶聽啊。」

郁暖心別過眼去,「奶奶,我沒有心事。」

「瞎說,今天一整天你都在發獃,跟你說話你總是聽不到,還說沒有心事?」霍奶奶不滿地一蹙眉頭,「是不是天擎的媽媽欺負你了?罵你了?」這幾日霍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挺喜歡郁暖心的,她為人和善美麗,最重要的是一點架子都沒有,所以下人們都很喜歡接近她,只有天擎的母親見到她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奶奶,您多想了,霍夫人怎麼會欺負我呢。」郁暖心笑着將霍奶奶的頭髮攏了一下。

「那就是天擎那個小兔崽子是不是?肯定是他欺負你了。沒關係,你跟奶奶說,奶奶為你做主。」

「奶奶,」郁暖心溫柔一笑,「真的不是這樣的。」

「那你告訴奶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霍奶奶急了。

「奶奶,其實是我,明天我就會離開霍家了,我不在您的身邊,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今天是她留在霍家的最後一天,而今晚她有必要跟霍天擎好好談談了。

「什麼?你要離開霍家?為什麼?」霍奶奶聞言大驚失色。

「奶奶。」郁暖心見霍奶奶心急如焚倍覺內疚,拉過霍奶奶的手輕聲勸說道:「我早晚是要離開霍家的,這裏不屬於我,而我也不屬於這樣,給您彈琴是霍先生這幾天為我安排的事情,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霍奶奶聽得一頭霧水,看着她的目光也充滿了疑惑,「暖丫頭,奶奶怎麼聽不懂你在講什麼呢,既然你來了霍家,就應該是在霍家住下去了,怎麼還有走的道理呢?」

郁暖心輕輕一笑,「奶奶,我又不是霍家的人,怎麼可能要在這裏長住呢。」

「哎呀暖丫頭,奶奶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呢,天擎把你帶到了霍家,他的意思很明顯嘛。」霍奶奶不明就裏地分析道。

奶奶的話令郁暖心一頭霧水了,「霍先生的意思就是要我為您彈鋼琴啊。」

霍奶奶笑着搖頭,「你還真是個傻丫頭,我看得出我那個孫兒天擎對你的確很上心,而且你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帶回家的女孩子,他呀,喜歡你。」

「啊?」郁暖心着實被奶奶的話嚇了一跳,「奶奶,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和霍先生其實沒有認識多久,只是因為我會彈琴他才將我帶回霍家的,真的不是您想像的那樣——」

「丫頭。」霍奶奶笑着打斷了她的話,「你不要緊張啦,我不是天擎的母親沒有那麼死板,我知道,在天擎母親的心中只會接受像方顏那樣的大戶人家,但我就不喜歡方顏,一點都不喜歡,像個溫室花朵似的一點都沒有意思,我倒是很喜歡你這個丫頭,如果天擎想要娶你進門,奶奶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奶奶。」郁暖心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您怎麼會想到那麼遠去呢?霍先生他不會喜歡我的,這跟我來霍家壓根是兩碼事。」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演員出身配不上天擎呢,你這個丫頭年紀輕輕的,怎麼思想還趕不上我這個老太婆先進呢,兩人相愛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再說,你也要相信天擎,只要他——」

「奶奶。」郁暖心實在忍不住打斷了霍奶奶的話,輕聲解釋:「您真的誤會了,我和霍先生的關係不是您想像中的那樣,霍先生絕對不會喜歡我的,而我也不會嫁入霍家,因為……」她停了一下,咬着唇,眼底泛起淡淡的愴然一瞬而去。

「因為什麼?」霍奶奶聽得仔細,見她眉梢有些許黯然,不由得擔憂問道。

郁暖心將唇邊的苦澀斂去,輕輕說了句:「因為,我已經有了心愛的男人。」雖然知道兩人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啊?」霍奶奶聞言后,身子一顫,「你有心愛的男人了?」

「嗯。」

「不是天擎?」

「不是。」

「唉。」霍奶奶深深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了句:「真是可惜了。」

「奶奶……」

「其實啊,我怎麼看都怎麼覺得你和天擎相配得很,我這個老太婆活這一輩子,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還要多,這種事情我一看就能看得出來了。」霍奶奶輕輕一擺手,拉着郁暖心的小手道:「那晚你彈琴唱歌給我聽的時候,我從天擎的眼神中完全能夠看得出他對你的喜愛,能讓他這麼靜靜地去看着一個女孩子的人你真的是第一個,我覺得你和天擎兩人真的很有緣呢。」

郁暖心輕輕一笑,美眸的牟波如清泉流淌,「奶奶,這世間的事就是如此,有時候兩個有緣的人未必能夠走到最後,而走到最後的往往是兩個無緣的人。」多餘的話她也不想跟奶奶解釋太多了,因為這種事情往往就是越描越黑的。

霍奶奶費解地看着眼前的丫頭,嘆了口氣道:「我是不明白天擎是怎麼想的了,不過,丫頭,如果奶奶想你的話,你一定要隨時回來看奶奶,知道了嗎?」

郁暖心微微一怔,隨即輕輕一點頭。她可能還會回來嗎?這個地方壓根就不是她能來的。

「奶奶,我再推您到別處逛逛吧。」

「好。」

郁暖心推著奶奶朝前走去,卻被花園入口處那道偉岸的身影嚇了一跳。「霍、霍先生?」看樣子他已經站在這裏很長時間了,他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天擎,你回來的正好,快勸勸暖丫頭,她說她要——」

「奶奶,我回來只是取一份文件,晚上我再來陪您。」霍天擎看着霍奶奶笑了笑,再抬眸時,眸底早已經森冷一片,陽光映在他轉身離去的高大背影上,倍覺冷漠。

郁暖心愣在了原地,久久忘記了動彈。

結束交易

夜深,似乎連星星都要睡去,郁暖心坐在沙發上忐忑不安,看了看時間,強迫自己再繼續等一會兒。

霍天擎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回來了,但沒有進卧室直接去了書房,一待就待到現在,絲毫沒有出來的意思。其實在見到他車裏回來的時候,郁暖心就很希望去跟他談談。又等了一刻鐘,她終於忍不住了,站起身來,走出了主卧。

靜謐的走廊充滿了香醇的咖啡氣,輕輕裊裊伴隨着呼吸縈繞在空氣中。

「叩叩叩,」幾乎是鼓足了平時最大的勇氣,郁暖心才敲響了書房緊閉的雕花門,心卻隨着每一下的敲動狂跳不止。

「進。」男人低沉漠然的聲音揚起,重如磐石般直朝她的心頭壓下來。

郁暖心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暗自祈禱了一下,死就死吧,豁出去了。書房的門被她輕輕推開,偌大的空間令她不由得產生一絲冷意,書房一側的隔斷牆壁上儘是美輪美奐的工藝品,更多貌似古董,郁暖心雖然不懂這些,但也能看得出這些都是有一定年頭了。

靠近落地窗處則是超大的拐角沙發,奢華的意大利真皮設計,充分體現了美式風格的舒適和悠閑。在雕花隔斷旁,上好的沉木桌后,霍天擎顯然正在看文件,許是察覺到女人久久沒有上前,抬頭巡視,鋒利的鷹眸鎖住她的小臉,眸光一沉。

郁暖心連忙上前,將手中的咖啡輕輕送上,「霍先生。」

霍天擎不疾不徐地拿過咖啡,輕品了一口,放下,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看文件。

空氣中,死一般寧靜。站在沉木桌前,郁暖心的小手攥緊了又鬆開,她感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微涼。「霍先生。」

霍天擎抬頭凝着她,「什麼事?」

「那個……」郁暖心艱難地說了句:「霍先生,過了今晚就是我們結束交易的時間,明天我想,想……」

「想離開霍家?」霍天擎聲音冷淡地替她說完這句話,放下文件將身子依靠在椅背上,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將頭斂下。

安靜,又是一片熬人的安靜。她等着他開口,他卻不說,只是靜靜地凝着她低垂的小臉。巨大的平靜中,醞釀着駭人的危機,彷彿藏匿著一隻獸,隨時會撲出來,將她吞噬入腹,不留一點渣兒。

郁暖心沒有抬頭,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他正在盯着她,那股冷窒的漠然中帶着陰狠之感地盯着她,兩道熾烈的視線里,充滿了令人無法忽視的霸佔意味。心沒由來地狂跳一下,心再次開始忐忑起來,他到底什麼意思。不由偷瞄向他,卻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瞳,眸底的光芒,清亮得嚇人,甚至帶着一絲陰謀般的了悟與戲謔,仿若已經將她的小把戲看穿。

呼吸變得倏然急促起來,倉皇的黑瞳鳥般撲閃而過,躲開與他的對視,而後,略帶慌亂地說道:「霍先生,你我的交易只有這一周,這是當初說好的。」

他,不會是想要反悔吧?

「當初說好的?」果不其然,男人唇角倏然勾起笑意,這笑竟然帶着一絲難以捉摸之意,「當初我們是這麼說的嗎?」

郁暖心一愣,如花的臉頰漸漸變得蒼白。「霍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霍天擎站起走到酒櫃旁,拿起酒杯緩緩倒了一杯酒,坐到了沙發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充滿惡意的欣賞着她的惶恐。「是我沒有說清楚,還是你理解錯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我是說,這七天只是一個開始而已,如果我覺得適合,你就要留在我身邊,而你自然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郁暖心的身子一顫。

「你的確能引起我的興趣。」霍天擎唇角的笑意漾得更深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放置一邊,雙手抱胸,深邃的眸子裏儘是邪惡的溫柔,性感而低啞的嗓音更是邪魅得讓人不由戰慄:「所以,你可以留在我身邊。」

「我不想。」郁暖心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回答之快幾乎沒有經過大腦思考。

男人的眸子倏然暗了下來,唇邊的笑漸漸轉換成陣陣冷意,「蠢女人,你的這個回答會為你自己招來禍端。」

「霍先生。」郁暖心深吸一口氣,對上他那雙捉摸不透的雙眼,「我知道以霍先生的能力要毀掉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我知道您不是這樣的人。」

「哦?」霍天擎好笑地挑了挑眉,像是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似的問了句:「怎麼?難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不難瞧見他眼中閃過的笑謔,郁暖心壯著膽子說道:「雖然很多人都怕您,但我知道霍先生您絕對不是大奸大惡的男人,相反你很善良,尤其是對自己關心的人。」

霍天擎勾了勾唇,「這是你對我的了解?」竟然還有人給他這樣的評價,真是有趣。

「沒錯。」郁暖心挺直了身子,「一個這麼孝敬奶奶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是壞人?」

霍天擎眸間有些許的微怔,隨即冷笑了一聲,「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結束這段關係。」

「霍先生,我——」她的話沒有說完,霍天擎一抬手打斷。

「我霍天擎從來不喜歡強迫人,尤其是女人。」說完他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你坐過來。」

郁暖心不明白他要做什麼,聽話地上前坐下。霍天擎從抽屜中拿出支票薄,利落地簽完字后,扯下兩張下來,全都放在了郁暖心的眼前。

「霍先生,您這是?」

「你先看一下。」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命令了一句。

郁暖心狐疑地拿起支票,兩張的數額不同,但每一張的數額都是驚心動魄的位數。

「這是兩張不同的支票,我讓你自己選擇,其中一張是這一周來你陪我上床獲得的酬勞,另一張是你留在我身邊,我每個月將會付給你的酬勞。」霍天擎的眼神略帶輕蔑地掃過她僵硬的小身子,薄唇不屑的微勾。

郁暖心微蹙了一下眉頭,隨即將支票推到他身邊。「這兩張我都不會要。」

「嫌少?」

「不。」郁暖心輕輕一搖頭,「霍先生已經為我解決了難題,這一周是我答應霍先生您的,所以這筆錢我是不會要的。」他將她當成了什麼?真的是高級妓女嗎?

霍天擎沒有料到她會拒絕,生硬的語氣揚起,「這是你應得的。」

郁暖心站起身來,對着霍天擎輕輕一欠身道:「我很感謝霍先生為我做過的一切,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明早我就會離開霍家。霍先生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休息了。」她轉身要走。

「沒有我,你認為自己能走多遠?」男人壓低了聲音,魔魅的嗓音更加充滿了蠱惑,在她身後揚起。

郁暖心一顫,下一刻身子便被男人的大手扯住,一用力,跌入了熟悉的胸膛之中。

「如果留在我身邊,你可以成為家喻戶曉的影后,只要你想要的我全都能給你。」他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桎梏在雙臂之間,薄唇抵在她敏感的耳邊,熾烈而危險的氣息盡數噴在她的耳周。

一切,都像再正常不過的交易。

郁暖心的心隱隱在動,這的確是再誘人不過的條件了,不過如果她點頭的話,就意味着自己將真正成為這個男人的陪床。拳頭攥了攥,她咬着唇,大膽地看向男人噬人般熾烈的眼神,「對不起。霍先生,我想……有些事情還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她還想再辯駁些什麼,下巴便被他抬起,他的眼神變得極為不滿,突地一堵,就把到了嘴邊的話都堵到喉嚨,如鯁在喉,卻無法吐出。

「你還真是天真。」霍天擎冷冷的笑,「只是憑藉一部《衛子夫》,嗯?」

心事全然被他拆穿,郁暖心的臉頰紅一塊白一塊,「我不是。」她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辯解。

「還是……」霍天擎打斷了她的話,臉上的笑容竟更深了,如沐春風般的和煦,然而,卻掩不去眸底一閃而逝的陰狠,「你是為了他?」

他是天生的強者,擁有野獸覓食般狠絕的直覺,對看中的獵物絕不會放手,如有必要,他會連同競爭的對手一併拆吞入腹。其實他完全可以放她走,只不過今天在花園中聽到她與奶奶的談話,心裏極度的不舒服,甚至煩躁不堪。她心中的那個男人究竟有什麼好?至於令她不顧前途也要離開他身邊?這種莫名的情緒左右了他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令他這麼生氣。

郁暖心已經猜出他也聽到了花園中的談話,輕嘆了一聲後點點頭,「請霍先生成全。」讓他這麼想也好,隨便吧。

霍天擎不由半眯起眸子,神態狂妄傲慢得如一匹優雅而危險的黑豹,俊美的五官平添幾分令人屏息的野性,「我很感興趣他究竟是怎樣的男人,令你即使是躺在我身下也念念不忘他?」

郁暖心心口倏然一痛,清清淡淡地說了句:「他是怎樣的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他。」

「你的膽子還真大。」霍天擎冰冷地開口,淡淡的語調里,卻流淌著致命的陰寒氣息,這氣息仿若順着她的耳朵,流入她的全身的每個毛孔,而後將她整個人徹底的凍結。

郁暖心的身子下意識地顫了一下。

緊箍住她腰身的大手倏然一松,那張高額的支票落在了她的身上,「拿着它,走吧。」他霍天擎從來不缺女人,也不會到那種跟其他男人去搶女人的地步。但即使這麼想着,心頭總是泛起微微的莫名之感,令他倍感不舒服。

郁暖心一愣,隨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謝謝您,霍先生。」她站起身來,又將支票重新推到他身邊,「這筆錢我不能要,否則我會連我自己都瞧不起的。總之,一切都謝謝您。」

走到了書房門前,手剛剛搭到把手,身後的聲音又揚起,「暖心。」兩個字,低低的聲音透著不易察覺的情愫。

郁暖心一怔,轉身看着沙發上的男人,眼神充滿疑惑,「霍先生,您剛剛在,叫我?」沒有聽錯吧?他剛剛叫了自己一句,暖心?他不是一向叫自己郁小姐的嗎?

霍天擎再次扯動薄薄的嘴唇,「怎麼暖心不是你的名字嗎?」

「啊,是。」郁暖心這才反應過來,笑了笑,「只不過您從來沒有這麼叫過我。」

霍天擎陰鷙的眸子閃爍著攝人的光芒,「收好我的名片,以後有問題的話隨時可以找我。」他聰明地留了話尾,深邃的笑儘是城府。

奈何郁暖心壓根就沒有看出來,聞言后反倒是心頭暖暖的,輕輕一笑:「謝謝您,霍先生。」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強迫自己,還如此替自己考慮。

男人低低的笑揚起,「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暫時放開只是為了更好的佔有。」語畢他起身,英俊的臉龐背着光更顯得陰沉三分。

一股徹底的寒意從郁暖心的腳尖倏然上升,麗靨也瞬間變得蒼白。

小宇的崩潰

明媚的陽光投射下來,映在機場大廳光潔的地面上,這樣一個簡單的午後,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機場出口處匆忙走出來自各個國家的乘客,當人群快要散去時一位戴着太陽眼鏡的女孩子走了出來,她皮膚白皙,小巧的鼻翼下櫻唇微啟,頭戴動感十足的鴨舌帽,簡單的白色T恤將她姣好的身材凸顯無疑,剪裁得體的牛仔褲將她的翹臀包裹的十分誘人。

穿着十分簡單,卻透著令人無法呼吸的青春與美麗,她一走出來,似乎機場中的所有陽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似的。

「暖心,」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小宇眼前一亮,大力地朝人群中揮了揮手,一早上她便接到了郁暖心的回程電話,所以便迫不及待地前來接機了。

郁暖心綻放笑容,如春日的枝頭梨花般,她連忙走上前,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說吧,我親愛的寶貝。」高級商務車中小宇並不急着開車,笑眯眯地拉着郁暖心的手一副很三八的樣子。

郁暖心被她的話問愣了,傻乎乎地問了句:「說什麼?」

小宇瞪了她一眼,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故意讓我着急是不是?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最關心什麼問題嘛。」

郁暖心嘆了一口氣,將太陽鏡摘下來扔在了後車座上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你想知道我和霍先生的事情嘛。」

「對啊,知道我最關心這件事情還賣關子,快說說,你倆現在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啊,我是我,他是他,從今天起我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郁暖心風輕雲淡地說了句。

「什麼?」

一聲尖叫差點將整個車子給掀翻了,幸好在最高音的時候被郁暖心伸上前的手給堵住了,「不要叫啦,你要把警察喊過來嗎?」

幾乎要怔愣了一分多鐘,小宇才一把將郁暖心的手給拉來,扯住她神經兮兮地瞪大了眼睛,「暖心,你剛剛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我和霍先生真的沒有什麼,他在之前幫我處理了幾乎可以要我命的事情,這一周我真的只是為了報答他而已。」

「然後呢?」小宇一副刨根問底的樣子。

「然後過了這周我們就沒有關係了。」

小宇翻了翻白眼,「那你離開的時候,霍先生什麼態度?」

郁暖心真是怕了她追問不停,「走之前霍先生給我開了兩張支票,其中一張是這一周的酬勞,另一張是如果我陪在他身邊,他每個月將會給到我的零花錢。」

小宇張大了嘴巴,急切地問道:「你不會傻得去拿第一張支票吧?」

「我當然沒有去拿第一張了。」郁暖心乾脆將腳下的鞋子也脫掉了,光腳踩在舒適的車毯上,就在小宇聞言這句話后眉開眼笑之際補充了一句:「我沒有要他一分錢,這是我事先決定下來的事情,我不能讓自己真的變成跟妓女一樣。」

「你這個笨蛋。」小宇聞言后都快要抓狂了,差點要掐死郁暖心,

「霍先生提出這樣的條件說明他已經看上你了,你怎麼可以拒絕呢?再說了,如果你真想拒絕的話那也應該拿到你應有的報酬嘛,暖心啊你想想看,這一周你是陪他去度假,自然免不了男女之愛吧?萬一你有了他的孩子怎麼辦?他給你錢你就要拿着啊。」

郁暖心簡直快要被她吵得頭都大了,無奈地說了句:「你現在的思想越來越色,其一,我已經還了霍先生的人情,雖然用了最令人瞧不起的方式,但起碼我現在是心安理得的,我以後可以去拍戲賺錢;其二,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怎麼可能笨到為男人生孩子?」

「我的神吶,聖母瑪利亞啊,我真是對你無語了暖心,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小宇真想一腳油門踩下去跟她同歸於盡了,她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知不知道,霍先生以往度假都是帶着虞鈺的,這次他為什麼將你帶在身邊?你應該很清楚的,這是其一;再者,霍先生已經讓你選擇了,你完全可以留在他的身邊,只要你將他拴住,你的前途將會一片光明,虞鈺就是最好的例子;其三,你萬一真的懷上他的孩子,說不準還有機會嫁入豪門成為霍家的少奶奶,這是所有女人都會夢寐以求的事情,你卻??你說你,啊,氣死我了。」

郁暖心挑着眉頭看着小宇,見她一副氣急敗壞加近乎抓狂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小宇,這是我的決定。」

「我不要這樣子還能怎樣?難道還要我笑啊?」小宇沒好氣地看着她,「你真要跟人家虞鈺好好學學,你看她在霍先生身邊待了三年現在什麼都有了,光是片酬就高得嚇死人,暖心啊,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在這個圈子裏太過清高是不行的,既然霍先生已經給了你機會了,你就應該把握住才行啊。」

「小宇,不是我不把握機會,而是霍先生這個人真的很離譜。」郁暖心輕聲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你都不知道這個假期我過得有多彆扭,虞鈺許是聽說了我陪霍先生度假的消息結果她也趕了過去,而霍先生完全照單全收,像個皇帝一樣左擁右抱,你認為虞鈺很好嗎?我覺得她很可憐呢,一方面她要在霍先生面前保持住她的高雅大方,另一方面還要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來處處提防我,我真的不想成為第二個虞鈺,不想以後也像她似的成天提心弔膽地去提防霍先生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這樣的話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小宇壓根也聽不進太多,「我是替你擔心而已,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知道嗎,霍先生出面替你處理棘手問題的事還有你陪霍先生度假的消息已經在圈內傳開了,就這一周的時間已經有幾個大製作的片子找上你,有關你的通告我已經接到手軟了,各個廣告商似乎也有所察覺,紛紛有意邀請你簽約,你說我能不急嗎?」

「這是好事啊,急什麼呢?哦對了,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喜事呢。」郁暖心笑容綻放,「你知道剛剛拿到荷里活大獎的導演溫揚吧?上周我已經試鏡通過了,他邀請我來飾演衛子夫呢,這是大製作的班底,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不利的處境將會完全扭轉過來。而且聽你剛剛這麼說,我的檔期應該排得很滿了。」

奈何小宇卻硬生生地將她的希望打破,「你千萬不要高興得太早,你以為當圈子裏的人一旦知道你和霍先生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這些機會還會眷顧你嗎?」

一句話像是給郁暖心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經意想到了霍天擎那句冰冷的話,一時間她傻愣愣地看着小宇,半天沒有說話。

「暖心啊。」小宇一肚子擔憂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她的話打斷,拿起了電話,一臉的不耐煩,「誰?說話。」

電話另一端傳來急促的聲音,這邊的小宇一邊聽着,臉上隨即揚上疑惑的表情。

「怎麼了?」見小宇掛斷電話后,郁暖心連忙問道。

小宇看了看手機后,看向了郁暖心眼中儘是不解,「暖心,剛剛助理打來電話說,說有個人自稱是你媽媽?」

郁暖心身子一顫,美眸倏然變得獃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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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擎天(上、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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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難測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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