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喋血街頭 第三十四章 逝者已逝

雨夜連環殺人案，告破。

案情相關文件被打上絕密，送往某個未知機構，不在公安局留存。

有傳言說，犯人抓捕當夜發生了巨大爆炸，案發地兩旁的居民樓都遭受了程度不一的損壞，現場一片狼藉。

不過不管真相如何，罪犯伏法，成德市的居民心裏紛紛鬆了一口氣。

當然，也不乏某些人和媒體對督察破案效率的質疑。

但這都是后話了。

……

林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口乾舌燥。

正準備起身找水喝，胸前傳來一陣劇痛。

他右手下意識的想捂住胸口，卻挪不動手。

轉頭一看，竟看見自己四肢都被一副漆黑的手銬銬在病床上。

這時，病床邊一位穿着黑色督察制服，玩着手機的年輕人似乎發現了病人的異動，將目光轉了過來。

林凡抬頭看去，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十分刺眼。

不過他能看清，這年輕人眼神冰冷，只撂下一句「你等等」，便離開了病房。

林凡又餓又渴，但身體不能移動，只能幹等著。

一刻鐘后，病房門被推開，一行人走了進來。

林凡細心數了數，共有五人，為首的是自己老師——楊子游，還有一位熟人閻錫也跟在身後。

林凡察覺到，除了楊子游外，另外幾人都逼視向自己，不由得心虛地低下了頭。

病房頗為寬敞，楊子游拉了個板凳在病床旁坐下，率先開口道：「說吧，你為什麼會在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林凡自覺事大，不再有所隱瞞，一五一十將自己在學校發現端倪，到追查殺人兇手的過程全部交待了。

但說到那個雨夜，記憶只停留在了怪物即將殺害宋靈雨的一刻，再往後便是頭疼欲裂。

突然，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伴隨着木頭開裂的聲音：「裝什麼傻？！」

林凡抬起頭，只見閻錫騰地站起，雙目圓睜，惡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疑惑道：「什麼？」

「你為什麼違背校規，擅自行動？！你為什麼發現了線索，還要隱瞞不報？！你知道這造成了多嚴重的後果嗎？！」

自己不惜性命也要追查兇手的線索，結果卻被人指責，林凡心中氣憤，不禁反駁道：「我只是想將他抓捕歸案，我曾經親眼看見他在我面前殺人卻又無能為力，現在我在學校訓練了這麼久，已經有了辦案的能力，那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你有個屁的能力，你知道因為你這無聊的偵探遊戲，搭上了幾人的性命嗎？！」

閻錫雙手握拳，再次狠狠捶在桌上，桌子立時崩塌，嘩啦啦響成一片。

「我明明救下了……」

「你根本不配提督察兩個字！」

甩下這句話，閻錫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一名中年人也跟着起身，冷淡地瞟了林凡一眼。

林凡滿腹委屈，掃視病房，發現剩下兩名年輕人也冷冰冰看着自己。

楊子遊說道：「這次犧牲了兩名督察和一名學員，閻錫他還有一位下屬現在都沒清醒過來，難免情緒有些激動。」

「學生……楊老師，宋靈雨她……」

楊子游搖了搖頭道：「她沒事，但她的搭檔犧牲了，為了掩護你和宋靈雨，犯人最終也是他制服的。」

林凡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最終只擠出幾個字：「他叫什麼名字？」

「劉心，元素學院18級學生，22歲。」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們先出去吧。」楊子游讓剩下的兩名年輕人離開后，便將那天的情況一一講述了出來。

「這是從宋靈雨，和你救下的那名倖存者口中得知的。」

「突然出現的神秘人……」林凡喃喃自語。

「他已經死了，屍體四分五裂。」

但林凡關注的卻不是這個，他想起之前單獨追查貓妖時，手錶和手機無故失靈。

要不是宋靈雨突然現身，自己恐怕已落入敵手。

現在想來，當時那個神秘人應該就在附近，只是貓妖先被宋靈雨拖住，神策大部隊也隨之趕到，沒有機會出手罷了。

也就是說，這次的殺人案從林凡參與開始，敵人的目的就變成了他。

敵人根本不在乎真正的兇手是否落網。

所以發現林凡后，讓貓妖故意現身引誘，再突然襲擊，但因為宋靈雨的保護而失敗了。

於是他們準備了一個更大的局：先讓貓妖模仿作案，引開神策和督察的大部隊；再讓真正的兇手在承化區行兇，這樣留在承化區又發現了線索的林凡，肯定會主動鑽入他們設下的圈套。

「這是他在初次碰見我時，試探清楚了我的目的，而專門設下的陷阱。」林凡痛苦地閉上雙眼，心想道：「閻錫沒有說錯，如果不是我，那名督察不會遇襲，劉心也不會犧牲，而自己救下的女生，本就是受到波及的一個誘餌。正是因為我的莽撞和自大，才會每一步都被敵人算計，造成了更大的傷亡。」

「我到底在做些什麼，還有臉自以為英雄？」

楊子游拍了拍林凡的肩膀：「不要太自責了，錯不在你。」

「但你嚴重違反了校規，在這好好反省吧，回學校再談處分的事。」

說罷，楊子游便欲離開。

「老師，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不等楊子游回應，林凡繼續說道：「不管處分如何，在這之前，至少讓我見見死者家屬，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要給他們。至少，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求你了，老師，你可以全程監視我，我不會逃跑的。」

楊子游直視向林凡的雙眼：「你確定？」

「讓我去吧。」

「行，今天正好是犧牲警察的追悼會。」楊子游解開林凡的鐐銬，指了指床頭一套嶄新的督察制服：「換上你的衣服。」

林凡換好制服，又從地上一堆髒亂的衣物里翻找出一張相片——這是那天雨夜他的衣服，本來放在桌上，但被閻錫砸塌了。

全家福的相片上凝結了不少泥土，現在已經乾結成塊狀。

將泥塊扣掉后，林凡又用紙巾沾濕水，細細擦拭起來。

楊子游並未催促，只是突然說道：「他叫王輝。」

林凡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病房后，先前那兩名年輕人之一正守在門口。

這時他說道：「楊隊長，他……」

楊子游擺了擺手：「出了什麼事我擔着，你不用管。」

「好的……」

兩人一路向停車場走去，氣氛有些凝固，林凡率先打破沉默道：「楊老師，宋靈雨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她只是靈力使用過度，兩天前就醒轉，被帶回學校了。」

「作為大二的實習生，宋靈雨是有查案資格的。但她這次跟着你胡鬧，知情不報，實習督察的資格肯定會被吊銷，關禁閉也是免不了的。」

「劉心……他是怎麼犧牲的？」

楊子游嘆了口氣：「受重傷的情況下，強行使出超過極限的異能，又受到餘波的影響，身體沒能撐住。」

「劉心，王輝。」

林凡默默在心中記下了這兩個名字。

兩人上了車，楊子游從駕駛座旁翻出一袋麵包和一瓶水，遞給林凡：「吃吧，你幾天沒進食了。」

之前情緒激動下忽視掉的飢餓，這時加倍的湧上來。

林凡撕開包裝，大口大口地咬着，吃得滿臉都是麵包渣。

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包裝袋上。

……

一處混亂的人才市場，許多邋遢骯髒的年輕人躺在路邊休息，殘破建築物林立。

一個廉價的黑旅館內，房間逼仄，只放有一條行軍床，床上的被子破舊發黑。

一名穿著名牌運動服，長著三角眼的青年盤坐在床上，與此地格格不入。

他擼起袖子，雙臂仍有些青黑的淤痕，正拿着一瓶紅花油塗抹。

「臭婊子，下手真狠。」似乎越想越氣，他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這些青峰山的傻逼，老子遲早要報復回來。」

這人正是被宋靈雨打傷的爆破，此時因為任務失敗，正被自己原先的僱主追殺滅口。

爆破剛自言自語完，那污黑的木門突然碎裂，一道黑色的人影攜著勁風沖了進來。

爆破反應也是極快，雙手一抬，就對着那道人影釋放爆炸。

人影的撞擊加上爆炸的反衝，爆破向後飛出，撞碎牆上的玻璃窗，從二樓落到街上。

他剛一落地，便頭也不回地沿街狂奔。

那人影也從二樓一躍而下，一身黑色西裝，戴副墨鏡，體型異常魁梧，彷彿地面都在震動。

兩人一追一逃，不僅沒人阻攔，街道兩旁反而有好事者大聲叫好。

爆破終歸是在突襲中受了傷，體力不支，被堵在一處骯髒窄小的死胡同內。

那壯漢一言不發，腳只一蹬，便揮着沙包大的拳頭向其面門砸去。

爆破狼狽躲閃，壯漢卻窮追猛打，毫不留情。

瞅准一個空隙，爆破左手按上敵人胸膛，熾熱的氣浪頓時爆發。

但他自己也被一拳擦中右肩，踉蹌向後退去，再也抬不起手臂。

煙塵散去，壯漢胸口的西裝破了一個大洞，露出長滿暗灰細毛的胸膛，只是毛髮有些焦黑捲曲。

在其額頭兩側，兩根彎曲粗大的牛角突兀伸出，蜿蜒向上。

爆破雙手止不住地顫抖，疼痛讓他失去了戰鬥力。

他雙眼不斷打量四周，腳底靈力聚集，只盼能找出一條生路。

壯漢卻不會留給他思考時間，直接撲了上來。

就在這時，爆破眼前一花，竟看見一道黑影蹲在敵人背上，雙手齊齊握住牛角。

壯漢也有所察覺，後背汗毛倒豎，直嚇得亡魂皆冒！

他雙手向後捉去，那黑影只是輕輕巧巧一個翻身，落在身前。

壯漢正欲一腳踢出，突然喉前一涼，渾身巨力隨着紅色的液體飛快流逝，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爆破當然不會幹看着，腳底爆炸，藉著氣浪一躍而上近三米的石牆。

他剛要跳下，就感覺後背傳來刺痛，反手一摸，一根針管正扎在上面。

「還要逃嗎？」

爆破頓時停下動作，語氣陰沉地問道：「你是誰？有什麼目的？」

那黑影上前幾步，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帶着幾分戲謔道：「空有這麼強的能力，卻不懂得利用，真是個廢物。」

見爆破並未答話，那人繼續說道：「扎了這針，要是不定時服下解藥，沒多久你就會異化而死。」

爆破悄悄試着調用了下靈力，竟感覺身體莫名升起一股燥熱，心不禁下沉了幾分。

「你想讓我幹嘛？」

那黑影豎起的耳朵動了動，說道：「為組織辦事，在那裏，你大有可為，而不是像個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爆破並未猶豫，點了點頭：「好，有什麼規矩？」

「只有一條，違逆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