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赤子之心

第80章 赤子之心

漆黑的夜色中,十六人擁做一團,下水破浪前行,由體力最弱的幾位少女帶頭,章朗和錢庸斷後,每人都給了臨時編號,不停的從一數到十六,循環往複的報數,不至於遺落任何一人。

海面的波濤遠比平時洶湧,溫度也頗為怪異,河底的水溫有持續上涌的趨勢,而海面上又不停落下冰冷的雨水,在海面需承受上冷下熱的雙重苦楚,異常的難受。

諸多的異象,肯定跟李漁提過的地火風雷四元大陣有關,好好探查肯定有助於到時破陣而出,不過需要與之匹配的人實力,剛剛章朗嘗試了在水下潛游,卻發現河面下變得暗流涌動,陷入水流漩渦中難以掙扎而出,比往日兇險數倍不止,只敢在水面帶着大家前行。

這一現象促使章朗催快了隊伍的行進速度,總覺得待着湖水中不安全。

還好一路順風順水,十六人來到了一處岩洞密集之處,來世外煉獄第三年的少年們此時都去嘗試破浪闖出大陣,躲在其中除了有幾分孤寂感,生命安全倒是無憂了。

錢庸幫着組織分配完洞穴,有意分開了男女,少些齷齪事,最後和章朗擠坐在一處還算寬敞的洞穴中,兩人肩並肩、肘並肘、膝並膝,相互的體熱能給對方帶來些許的溫暖,少年心性明亮無邪。

「開闢此處洞穴之人肯定也是個胖子,倒是與你般配。」章朗主動開起玩笑,緩和之前呵斥過錢庸的隔閡。

錢庸苦笑的回道:「這可不好笑,我剛剛應該狐假虎威,借你的氣焰要求與李倩或穆青冥待在同一洞穴,而不是和你在此閑扯,玩樂間兄弟更無芥蒂,趣味橫生,但睡覺還是要找女人!」

章朗認真的望過去,繼續戲說道:「你要是想,我現在就給你辦!」

錢庸輕撇著嘴角,搖頭笑道:「我可不似你,現在還是個童男子,真想剛剛就辦了,有事想和你談,認真的。」

章朗安穩的坐下,不以為意地問道:「談什麼?」

錢庸組織著語言,道出隱隱憂慮:「你剛剛把劉學勤得罪慘了,以後肯定會處處針對於你,貴族子弟從小玩過的陰損手段,我見過太多,損人不利己,但只要把你玩死,沒了競爭他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們應該也建立起一股與之抗衡的勢力,才不至於被欺負,之前投票時很多人就是迫於無奈才投票,正是拉攏的大好時機,你有我不具備的領袖氣質。」

話語中要輔助章朗起勢的意願非常明顯,但章朗卻仰望着風雷大作的蒼穹回道:「權斗有什麼好玩的,一心求道不好嘛!」

錢庸也挺起了胸膛,橫肉鼓盪將章朗都擠著歪起了身子,氣勢如虹的道:「大丈夫在世當有所作為,不然所讀聖賢書為何!修得通天神通又為何!」

「豬喂糠,牛喂草,雞喂粟,人喂飯。」戲謔的將錢庸的抱負歸於庸俗處,章朗又陡然拔高氣勢,古井無波的面色嘆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個人所求成就有高低之分,卻無貴賤之別,何必強人所難!」

錢庸收斂了自身氣勢,讓章朗不至於難受外躺在石牆上,略有歉意的道:「我也不想為難你,就怕心懷不軌者覺得你擋了別人的道,讓你不得安寧!」

章朗喜樂於心的回道:「那不正好,莊嚴尊貴的世家子弟我這生是沒戲了,也不願讓後輩活得如你們般從小就少有笑顏,當個混世魔王豈不快哉!」

錢庸又苦笑着搖頭,「哎,你有本錢當混世魔王,其他人以後怕還是要忍氣吞聲。」

「打住!」章朗在錢庸面前豎起了手掌,不願說出自己隨了錢庸的願,不過是同流合污之言,委婉道:「助人為樂之心我有,爭權奪利還是算了,人生難得逍遙,我去水下快活去了,不陪你在此受活罪。」

章朗隻身跳入湖人中,潛入滾燙的湖水下,再次嘗試修鍊「魚鱗衣」法術,隨比往日艱難,卻可逼出自身潛力,明明德、親民間有前後主次之別,這一點章朗不會糊塗。

想法上自己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錢庸,也不願被改變,只能先各自冷靜,不然發生衝突反而不美。

果然半個時辰后,章朗再回來錢庸沒再提此事,兩人依靠着淺淺睡去,直到半夜,一位疲憊不堪的肥胖少年將「鳩佔鵲巢」的兩人趕出,一對賊眼居然還露出鄙夷之色,誤以為兩人是喜男風之人,讓憤慨的錢庸差點動起手來,而章朗卻想起了盈盈姐姐女扮男裝的倩影,徒添幾分追憶。

其他同伴也陸續被歸來之人趕出了洞穴,一排人攀爬在岩壁上借力休息。

直到日初東升,暴雨驟停,一夜之間湖面足足升高了一丈多,但雨停后,湖面也開始歸於風平浪靜,緩緩生出湖面回落跡象,湖底似有泄洪之處。

臉上憂慮之心未死的錢庸找章朗商量道:「要不我們組織人回石島附近看看,昨夜我們是安全了,卻不知劉學勤那隊人的情況如何!」

章朗聽懂了錢庸的深意,若那堆人遇難,可繼續拉攏意志不堅者壯大隊伍,章朗搖頭道:「你和賈樂去吧!我去完成今日的煉體任務了,教官們不在,自身不可懈怠!」

章朗還是選擇了置身事外,心無旁騖的潛入湖底后,開始悶頭繞圈遨遊而去,脫離了隊伍。

錢庸也是頗為無賴,本來計劃自己和章朗分開,一人去尋人,一人留下主持大局,可是章朗自己主動放棄了剛剛聚攏,還未成型的隊伍,自己再如何擰繩也是徒勞,尋人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更無人陪同章朗去鍛體,昨日未休息充足,又無早餐可食,少年們都睏乏的厲害,那願陪章朗折騰,只盼湖面趕快退回原位,好回石島休息。

章朗遊了一圈回來,已近午時,水面已經退去了約半丈深,之前的隊伍果不出所料全回石島查看去了,但一俊俏少年卻端坐在凸起的岩壁上,無所事事的望向河面。

章朗好奇的問道:「倒霉鬼,你怎麼在這裏!」

李漁並未張望,也已察覺章朗的到來,些許不耐煩的道:「等你啊!隨便想想事情!」

章朗沒先急着問對方找自己幹嘛!而是更關心李漁為何煩惱,於是好奇問道:「能否說來聽聽,幫你參謀參謀!」

李漁的雙眸焦距慢慢聚攏,扭頭對着章朗道:「教官們的突然消失讓我意識到一個問題,哪怕結丹境修士的神識也不過幾百丈,他們能御氣飛行,懸於空中幾百丈我們卻能看見,可是他們似乎從未離開石亭,卻又是如何知曉我們在崖壁的所作所為。」

章朗也順着李漁的思維,聯想到書中見聞,大膽猜測道:「或許此地陣法附帶監視作用,靈力調動就可觀見我們所為。」

「呵呵!」李漁恥笑的搖頭,「教官只有四人,我們有二十八人,分散后怎麼監視的過來,還有往屆少年,四人監管根本不夠。」

章朗明了過來,對方根本就是在看自己笑話,於是不滿道:「我八卦、易數差勁的很,就喜好勇鬥狠,比不得你們這些名門之後精於算計,我又沒驕傲,笑個鎚子!」

見章朗生氣,李漁卻開心的回懟:「這就是你的親民,助養自身和周遭刁蠻習氣!」

章朗更不滿了,直接打起大量水花,澆向李漁,回罵道:「少對我妄加評判,吾之道還有不通之處,不然早開始尋覓築基之法了,豈會在此聽你說教。」

哪想到李漁不躲不避被濺了一身水后,略顯疲憊的擦去臉上水跡,卻笑意更濃的揶揄回道:「簡單啊!認我為主,發下心神誓言,我馬上傳你全篇《青蓮酒歌決》,你這般輕信先人之言,築個道基應不是難事,金丹、元神就不要想了,別人幫不了你。」

章朗頓時語塞,自己就是不願站隊,才被竹溪散人打壓,但也無怨無悔,此刻又怎會委屈求全,不願再深聊下去。

李漁對章朗的為難瞭然於胸,從乾坤袋中拿出了兩條焦糊的鯉魚遞給章朗,「這是昨日我潛入石島下,在石縫中烤的,有些許腥味,果腹充饑也沒那麼多講究。」

見章朗大方的接過,並無防備的撕下魚鱗后,就將嫩肉投入口中,咀嚼吞下,臉上忍受魚腥味的苦色,又惹來一陣暢快笑聲,「人之本性怕就是如此,看着別人高興不爽忌恨,別人難受又暗喜的不要不要,揶揄你幾句,我暢快多了。」

章朗又吞下一大塊魚肉后,才咬牙切齒的說道:「人性本天生自帶善惡,矛盾的左右衝撞中,才生動力,供人尋覓道途,卻又需陰陽調和,穩住本心清明,不亂不棄,至善也是至惡,一人得道而萬萬人沉淪道途。天道不仁,大善大惡都不及一顆矢志不渝的赤子之心。」

李漁凝神思索了足足半刻鐘,等章朗將魚肉都吃完后,恭敬的對章朗作揖道:「受教了,但我不能憑幾句輕飄飄的感悟就將《青蓮酒歌決》給你。」

吊胃口的又拿一雙戲耍面孔張望章朗后,李漁腔調悠悠轉為嚴肅認真,「控制此地火風雷四元大陣肯定是一金丹修士,且至少是與此處寶地達到天人合一的天一境修士,找到其洞府,或許我們年輕後輩能被贈送一番法源,但昨日我在石島下尋遍,也不得門禁,算是還你了。」

章朗心中同樣震撼,李漁道出的消息目前看似乎無甚大用,但卻對章朗的視野有高屋建瓴的拔高作用,聯想到了很多之前疑惑不解的不通不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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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行善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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