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謂的真相

承泰殿。

在花梨木几案上，擺著一隻茶葉末釉大玉壺春瓶，裡面滿滿當當的插著純白清香的茉莉花，旁邊還放著纏枝牡丹翠葉熏爐，然而，和這素雅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是，趙夭夭那頂綠油油的蘿蔔葉。

趙夭夭目前靈力有限，只能維持那麼一會兒的人形，方才若非有伏淵及時趕到，只怕皇後會把她給丟到御膳房去燉個蘿蔔排骨湯，滋陰養顏，美白還抗衰老。

晃著鬚根的趙夭夭，如何也想不通，到底那個蘭芝怎麼就換了一張臉，「太子，我真的沒認錯，我的東西都是蘭芝保管的，她可是東宮的人！」被人如此冤枉的趙夭夭，委實不甘心，又伸長綠葉去拍了伏淵的手心，「太子，你可對蘭芝有印象？」

伏淵一臉黑線，直男癌晚期的他素來最不關心的便是皇宮裡的宮女，每個宮女彷彿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長得都差不離，姿色平庸的宮女，他更是不掛心。

「本宮哪裡記得什麼蘭芝！」伏淵茫然搖頭，「就算是本宮的妃子，本宮都不一定記得住！」

聞言，趙夭夭莫名歡喜，搖擺著白胖胖的身子，抿唇竊喜道：「太子真是專一，只對我印象深刻。」

「……」伏淵汗顏，竟無言以對。

且不說她本尊如何，就這鬚根旺盛的模樣，長得這麼別出心裁，不想記住怕也很難啊。趙夭夭，活脫脫一顆成精的蘿蔔妖精。哪能跟那些世俗女人相提並論。

外頭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伏淵眉頭一皺，沖著外頭大聲喊道：「小寶，是發生何事竟如此喧嘩？」

小寶扯著陰柔的嗓子，回道：「回稟太子，是皇後娘娘，命人來搜查東宮！」

伏淵暗想，來得可真快，看來，張皇后不查出真相誓不罷休。張皇后雷厲風行的作風，和他脾氣溫和的母后順和皇后形成鮮明對比。

趙夭夭張嘴，用略帶撒嬌的語氣，嬌聲道：「太子，我想出去瞧瞧。」

伏淵掃了一眼趙夭夭那體態豐腴的蘿蔔腰，隨手一兜，就把趙夭夭給揣進懷中。趙夭夭想探出腦袋，卻被伏淵給嚇回去：「不許出來，否則，被人剁成蘿蔔絲，本宮也不管你！」

這廂，伏淵帶著趙夭夭，急匆匆來到東宮庭院。

趙夭夭終是忍不住，偷偷伸出一小截的蘿蔔葉，她那近乎透明的靈識脫離本體，坐在嫩綠的葉子上，翹起二郎腿，悠閑地當起了吃瓜群眾。只見各個宮殿，像是被人給抄家似的，被那些侍衛們翻箱倒櫃，翻了個底朝天。唯一沒被徹查的是太子的承泰殿。

突然，從燕芳殿里傳來一道喊聲：「找到了！找到了！」隨即，有兩名侍衛便擒著一個身穿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的宮妃走出來。

後面，侍衛統領蕭揚手持著一個花鳥紋香纓，恭敬地呈到伏淵的面前。

蕭揚沉聲道：「太子，這是從薛奉儀殿內的几案上的木匣子里翻出來的，裡面放的香料，恰好與兔子熏香吻合！」

「哦？」伏淵詫異。

伏淵一手接過花鳥紋香纓，裡面散發的氣味跟兔子熏香如出一轍。伏淵將香纓又給到蕭揚手中。

隨即，伏淵目光一凜，將視線瞥向那個身形略壯的宮妃。他能記住的宮妃屈指可數，然而，這位被搜出香料的宮妃，伏淵倒是有幾分印象。

她是新晉的一個奉儀，名叫薛婉鶯，是一位邊城千戶之女，因為長得身強體壯，皇帝覺得挺好生養就留給了伏淵，但張家二爺曾在北境邊城從軍。平日里，張良媛和薛婉瑩走得親近。

薛婉鶯雙目瞪大，難以置信，大聲喊冤：「不！不是我的，我的木匣子里明明放的是我祖母送我的白銀纏絲雙扣鐲，怎麼就變成香料了？」

趙夭夭瞅見薛婉鶯那閃著淚光的眼眸，彷彿看到，那個被皇后所冤枉的自己。可，即便如此，也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薛婉鶯是被人嫁禍的倒霉鬼，亦或者薛婉鶯就是算計她的真兇。

伏淵挑眉，又問：「蕭統領，燕芳殿內，可否有搜到白銀纏絲雙扣鐲？」

聞言，蕭揚拱手道：「有，就在木匣子底下，放著白銀纏絲雙扣鐲。」他說罷，另一名侍衛遂將白銀纏絲雙扣鐲呈到伏淵面前。

有一名容貌秀氣的宮女從人群中站出來，指著薛婉瑩道：「啟稟太子，奴婢曾見過奉儀，拿著香纓，凝望許久……被奴婢窺探到之後，她神色慌亂，急忙將其藏於匣子里！」

「你撒謊，我何曾見過這香纓？！」薛婉瑩面色慘白，嘴角顫抖著，她完全不知道，這二者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人給掉了包。可一切都像是被編排好了似的，人證物證皆在，讓人無法辯解。

「呦，想不到，薛奉儀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吶！虧得平日里張良媛還待她那麼好，真是看錯人呢！」

「就是！像薛奉儀這種人，就該被抓起來治罪！哼，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害得我們也要被人給冤枉！」

「……」

一旁圍觀的宮妃們皆紛紛向薛婉瑩投去鄙夷的目光，還用最是難聽的言語去譏諷她，無非是想證明，自己和薛奉儀毫無瓜葛。而此時，張良媛站出來，義正言辭道：「殿下，薛奉儀犯了大錯，理應嚴懲不貸！」

張良媛端的是一副鐵面無私，也和這個薛婉瑩劃清界限。

「不……不是的！」薛婉鶯想要辯駁什麼，喉嚨卻像是卡住似的。她明明那麼信任張良媛，可張良媛卻在她蒙受冤枉之際，踩上一腳。薛婉瑩的心沉落谷底，眼角有兩行清淚悄然滑落。

伏淵眸光微動，他轉向侍衛統領蕭揚，交代道：「把薛奉儀交給皇後娘娘處置！」

有人已布好棋局，伏淵看破不說破。他只想讓這場風波快點平息。

趙夭夭眼睜睜地看著薛奉儀被那群侍衛們給帶走了，薛奉儀的眼神是那麼的可憐又無助。沒人可以救她，也無人願意救她。

趙夭夭忽然覺得，這個皇宮，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隨時有可能被人推入暗淵，無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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