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找回失去的記憶

「遠，明天我想自己開車出去逛逛。」晚餐后，哄睡了小玉，婷婷敲開齊遠書房的門。

「讓司機送你去唄。你有好久沒自己開車了。哦，對了，我有個業務要處理，可能要出差一陣子，應該要一周多的時間。」

「你忙你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這幾天我都有讓司機陪着我練車，我可以自己開車了，我想自己出去逛逛。」

齊遠坐着，伸手摟住站在椅子旁的婷婷：「好吧，既然你堅持。有什麼事，隨時讓司機去接你，記住了。我不在家的時間，好好照顧自己。」

婷婷點點頭，輕輕合上了書房的門。

「李醫師，三年前，我出了車禍，然後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電話里我跟你說過了。」婷婷穿着一件日常粉色連衣裙，素顏朝天，頭髮紮成低低的馬尾，雙手緊緊抓着手袋的木質把手，一臉焦慮。

李醫師中等個子，白白凈凈，30來歲，戴着圓框玳瑁細邊眼鏡，乍一看，像大學里的圖書管理員，眼神沉靜。

「方女士，先不要着急，我接觸過很多類似的病例。你昨天電話里和我說的，我也已經做好了記錄，我建議呢，是這樣，您可否在我這裏試試先做一個療程的催眠治療。我們看看效果以後再看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好，不過李醫師，我在您這裏做治療的事情，還請幫我保密。」

「方女士，這個您放心，我們對病人的情況絕對保密。」

齊遠出差回來，看到的是婷婷恢復了晚宴前的正常生活，每天陪着小玉，現在還會自己開車帶着小玉到處看幼兒園、逛公園，再過半年，小玉就要上幼兒園了。

婷婷也變得愛逛街了，每周都會抽時間自己出去逛逛，買買衣服，買買好看好玩的小東西。

心思都在小玉身上，每天晚上給小玉講故事，講著講著，婷婷就在小玉床上睡著了。

齊遠這幾個月公司一直都很忙，清洋進來一個新的石油品牌，盯死了齊氏石油，齊氏的石油業務大受影響。

到9月份，小玉開開心心上了幼兒園，在幼兒園收穫迷妹無數，很多其他班的老師課件或者休息時間都會特地過來逗逗這個帥氣又貼心的小男生。

小玉每天回家，書包里總是滿滿當當的小迷妹們送的糖果、巧克力、小玩具、小文具，到家，小玉還會和爸爸媽媽、司機傭人們分享。

小玉白天上學，婷婷變的更自由，齊遠也漸漸放鬆了對婷婷的關注，不再私下要求司機傭人隨時注意婷婷的動向了。

距離車禍發生，滿四年了。

大洛現在來找傅軒，純粹因為傅軒需要一個煙友加特殊跑腿。

大洛每周在李醫師診所樓下，記錄程曉雅複診的次數和時長。等程曉雅出發回家，他就去找傅軒。

李醫師雖然是傅軒的藍顏知己，但人家很有職業道德的對程曉雅的治療進展閉口不談。傅軒也不方便問，只能派大洛每周去蹲點。

大洛這剛從李醫師處過來，一根煙時間不到，傅軒電話響了：「傅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僅處心積慮給我介紹病人，而且還在我樓下安排了人。」

「欣然啊！啊！怎麼會呢！這不是我傅軒的風格啊。」大洛看着傅軒打哈哈，又吐出一個煙圈。

這位大老闆，為了老婆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那大明星奚夢原以為自己成了傅軒的未婚妻，在媒體上都高調自曝好多趟了，也沒見傅軒商議婚禮日期。

「你最近留意留意動靜吧，可能。作為好友，我也只能說到這裏了。」李醫師撂下這麼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大洛就看着平時跟從零下十八度冷庫里搬出來的傅軒站起來，扭了幾扭老年迪斯科的動作，大洛就忍不住嘲開了：「傅大老闆，你還是冰冷的樣子比較適合你。要麼去練練舞姿吧，沒法看啊，簡直沒法看。」

一個手機直接朝大洛面門扔過來，大洛雖然胖，卻也是個靈活的胖子，一扭頭躲過去了。手機直接飛出地毯地帶，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粉碎。

「我是程曉雅。」方婷婷，哦不對，程曉雅坐在梳妝台前，纖長的手指抵著鏡子，輕聲自語。「我是程曉雅。」

眼淚唰一下，從眼眶溢出，滾滾滴落。

「從現在開始，程曉雅，你聽着，擦乾眼淚，為了你自己和小玉，找回真正的程曉雅。」

「媽媽，你的在天之靈，請保佑你的女兒！」

傅軒的私人手機響，知道這個手機號的只有家人和很親密的朋友。

未知來電。

傅軒猶豫着接起來，對方很着急的沒等他說話，就開口了：傅軒嗎？我是程曉雅。我想見你。」

傅軒的心劇烈抽動了一下，拿着手機的手在發抖，卻把聲音掩飾的平穩：「程曉雅，你記得我了！你說哪裏，我現在就過來。」

程曉雅說：「山頂，小時候你經常帶我去的能看海的地方，我等你。」

山頂，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那個秘密花園，面朝大海，風雨小亭。

程曉雅先到，極目遠眺，眼前儘是傅軒的身影晃動，請她吃雪糕的、帶她下海衝浪的、陪她騎自行車從山頂一路衝下去、幫程曉雅補課的，回憶、甜蜜跳動的回憶，那時候的天都特別的藍。

山路上一輛亮黃色的蘭博基尼疾馳而來，待到近前，剎車聲刺耳，程曉雅只覺得車未停穩，傅軒那近190的大個子已壓迫在近前。

程曉雅張了幾次口，都沒能說出話來，真人在前，把這4年的分隔真真實實的送到她面前了，她抬手想觸摸一下傅軒的臉頰，又不知所措的放下，動靜之間，淚已滑落。

傅軒也是站立不動，不敢動，也不知道怎麼動。畢竟結婚三年，他把程曉雅傷的透透的。

程曉雅耳邊響起李醫師在上一次治療結束，特地挽留她在診室小坐的對談。

李醫師說：其實我認識傅軒，甚至，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你失蹤以後，他也在我這裏做過心理治療。這幾年為了找你，他也是不計任何代價。從你恢復記憶開始，我就想以朋友的身份告訴你，今天終於說出來了。「

程曉雅盯緊李醫師，沒有說話。

李醫師握住程曉雅平放在膝上的手，說：「程曉雅，你有權選擇你的生活。我個人的建議是，你在選擇之前，不妨花一點時間認真看看你身邊的人。看清楚了，再決定，你說呢？」

程曉雅默默離開李醫師的診所，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開車打圈。

兩相見，淚眼迷離，未訴衷腸，已凄迷。

兩人呆立片刻，傅軒將程曉雅牽到亭子中央的八仙石凳上促膝而坐，傅軒溫暖的大手掌始終緊緊牽着程曉雅冰涼的小手，再也不捨得放開。

「李醫師說我該先看清楚身邊的人。」程曉雅若有似無的出了聲。

「我做了快4年的齊太太方婷婷……哦對，傅軒，你的兒子，我們的兒子，小玉，他很好，他上幼兒園了……我想知道很多事情……」程曉雅拚命搖頭，想梳理好自己的語言，奈何眼淚不止，思緒紛亂。

傅軒一把將程曉雅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擁住程曉雅，輕拍程曉雅的背：「程曉雅，我帶你回家，你慢慢說，我們有很多很多時間，不着急。我很感激你為我生下兒子，我更感激你還願意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