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我終於找到了你
方淮看見蘇念菡的那一刻，什麼都顧不上多想，直接朝她跑去，許是感覺到自己被發現了蘇念菡也有些緊張，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加快了些。
直到聽見方淮的喊聲，她才徹底慌了陣腳。
該死，怎麼就這麼倒霉呢，想著，腳下越來越快，在人群中穿梭逃避，低著頭希望他能找不見自己。
終於，好像看不見有人跟著自己了，蘇念菡鬆了口氣，隨便找了個巷子跑進去，倚著高牆深呼吸，心跳還很快。
直到一直低著頭喘粗氣的她，視線里多出一雙黑色馬靴，響起那陣熟悉的聲音，她才徹底放棄逃跑。
「念涵。」他叫她，帶著久別重逢的欣喜和她當初逃離方家的埋怨。
兩個字，情緒複雜，也亂了蘇念菡的心。
「好……好巧啊……」蘇念菡乾癟地笑了笑，眼下，她確實慌亂到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二十八天。」方淮開口，今日是她離開方家第二十八天的時間，他記得很清楚。
「啊……」蘇念菡眼神閃躲，卻如何也避不開方淮的炙熱，他的眼神，他的身體，他的語氣，他的一切都在告訴蘇念菡，我在等你，等得好苦。
可她真的架不住他的這份苦情。
「方淮，別這樣。」她嘆了口氣：「對不起，我當初不該不告而別。」
「現在回來還來得及。」方淮上前半步，距離蘇念菡只有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鼻尖的微熱鋪灑在蘇念菡的臉上，熾熱而猛烈：「和我回家吧，念涵。」
蘇念菡卻逃壁躲開，往一後退了退：「我還有事。」
說著抬腿想走，可是方淮怎麼可能讓她走，伸手，扯住的她手腕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念涵，我不會放你走了，再也不會了，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誰都不行！！」
蘇念菡明顯感覺到方淮說話時咬牙切齒地顫抖，每個句子還要重複幾遍，反反覆復，像是發了瘋一般。
蘇念菡有些害怕，連帶著身體，也有些發抖：「方淮……你別這樣……」
她試圖推搡了他幾下，可這不僅沒有讓他有所克制，反而更用力地抱著她：「念涵，我們回家，我給你準備你最愛吃的桂花糕，好不好。」
蘇念菡多想說不好，但眼下方淮情緒正激動，她怕是想走也走不了，索性先跟他回去，左右他不會傷害自己，她順便還能看看蘇哲在方府，究竟要做什麼。
「好。」她回答的很輕，卻被他重重刻在心上。
一路上，他都緊緊牽著她的手不松，時不時眸色深沉地望她一眼，生怕她丟了似得。
蘇念菡卻難受極了，手被方淮抓的生疼，他太過用力，關節發白，疼的她咬著嘴唇卻不敢說話。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方淮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不對，或者不是他變了，是他在自己面前那層偽裝終於被卸下來，露出本來面目了。
從前人家說他是個惡魔，傷害了無數人，破壞了許多家庭。蘇念菡一直為他辯解，試圖告訴自己，惡魔之所以為惡魔，因為他們生長在地獄。可是惡魔也終歸是惡魔，變不回人的。
那些惡行已經被烙印在他的生命軌跡里，無法磨滅，變成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根本。
方府，還是原來的樣子，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亭台樓閣，水榭假山，都是從前的模樣。
包括以前蘇念菡住的屋子，都原原本本地在那裡，像是等候著蘇念菡的歸來。
「爹。」蘇念菡在方府正廳面前的院子里，看見蘇哲在那裡看面前的一束花，遠遠看過去，他好像又老了不少。
「念涵。」蘇哲笑的有些乾癟，像是做了虧心事被人家看見的那般局促：「你怎麼……」他還想假模假樣演下去。裝作不知道蘇念菡會出現在這裡的樣子。
可是他站在蘇府門口，告訴方淮他看見了自己，還說她一定知道歐陽漓的下落，這一切，蘇念菡都聽見了。
「裝的累么。」蘇念菡看著他，嘲諷地挑眉：「這樣有意思么。」
「念涵，你聽我說……」
「方淮。」蘇念菡轉頭看向一直跟在她身旁的方淮，開口問：「他在這裡幹什麼。」
連「爹」都不叫了，蘇念菡是真的對蘇哲絕望了。
「我……我來問問方淮，他有沒有你的下落，畢竟青州一晚，你們忽然就沒了消息……」蘇哲仍試圖撒謊。
「哦？」蘇念菡的心再也不會因為無關的一切而軟了，她冷笑一聲：「青州那一晚，若我們沒走，恐怕現在早就被蘇大人，不知抓到哪兒去了。」
蘇哲身子一顫，險些站不穩腳步。
「方淮，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派蘇哲做了什麼？」
方淮寵溺地望著蘇念菡，一秒都不肯移目：「問這些做什麼，你回來了，今後便好好享福，等我坐上皇位的那天，你就是唯一的皇后。」
蘇念菡才不稀罕什麼皇后，這群自稱愛她疼她的人們，在背後悄悄不知謀划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肯說，她就偏要聽。
「你不告訴我，那我就想辦法在逃走。」蘇念菡目光灼灼，她聰明了不少，懂得先發制人，欺騙又如何，哄他開心又怎樣，她可不願意繼續善良被人欺了，要活的好看一點兒。
「那我告訴你，你是不是就乖乖跟在我身邊，再也不離開了？」方淮卻變成一個傻瓜，一個只要蘇念菡給他多個笑容或者承諾，就會開心到為此付出一切都甘願。
「嗯。」蘇念菡在撒謊，但說起來卻臉不紅心不跳。
「方大人……」蘇哲試圖求他不要說，可他眼裡的哀求，哪裡抵得上蘇念菡一個甜甜的笑？
「我前日收到蘇哲連夜發來的密報，說他知道歐陽漓的下落，只要我肯承諾當上皇位給他賞賜兩良田千畝，官職一品，他就幫我抓住歐陽漓。」
蘇念菡心裡一沉，沒想到蘇哲現在，已經為了名利地位墮落到這般地步了。
「怎麼？那你們抓到歐陽漓了？」蘇念菡裝傻，一副無比驚訝的樣子：「那他現在在哪兒？」
蘇哲看著蘇念涵，煙波深沉，卻沒揭穿她。
「你不知道？」方淮聲音柔柔的：「我……我還以為你們一直在一起。」
方淮變了，在面對蘇念菡的時候徹徹底底的改變了，從前他有一顆七巧玲瓏心，有無數種辦法可以留住自己喜歡的姑娘，可是現在，對於蘇念菡，他好像什麼法子都沒有了，只赤裸著露出沒有裝飾的那顆心，雙膝跪地雙手奉上，讓蘇念菡任意檢驗。
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相比較而言，蘇念菡則收回自己那顆常年被暴露在外的心，小心藏在身體里，用無數張面具遮擋著，無論面對什麼，她都能假裝坦然的面對了。
「我之前是和他在一起啊。」蘇念菡一臉無辜：「那是因為我被他抓了去，跑不掉，所以才一直和他在一起，後來我趁機跑了出來，本來想去找你，可是又怕你會生我的氣不原諒我，所以我才一直站在方府的門口，不敢面對的。」
聽了這話，方淮大喜，捧著蘇念菡的手，不停地問：「真的嗎？你真的是特意跑回來找我的嗎？」
反反覆復，他問了好多遍「真的嗎？」
蘇念菡忽然編不下去了。她看著這樣的方淮，忽然覺得可憐。
以前他那麼聰明，有一百種辦法耍的自己團團轉，可是現在……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狡黠，而她這樣騙他，就好像他被她的殘忍扒光衣裳丟在陽光下，肆意踩踏。
心裡，有那麼一絲不忍。
「方淮……」蘇念菡猶豫了片刻，想說什麼，卻被他一把抱進懷裡。
微熱的氣息灑在耳邊，帶著滿足和幸福：「我就知道，你心裡一定有我，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這樣被他抱著，蘇念菡身子僵著，半響，才抬起僵硬的手臂，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那剛才在門口，你為什麼要跑？」方淮這話沒有質問的意思，只是想聽她的解釋。
「因為我怕你不原諒我啊，所以我不敢面對你嘛。」她的臉貼著他的心口，一陣一陣的心跳強烈又不停加快，能感受到方淮的開心和激動，像個失而復得的小朋友，不懂得埋藏自己的情緒，有多開心有多幸福，就一定要表露出來。
「少爺。」這時候丫鬟從後院走來：「老爺聽說您找回了夫人，便要你和夫人過去給他請安呢。」
夫人？
蘇念菡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啊，她曾經是個過了門沒成親的方夫人啊。
「我知道了，一會兒便過去。」面對下人，他的態度還是那樣冰冷，不帶一絲情緒地，高高在上似王者。
「那我就不打擾，這就回去了。」蘇哲開口，一直恭敬地低垂著頭。
「蘇大人走之前，我還有話想告訴你。」蘇念菡忽然道：「身為臣子，便該做自己的本分，一時的失利不要緊，但若為了名利失了本心，才是最可恥可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