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逼迫

李氏拉著文氏，示意她不用再撫背，一面哽咽著說，「秀兒哪，你不念我的好，也念念你爹……想想你爹在的時候，是怎麼對你娘兒幾個的？秀兒哪，你爹不是常說，咱們做人哪，得記著感恩，你再瞧瞧燕娘，」

「燕娘，來奶跟前，」李氏顫手召喚掩面哭泣的顧南燕，一面又道，「你瞧瞧，那孩子都成什麼樣兒了？她爹娘不在跟前，本來就是個可憐人兒，偏還遇著這些事情！本來清清白白的名聲……雖然世子說了，不該做妾……」

李氏恨恨地瞪一眼顧南諼，「但是燕娘不爭什麼，只求護全名聲，到了候府還不是什麼都聽諼娘的？我都不知道，你們這幫自私的人，倒底在這裡反對什麼？為了燕娘，大不了，我拼了老臉不要，也向我兒子下跪罷了！傳出去，就說我這個老夫人沒用，早該死了！」

李氏氣得捶床。

李氏這一套一套的，恩威並施，顧南燕又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文氏實在也不知道如何再說拒絕的話，只好勸一句，「娘，您甭這麼說……您保重著身體，」

李氏用力將文氏往外推，「甭在這兒假惺惺的，這麼點兒小事，我快被你們氣死了，還保重什麼身體？兒子兒子吧，說死忙，顧不上這頭；媳婦媳婦吧，又不看我的臉；呵，孫女兒吧，更不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裡，我，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啊！他爹啊……我不如跟你一起去了吧！」

見文氏滿臉為難地沒多大反應，李氏哭天喊地的直翻著白眼，文氏急得忙喚丫頭又送熱茶又掐人中。

顧南燕顫顫巍巍的撲到李氏面前跪下，抱著她的腿痛哭，「奶，奶，都是燕娘不孝，您甭氣，燕娘……燕娘……」

顧南燕握著帕子咳了幾回，展開時，帕中染血，文氏瞧著也變了臉，忙吩咐丫頭來扶，「快，地上涼，扶小姐起來。」

「快扶過來，扶過來，」李氏讓出身邊的位置，讓丫環們扶著顧南燕靠在她身邊，摟著一直哭，「我苦命的燕娘……奶沒用，奶對不起你啊！」

顧南燕似是半醒半暈著在李氏懷裡，低聲嘟嚷，「奶，您……甭替燕娘操心，燕娘……燕娘不行了，還要那名聲做什麼！」

文氏聽得也心酸，忍不住抬指擦去眼角的淚，帶著徵詢的目光看向顧南諼。

要不是顧南諼在，她真怕自己心一軟就答應李氏了。

顧南諼搖頭，堅定的目光並不為其所動。

顧秀霽冷哼一聲，帶上嘲弄的笑挑釁的目光看向顧南諼，「這是趁著爹爹不在，逼死祖母才作數么？」

正遇著丫環李氏奉上熱茶，李氏抓起茶盞就朝顧南諼扔了過去。顧南諼朝邊上輕移半步，「當」的一聲脆響，茶盞在離顧南諼腳邊不足半尺的地方綻開，曳地的裙擺下一片茶漬色。

「諼娘！」文氏驚呼一聲，站起身來。

「沒事兒，娘。」顧南諼輕提裙擺，抖了幾下，無所謂地笑笑，道，「這樣能解奶的怒氣，也好。我還是那句話，想也別想！」

話音才落，顧南燕撲在李氏懷中，又是一聲輕啼，「燕娘這就絞了頭髮當姑子罷了！」

「妹妹可要想清楚，妹妹花樣年華，若是絞了頭髮當姑子，一輩子青燈古佛，無欲無求，妹妹可過得了這樣的生活？不過，妹妹若能無欲清修，也是善緣。」

「我……橫豎沒了名聲，這要死了，就做個無歸的鬼魂也罷！」

顧南諼笑意更濃，帶著些些冷酷，「若真是因為這名聲累死了，我就帶著你的牌位去候府，我作主，給你生前想要的名聲！絕不讓你做什麼無歸的鬼魂！」

「姐姐……好狠的心！」

「所以妹妹要細思量！」

「姐姐……」

李氏一時也想不出話來安慰，只好拍著顧南燕的肩，喃喃，「不死……不死。」

「奶，」顧南燕伏在李氏懷裡低低嗚咽，「我怎麼辦，奶……」

「不哭，不哭……可憐的丫頭……」李氏心疼的拍她的背，看看文氏，見她別過目光，根本不與自己對視，知道在她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看顧南諼，俏臉更是冷峻如寒冬。

這樣都不能逼著她倆點頭，李氏心裡一時也沒了主意。

「對祖母這般不孝，對妹妹不義，不孝不義，就該給爹爹知道！」顧秀霽啐顧南諼一口。

「妹妹這就叫以己度人么？」顧南諼淡淡地道。

「什麼……」顧秀霽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這是拿自己要過六皇子府作妾來說事兒，不由氣得紅了臉，口不擇言，「姨娘怎麼了？爹爹不是也說，大戶的姨娘也比小門小戶的正妻來得榮耀！」

「是啊。」顧南諼飛快地點頭，帶笑看著顧秀妤，「妹妹說得極有道理。」

「別胡說！」顧秀妤白了臉，瞪著顧秀妤，強作若無其事的吩咐丫環遞上熱茶，親手接過，放在嘴邊輕輕呼涼，再遞給顧南燕，「喝口茶，暖暖身子，」

顧秀妤哄著她喝了兩口熱茶，見她稍稍緩過陣兒勁來，才舒了口氣，又哄著李氏也喝了些，再親手接過李氏的茶盞，遞迴給丫環，輕聲安慰道，「阿燕，你身子弱，且放寬心養好身子才是正理，奶這麼疼你，想想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只要候府那邊接了生辰帖子……」

顧秀妤話未說完，帶著冷笑睨向顧南諼。

心想李氏和顧南燕真是沒見識的鄉婦，這般捨近求遠。

其實要想候府作妾，又並非只有陪嫁一途。

只要顧順願意，往武安候府送上顧南燕的八字，武安候府合過接下，過完妾禮，屆時一頂小轎抬去候府便罷。

呵，她倒是樂得坐觀兩人在候府玩著勾心鬥角的伎倆！

看著挺身站著，似乎寸步不讓的顧南諼，顧秀妤不由輕勾唇角。

哪個男人不喜歡身邊的女人溫柔似水，如小鳥依人？

別看這丫頭說得狠，她與顧南燕之間，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娘和文氏，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輸了男人的心，就輸了一切。

李氏拍著腦袋，一臉恍然，「對啊，還有這一說！虧得阿妤提醒。我跌了面子求你們做什麼？我兒子是一家之主，這樣的好事兒，絕沒有反對的道理！」李氏說著趿了鞋就要下床，「我還不信了，這府里就只你娘兒倆作人作鬼！我找我兒子去！」

文氏慌忙攔她，「娘，大人還沒回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