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非她不娶

第4章 非她不娶

途徑村中小路,路上的行人碰到章朗大多眼神閃爍,好似沒見到他般,一幅幅冷漠面孔,章朗曾經試過和這些同村的人主動打招呼,但他們一直視自己為瘟神,避而遠之。冷言冷語看慣了,章朗早已不和這些人計較,自顧自的沿著一條至山間盤旋而下的小溪,往樂山上行去。

林間枯黃的樹葉滿地,凜冽的朔風襲來,帶來屢屢寒意,章朗踏步而行,臉不紅氣不喘,對於此條山路早以駕輕就熟,行了近半個時辰后,來到離山下有好幾里遠的山腰間,章朗眼前是一片雕梁畫柱的建築群,這裡的房屋全由能工巧匠修葺而成,比起山下的土屋,不知要高出幾個檔次,而且大門處還有兩個魁梧壯漢拿著長槍守衛,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這裡就是掌管山下八個村莊的百草堂了。

百草堂乃是樂山下的一個小門派,內有三個築基以上境界的修士,致遠散人就是其一,門內第一高手乃是玉液期的黃鶴年,亦是百草堂的門主,致遠散人年輕時曾娶了黃鶴年之堂妹,從此入贅百草堂,不過致遠散人妻子早亡,膝下無子,多年來致遠散人與門內實力一家獨大的黃家並非完全和睦,而第三位築基修士年事已高,是黃鶴年的長輩,如今長期駐守在藏經閣內,會偶爾指點優異後輩修行,章朗並未獲得進入藏經閣的機會,所以從未見過。

山上如章朗這般的記名弟子有好幾十位,都是附近村落修道天賦平庸之輩,靠著幫百草堂打點產業,能過得比村民門好些,正式拜師的弟子只有不到十人,都有師父細心教導,不用干粗活,能專心的修道,章朗要不是身有殘缺,也會正式拜師致遠散人,奈何命運如此!

章朗沿著建築群旁的山路小道,穿過陡峭的山間峽壁,來到一片盆地區域,這裡有幾十畝靈田,由人為開闢而成,熙熙攘攘能看見田間正有勞作之人。

章朗來到一顆需兩人合抱的大槐樹下,前方田間正有一個穿著勁裝短褲的壯漢,牽著一頭犀角牛在犁地,要知道現在可是臘月,章朗穿著兩件棉衣,在山間被涼風吹上,也能感到透骨的寒意,而此壯漢卻忙的汗流浹背,絲毫不懼著寒冬的酷冷,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

章朗遠遠的與壯漢打了個照面后,一手拿起靠在樹上的一根烏黑齊眉銅棍,一手拎起樹旁的一個黑色抹布袋,帶到旁邊的石礅上,打開查看了一下,其內滿是一顆顆鵝卵石大小的晶石,這些全都是章震天天心心念念的靈晶,但全部被用光了靈氣,一枚存滿靈氣的靈晶能買200枚這樣的空靈晶。

空靈晶內的靈氣雖已被用盡,但還有極少的殘存,修士吸收不了,土地卻能,章朗需要將這些靈晶敲打成粉末,然後與一旁靈獸的糞便於坑中混勻,撒於靈田間,肥沃土地,提升靈田的出產。

「砰...」的一聲悶響,章朗熟練的掄起銅棍於背後揮舞一圈,輕巧的於胸前處陡然握緊雙掌,當頭棒喝,重重打在抹布袋上,力氣卻未完全用死,借著慣性,章朗靈活的鴿子翻身,銅棍又被甩出一圈后,再次打在抹布袋上,力量比起第一次還要重了三分,可惜力量疊加了兩次章朗就後繼無力了,只能調整姿勢后再來。

「吱吱吱」地悶響,一直在抹布袋中持續著,按理說兩端被堅固的物品夾擊,抹布袋應該會比石子先破裂,但這個長相普通的抹布袋卻一次次承受著章朗劈下的重擊,毫無破損的跡象,看來它也非凡物。

此乃百草堂的雙翼冰蠶的蛹絲所制,能製造成一階上品的寶衣寒蠶衣,水火不侵,黃韶成搞來一些邊角材料,製成麻布袋,專門用於粉碎靈晶之用。

一棍接著一棍,章朗不求把全身的力氣一次性打出來,注重動作的連貫性,一力用老新力又生,只有這樣才不至於讓自己的棍法使的太過古板,遠遠看來,可以看出章朗的舞棍動作極盡舒展,種種招式變化暗含其中,打的雖是死物,傷害力卻可見一斑,對付些不入階的野獸應該沒有問題,要不是視力不濟,看到章朗此刻的實力,應該會有修士願意邀章朗深入山中合力采朱果。

捶打了半個小時,章朗捶打的抹布袋已經縮小了好幾圈,每過一會,章朗都會用籮筐將細粉篩出,然後繼續捶打石子,而此時看上去還不滿四十的勁裝壯漢黃韶成,已經將地犁了三個來回,放犀角牛去一旁吃草休息,拿了一袋旱煙來到章朗旁邊大口大口的抽起來。

「蟑螂,別練了,猿猴棍法你練習的再精深,也只是花架子,眼力不行,與人爭鬥太吃虧,還是老老實實陪我在這裡種地,過幾年我給你說上一門親,平平凡凡過一生得了。」壯漢叼著煙嘴十分不客氣的調侃道,幾股濃煙似有意向章朗面目吐來。

「咳咳咳...」鼻子靈敏的章朗連咳了好幾聲,將濃煙用衣襟扇盡才舒服一些,章朗知道黃師父是有意想讓自己難堪,翻了一個白眼,繼續揮舞銅棍,向抹布袋重重砸下,並摒住了呼吸,讓自己不受濃煙的干擾,但沒幾下,呼吸就亂了,喘起了粗氣,可即使看到了章朗的窘態,黃韶成還是沒有收斂的舉動,又是幾口濃煙吐來。

章朗只能將銅棍扔還給壯漢,不能再幹活,章朗只能先休息,回到大槐樹下拿起陶壺,狠狠的給自己灌了一口。

壯漢輕鬆的接過銅棍后,並未打算放過章朗,又追了上來,伸出手掌,不客氣的念叨道:「你不是有靈酒嗎?喝水有什麼意思!來,給我也來一口。」

章朗繼續翻著白眼道:「今天已經給吳先生喝過一口了,不能再多喝,而且過了臘月,好幾個月都沒有朱果可采,我得省著點,還打算明年滿十五后,入神機營修鍊呢!」

「就你這個半瞎子還入神機營,除非考官的眼睛也全瞎了,你入蜀軍肯定會被分到某個偏僻的犄角旮旯待滿五載,一事無成還是要回來,還不如現在好好跟我學種地,攢點錢,靠著你制酒的手藝,娶個漂亮的凡人婆娘還是有望的。」黃韶成打擊章朗的過程中,不忘參雜一些自己的觀點,進行指導,他自己就娶了這樣一個妻子,遠比很多同伴幸福。

章朗放下陶壺后,轉身看向壯漢,大聲喊道:「我要娶盈盈姐姐,必須入神機營,你放心等我以後回來,靈酒肯定少不了你這個老丈人。」

章朗難得表現出急燥的一面,涉及這個問題,很快就一反常態的急了起來,也不顧黃韶成手上有剛扔回去的銅棍。

黃韶成也不善講理,見章朗犯渾,掄起銅棍就向章朗打來,可章朗喊完就已經繞到大槐樹后躲了起來,銅棍重重打在槐樹上,濺起好幾塊樹皮木渣,並沒有打到章朗。

黃韶成腳步一錯,已經發力向章朗追去,口中還不停的罵道:「你個小王八蛋,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蛤蟆樣,也要娶我女兒,盈盈可是十歲就入了嘉慶學宮,是將來要進五行八卦宗的天才,你給老子早點斷了這個念想,不然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你打死我也要娶,我這輩子非她不娶,而且我小時候已經娶過了,她這輩子都是我的人。」章朗連跑帶竄之餘,還不忘繼續火上澆油,毫無息事寧人的打算,惹的黃韶成追得更急。章朗身上挨了三棍也絲毫沒見嘴軟,繼續嚷嚷著要娶盈盈姐姐。

最後黃韶成見打罵這小子不起作用,只能苦口婆心的勸導:「你盈盈姐姐心比天高,怎麼可能看上你,人要先學會認清自己個。」

章朗雙掌撐在雙膝上,喘著粗氣回道:「我就是因為認清了自己,才非要娶盈盈姐姐,人一定要和自己喜歡併合適的人在一起,才有可能幸福生活一輩子,不然還不如不成親,反正我已經認準盈盈姐姐了,水滴石穿,她總會答應的,你反對也沒用,我會帶她私奔的。」

「你敢,盈盈今年回來,你不準來我家。」黃韶成著急的指著章朗喊道,彷彿真怕這件事發生。

「家裡你說了不算,師母喜歡我到家裡去。」章朗根本不怕黃韶成的威脅,理直氣壯的回道。

「哼,氣死我了!」黃韶成盛怒之下,拿起銅棍向著槐樹下扔去,銅棍被當場暗器,嗖的一聲,化為一道黑影,深深插入樹根下的土地,深入半根銅棍才停下,要是這樣的攻擊打在章朗身上,章朗可就懸了,這種貫通傷根本不可能靠喝酒恢復,看來黃韶成剛剛並沒有想傷害章朗,一直都只是在嚇唬他。

黃韶成坐在槐樹下又開始大口大口的抽煙,而章朗知道自己在黃師父面前只會招煩,牽著犀角牛去犁地了,和黃師父換了工作,崔師母喜歡章朗就是因為其勤快,而且願意耐心的聽師母念叨。

一直到日暮落下,兩人才合作,將粉末混合糞便的肥料全部曬在田間翻騰過的土地中,期間黃韶成少有開口,章朗自然也不會去觸霉頭。

章朗來這裡幹活只是幫忙,產業是百草堂的,黃師傅幫忙種地,根據產量能有靈晶報酬,章朗卻半枚靈晶也無,因為致遠散人讓黃韶成教了章朗一套猿猴棍法,以做護身之用,並代為指導章朗修行,相比起致遠散人,黃韶成這個養氣圓滿的靈植修士指導章朗修行更多,而且黃韶成也練過《青蓮酒歌訣》,後來轉換功法至養氣圓滿后,一直未有築基的契機出現,強行服用兩次築基丹也未成功,只能絕了修道的念頭,每日為了生計和後輩忙碌。

表面上看黃韶成是在有意針對章朗,實則黃韶成其實一點也不討厭少年,少年命運凄苦,又不自棄,更不抱怨,任勞任怨的掙紮成長,遠比很多人不明事理的指責之人要強太多。

只是視力的關係是硬傷,黃韶成教導的猿猴棍法,心法和招式章朗已經掌握的七七八八,但在對練中章朗根本不適合戰鬥,剛剛追打章朗的過程中,黃韶成就估算出,以章朗如今的靈氣修為,躲開剛剛的稍有變化的三棍根本沒問題,可還是全中,說明章朗的視力還是不見好轉。

章朗如果真上了戰場,敵人可不會對他留手,放任他去參軍會非常危險,所以才會勸說其不如安安穩穩當個普通的靈植修士算了,可那想到這小子還是信誓旦旦的要娶自己的寶貝女兒,而且誓死不渝,也不知道那來的這種驢脾氣,不管黃韶成如何威逼利誘,就是不能改變此子的想法分毫,據黃韶成所知女兒並不與章朗相熟,只是每年年關回家,偶爾帶這個沒什麼朋友的半瞎子玩耍,卻惹來了這樁破姻緣,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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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行善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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