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喋血街頭 第三十三章 石破天驚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人影突然從地面的陰影升起，猶如墨汁的液體仍掛在身上，緩緩滴落。
噗！
刀子插入肉體的悶響。
開山刀貫穿了「林凡」的胸膛，血液順着刀刃流向兇手，從手指處滲透消失。
噗！
又是一聲悶響。
「林凡」沒再給他恢復的時間，右手腕處的影刃刺穿了他的心臟。
王輝血紅的雙眼漸漸迴轉黑色，他晃了晃身子，鬆開手中的刀具，向後退去。
「謝……謝……你……」
與使用異能后誇張的龐大相反，王輝瘦弱的身體輕飄飄倒在地上，破爛的病號服下，隱約可見不少密密麻麻的針孔。
「真是礙事……」
「林凡」低聲自語，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林凡！」
宋靈雨呼喊道，勉強撐著身子跪坐在林凡身旁。
這次胸部的傷口沒有癒合，大片的血跡暈染了地面。
宋靈雨拖着林凡的上身，想挪至一個避雨處，
但沒走幾步便氣喘吁吁。
「還愣著幹嘛，幫忙呀！」
宋靈雨對着發獃的少女吼道。
少女這才反應過來，一起將林凡搬到一處屋檐下。
宋靈雨這時才有空按動腕上的手錶，反出求救信號。
但手錶卻如損壞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宋靈雨奇怪地打開手機，左上方同樣顯示著無服務。
「你手機呢？」
宋靈雨向少女問道。
少女正直直地盯着暴雨阻隔的前方，直到宋靈雨再次重複才如夢初醒。
「噢，我也沒信號。」
宋靈雨眉頭一皺，順着少女的視線看去，一道人影緩緩從雨中走出。
所有的雨滴在即將打在他身上時，都如螞蟻遇着火，自行繞開。
他在暴雨中行走衣物竟未沾染一點水跡！
這人雙手插兜，一身黑色外套，兜帽罩在臉上，看不清面孔。
「都是你搞的鬼吧。」宋靈雨抽出長棍，警惕著問道：「能幹擾靈力，你是精神系異人。」
那人似乎低低笑了一聲，但透過暴雨，清楚地傳進了兩人的耳朵。
他伸出手，手掌對準宋靈雨一捏。
宋靈雨只覺虛空中似乎有銳響襲來，當即低頭。
一聲脆響響起，身後的捲簾門凹陷出一個不小的坑。
那人似乎有些驚訝於宋靈雨的反應，兜帽下穿出沉悶的聲音：「有趣，一個實習生居然能避開我的攻擊？」
「你就是了解我們組織的那個神策？有意思，看來你身上有不少秘密。我不會殺你的，我會讓你把知道的全部挖出來。」
說着，他手掌接連握下。
宋靈雨立即向側身一個翻滾，捲簾門上又出現兩個小坑。
但她剛站起，動作一滯，便被一股無形的大力帶飛，砸中捲簾門后又反彈到地上。
見宋靈雨倒地，神秘男子在遠處仍然繼續虛握了一下手掌。
宋靈雨本是假裝力竭，等到敵人近身後做最後的反撲，此時只能強撐起身子準備翻身躲避。
這時，穿粉紅衛衣的少女突然跑到宋靈雨身前，張開雙臂。
一聲悶響過後，撞向身後的捲簾門，痛苦地捂住小腹。
神秘男子很意外地「哦」了一聲。
「膽子不小，居然敢忤逆我。」
少女忍着疼痛，沒有吭聲。
神秘男子搖了搖頭，說道：「別干蠢事了，滾開吧。」
接着抬起雙手。
「別管我們，你快逃！」
宋靈雨低聲喊道，沒想到少女這樣不自量力。
她全神貫注地盯着男子雙手朝向，身體緊繃，手指已悄悄按住了射出鐵索的機括，準備做最後的反擊。
可男子的雙手卻突然轉向側方，一塊巨岩突然從雨中衝出。
「林凡」頂着傾盆暴雨，踉踉蹌蹌爬起。
他身上的傷口不再流出鮮血，開始緩慢癒合。
他的雙眼變得漆黑一片，又凝聚成一團，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除了殘留的少許眼白，已沒有瞳孔和虹膜之分，看上去像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
而眼眶周圍氤氳的血跡，更給他的氣質添了幾分詭異。
「林凡」扭了扭脖子，像拳擊手即將上場般活動着手腳。
就在怪物肉翅上的手腳即將接觸到宋靈雨時，突然，所有動作都停止了。
它的身軀微微顫抖，呈現住掙扎的動作。
只見「林凡」右手舉於胸前，食、中二指駢起，他身後的影子離地而起，無限延伸，被拉扯成幾段繩子，緊緊纏住怪物全身。
這有區別於「影縛」，影子已經能脫離地面的依託，化成宛如實體的存在。
怪物再顧不上宋靈雨，劇烈地扭動以擺脫束縛。
嘣！
似乎聽到細線崩斷的聲音，一條陰影構成的繩子斷成兩截，「林凡」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急忙收回所有影子。
怪物掙脫束縛，發狂般向「林凡」奔來。
「林凡」輕哼一聲，掰響手指，幾股「影繩」齊齊面向前方，尾端或是化作槍尖，或是刀鋒。
這使得幾條「影繩」看起來更像是惡魔的尾巴。
這些尾巴攔在怪物撲來的前方，瘋狂舞動，組成一道鋒刃之牆。
怪物剛奮不顧身的衝進去，瞬間就被切割出道道傷口，肉翅也被絞得支離破碎。
一聲聲凄厲的嚎叫回蕩在雨幕中。
宋靈雨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看見「林凡」的影子重新躺在地面，看見怪物倒下沒了聲息。
這時她終於有機會觀察那被追殺的少女。
少女和他們年紀相仿，身材嬌小，及肩長發披散開，穿了一件粉紅色衛衣。
她一手捧胸，站在牆邊看着三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超凡的景象所驚嚇，忘記了逃跑，見宋靈雨盯來，又埋下了頭。
宋靈雨挪開視線，暗自想道：「這就是小凡蛻變的轉折點嗎，他陰影之力覺醒的源頭……」
「林凡」向宋靈雨走來，蹲下身，正準備說話。
宋靈雨卻看到悚然驚人的一幕，一把推開「林凡」：「小心！」
只見倒在地上的怪物，身上伸出數不清的血絲，像在空中飄舞的飛絮，向兩人撲來。
血絲速度極快，縱使宋靈雨提前做出反應，仍有不少條刺入兩人體內。
先是只有針頭扎入肌膚的輕微刺痛感，但接着，血絲在皮膚下膨脹至血管粗細，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血液被以驚人的速度抽離，而其餘的血絲則如同蛛網，將兩人的手腳緊緊縛住
這時，半蹲在地的「林凡」低聲說道：「靈力可以抵禦血液的流失。」
宋靈雨幡然醒悟，準備好啟動異能的前奏，雙眼變得純藍，如乾淨剔透的寶石。
頓時，冥冥中那條七彩長河有力量匯聚在宋靈雨體內，血液的抽取受到阻礙，速度大為放緩。
但血絲的束縛卻沒有減弱，而且隨着血液的吸收，那怪物身上的傷口，半撕裂的肉翅內，都有鮮血噴出，像強力膠水一般拼接起斷裂的肢體。
同時隨着怪物的復原，吸力也越強，在這場拉鋸戰中逐漸佔據上風，兩人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宋靈雨側頭看去，「林凡」身上的血跡已被雨水沖刷乾淨，那些致命的貫穿傷也恢復大半，只呈現出泛白的翻卷皮肉。
他也察覺到了形勢的危機，不短的劉海被淋濕后緊貼住額頭，讓人看不清楚眼神，但誇張掀起的嘴角，露出的白森森的牙齒，在暴雨下顯得愈發猙獰。
這使得「林凡」看上去更像一個精神不正常的雨夜連環殺人犯。
他突然抬起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在怪物的身後，一片陰影隆起，像粘稠的墨汁，凝固成一道沒有面孔的人形。
那黑影極快地跑至怪物身後，雙手化作兩片刀鋒，砍在怪物的脖頸上。
整個過程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刀鋒只切入了一半，便卡在誇張隆起的筋肉內。
怪物發出一聲慘嚎，體外的血絲迅速委頓、灰敗，像枯萎的根莖爬在地上。
但先前兩位異人的血液已足夠他恢復傷勢，重新煥發活力的肉翅蠢蠢欲動，其上的手臂探出，將黑影洞穿。
黑影頓時化作一灘黑水，融入大地，沒留下半點痕迹。
「林凡」冷哼一聲，雙手舉於胸前，腳下的陰影開始逐漸攀附於身上，最終完全包裹。
手腕處的黑影一陣蠕動，伸出兩枚純黑的拳刃。
「林凡」腳下一動，便向怪物衝去。
但與此同時，另有三道黑影於陰影爬出，從不同的方位殺來。
異化的怪物雖然喪失了神智，但戰鬥本能仍在。
它雙翅一展，便和許多向外掙扎的手腳，朝朝前方刺去。
那是「林凡」最初的方向。
但雙翅刺穿身軀的一剎那，黑影竟化作了一灘液體！
「林凡」不知何時置換了方位，剩下三道黑影一時難分真假。
宋靈雨在遠處看見，嘴角不禁勾勒出一道笑容：「影殺，真是許久未見了……」
肉翅來不及回縮，三道黑影，六柄拳刃，幾乎同一時間，切下了怪物的頭顱和四肢。
陰影消融，重歸大地，「林凡」現出真身，怪物的軀幹重重摔倒在地。
「林凡」朝宋靈雨走去，將她從濕淋淋的地面扶起，突然開口道：「愚蠢的女人，你推開我有任何意義嗎？」
「你！」
宋靈雨眉頭一軒，氣鼓鼓地揮了揮拳頭。
「林凡」並未理她，朝遠處的少女招招手，喊道：「你，過來。」
穿粉紅衛衣的少女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便挪着腳步向兩人靠近。
就在這時，那躺在地上的巨大「肉排」突然爆炸，一道人影竟從中跳出。
他衣衫破爛，頭髮被粘稠的紅色液體粘成一團，手裏握著一把帶有鋸齒的開山刀，向少女撲去。
少女一聲尖叫，驚惶地向後倒退。
但那人影已衝到身前，手裏的刀狠狠捅出。
少女眼瞳里映照出死神的身影，在夜裏反射出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