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你終究是要逃

他沒有唐若曦家裡的鑰匙，想進去，卻止住了步。

「叩叩——」

楚昊天還是鬼使神差地敲門，就如同他以前敲著門叫著唐若曦一樣，叫著她開門，叫著她打開心門。

「若曦~」

他低聲細語，對著一扇木門，就像對著唐若曦一般，柔情似水。

「是我，楚昊天。你的昊大爺，你的老狐狸，你的死變態......今天，我來過，你還好嗎？」

楚昊天的拇指摩挲著粗糙的木門，嗓音低得帶著一絲沙啞和梗塞。

「終於，你是想要離開我了？終於，你是知道了我對你父親的事情了？」

他低著頭，額前的細發遮住了眼波中百般脆弱。

「對不起。」

微帶著鬍渣的下巴動了動，兩片涼薄的唇說出了一句遲到了很久都沒有說出口的話。

「對不起，如果這句話，來得太晚，請原諒我。原諒我的不動聲色，原諒我的隱瞞欺騙，原諒我的自以為是。對不起。」

「咿呀——」

木門打開。

裡面的老婆婆看著站在唐若曦門口的楚昊天，慈祥一笑，親切地問道：「小夥子，又是你呀？也是忘記帶鑰匙了？」

之前唐若曦一個人獨居的時候，會放一條鑰匙到隔壁家的老婆婆那裡。當時楚昊天第一次偷進唐若曦的家，就是隔壁老婆婆給的。

楚昊天回頭，看著隔壁的老婆婆微愣，收起臉上的情緒。

「看樣子，是愁得發苦，怪可憐兮兮的。沒有門進的孩子，來，婆婆就給你拿?」

楚昊天整個人定到門口，全身上下一動不動。一會兒，他的嗓子艱難地發出聲音，手指有輕微的擺動，拒絕道：「婆婆，你不用拿了，我不進去......」

他說完了話，低著頭，把視線挪到了另一邊，躲避老婆婆的目光。

「是吵架了？」老婆婆扶著門框，顫巍巍地問道。

楚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的呆著。

「你們呀，這些年輕人。我老婆婆都是過來人，都懂，都懂。吵幾句架，你男生就先低個頭，再買一點好看的東西，哄哄別人女孩子，氣就很容易消了。這些都是小事，不成問題的。你呀，就給老婆婆我提起精神來。」老婆婆安慰道。

「之前見到你和我們若曦，真是郎才女貌，那叫一個登對呀。老婆婆可希望你們好好的，長長久久。我呀，人老了。老伴不在了，想兩個長長久久都不行。有什麼錯，有什麼誤解，說出來就好了，這世界上，兩個相愛的人哪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呢？關鍵你是願不願意解開這把鎖在你心頭的結。開了，事情便明朗了，恨放走，愛留下。」

楚昊天點了點頭，唇依舊沒有說話。

道理都懂，但是他楚昊天願意解開，也要唐若曦願意遞把鑰匙過來。而現在，這把鎖和鑰匙，都不在了。

他楚昊天就算有登天的本事，也無可奈何。

「鑰匙，你還要拿嗎？」

老婆婆見楚昊天不說話，認為他還在猶豫不決。

「老婆婆，我......我今天就不進去了，我先有一點事情，打算去辦一下。下次來，我一定問你拿鑰匙！」

楚昊天再次推遲了。

他踩著皮鞋，拖著灌鉛的腿，身影有點匆忙，幾乎是落荒而逃。

楚昊天不是不想進去，而是他在害怕，他害怕見不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讓夢再次幻滅，他害怕見到了那個人心心念念的人，自己卻無法面對。

懦弱，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楚昊天的字典了，而且還是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夜幕中的月亮照著楚昊天的車子駛出了市中心的舊城區。

這台與這裡格格不入的豪車，終究是里開了。

躲在牆後面的唐若曦，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嗚咽。

她無力地放開了捂在嘴上的雙手，任著心情肆意地宣洩。

淚水早就打濕了兩腮，滾燙的淚珠沿著小巧的下巴，滴落到掌心，濺起一朵灼心的花。

她剛才去了買東西，回來就看到了有一輛價格不菲的豪車停到她樓下。她看了一兩眼，便沒有留神，直接走回樓上去。上到了轉彎樓梯，唐若曦才發現了楚昊天正站在她的門前。

他的話她一句不落的聽到了，而自己的淚水卻不聽話的往下流。

「終於你是要離開我了？終於你知道了我和你爸爸的事情......」

她的腦子裡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天旋地轉，喋喋不休。

唐若曦她哭了，她也是想回了一前，在認識楚昊天的那段日子了，她不開心楚昊天哄她開心，她被人欺負她幫她撐腰，她對他一句話比一句話還，而他卻一個動作比一個動作貼心，一句話比一句話暖心。就這樣樣，潤物細無聲，一點一滴的融入了唐若曦的心。

她承認她愛上了楚昊天，當聽到她哥哥沈荊琛說是楚昊天的錯，沒有有把唐爸就回來，她是不敢相信的。

楚昊天她醫術高明，他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辦成嗎？為什麼偏偏是她爸爸，為什麼偏偏是他幫她爸爸?她不敢相信，知道剛才從楚昊天的嘴裡聽到了確切的答案——他真的是沒有救回唐爸！

唐若曦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任意地撕扯著，她聽著楚昊天說著一句兩句的話，一聲兩聲的對不起，但是自己的心裡卻始終是原諒不了。

她哭了，她忍不住了，不是因為恨楚昊天。而是因為恨她自己，恨她自己當時為什麼要和她簽訂那份契約，為什麼要和楚昊天結婚，為什麼傻傻地愛上了楚昊天，為什麼接受了他對自己的好。只要她接受了，她承認了楚昊天在她心裏面的地位，就是對自己死去的唐爸的背叛，一個女兒對一個父親的背叛。

她愛上了自己的殺父仇人，現在還是傻傻地愛著，仍然不願意清醒，不願意回頭。她雖然是太逃避，他卻躲不過他的追逐，她雖然是在逃避，但是心卻始終都留在楚昊天那裡。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我對不起你。」聽著楚昊天的話，唐若曦像個逼瘋的孩子。他對她越好，她便是越愧疚，越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