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

祠堂

楚清遠吼完,愣了愣,看着在場呆立住的人,清了清嗓子,語氣嚴肅:「怎麼,我竟使喚不動你們了,還是說我說的話都沒人聽了。」

在場的人愣住了,這可是老爺頭一次維護大小姐。可聽了這話,也顧不得許多。幾個婆子急急退後一步,鬆開了楚溶月。雖說后宅是夫人做主,可惹惱了老爺,夫人也保不住她們。

「老爺?」大夫人愣愣看了過去,這是怎麼個意思。

楚清遠眼色複雜的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再看看幾個女兒,靜了靜神,道:「溶月既已認錯,便讓她去祠堂反省幾日也就是了,好好非要見血做什麼。」

不見血不會讓這丫頭長記性啊!大夫人心中憋悶,但看着自家老爺已是打定了主意,當下只得抬手放過。

「既如此,便讓大小姐在祠堂反省三日吧。」

楚溶月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

看着大女兒領着人離去,竟看也沒看自己,楚清遠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煩悶的很,再看看其他兩個女兒驚訝的樣子,索性全讓她們退下了。長姐受罰,竟不見妹妹求情,也不知夫人是如何教的。

此刻,慈安堂中,楚家老太太手中拿着一串念珠靜靜的看着手中的經文,簾風一動,老太太睜了眼:「如何?」

「老爺維護了大小姐,罰了在祠堂反省。」

「維護?」老太太嘴角似有些譏諷「也算他有些良心,只可憐了那孩子。」

「老太太心疼大小姐,何不出去管制夫人?」

「算了吧。」老太太半闔了眼,不在說話了,楚家造了那麼的罪過,若沒個人在佛祖面前賠罪,楚家的後人怕是要遭罪啊。只盼佛祖看在自己這把老骨頭禮佛多年的份上,饒恕了楚家後人。

楚家祠堂向來肅穆的很,不見半分生氣,楚溶月卻是自得的很,雖說每日不過饅頭鹹菜將就,可總比在外面自在。楚溶月點了香,素手將它插在香爐中,仔細埋了香灰過去,看着面前小小的黑色牌位。上書「妻姜氏之靈位」

只單單一個姓,再無別的,楚溶月雙手合十,靜靜閉了眼睛跪在靈位前。娘親,這麼多年,您可曾後悔?

是夜,靜悄悄的祠堂只點兩隻蠟燭,便顯得有幾分陰森了,可楚溶月早已習慣,哪怕祠堂不缺燭台,可大夫人怎可能好心讓人多送。

摸了摸有些潮濕的蒲團,楚溶月嘆了口氣,早知便讓翠螺偷偷帶護膝來了,夏日衣裳單薄,祠堂濕氣又重,若真睡上一晚,第二日便不要想起來了。

楚溶月低聲向楚家列祖列宗請了罪,脫了外衣罩在了蒲團上,然後拿了桌子底用來換洗的紅布罩,蜷縮成一團靠在牆角,仔仔細細將自己圍好,在香火繚繞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楚溶月來說,卻像家常便飯。一個沒有母親,兄長護著的女子,在繼母手裏討生活,哪裏那麼容易。翠螺紅着眼睛為自家小姐擦拭藥膏,看着青腫的膝蓋,鼻子有些發酸。

「好了。」翠螺輕輕擰緊了蓋子,將毯子蓋在了小姐的腿上。語氣帶了幾分沙啞,彷彿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恩」

楚溶月靠在軟枕上,看着滿屋子紅着眼睛的丫鬟,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屋子是兔子窩呢,都收一收,別讓人看見了。」

「小姐倒還笑得出來。」碧潭輕輕給她揉着膝蓋「這都幾次了,若小姐肯給大少爺去個信,也不必處處受委屈了。」

「哥哥在外保家衛國,我幫不上忙也就算了,怎麼好讓哥哥在為我煩心。」

「可...」

「好了。」楚溶月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又不是什麼大事,將養幾天也就是了。」

碧潭張嘴還想說什麼,翠螺卻拉了拉她的袖子,低眉奉上了一盞茶,拉着她輕輕退了出去。小姐這幾日估摸著也沒休息好,還是讓小姐多睡一會,養養精神。

楚溶月想的是自己祠堂也跪完了,估摸著能消停個幾日。可有人明顯不這麼想,雖然楚溶月挨了罰,可那郡主公主的這兩日可沒少送東西來,看得人着實眼紅,尤其,這個人還不是多麼心胸寬廣。

這日,總算有了幾分精神的楚溶月正帶着兩個丫鬟在花園裏曬太陽,看着不遠處的花叢開的艷麗,心下一動,忍不住走了過去,細嗅那自然的香氣,臉上難得有了幾分笑意。

「小姐若喜歡,不若折幾支回去,咱們好插花。」翠螺見她有興緻,湊趣道。

「也好。」

「果然是個沒皮沒臉的,好好的剛跪完祠堂便有心情來花園了。」

楚溶月的手停了一下,原本想去折花的,只輕輕拂過那花瓣,感受那絲綢般的手感,心稍稍平靜了些。

「二妹自幼承訓,想必該知道何為長幼,對長姐口出惡言,是大家閨秀該做的嗎?」

楚香茹顯然沒想到平日裏懦弱可欺的長姐竟會有還嘴的時候,愣了一下之後,更是憤怒,難不成這個姐姐以為自己攀上了公主便可以在這內宅趾高氣揚了?也不想想如今當家的可是她的母親。

「大姐好大的威風,剛剛出來便想着教訓妹妹了,看來祠堂三日並沒有讓大姐好好反省。不如我去稟告了父親,再讓大姐進去幾日敗敗火?」

楚香茹眉眼間具是凌厲二字,隱隱有潑婦罵街的風範,楚雪麗是知道這個二姐的脾氣的,悄悄的退後了幾步,兩個嫡姐相爭,她一個小小庶妹,哪裏敢攔,想來父親也是可以理解的。楚雪麗低眉順眼,嘴角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楚溶月看了看兩個妹妹,一個潑辣無禮,一個奸詐狡猾,都不是好想與的主,索性,自己也不是多想與她們相處。

楚溶月臉色平靜,鬆開了撫花的手,花本高潔,奈何有小人作祟,實在破壞興緻。

「站住!」

楚香茹卻是氣得厲害,楚溶月拂袖而去,那目空一切的得意樣子,彷彿自己如跳樑小丑一般,都是嫡女,她又比自己高貴到哪裏去了?何至於讓那些貴人都對她另眼相看。

楚雪麗眼神一閃,裝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連忙去拉,嘴裏勸著:「二姐莫氣,怎麼說大姐都是原配嫡女,若是出了事,不僅父親生氣,怕是郡主她們也會上門來討個公道啊。」

這話非但沒有起到勸慰的作用,反而讓楚香茹更加生氣,不僅想起了前幾日父親維護她的樣子,又想起同樣是嫡女,自己不過比她小了幾歲,為何如今攀上貴人的是她!楚溶月眼睛發紅,若,若她是長女,便再無人搶自己風頭,對!若沒有這個長姐,郡主,公主,便都是自己的!

看着還沒走遠的楚溶月,楚香茹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不知不覺的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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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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