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錢孩子的煩惱

下午，新言就覺得小肚子隱隱墜痛，估計是那位討人厭的親戚又要來了，連飯也沒吃，先在宿舍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上了趟衛生間，果不其然，再看看，WSJ沒存貨了。

正好出去吃點東西，再買點那啥。

學校後面有一條巷子，全是賣小吃的，新言隨便找了個攤位，點了個砂鍋。

熱熱的吃了砂鍋，果然沒那麼難受了。

買了要買的東西，新言就準備回去了，突然看見前面鬧哄哄的，好像有人在打架。

是非之地一定要遠離，新言這麼想着，卻不由地擠上去看了一眼，原來有人吃了東西不給錢，還耍橫，店主和夥計當然不依，就打起來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新言搖搖頭，準備走，等等！那個不是張子傑么？新言在仔細看看，真的是張子傑！

張子傑吃白食？不存在啊！他會缺這點錢？他那幾個形影不離的死黨去哪裏了？新言放眼四顧，沒見。

不管他！誰讓他欺負我！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新言幸災樂禍地想，走了兩步，又無奈地退回去。

自己現在是老師，看着別人打自己的學生而不見，好像不太合適。

「你們別光看，上去管管啊！」新言實在不想和張子傑有任何學校以外的關係，可周圍的都是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張子傑打架倒也是把好手，可人家人多，他又喝醉了，眼看就落了下風，已經無力招架了，啊呀，再不管他真的要吃虧了。

「行了！別打了！」新言擠進去雙臂張開護在張子傑身前。

「怎麼？你認識？你男朋友？」店主也不想真的打死他。

「我是他老師！你先別打了！」新言解釋著，「那好，你把他錢出了！」店主大手一伸，「連他吃的和砸的，一共980，你給1000得了！」

「1000？」新言大叫，「我找找，」新言轉身看看醉成一攤的張子傑，「錢呢？你錢呢？」伸手在他身上摸摸。沒見什麼錢包之類的。

「那個，我現在只有86，先給你行不？」新言出來時就拿了100塊。

「86？你當打發要飯的呢？沒1000，今個你倆都別想走！」店主凶神惡煞的，吼叫着。

「你簡直就是我的剋星！這又關我什麼事啊！」新言的內心都要奔潰了。在翻翻身上，連可以抵押的東西都沒有，總不能拿着一包WSJ，然後大言不慚地對老闆說：「來！把我這包WSJ押給你！」真是的！走的時候連手機也沒帶，怎麼辦啊？

「老闆，你看啊，看他的穿着，他可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等他明天酒醒了我讓他加倍給你行不？」新言堆出一臉的笑。

「不行！我可不認識他！」老闆不妥協。

「那就只能報警了！」軟的不行來硬的，「讓警察來處理吧！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一百三十四條可有規定：任何盈利性的經營攤點不允許向在校學生兜售含酒精的飲品，如有違反，可根據情節的輕重判處刑事拘留7至15天，處以1000至5000的罰款。」

新言一臉嚴肅言之鑿鑿，把店主給唬住了，「好吧，算我倒霉！86就86！趕緊把你的人帶走！」

新言不清不願地攙起張子傑，「你呀，明天記得還我86！」

張子傑似乎清醒了一點，「不用你管我！」他一把推開新言，自己踉踉蹌蹌朝前走去。

「那我就不管你了！你記得早點回家哦！」新言揮手再見，見張子傑越走越遠了，「哎——你等等！」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呦！

張子傑走的挺快，新言怕他摔倒，小跑着跟上去，「你家在哪兒？有你父母電話沒？」一提父母，張子傑又爆發了，「說了別管我！」

「誰稀罕管你啊！」新言算是自找麻煩了，現在扔著不管也不是，管也不是，只能默默跟在張子傑身後。

張子傑一路向前，走到小河邊，小涼風嗖嗖地吹來，新言打個冷戰。

「你也坐下！」張子傑撲通坐到地上，命令新言，新言不敢違抗一個醉鬼的命令，又嫌地上冰，就蹲在張子傑旁邊。

「給！坐下！」張子傑一把脫下外套，又用力拉新言一把，新言只好坐在他的衣服上。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生日。」張子傑打個酒嗝兒，新言熏得直想吐。

「哦，那你好好去過么！」新言心不在焉。

「好好過？你知道我今天看見什麼了？」張子傑搬過新言的肩，藉著遠處的路燈，新言覺得張子傑的眼睛好像紅了。

「看見什麼了？」新言憋住氣，推開張子傑的手。

「我看見我爸在和小保姆亂搞，那個女的比我還小兩歲，」張子傑把頭埋在新言肩頭。

「你可千萬別吐啊！我現在只帶了這一件外衣。」新言推了一下，推不開。

「啊哦——」張子傑故意嘔了一下，自己先笑了。

「我媽，現在全聽那個小白臉的，連我都不管了！我啊！我張子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說到激動處，張子傑要站起來，新言還怕他摔河裏呢，趕緊拉他坐下。

「我跟你說，他們現在都不管我了！」張子傑把頭靠在新言肩頭，低聲呢喃著，新言感到肩頭一陣濕熱，反而不知說什麼好了。

張子傑開始痛訴革命家史，只聽見他在那兒嘟囔着什麼，反正新言一句也沒聽懂，張子傑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停住了。

「哎，你是不是睡著了？」張子傑半天沒動靜兒，新言推推他，有錢人家的孩子也有煩惱啊！

「你是不是在可憐我？」張子傑又好像活過來了。

「誰可憐你了！天天欺負我，我還可憐你！」新言也調整一下情緒，懟回去。

「我跟你說啊！今天的事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否則——」張子傑停了一下，想着新言會怕什麼。

「我才沒那麼無聊呢！你沒事了吧？咱們回去吧！這都幾點了！」路燈忽閃了一下，滅了，怎麼的，也有個十一二點了。

「走吧！」張子傑拉起新言，「你的衣服。」新言哆嗦著把衣服遞過去，「你冷啊？你穿着。」張子傑不由分說把衣服披在新言身上。

河邊有不少石塊，新言深一腳淺一腳的，幾次差點摔倒，張子傑一把攙住新言的胳膊，「來！就當還你了。」

「哎，你說你家這麼有錢，你為什麼不去更大的城市讀書呢？或者出個國什麼的。」新言問道，「怎麼？我在這兒礙着你了？」

「有你在還真的挺煩的。」新言實話實說。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你想讓我去禍害其他人啊？我就偏不如你願，就禍害你！」張子傑也知道自己沒給新言留下什麼好印象，聽到新言這麼說，還是有點不高興。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新言吐槽一句。

「好了，看在你今天幫了我的份上，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張子傑攬過新言的肩，又覺得不合適，放開了。新言還沒反應過來，只能嘿嘿兩聲。

學校的大門十點就關了，新言還沒來得及辦電子門卡，進不去了，怎麼辦？

「要不我給門衛打個電話，那兒人我都熟。」張子傑一摸兜，才發現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掉了。

「不用了，我看看，」新言看看左右，這牆也不是太高，翻牆進去好了。

「來！我接應你。」張子傑應該是輕車熟路了，退後兩步，一躍，就上去了。

「小看我！」新言小時候也是上樹掏鳥的好手，雖然沒張子傑那麼利索，也上來了，只是手背被突出來的石棱劃了一下。

「衣服給你！我幾步就到了。」新言脫下外套扔過去，張子傑也沒推辭，接過去。「你走吧！」張子傑蹲在牆頭，「我看着你過去。」

「那個，兜里的東西給我。」新言壓低聲音喊道，WSJ還在衣兜里。張子傑也沒看，掏出黑膠袋裝着的東西扔了下去。

「好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新言叮囑了一句，轉身超宿舍跑。

「王新言，你今天說的是真的嗎？你說的那個治安管理處罰什麼條列。」張子傑叫住新言。

「當然——是假的了！那麼長的東西，我怎麼可能背得出來！」新言傲嬌地說。

「老師還騙人！」張子傑嘴角溢出一絲笑意。「誰告訴你老師不能騙人的？」新言沖張子傑狡黠地一笑。

「對了，張子傑，生日快樂！」新言記起了什麼，扭頭笑着說了一句，跑了。

「謝謝。」張子傑低聲說了一句，直到看不見新言了，才縱身跳下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