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留，白。

看蘇媽老淚縱橫的看着自己，白琳好像看到了一個含辛茹苦的老母親在規勸自己的孩子，讓她改過自新。

是的，是我那晚去車庫動了他的車。白琳沒有被蘇媽的良苦用心所動，她平靜的說，就像藍色的平靜毫無波光的海綿體一樣。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容忍那個對我撒謊的男人，原本我以為我做的滴水不漏呢，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她盯着蘇媽，臉上是不經意的輕笑。

蘇媽原本就輕飄的身子，更是被白琳坦白的話，震的心緒不安了。彼此都這樣詫異的看着對方，好像看到濃霧背後的那片黑森林。讓人覺得脊背發涼。

白琳看蘇媽盯着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不知道算是安慰蘇媽呢，還是心有不忍。她環抱住這個愣著神驚悚的看着自己的老婦人，輕輕在她肩膀上撫慰著。沒事，我不怕你說出去的。既然當初這樣做，就沒有回頭路了。

她看着陽台外的激厲的雨敲打在窗戶。我不會後悔，只是在這句話落下時，眼裏有股濕熱的溫度在她眼眶裏打轉。她輕輕推開蘇媽的肩膀，看着她，欣然的說：每個人的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體面。

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她抬手替蘇媽摸了一下淚水。那種深深被欺騙和傷害的恨是上道我骨子裏的，尤其是我知道看到他摟着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逛街時，我才明白！我對那個男人的容忍，在他面前是多麼的微乎極微。白琳眼神空洞的看着對面牆壁上的液晶電視里自己的影子，這個狹小的公寓房，在七月的雨天裏顯得格外悶熱。她覺得自己臉上和後背都有細細的汗珠。再看看蘇媽長衣長袖，她那被年輪翻越過的面頰上，細紋褶皺佈滿全臉。脖頸上老化的皮膚，像太陽吸幹了水分，開裂的土地。

我可以離婚，但是我不允許他踐踏我的尊嚴。

立銘跟人有孩子了外面！蘇媽往日裏看慣了這對夫妻的貌合神離，心裏也沒明白一些事兒，但是她沒想到潭立銘的風流竟然到了家外有家的份上。它能理解白琳作為女人的憤怒和痛恨，可是孩子你也不能做出那種事情啊。蘇媽覺得不可思議，她有點激動的提高的嗓門說！

畢竟是孩子她爸，更何況憑你這個人根本不需跟他一般見識的。即便是離婚你也可以有好的選擇的，蘇媽說到這，不由得眼神避開了白琳。她不想讓白琳知道，其實她也知道她和李濤之間的事的。可能是覺得自己矢口了，蘇媽話鋒一轉，怎麼也不應該做出這種糊塗事啊！

憑白琳多麼聰慧呢，當然聽出來了蘇媽言裏的規避。真的是今天才見識到了蘇媽這個不起眼的老婦人的聰明之處，也是一直寄與別人房檐下，她有她自己的處世之道。只是這些在這麼多年裏的相處中，從未看穿過。想想真的自己的輕看了一個卑微思想里的隱忍和智慧。也看清了自己是多麼的不夠謹慎了。

跟一個聰明人聊天，從來都不需要周旋。

哼，白琳從鼻腔里哼出一種不屑的聲音。正因為我一直顧及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才扔到忍無可忍的地步的。在婚姻里我一直在退讓，而他卻步步緊逼，毫無收斂！我不在乎他跟多少女人玩曖昧親熱，可是他不該毫無羞恥感的，一再的對我視若無睹。如果他可以顧及我的顏面和尊嚴一點啊！我也不會對他下手了。

她覺得嗓子的乾涸讓她口腔都要冒煙了，想起潭立銘跟哪那些女人的聊天記錄和親熱畫面，白琳就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眩暈。離婚，如果他事先給我留點體面的話，我會立馬跟那樣人渣離婚的，可是他讓我在婚姻里毫無退路可言。我只能你選擇這樣做，並且不會讓他好受，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和反思。

蘇媽被白琳眼裏的那種因為憤怒而變的兇狠的眼神嚇到了，你不會相信從一個白衣天使的眼裏看到了那種害怕的殺氣來。她覺得自己被白琳的話驚的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來，窗外急促的雨聲，被微風吹了進來侵的人心冰涼。一股冷意從腳底一直蔓延頭皮，這個老人覺得自己相處了十來年的白琳，像個陌生人讓人害怕。

琳琳你變了，變得讓人覺得有點。。。。她猶豫着說：有點兒害怕。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是你怎麼這麼傻呢！跟男人過日子你要懂得放了自己，否則一輩子都會被男人的好色和風流所連累。沒有幾個男人是靠得住的在婚姻里。又有幾個女人不是睜一眼閉一眼過日子的一輩子。

也許是白琳覺得難過吧，她婆娑着眼淚難過的哭着說！你不應該這樣極端的，毀了自己的後半生的，不值得。說完她拉着白琳的手，不停的撫摸輕拍著，好像是在悔恨莫及，又痛心疾首的難受。

白琳看着被蘇媽揉紅的手背和她惆悵的哭聲，心想或許我今天不該來這，也不應該跟她說這些，可是她真的知道有點多了。更不應該在潭立銘他媽那多嘴的，不是自己對她殘忍，如果不及時讓她閉嘴的話，或許潭立銘已經醒了的事就瞞不下去了。而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在他身上做完呢，又怎麼現在放過他呢。

好了，對不起，說着她抱住蘇媽骨瘦如柴的後背悵然的說！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好了不要再為我難過了！我沒什麼的，我不後悔自己做的一切。你好好養身體，照顧好自己，有空我就會來看你的。我一直把你當親人的。

蘇媽好像又從白琳和睦的語氣里，感受到了以前的親近來，也能從她炙熱的身體里感覺到溫度來。告訴我，你不怕我說出去嗎？！她猶豫着扶正白琳的身子，試探著問。

你不會說給任何人的，我知道。也許這樣說出來我也會輕鬆一些的心裏。白琳你知道自己今天此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見好就收吧。

好了，我要走了，帶着你精心種出來的蔬果回去了！我要面對自己之後的生活，你也要健康呢！說着她甜笑着摸了摸蘇媽的稀疏銀白的頭頂，就像以前撫慰丫丫那樣。然後起身指著茶几上那些營養品說，這些你都要吃完，不準捨不得吃，也不準送給別人。我下次來會檢查的啊。

蘇媽覺得剛才那個眼冒怒火的白琳，又轉眼變回以往端莊美麗的一面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是的，管不了那麼多了！人各有命，隨他們去吧。

好像雨停了，她扭頭看向陽台那邊，若有所思的說。

停了嗎？白琳拎起放在沙發上包，心想這包不能沾水的。就說還挺及時的剛要走了。

蘇媽吃力的扶着想站起來。白琳看她身體費勁的樣子就說：你不要送我的，記得把燕窩吃了啊，專門讓燉好給你拿過來的。下次來時我直接拿乾的燕盞來，你自己燉著吃，我走了。

走出公寓樓時，白琳覺得心裏舒暢了很多，還有雨後清新的空氣讓她覺的暢然。

一個月後，白琳接到養老院打來的電話說蘇媽去世了，因為急性心梗發現的太晚了。

白琳知道后，通知了她的家人，並幫忙料理了蘇媽的後事。

一切都順理成章的自然而然，沒人懷疑過蘇媽的死，不是自然死亡的。更沒有知道白琳送去的燕窩裏，放了葯。是的，她又在蘇媽身上故伎重演了。潭立銘，麗娜，蘇媽都悄無聲息的在「消失了」。

人性發生裂變的過程都不是偶然的，其實每個人本性里都有種惡。那是與生俱來的，只是我們天生習慣隱藏。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惡人」，真的，也包括你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A，B面，不要去試圖看清人性，那樣你只會失望的。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有他極端的一面的。我們都在做一個好人，其實只有我們內心裏才能知道自己的善惡。

當然那些壞人，也都從來不覺得自己壞。他們覺得自己每一次的裂變都是情有可原的，都是被逼成壞人的。而且還會覺得自己是理所應當的，一切都是別人的咎由自取。就像現在的白琳，她可以救人，也可以置人於死地。

楊梅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見白琳了。也許是聽了麗娜的話，也許是她自己真的明白了一些什麼吧。也有可能是生了二胎后，變懶了吧。懶得去經營一些關係了，當然也可能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后，對人情世故這種事情，頓悟了很多吧。尤其她現在在家做全職太太，一天到晚在老公孩子之間樂此不疲，反而覺得自在開心。對老周呢也是一貫的收放自如，日子呢也算過的如意。

更何況白琳如今的那種的情況，你同情她或理解她，都顯得無足輕重。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她有時會叮囑讓老周有空了去看一下潭立銘。那怕是他聽不到，不知道。也算是慰己了吧，而她自己也是盡量和諧共處的與白琳把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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