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在風雨中搖飄（04）

在小公共汽車上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陳浩楠終於到了臨風鎮上。不過，他並沒有到學校大門口，只是在鎮口的加油站就下了車。

別了一個暑假，再一次踏上臨風鎮上的街道，陳浩楠居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感覺：他禁不住苦笑了笑……

臨風鎮是湘南之地的一個小鎮，隸屬於雁嶺市雁南縣，四面都是丘陵山地，一條小河從山林深處徜徉而出，直插鎮中心而過，然後折彎緩緩東去。陳浩楠所就讀的雁南s中就在鎮子的東頭偏中部。

臨風鎮是個小鎮，只有一條沿着省道而行的主街道，從鎮頭走到鎮尾十來分鐘即可足矣。它似乎沒有什麼特色，既說不上古老，也沒有特別的民俗風情，再者說什麼風景優美秀麗那就更不着邊際了。

但反過來言之，再怎麼普通、再怎麼平凡不見奇之地也自有它不平常之處，所以，臨風鎮自然也就不能例外了。臨風鎮的最大特點就是它的木材加工業，可謂是「轟轟烈烈」、紅紅火火。據統計，小小的鎮上生產傢具的作坊有好幾百家之多，再者因為鎮上生產加工的傢具質量上乘、遠銷國內外許多地方,所以它也因此而小有名氣，還被美其名曰：小傢具城。

儘管如此，但世上並沒有絕對完美之事，凡事有一利也必有其一弊。由於傢具的大批量生產和外銷，加之臨風鎮附近又沒有大的林場，自然而然所需的大量木材就得從外地運進來。也因為這樣，臨風鎮上到處都是成堆成堆的木材，房屋前、巷子裏，甚至是大馬路中央也都成了放木料的場地了。如此而是，隔三差五的塞車便成了臨風鎮上的家常便飯了特別是趕集的日子，弄得好多司機都是怨聲載道，哭爹罵娘的聲音常常此起彼伏!記得有一日，陳浩楠上街買東西，正好碰上了大塞車，他就清楚地聽到一個操四川口音的司機把頭探出駕駛室大罵：格老子的，又***堵車嘍！

另外，倒有一事值得一提，因為雁南s中坐落在鎮上，兩三千個青春陽光的青年學生，無疑給極具封閉、沉悶的臨風鎮帶來了不少的生氣和活力……

臨風鎮的主街道大致是由南而北走向的。從下車的地方到s中校門口路程尚不足兩里路，陳浩楠把背包甩在肩上，慢慢地走着。剛走了一小段距離，路旁成堆的木材立刻就顯現在他的眼前，路邊還停著一輛大車，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正往車上裝載着傢具。

「不知這一車的傢具明天又會安家何處呀……」陳浩楠一邊走着一邊在心裏揣想着，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他清楚地看見那車牌上掛着一個「粵」字。他笑了笑，又繼續走在臨風鎮的街道上。

其實，在陳浩楠心裏，「臨風鎮」這三個字一直都是一個疑團。記得初到雁南s中之時，他就覺得「臨風」這個鎮名特別奇怪，總覺得它的由來和背後有着極不尋常和不為人知的故事。帶着這種強烈的感覺，閑暇之餘，陳浩楠探訪了鎮上的許多老人，但是老人們的回答卻總是讓他失望至極。此刻，又一次走在臨風鎮的街道上，他禁不住又想到了「臨風」二字，突然之間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眾所周知，雁南s中並非省重點中學,更談不上國家級的,甚至連市重點也靠不上邊,再者，因為臨風鎮上大量的木材加工造成的嚴重的環境污染，還有極為擁堵的交通狀況,可以說它並非理想的求學之地。但是，大概是s中的全體師生這些年苦練「內功」的緣故吧,該校的升學率猶如芝麻開花節節高。從而，使得報讀s中的學子也越來越多：大有「蜂擁而至」之勢！

雁南s中的領導們也適時地抓住了這一勢頭,大力推行教育教學改革。這先的一點就是：學生們的假日少了,補課卻多了。和高三年級一樣，高二也推行了「月假制度」，每個禮拜只有星期天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這樣還好說，更可惡的是，高二年級暑假裏也得補課，只是比高三年級少補半個月而已。當然,這些美其名曰的「補課」也不是白補的，每個同學都得繳上一筆「不菲」的補課費。為此，同學們個個怨氣衝天，恨不得把那些校領導都揪出來暴打一頓，更亦或是大卸八塊之……無奈，那些學生家長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認為學校補課就是給他們子女「成龍」、「成鳳」添加「砝碼」，所以他們不約而同地就跟校方結成了「軍事攻守同盟」：可憐的學生娃娃們也只得欲哭而無淚呀！

另外，s中還有個重要的改革：原本高三才進行的文理分科被提前到了高二的開學之初……

去年中考失利后，陳浩楠與縣裏的省重點中學無緣交臂，原本性情孤傲的他頓時心灰意冷，迷茫到了極點。但是，父親卻為他辛苦地奔走着。大概也是受到雁南s中這幾年「瘋狂」招生勢頭的影響，陳父也極力勸兒子報讀s中。灰心的陳浩楠原本對學業不再抱什麼希望，但是一看到父親那焦灼期盼的眼神，他心痛極了，只好從了父命……

當然，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此刻，8月12日的正午，陳浩楠又站在了雁南s中的校門口：新的學期又開始了！

時至正午，太陽高高懸掛在頭頂，曬得人有些難受。還有那些討厭的「知了兒」，它們不知藏在哪棵樹的枝椏上，一個勁的不要命似地狂歌，攪得人心煩透頂……雁南s中校門口的公佈欄上帖著兩張大紙報：

一張是紅色的，起的開白語就是說由於上級領導怎麼地關心使得s中在今年的高考中又創佳績，繼而又選摘了一部分被重點高校錄取的學生名單及其被錄取的學校名稱。其實，這些全是***廢話，如果學生們不努力，即使教育部的領導親自掛帥，並且給予千般萬般的殷切關心，不也是枉然嗎？再者說來，教育質量再怎麼臭、再怎麼糟糕的學校一年也總會有那麼幾個學生會考出好成績的呀！

另外的一張也是紅色的，講的大概意思就是高二同學的入學程序：上午交費、領書，下午整理個人內務和打掃衛生等，另外附8月13日正式開課。這些都是年復一年的腔調，甚至連半個字兒也沒改，估計校門口好些人家的小孩子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