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果你打算一個人生活，就別再祈求別人的憐憫和幫助，也不要在乎別人同情的目光。

這句話是當年安寧寧告訴我的，我一直覺得做起來是很簡單，左不過就是自食其力閉門不出，但是一直到我來了這裏之後我才發現其實這是非常困難的，人類悲喜不相通，但惡意卻可以暢通無阻的傳遞，就算嘴上說着一千遍一萬遍的我不在乎，心裏還是覺得恐懼和悲傷，我扶著牆緩慢地站起來，視線里一片天旋地轉，一併存在的還有那些旁觀者沉寂喧囂的目光，十分扎眼，甚至比夏無憂的眼神還要刺人，我心中燃起無名之火，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挖了那些眼睛也不願意被這樣當做小丑一樣觀摩，那種極致的憤怒和恐懼源於人心中最原始的野蠻和兇狠，我知道，我恐怕是不太好了。

「夭夭，你沒事吧。」

黎歌從樓上下來震驚地看着我，我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面，她把頭髮留長了許多，分出一些夾到耳後，溫婉的氣質流露出來彷彿帶着蘭花香似的，我覺得自己有些丟臉，揉了揉太陽穴尷尬地對着她笑了笑然後繼續去搬桌子，她默默地過來幫我，彼時，有老師過來詢問狀況，一群圍觀的人做鳥獸散。

老師找了兩個男生幫我把桌子搬回去，讓黎歌陪我去醫務室，我一點都不痛，我覺得根本沒必要去醫務室來的，但是八卦心作祟，到讓我很想和黎歌聊聊。

她攙扶着我一路下課樓，我不動聲色地把手臂抽回來，不太習慣這種身體接觸。冬日裏暖陽奢侈，反到是寒風更加凜冽刺骨了些，我把雙手插進口袋裏不知道怎麼打開話題，只好默默地踢着腳邊的石子玩，只數月未見，兩個人的關係就已經尷尬到相顧無言了。。

「你最近怎麼樣？」

她先對我說，低着頭，白色棉服帽子上的絨毛被風吹得凌亂的舞動卻顯得煞是溫柔。

「我挺好啊，又不用上學天天吃喝玩樂的。」

「哦。」

「對了，你和顧寒怎麼樣。」

「我和顧寒？」

她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似乎是有一些緊張，然後又再一次沉默起來，索性我也不喜歡刨根問底，就也沉默這一同走，時間好像倒流回了高一初次見面那天，我穿着鬆鬆垮垮的校服被分坐到她的旁邊，一個短頭髮帶着老學究一樣的金絲邊眼鏡的姑娘，模樣甚是清秀溫文，她問我

「你為什麼不改一改校服啊。」

「校服可以改嗎？」

我一直印象里，校服就是發下來什麼樣子就要穿成什麼樣子，那些穿着好看的大抵都是身材好或者走運恰巧衣服比較合身而已，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為什麼不可以改，收收褲腳什麼的也不影響統一，你把你另一件備用的給我，我幫你改了。」

我當時還着實被感動了一把，還想着這姑娘還真是熱心，但很快就發現明顯是我自己想多了，晚些時候她又問我說

「對了，你是走讀生吧？」

我點點頭，她就一副高興得不得了地樣子，眉目里甚至有小星星在飛揚

「同學，幫我帶份飯唄，我在208寢室。」

我當時覺得這學校的伙食是有多糟糕給人折磨成這樣，現在想起來，也就一年的時間，彈指一揮，翻天覆地，竟然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夭夭，你不是說傳言不可信的嗎？」

「嗯？」

我不明所以地看她，她也沒有回頭，悶頭向前走。

「我知道從前顧寒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我比不上你們之間的感情，從來沒有想破壞你們過，可是後來，你和辛朗在一起了，他就算是不開心想找個人來替代，為什麼寧願是一個外人也不是我。」

「我喜歡顧寒？」

我有點繞不過來，愣愣地看着黎歌好一會兒，別人不懂是因為不知內情，但是黎歌也這樣覺得讓我很吃驚，我不可否認我和顧寒的感情算是比較深厚，他也算得上是寵溺我了，到那是朋友或者兄妹之間的感情，身邊的人不可能不明白，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好無奈地笑了一下

「黎歌啊，你哪裏看出我倆互相喜歡的。」

「你才來學校的那段時間就可以看出來了啊。」

她轉過頭來很是不解地看着我說

「你才到班裏的那段時間，他第一個和你說話，總是用各種和你找話題，他替你做值日，和那些背地裏說你壞話的人打架，班裏人都知道他想要追你啊？」

「就因為這個？」

「還有那天校慶晚會你幽閉恐懼症病發的時候，你不知道，當時他在觀眾席，急得直接從舞台下面翻了上去腿上勾到掀起來的鐵片颳了很大一個口子都不知道，一直把你背到醫務室才發現的，顧寒從來沒有這樣過，當時不知道震驚了多少人。」

「那也不能證明他就喜歡我啊。」

我和顧寒的感情我很清楚，他雖然看起來弔兒郎當，但骨子裏卻是個很俠義的人，所以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這樣做其實並不稀奇，只是剛好這個年齡，一個男孩子對一個女孩的感情表現得熱烈一些就會被過度理解，我相信如果當時的人是黎歌他也會那樣做，不過我卻到現在才知道，一直以來我似乎是欠那個少年一句感謝。

「那又為什麼說我喜歡顧寒呢？」

我對我們兩個人給別人留下了這樣的印象覺得很好奇，因此也忍不住多問，而且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話題，我和黎歌之間的氣氛很快就不在那麼尷尬了。

「你是什麼性格啊，從來對誰都客客氣氣，一臉客套的笑，本來唯獨喜歡損顧寒就已經不正常了，我記得有一天晚上你喝多了，顧寒送你回家，半路上我們遇到，他就拜託我幫忙，我們把你送回去的時候你親口對他說的啊？」

「啊？我說什麼了？」

「你說，是我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