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馬家和戚繼光的關係
這樣的奇才，五品高官和他背後的那位中樞重臣，怎麼可能眼睜睜的讓給別人。
五品高官突然不說話了，倒不是怕了東廠的人，只是剛才從那些正在瘋傳一件事的匠人小吏那裡聽到了不利的消息。
東廠為了馬由桂，居然不惜花上極大的代價，讓馬由桂一個沒有任何功名在身的白身，擔任從九品的官員。
東廠給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任何一名百姓都抵擋不了，看來五品高官是沒戲了。
不過。
五品高官忽然想起來一個人，算是馬由桂的伯樂，要是沒有宋應星他的才能也不會被發現。
五品高官心裡不免多了幾分把握，撫須笑道：「不去馬桂的家裡了，咱們去琉璃廠。」
馬夫還以為恩師改變了注意，錯失了馬由桂這個奇才心裡不痛快，要去找好友宋應星喝酒。
生怕恩師改變注意，抽動鞭子，用最快的速度趕往了琉璃廠。
在王恭廠攪動一場波瀾的馬由桂，走了近兩炷香的時間，終於是到家了。
馬由桂住的可不近，遠在京城南郊的清河村，好在王恭廠因為上一次的大爆炸已經搬到了京城西南角。
出了右安門向南走十幾里路就到了，馬由桂連騾馬都買不起，更別提坐轎子了。
依靠兩條腿踏在鄉野的土路和田壟上，在天黑以前趕回了家裡。
村子前有一條清水河。
河上有一座木橋。
不少小娘子正在橋下的清澈河水裡，漿洗衣物。
馬由桂穿著一件破洞的青布對襟從木橋上走過，那些小娘子全都偷偷轉過臉蛋，偷看十里八村長的最好看的馬家長子。
馬由桂對於這種目光早就習慣了，自己的長相也是讓他最為滿意的一點，要是穿上錦衣華服絕對是崇禎年間的潘安。
走過木橋，穿過一處處低矮土屋，馬由桂停在了一棵榆錢樹前方。
這裡就是馬由桂的家了，整個清河村很少能夠見到青磚黑瓦的磚瓦房，基本上都是低矮土屋，還有不少人家居住著漏風的茅草屋。
馬由桂家裡也和其他窮苦百姓一樣，居住的是低矮土屋，推開破爛柴門走進去，只有娘親馬曹氏坐在灶房裡燒飯：「娘，孩兒回來了。」
馬曹氏聽見兒子回來了，從嗆人的灶房裡走了出來，急忙說道：「焦家和耿家因為爭水發生了械鬥，你爺爺被焦家請去幫忙說項了。」
「兒子，你可是長房長孫，這個時候不過去以後在宗祠里不好服眾的。」
馬由桂聽到娘親說的話，趕忙跑到自己的小土屋，拿出來用王恭廠的邊角料偷摸打造的燧發手槍，裝好火藥鉛彈就趕緊跑向距離清河村不遠的關公廟。
大明一直都是皇權不下鄉，鄉里自治。
老百姓有了矛盾先去找宗祠族長，由雙方的宗祠族長出面解決矛盾，正常情況下很少發生械鬥。
畢竟，械鬥可是會死人的，雖說械鬥打死了人官府是不管的，但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家人死在械鬥里。
雙方宗祠族長解決不了的矛盾，就要喊人，叫來自己熟悉的大人物。
誰喊來的大人物更有面子，就能讓對方服軟。
焦家就是經常照顧馬由桂的那名小吏的宗祠，因為和馬家多少年的鄉里鄉親，關係十分的要好，就把馬家宗祠的族長請了過去。
馬家宗祠的男丁不多，只有二十幾名男丁，但都是五大三粗的魁梧漢子。
馬家族長當年還是戚家軍的一名小旗，從戚家軍退下來以後，帶著馬家的男丁們在農閑操練戚家刀，械鬥能力極其厲害。
馬家宗祠在十里八村，也是算是相當有面子。
馬由桂來到關公廟，簡陋小廟的前方聚集了黑壓壓一大片莊稼漢，清河村的各個宗祠和附近村裡的宗祠，基本上都到齊了。
不過大部分都只能站在外面看著，真正在內圈的宗祠只有十幾個，馬家就是其中一個。
鄉里人吃不飽穿不暖，唯一能讓他們覺得還像個人的地方，就是面子了。
外圈宗祠的男丁全都羨慕的看向內圈，那些可都是十里八村響噹噹的宗祠，就是縣衙里的小吏見了也要給三分薄面。
馬由桂走到黑壓壓的人群附近，拍了拍一名高瘦男丁的肩膀：「讓一讓。」
高瘦男丁轉過頭來一看是個少年，瞪了他一眼說道：「老實在外面待著，老子都擠不進去，你個毛還沒長齊的孩子湊什麼熱鬧。」
還沒等他繼續說兩句，旁邊的一名清河村男丁，趕緊拉住了高瘦男丁：「小點聲，他可是惠文堂馬家的長房長孫。」
惠文堂馬家的人！
還是長房長孫！
高瘦男丁咽了咽唾液，臉上的凶神惡煞立刻變成了諂媚，立即讓開了一條路。
再是貧窮的宗祠都有堂號、祠聯，用來區分宗祠，畢竟天下姓馬的千千萬，誰知道是哪個宗祠的。
京城南郊的良鄉縣，只有一家惠文堂馬家，報出堂號當然就知道馬由桂是誰了。
高瘦男丁知道自己差點得罪了惠文堂馬家的長房長孫，險些給嚇死，一邊讓路還一邊嚷嚷：「趕緊讓開，惠文堂馬家的長房長孫來了。」
外圈黑壓壓一片的男丁們，聽到馬由桂來了，全都給這個少年讓開了一條路，附近的一雙雙眼睛全都好奇的打量這個長房長孫。
馬由桂在很多少年羨慕嫉妒的目光里，走到了內圈。
內圈就在關公廟門口，門口擺了一張八仙桌，馬由桂的爺爺馬老爺子坐在八仙桌的一頭，對面是耿家請來的面子。
馬家的男丁再是五大三粗，再是械鬥能力很強，面對耿家請來的面子還是矮了一頭。
對方是縣衙的訟師。
訟師雖然不是縣衙的官吏，但在縣裡也是手眼通天的秀才公，專門和縣衙打交道，包攬詞訟。
上到縣衙里的大小官吏，下到鄉野的鄉紳們都給這名訟師三分面子，在縣內吃的很開。
老百姓再是人數眾多，面對官府的人還是不免了矮了一頭，甚至都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
馬由桂站在爺爺身後的同時，二十四衙門兵仗局的掌廠太監也到了清河村。