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兄妹相謀

薜氏幫著掐人中。

不一會兒，顧南諼悠悠醒轉，一臉茫然：「三嬸，娘……三叔，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薜氏和顧誠交換了一下眼神。

「諼娘，」文氏拉起顧南諼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你可記得剛才的事？」

「剛才……」顧南諼目視前方，眼神空洞：「我……在睡覺，外面很吵……啊，我很難受啊，娘！」顧南諼突然雙手抱頭，「頭很疼，娘！」

「不想了，不想了，諼娘！」薜氏忙扶她的手，輕按太陽穴，一邊說：「想不起就不想了，許是剛剛醒來，腦子還混沌著，養好身體要緊。」

文氏連連應是。

薜氏又交待顧誠：「三郎，勞你去廚房瞧瞧，讓阿昭先停了手上的活兒，弄幾大桶熱水來，給諼娘泡泡身子，興許暖暖，緩過來就好了。」

顧誠應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和顧遠昭拎了幾大桶滾燙的熱水過來。

薜氏安慰了文氏幾句，和顧誠一起出去。

顧遠昭回頭又去搬泡澡的大木桶，文氏開始手腳麻利的把大木桶搬進裡屋，倒滿了熱氣騰騰的熱水。

顧遠昭拎了冷水進去兌上。

放了桶，文氏繼續收拾，顧遠昭回來往顧南諼面前湊過臉來，嘻嘻地笑：「諼娘，你可算好了！明兒大哥上山，給你掏些鳥蛋兒來，補補身子！」

顧南諼還在尋思要怎麼樣拿回戒子，這時候聽得顧遠昭這話，嚇得一個激靈。

前世的顧遠昭就是因為上山掏鳥蛋，被毒蛇咬傷，回來沒錢醫治，不久就死了。

這一世不能再發生這種悲劇！

顧南諼一把拽住他，「哥！我不吃鳥蛋，你不許上山！」

顧遠昭嚇了一跳，看她那麼緊張，又轉過頭來逗她，「沒事兒，不吃鳥蛋，哥去逮兔子……」

「兔子也不要！」

顧遠昭撓撓腦袋，「那……諼娘喜歡吃什麼？

「什麼也不吃，哥，不許上山，做什麼都不許，記著！」

顧遠昭笑了，學著大人伸手探她的額：「諼娘，傻啦！不上山，去河裡撈柴啊？不要緊，不要緊，泡個澡，睡一宿就好啦！」

顧南諼用力搖頭，緊抓顧遠昭的手：「哥，你應我，無論如何不能進山！」

顧遠昭有些哭笑不得：「我要不去，二嬸可得有話說！那可不成！」

顧南諼放開緊握著他的雙手，垂了眸子，把心事藏進心裡：「那，明兒開始，我陪哥哥去。」

「你個丫頭，去山裡做什麼？」

「就去！」顧南諼一癟小嘴就要哭。

從小，只要她哭鬧著耍賴，便是要天上的星星，顧遠昭也會搭梯給她摘。

果然，顧遠昭嘴裡忙不迭地說「好好好，去，去！我帶你去！別哭！快別哭！」

看到顧南諼破涕為笑，顧遠昭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也跟著「呵呵」傻笑。

「跟你說個事兒，哥！」

顧南諼坐直身子，拉起顧遠昭的手，才想要說話，只見門帘一動，一個瘦小的身影沖了進來。

顧遠征幾步就到了顧南諼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邊不停地喊：「諼娘，諼娘，諼娘！」

「哎！」顧南諼歪頭看著顧遠征甜甜地笑。

顧遠征生得真好看。皮膚白皙細嫩，大眼薄唇，一點不像個農家孩子，比京里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都還漂亮幾分。

顧遠征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先生說得對，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諼娘是個有福氣的人！」

顧南諼往裡屋看了一眼，文氏還在忙著兌水。

顧南諼一手拉顧遠昭一手拉顧南怔，壓低聲音：「趁娘沒出來，說個事兒，哥！」

顧遠昭顧遠征同時斂笑：「咋了？」

顧南諼就把剛才的事兒簡單說了一遍：「娘的戒子，咱得想法子要回來！那是娘的東西，不能白便宜了二嬸！」

「我找她去！」顧南諼的話還未說完，顧遠昭就漲紅著臉跳了起來，在屋裡轉著圈子，實在找不著更稱手的東西，順手抄起地上的掃把，就要衝出門去。

「哥！」顧南諼提高了音調，喝止顧遠昭，「我還沒說完呢，你冷靜點成不？」

顧遠征攔住他，「諼娘說的是！二嬸再怎麼不好，總是長輩，你要真把二嬸給打了，別說爺得扒了你的皮，娘往後可在鄉裡面前抬不起頭來。」

「可是剛才諼娘也把她手給扎了！」顧遠昭不服，提高了聲音。

「噓！」顧南諼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你和我不一樣，我病著呢。」

「對！」顧遠怔點頭：「諼娘就裝病不認，爺回來頂多也就是挨頓罵。就算這樣，娘肯定擔心的。哥，你如果現在去，最後受罪的還是娘！得另想法子！」

顧遠昭撓撓頭，似懂非懂。

「聽見啦？」顧南諼翻翻眼皮，「三思而後行，哥，好男兒當每日三省己身，光靠把蠻力可成不了大事兒。」

這話一出，顧遠昭的手停在後腦上，一臉茫然看向顧南諼：「啥……後行？啥……身？」

顧南諼失笑，她一時嘴快，忘了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十歲村姑的身份。這些個偶然會冒出來的之乎者也，也是她到了京城之後學的。

顧南諼搖頭，「沒啥，好像是哪戲文里聽來的，不知怎麼的就說了。二哥說的對，你要一犯渾，真把二嬸打了，你是心情爽利了，倒楣委屈的是咱娘。娘心善，我也不對，剛才就嚇得她一回了，不能再嚇第二回。咱得瞞著娘，偷偷兒把戒子謀回來。」

聽了這話，顧遠昭扔了掃把，悻悻坐回炕邊，耷拉著腦袋，「那，你說怎麼辦吧？我聽你的。」

顧南諼就和二人耳語了一陣。

「這樣行嗎？」顧遠昭還是懷疑。

在他看來，拐彎抹腳不如棍棒拳腳來得實在。

「會！爺是個好人！」顧南諼點頭，目光堅毅地回答。

爺爺顧石頭是個老實莊稼漢，心裡卻比誰都通透，大事面前從不含糊。

前世就是如此。

顧遠征托著腦袋想了一回：「諼娘說的是好主意。可是爺明兒一早要去二爺家裡，三五天才得回呢！這兩天，二嬸怕要把戒子賣了的。再說了，就算爺回來，她只管咬定戒子沒了，爺指定也拿她沒法子。」

顧南諼看向顧遠征的目光就帶了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