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唯情不滅

第114章唯情不滅

我快被這惡臭熏得暈過去,條件反射的往門口逃去。

門外的小院,又有兩具行屍堵住了院門。

左雷右霆。

左手二三指掐掌心、大指押二三指掐子文,四五指押大指掐住掌心,是左手的握雷局,又稱為陽雷。右手二三指掐掌心、大指押二三指掐亥文、四五指押大指掐掌心,是右手的握雷局,既是陰雷。

兩手同時召雷,以象徵雷霆。

我雙手掐出雷訣,小院的籬笆和門扉突然被一道閃電和悶雷震倒,我愣愣的看著自己雙手,直到我哥一巴掌拍了我一個趔趄。

「小舞你發什麼呆啊?跑啊!」他扯著我往農家後面跑。

我倆本來就是闖空門,如果被周圍住戶發現,估計還會全體出動來抓我們,此時不管是行屍還是活人,我們都得躲著走。

「哥、哥,剛才是我召的雷局?」我難以置信的問。

有這樣的能耐,我是不是可以偽裝自己道法高深了?

「廢話,難不成是巴拉巴拉小魔仙召的?早知道你有這能耐,那個防身小電棍就不應該給你,我還擔心被敵人搶去了來電暈你呢。」我哥低聲罵著,將我拖著往樹林裡面跑。

樹林里陰氣森森,追兵在後面,那些行屍並不像我們常識裡面想象的那麼僵硬,更不像電影裡面誇張顯現的那般:額頭上貼個符,僵硬的往前蹦跳。

趕屍人有很多基本功,什麼轉彎功、過橋功、高低功,總之就是趕屍和背屍體的方法。

修鍊這奇門的人,有幾個要點:一要是男子,二要長得丑,三要膽大命硬,所以綜上所述,我覺得趕屍人都是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大漢。

別說遇到他們趕的屍體了,就是遇到這樣的活人,我也會繞著走。

後面陰風陣陣,樹林里又黑又暗,我不自覺的後背發涼,好像有人貼在我的背上低語輕笑。

「哥、哥,我覺得好像有鬼跟著我。」我帶著一點哭腔,那種冰冷的感受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我哥回頭看了一眼,沒好聲氣的道:「哪有什麼鬼,再說了,現在鬼都怕你,哪個不長眼的死鬼會找上你。哎喲……」

他一跤跌在重重落葉上,把我也扯摔倒了。

「兩個無知小輩,惹了我們,還想全身而退?男的留下一條胳膊,女的跟我走,饒你們不死。」黑暗中有個男聲吼了一句。

我哥推了我一把,讓我藏在樹後面,他從自己背包里掏出一個大傢伙,是那種可以打山豬的弩弓,前段時間還有新聞說有人上山打野豬,結果打死了一個人,我的天,他的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

「嘣」的一聲弓弦響,一個黑影應聲慘叫,叫罵著要弄死我們。

我偷偷的在衣服裡面打開導航,深山老林裡面信號太差,轉了半天也沒有更新,我們只好憑運氣選了個方向猛跑。

很快,看到了一片銀色的波光,那是東方家山門附近的湖泊。

此時天寒地凍,岸邊有薄薄的一層浮冰,朦朧的月色倒影在湖水和冰面上,散發出聖潔的瑩光。

我哥攔住一個朝我撲過來的漢子,將人按在地上一頓猛揍,我戰戰兢兢的往前跑,爭取不當拖後腿的,可是架不住斜刺里衝來幾具殘破的行屍。

那佝僂的死老太太,居然拖著流在地上的腸子朝我撲過來。

為了讓這些行屍走遠路,趕屍人都會施法讓他們的手腳力量強韌,她幾乎是一跳就出現在我面前。

「啊」我一腳踩空了湖邊的軟泥,跌到薄冰上,迅速滾落湖中。

刺骨的寒冷。

冰凍的湖水立刻侵蝕身上的衣服,吸了水的衣服彷彿有千斤重,墜著我往更深、更黑暗的湖底落去。

我、我不會游泳。

在水沒過鼻子的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要死了,腦中只來得及胡亂呼喊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也曾經讓我墜入無邊深海。

我記得他堅實的雙臂撐在我的身側,鋪天蓋地的冰冷氣息,包裹著我的全部身體,全部思緒。

只能絕望又沉溺的在他身下輾轉,他握緊雙手,我就如同窒息,他掌控著我的生死,掌控著我的情愛,掌控著我的萬千思緒。

腦海中似乎有閃電劃破黑暗。心裡湧出無數酸澀柔軟和依戀。

我怎麼能忘了他。

一百個夜晚,一千個夜晚,一萬個夜晚,我都無法習慣沒有他。

赫連澈,赫連澈……

如果言語也有神靈,請讓我永遠記得這個名字,就算身死,也不要情滅,讓我永遠記得他。

如果言語有靈。溺亡的魂靈是否如我一般?

絕望的看著水面的波光與清輝,伸出手想要抓住遙不可及的月光。

可是身體卻被黑暗一點點的吞噬,不甘心,狂亂的想要握住救命的稻草。

突然一根冰涼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我牢牢一把抓住那根手指。

是誰?這根手指細瘦纖長,如同握著一根沒有皮肉的枯骨。

可是這根手指卻力氣極大的將我往上拉,給了我生的希望。

我睜開眼,看到一張慘白的臉,如血般妖艷的紅唇,笑得詭異邪魅:「小舞娘娘唷,我來物、歸、原、主、啦。」

白無常?

他說完身形就變得透明,直至消散。

掌心中他的手指也變成一個硬硬的東西,硌得我的手心生疼。

他拉我到一半突然消失,我的身形又猛地往下一沉,刺骨的水嗆得肺里劇痛,我拚命的撲騰著手腳。

恍惚出現了一個身影,他的墨色長發如絲緞般散在泠泠水波之中,身後是靛藍的夜空和朦朧的月華。

天和月。思與念。

一雙修長的臂膀牢牢的箍住我的腰,在將我拖出水面時,那雙手臂猛烈的擠壓我的肋骨,痛得我嗆出了好多冰冷的湖水。

凶神惡煞的鬼臉面具。熟悉的胸膛和臂膀。

我緊緊的抱著他脖頸,哪怕那面具咯得我臉頰生疼。

「赫連澈……澈……」

牙關打顫,冷得舌頭都不受控制,我像著了魔一般閉著眼慌亂的尋找他的唇,他的肌膚。

他低沉的輕笑,話語還是那麼清冽和涼薄:「冥小舞,親吻可不是像你這樣亂咬。」

赫連澈將我拎上岸的時候,白無常正在嚇唬那幾個趕屍人,他難得顯現真身一次,那些人嚇得屁滾尿流。

「為、為什麼?」我冷得說話聲音都變了,牙齒哆哆嗦嗦的咬著自己舌頭。

赫連澈沉默的把我身上濕透的衣服扒下來,接過我哥遞來的羽絨服將我裹起來。

可是光著兩條腿更冷了好么?

他對白無常說了句:「把那幾個行屍處理掉。」

「遵命,呀,嘻嘻,小舞娘娘,別瞪我,我可是為你留了後手了。」白無常對我一笑,從袖中拿出長執簽在我額頭一點。

彷彿醍醐灌灌頂一般,讓我瞬間回憶起被他捏著小臂吊在井口的恐懼!

「你、你……」我往赫連澈身後躲,這傢伙真是太恐怖了!

他那種冷酷與邪氣,絕對是本色演出!!

白無常把我丟下去之前,用長執簽在我額上點了一下,難道他那時向我下了一個禁咒?

「小舞娘娘呀,我可是吃力不討好的啊!唉,尊神們一個個都不心疼我。」他抱怨著朝那些行屍飄去。

赫連澈用法術畫出一個圓圈,抱著我往裡走去,我以為對面是我的房間——之前他曾經背著我走過一次。

沒想到出來一看,是東方家那座小樓,我之前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他也在這裡下了符咒?

「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白無常要將我扔下黃粱井?!」我覺得自己就像螻蟻一般被他們這些神祗玩弄於鼓掌之間。

赫連澈將我放在床沿,笑道:「怎麼?生氣了?」

我……我很想生氣,可是現在氣不起來。

他就在我面前,我覺得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

「我去找太一尊神分離魂魄的時候,有一魄受損,於是我填補了一魄進去。」赫連澈輕笑了一聲。

我靜靜的聽他往下說。

「這愚蠢的舉動被紫微老頭察覺了,他本來就很不悅我給你一個往生不滅的血咒,於是他跟我打了個賭。在他眼中,凡人的愛戀痴欲不過一時一刻的執念,眨眼間便會煙消雲散,他讓白無常將我的名字設為禁咒,你若想不起來,我便不能再次顯化在你身邊,不過……」他的尾音帶著一絲得意:「他們哪裡知道,我的小妻子有多偏執。冥小舞,我說過,會不會忘了我,要看你自己。不過還好,你沒蠢太久就想起你夫君的名字了。」

他一邊說,一邊將濕衣衫扔掉。

我愣愣回味他的話,直到他冰涼的肌膚貼上來,冷得我一個激靈,我才回過神來:「等一下,白無常把我扔到黃粱井中……」

「那口井不是黃粱,他沒有擅自做主,而是遵從我的命令,將你推入還陽井,他騙你的。」

騙我的?

我我真想,真想掐死他。

這傢伙說話真真假假,演技逆天逼真,弄得我都暈了頭。太惡劣了,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神祗。

難怪冥府的大官小吏看到白無常都避之不及,這傢伙人緣一定特別特別差。

「你、你也不管管他,太惡劣了,把我騙得團團轉,我還哭著求他不要把我丟下去呢,太丟人了。」我氣得狠狠捶了下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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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夫太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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